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废驸马,如此多娇 / 江南未雪 著 ] 书籍介绍: 他玉肌丹唇,凤眼弦月眉,他回眸一笑百媚生。 他是燕舞楼里的头牌,是大皇兄的倾心之人,是无数男子倾慕的对象。 他是她的驸马。 算计之内,意料之外的驸马。 她废了他。 他欺她,辱她,骗她,让她所有的骄傲荡然无存。 她发誓,此生此世,必定要折磨他,折磨他,狠狠地折磨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却爱上了他。 十九年的时间,她计划着自己的人生,十九年的时间,她相信一切要靠自己,十九年的时间,她都算计着一步一步走到最高处;十九岁那一年,废驸马那一年,她知道,并不是所有事都能去算计,都能去努力,人心,比皇位更难触摸,得不到,就是得不到。 他对她说,有些东西,哪怕你争得头破血流也不会是你的。 她默然。知道……很清楚地知道着…… 他将她搂入怀中,又说,有些东西,你不去争,也是你的。 ------章节内容开始------- 亭亭女子谁家人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5:43 本章字数:1667 南梧凤城,四季如春,长年花开,连大街上都透着微微芬芳。璂璍 一顶四人金盖牡丹素帷轿徐行于青色石板地面,既静且稳,四位轿夫表情皆是庄严肃穆,步伐稳健,哪怕前方海棠院传来名角婉转的戏声,表情也未有半点松弛,目光更无半点飘忽。 轿夫旁,还跟了位二十六七的貌美丫环。 虽貌美,却不含一丝媚态,温顺,娴雅,一步一步,不徐不急,优雅得恍如涉水的白鹤。 有倚窗品茶的年轻公子停了持茶杯的手,眼也不眨地看向楼下。目光盯着貌美的丫环,对轿中之人却怀着更大的疑惑与期待。 锦织的牡丹幕帘微微动,两只纤白手指从里间伸出,“哪里的声音?” 玉竹微微低下头来,“公主,前面是海棠院。爱璖覜濪”她看了看海棠院大门前立着的白底红字大木牌,“今日是百花团的演出,《梨花情》。” 宣华并未多思虑,似是随口而出,“停下。” 轿子停下来,向前而倾,玉竹轻轻撩开幕帘,宣华微低头,自轿中踏出。 芙蓉色长裙拖曳在地,宽阔的裙摆似盛开的芙蓉花般微颤于她身周,身上大袖薄衫似水如烟,轻风徐来,吹得烟水朦胧,腰间玉佩叮叮作响,似泉水溪轻流。 旁边卖小玩艺儿的大爷停了叫卖,楼上饮茶的年轻公子呆了目光,久久才发觉,楼下女子的墨黑青丝竟是盘起的。 不知这般女子,从何处而来,又不如这般女子,将终身托负给了谁。 宣华抬头看看海棠院的金字招牌,由玉竹扶着迈步踏进门槛。 海棠院小二不用吩咐,十分利落地将两人请到了二楼上座,一会儿,又有老板轻自来相问,是否要茶点。 宣华看着楼下大圆台上声声带泪的唱词,不置一词,全由玉竹来安排。 她们所在之处,是单独的圆桌圆凳,周围以红色珠帘相隔,环境倒是过得去,只是……玉竹看着楼下演得煽情的梨花,微微皱眉,偷偷去看宣华的脸色。 宣华却并无不喜的神色,缓缓伸手,拿了桌上一块嫩黄色的桂花糕。 这让玉竹稍觉舒心。可想而知,公主今天的心情十分的不错。不怎么爱看戏的她,今日有兴来看了戏;最讨厌女人屈居于男人之下的她,看着这梨花情却并没有生厌。要知道,这曲戏中的梨花在茅屋中苦等丈夫十年,丈夫回家后还欲娶妾,因受了梨花的感动才罢去念头。公主最讨厌这种戏了,今日能坐下来停这几句,实属不易。 想必,这一切全是那位卫公子的功劳。今日,公主与他单独相邀了,还笑了,还听了以前并不会听的戏,吃了鲜少吃的街市糕点,莫非,此番公主竟是枯木逢春,终于如别家女子一般,动了情么? 如卫公子那般俊杰人才,公主真要动情也难怪。原来公主不是无情,而是只为风流人物而倾心。 ————————————————————————————— 啊啊,终于开新文了~~ 计划没有变,还是写南梧公主,只是此公主非同彼公主,应该……不会像乐清一样被说小白了吧,嘿嘿。对南梧的设定,应该是一个类似于唐朝的王朝吧,只是在这里女人比唐朝女人地位还要高一些,亲们不要拿真正的历史来作比较,一切纯属虚构。 还有顶重要的一项,亲们知道啦,就是收藏啦,对每个新文来说最重要的~~点点收藏,你好我也好,哈哈哈~~ 我欲立书废驸马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5:43 本章字数:1426 时候本是不早,宣华进来时《梨花情》已是尾声,坐了不过一盏茶功夫,便是皆大欢喜地在一片锣声中结尾了,下一台,还要等到晚饭之后。爱璖覜濪璂璍 宣华也不惋惜也不恼,丹唇轻启,说了声“赏”便从凳上起身。玉竹放了锭银子在桌上,替她撩开大红珠帘。 一张娇容,一身华裳,牵动无数儿郎心魂,一副出身天家的高雅身姿神态,却让人不敢轻亵。 恢弘公主府在夕阳中展着高檐,如同欲冲天的白鹤,又如同……宣华微仰头轻笑,恍如看见南梧象征着帝王之尊的金雕。 公主府内早已备好了膳食,宣华却并不急于用膳,而是在院中伫足,回首,朝玉竹说道:“让任尚章来书房见我。” “是。爱璖覜濪”玉竹领命而去,不多做劝说。公主行事,坚决果敢,她哪怕一天不进食,旁人也不敢说一句。 任尚章是宣华公主的男宠之一。 当然,这是坊间传言。坊间传言,宣华公主府内有一座一眼望不到头的院子,名“子衿苑”,内有俊美男子上百名,只供公主一人消遣。坊间亦传言,宣华公主的驸马其实最为销魂,不过是相对男人而言,在女人床榻上则颇为无力,所以为公主所不喜,在公主府中也无甚地位,经常被子衿苑的真男人种种欺侮。所谓传言,自然不可尽信,只是公主府的确有座子衿苑,驸马也的确有些阴柔,出身也的确有些不大光采,坊间无聊人士每每讲到驸马被公主的其他男宠所欺侮时脸上尽是促狭之态。 收到公主召见之令,任尚章立刻便从子衿苑出来,不敢有所怠慢地走到宣华书房门前。 玉竹已在门外,他朝玉竹微微颔首。 “公主已经在里面了。”玉竹开了门,他低着头轻步而入。 已是黄昏,房中燃上了红烛,排排书架在烛光中稍染了红光。宣华背门朝窗而立,芙蓉色的长裙看上去比白日略深一些,却仍是光泽动人。 “尚章见过公主——”任尚章低首弯腰,未束上头顶的发丝自背后垂下,轻拂着白晳的脸庞。 宣华转过身来,缓缓行至一旁矮案前的明黄坐垫旁,敛裙坐下。 “坐吧。”她指向自己对面的坐垫。 “谢公主。”任尚章坐下,再次拱手低头道:“不知公主召尚章前来所为何事?” “尚章文采风流,自然是替我写几个字。” “敢问公主是要写什么?”任尚章问。 宣华微翘起唇,极其自然地轻吐出三个字,“废夫文。” ————————————————————————————— 今天就更这两章了,时候不早了,就不再更了,新文写起来速度灰常滴慢啊~~不过总算是守诺言地今天开新文了,晚上看能不能再去严驸马那里更一更番外,再来就是第三篇南平的了,估计大家也没啥兴致,可是不多不多,我就打算写一章,然后再开始乐清和小乐乐哈~~ 不事生产且淫乱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5:44 本章字数:1556 他并不是爱大惊小怪的人,然此时听到这三个字,却怔住。爱璖覜濪璂璍南梧女子,若有品级者,可以废夫,称废夫文,如公主这般尊贵之人自然是可以以一纸而废夫的,只是……公主这一着来得着实突然,他就在公主府,这样的大事可从未听到半点风声啊。 不过是半晌,任尚章便平稳了面色,说道:“废夫事宜,兹事体大,公主可是已决定好?陛下那边……” “尚章动笔吧,其他不必多言。”宣华回话,看看案上干了的砚台,朝外喊道:“来人——” 候在外面的玉竹轻推门而入,“公主。” “磨墨。” “是。”玉竹退出去,一会儿,五十多,脸上生了重重皱纹的太监赵如意进来,见过宣华,便跪在长案前,放了水在砚台内开始磨墨。爱璖覜濪 宣华并不太喜欢赵如意。此人虽为男人,虽是净了身的男人,却还好色,还好的是男色。南梧国内,好男色并不稀奇,许多名门大户内都养了娈童,许多有身份之人偶尔也去男风馆猎奇。她原来只是微微有些看不惯,然而自从那个断袖安上她宣华公主驸马的称号后,她的看不惯就变成不喜欢了。 她不那么喜欢赵如意,可赵如意却有一手磨墨的好本事,不浓不淡,书写流利,从不洒出一滴来,而且还喜欢玩花样,拿花瓣或是香料配墨,最拿手的梅之魂与桂之影最为她所爱。让她不得不包容他的好色之性,长久地留他在身旁。所以说,人不论贵贱,总要有一项能让自己生存的本事。 赵如意磨墨时,任尚章问:“不知公主欲以何理由废驸马?” 宣华嘴角又微微扬起,却是稍带讽刺:“理由,尚章还不知道么?” 任尚章那书生气的净白脸上竟染了些红,局促地垂下眼去:“尚章……尚章不知……” 宣华忍不住又噙了些笑,玩味地看向他,“自然是好逸恶劳,不事生产,还有……”她暂停了话语,把玩起面前案上的小紫毫,慢慢吐出后面的话,“狭戏男人,淫乱府邸。尚章是否觉得,我对他太过留情面了呢?”因为事实不是他狭戏男人,而是下贱地被男人狭戏。 “咳……”任尚章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而后仍低着头,说了句:“公主……仁慈。”公主会废驸马,早在所有人意料之中,然而相安无事两年,旁人本已忘却,没想到公主却突然行动了。 “公主,墨好了。”在一旁让自己十分没有存在感的赵如意此时才轻轻开口。 “你下去吧。”宣华看向任尚章,示意他提笔。 任尚章握笔对着面前白色纸张静思少倾便开始写,本是草拟,却也顺畅得无须修改,宣华看着他手下的遒美健秀的黑字, 不禁微微噙笑。 “公主——”门外传来玉竹的声音。 宣华侧过头去,稍有诧异,“何事?” 玉竹说道:“公主,驸马求见。” 这一下,宣华更诧异了。这人,竟是这么能挑时间? 她还不以为意,任尚章却顿了笔,为难地看向她,眼中有些慌张。同住公主府,他与驸马见面的机会自然不会太少,驸马此人,确实有些无所事是,有些放浪轻浮,有些违背圣贤之道……然而,他两人总算是熟识,若让他知道自己正替公主写废夫文,只怕是有些不好。 人中妖物钟驸马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5:45 本章字数:1437 “让他进来。爱璖覜濪璂璍”宣华一副疏懒的口气,主要是想看看此人来书房来做什么。 当玉竹在外面推开门时,任尚章不露痕迹地轻拈起桌上白纸的右下角,盖至左下角,将那写了一半的废夫文叠了起来。 宣华低头,随意将折了的芙蓉色长裙捋了捋。 听见踏过门槛的脚步声,任尚章抬起头来,见到钟楚时,忍不住愣了愣。纵使钟驸马有诸多不好,纵使私底下,他也觉得驸马丢了男人的脸,可却不得不承认,驸马真的是生了副好相貌。一副,男人不该有,男人尽是不屑与嫌弃,可连男人看了也不得不在心中叹服的好相貌。他自己也时常被人夸赞玉树临风、一表人材,可与驸马相比,着实差得远。 今日,驸马似是特意打扮了一番才来的。 平日里,驸马会随意束发,任多余发丝垂于肩上脸庞,不知是懒散还是有意,总让人觉出几分妩媚之态;身上衣着也多是舒适柔软且不羁。总之,就如同子衿苑里那个仪表堂堂说话却实在不斯文的宋三郎所言一样:驸马,哪怕是平时不好男色的人看到他也想拉他上榻如此这般一番……宋三郎那时的原话很是粗鲁龌龊,他那时也极为不屑地走开,今日想起来,却觉得真是有几分对。 而今天驸马的装束却很有些不同。嵌有青玉的银冠熠熠闪着光芒,如流水的发丝自冠下轻泄而出,贴于滚有蓝边的白色锦衣上。那一身锦衣制得精致非凡,且全身上下无一丝褶皱,腰间一条白玉缎带,垂着结花长穗宫绦,慢步轻踱间,蓝色的流苏随白色锦袍摆动,迷了人的眼。 他朝长案愈走愈近,烛光中那玉白的肌肤、明亮深邃的眼眸,如点绛的薄唇渐渐清晰,一下子连屋中红烛光芒也被夺去大半。 “楚见过公主……”他说着看向宣华对座的任尚章,轻轻一笑,“却不知,原来任大才子也在此,到是比我这驸马捷足先蹬了。” “咳……”任尚章忍不住失了态,立刻移过了脸。这驸马……不笑还好,还是个世间少有的俊男子,让他都有些失神,这一笑,煞是勾魂夺魄,那一双眼角本就微微上挑的凤目风情倍增,立刻就变成了个撩人的妖物,正好应了宋三郎的话……哪怕是平时不好男色的人看到了也想将他拉上榻去…… 发觉自己想入非|非了,“非”的人还是堂堂宣华公主的驸马,任尚章顿时红了脸,强迫自己挺直了腰身。 “驸马哪里的话,尚章只是……只是……”驸马似乎是说他有意来接近公主,这是大大的冤枉了他,他可不会做那种丧门辱德的事,可实话,却又不能说,看驸马这样子,若是知道公主马上就要废了他,可不是如遭晴天霹雳?任尚章支吾着不知该怎么回答,偷偷抬眼去看宣华,却见她脸上已有不悦之态。 公主见到驸马,大半都是不悦的。 “你来做什么?”宣华开口,反倒让任尚章松了口气,同时也暗叹公主果真是女中豪杰,面对美男,她作为女子竟能镇定若此。 ———————————————————————————— 话说“想入非|非”成了禁词需要更正让我很是吃惊啊~~ 只为公主之所谋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5:45 本章字数:1401 钟楚看向宣华,眼角上挑,勾起风情无限,“公主见到我不高兴么?我并不知公主召见了尚章,无意打扰的。璂璍公主对我不喜我自己也知道,逗公主开心还来不及,我哪里敢有意败公主的兴,只是……” “回答问题。”宣华终于忍不住蹙了眉,“若无事,就退下吧。” “有事,自然有事。”钟楚虽回答了两遍,却并无着急的模样。 和他说话,宣华很有些不耐,“到底有什么事?”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撑过的这两年,此人,就是见一眼也让人心烦。 钟楚移过目光去瞧了瞧任尚章,似乎有些不便,“可否……单独与公主说?” 驸马与公主谈话,自己这个外人的确该退下。任尚章正欲起身,对面的宣华却将手臂从腿上抬起,示意他坐下,而后看向钟楚,“无妨,驸马有何话就说吧。” “是……”钟楚再看一眼任尚章,低下头去,思忖好久才说道:“是与公主倾心所谋之事有关……” 长案旁传来一声冷笑,“所谋之事,我谋了什么?”说罢,她看向任尚章,脸上还带着最后不屑的笑容,“尚章先回房去吧,明日听我召见。” “是,公主,驸马,尚章先行告退。”任尚章从座上起身,拜过宣华与钟楚,退出房去。 待任尚章退下,宣华又看向钟楚,脸上仍是不屑的意味,眼眸却将他盯得紧,“驸马还没说来做什么呢?” 钟楚向前迈去,直到她所坐之处的台阶下,让她再也不能轻而易举地将他尽览眼底,而是平行看过去,只能看到他腰间的白玉缎带与串了玉珠的蓝色宫绦,要看他的脸,只能仰头,而她自然不会仰头去看他。 他如此无礼地立于她之上,本欲呵斥,却又因他的话而没有发出声来,因为他那句“倾心所谋之事”。难道,他知道什么?知道她心里的……所谋? 她容忍了,容忍他离得她这么近,容忍他俯瞰着自己,容忍他身上的兰花香萦绕在她身周。在她看来,男人身上只能有血味、汗味、睥睨天下的阳刚气,而不是这般旖芬芳的香料味。所以,钟楚,她容忍了他够多,够久。 钟楚在她面前弯下腰来,眼睛与她平视,脸庞挨得她极近,“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与公主倾心所谋之事有关啊……” 宣华自坐垫上起身,转身往前两步,宽袖一甩,将一手负于身后,背朝他道:“驸马有什么话就快说吧。”容忍他的近距离已是她的极限,这并不代表他可以得寸进尺,将说话的气息喷在她脸上。 钟楚踏上台阶,跟到她面前去,笑得得意且神秘,“公主看看我手上的这个吧。”说着,他缓缓伸手,探向自己衣襟内的胸口间。他所站之处,已是书房的角落,天色已暗,他的脸被烛光照亮了一半,却还留了上面一半,让她看不到他的眼、他眼里的神情,只看得以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 下一更,晚上七点~~ 愿有男人得快活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5:46 本章字数:1433 竟……这样看他的笑,竟有一丝冷血的意味,宣华心中不禁“咯噔”一声。爱璖覜濪璂璍他要做什么?钟楚……钟楚……子衿苑,乃至公主府,她管理得甚为严厉,所住之人的生平、性情、喜好,她都有专门派人去查,也有专门的册子记载,然而对于钟楚…… 现在才想起,对于这个意外拥有她驸马之名的人,她除了知道他那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透露着的娈童、男宠气息,其余竟是一无所知。因为厌恶,因为不屑,所以她忽略了他?其实他并不简单? 就在宣华如此在脑中千回百转的同时,钟楚从胸口拿出一本册子,在她面前举起来,“公主不知道还有这个吧?” 宣华立刻伸手去拿,却被他躲开。她仍是看不见他的眼,只能看见他薄唇唇角扬得更高,“公主急什么,我拿来,本就是让你看的……不对,是告诉你,我已经看了,而且记得一字不差,甚至都能默出来。” 宣华心有些慌,却知道镇静比什么都重要。她不知道他拿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他的底细与目的,她不说话,仍是如先前一般不屑地笑,静静地等他。 钟楚拿着册子,并不急于翻开,而是微叹了一口气,“公主知道么,其实我一直都是喜欢公主的。然而公主的眼里,却从来没有我,从你眼里,我只能看到鄙夷,不屑,甚至……你都不愿看我一眼。的确……公主是该嫌弃我的,嫌我都不能算是个真正的男人。可我愿意为公主去改的,所以我苦心积虑得到了这个,公主会愿意看到的,公主,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向你证明我可以给你幸福的!” 宣华看着他被灯照得忽明忽暗的脸,伸手拿过了他手中的册子。一本装帧普通、略带陈旧,外面无一个字的册子,而她对这册子并无印象。疑惑地翻开硬封,第一页是白纸,写着《御女经》;更疑惑之际,翻开了那页白纸,入眼的赫然是一具全裸且栩栩如生的美人图。纵使她不似别的姑娘不胜娇羞也会觉得不雅,又往后翻一页,却是一男一女交|媾图,且下面竟有长达数百字的注解,全是淫词浪语!再往后翻,仍是类似的图文,只是姿势变了,方位变了。再后面,图上就只有一个男人了,下面则是壮阳的饮食以及对各种能力比如臂力、腰力的训练。 “公主,这便是失传多时的《御女经》,又称‘御女四十八式’,我已按书上所教训练了月余,公主可以试试……”钟楚上前一步,别有意味地微笑一下,轻拉住她的衣袖。 宣华紧紧捏着手上的册子,深吸着气,几乎要将莹白的长指甲折断。 “你说的……与我倾心所谋之事有关,是什么意思?”许久许久,她才让自己得以问出这句话来。 “公主身为女子,倾心所谋的,自然是寻个好男人,而好男人……不就是要让公主快活吗?我空得驸马之名两年公主也不曾理我,不就是因为看不上我……”钟楚说着,脸上出现一丝颓丧,随后又立刻抬起头来,“公主相信我,今晚……我是说,若公主肯,我一定会让公主满意的!” ———————————————————————— 亲们,今天更新完了~~我决定从明天开始奋发图强,此文每日三更,亲们尽管催更吧,催得我慌才好呀!!还有,记得收藏啊~~ 驸马实在好本事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5:46 本章字数:1638 宣华沉默。璂璍 再沉默。 吸气。 呼气。 而后,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吐出一个字,“滚。” “公主……”钟楚将她衣服捏得更紧了一些,语中带着乞求的意味,“公主,我这还做得不对么?公主知道不知道,外面所有人都在笑我,其实以前那些事我又何尝愿意,只要公主给我机会,我一定……” “我说,滚——”宣华终于失了仪态,大声吼了一句。 钟楚状似无措地站在原地,玉竹早已进来,到他面前轻声道:“驸马,奴婢扶您回房吧。”这一句,只是以示尊重,说罢,未待他回答便拉着他往门外走。 这驸马,看似无能,却还有些本事。敢问,谁能把公主惹成这样?谁能让公主气成这样?除了他,她还再未见着第二人。 玉竹将钟楚拉出去,才出门,钟楚便轻声给她说好话,“我真是不得公主喜欢,玉竹姑娘,你一向最明白公主心思,能在公主面前替我美言几句么?他日若得志,本驸马一定不会亏待姑娘的。” “……” “驸马先回房去吧。”玉竹十分无奈,脸上却写满尊敬与关怀。 “劳烦玉竹姑娘了。”钟楚离去,玉竹终于叹了口气。他日得志?敢问,会有那一天吗? “来人!”屋内传来宣华的声音,听上去怒气未有一点停歇。 玉竹立刻快步进屋,只见立于书案旁的宣华脸颊上愤怒的红还没退,满屋都围绕着那么一丝火药味,“公主……” 驸马弄的烂摊子,如今,却要她这个下人来面对了,还美言呢,亏他想得出来! “从今天开始,不要再让我看到他,书房、卧房,膳厅,哪里都不得让他靠近一步!”头顶,宣华的声音气得都有些发抖,这话都是吼出来的,且明显是抑制了些怒火。 玉竹不敢有所怠慢,深深低下头,“是。” 宣华深吸了几口气,低下头来,发觉那本册子还被自己捏在手中,顿时调理了半天的怒火又“腾”地冒了出来,猛地将那册子甩在了地上。 “啪”地一声,让玉竹微微肩膀一震。 宣华不曾说话,她也是大气不敢出一下,平静摇曳着烛光的书房内微微能听见宣华的深呼吸。一会儿,她似好了些,开口道:“你先下去吧。” 玉竹趁机问:“公主的晚膳,什么时候用?” “待会。你过去交待一声,让他们把口味重的都撤了吧。”气过一阵,发觉自己什么都不愿吃了,还真是“气饱了。” “是。”玉竹退出几步后转身出门去,开门时一阵微风入门来,将案上的纸张轻轻拂动,让那只是轻轻盖住的纸张又摊了回来。宣华低下头,任尚章的字依然那样让她欣赏,废夫文只写了一半。 脑中,忽然有什么闪过。 “等等——”玉竹才出门,便听见里面宣华的声音,立刻又折了回来,进门去站在了她面前,“公主。” 宣华脸上已完全看不出刚才的怒火,却只是有些严肃、凝重,“让人去查一查他的底细。”这时才想起来,他竟来得这样凑巧。 亲们,收藏,收藏,亲们懂的~~今天,还有两更~~下一更,三点至四点 绝色人儿惹垂涎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5:46 本章字数:1325 宣华脸上已完全看不出刚才的怒火,却只是有些严肃、凝重,“让人去查一查他的底细。璂璍”这时才想起来,他竟来得这样凑巧。 玉竹一时有些不明,疑惑地抬起头来,这个“他”,是谁?刚才一直是在说驸马没错,可驸马……还要查? “钟楚。”宣华知道她的疑惑,接着吐出这两个词,连说出这个名字,都让她忍不住生怒。 玉竹大为吃惊,却只是毫无异议地回了一个字,“是。” 驸马?为什么公主突然又要查他了?玉竹忍不住在心中疑惑,他不就是个底细十分清楚的……男宠么? 秀美的假山旁,是个石砌的水池,一汪碧水,几支荷花,朦胧夜色中,只隐隐能看见水池中几点红色微动,再低头凑近水面,才知是几尾红色的鲤鱼。假山另一旁,是一丛迎风摆动的文竹,假山和文竹的狭小空隙间,赵如意一脸意味深长地笑,“驸马,这一回,老奴可是豁了老命帮的驸马呢!”说着,手便往钟楚臀后摸去。 钟楚一侧身,纤细的手抚上他肩膀,“这一次,多亏了公公。公公对我的好,我自然是知道的,若是公公帮我坐稳这驸马之位,好处我自然是少不了的。” 赵如意将摸了把空的手抬上肩,将他的手抓住,“老奴为了驸马,哪怕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盼只盼,驸马能将老奴放在心上。”夜色中,钟楚脸庞颈间的肌肤似散发着莹白的光芒,几乎让他控制不住地要舔过去。然而他知道,驸马虽绝色,却是不同于别人的。 曾经,他也以为驸马是软柿子,和南风馆那些俏小倌一样,谁都能从他身上捞到点好处,只不过运气好撞上了个驸马的身份。可后来才知道,除非驸马自己愿意,要不然你就别想碰到他分毫。所以他虽忍到极致,却仍忍着,只敢这样,紧紧捏住他的手。 钟楚笑看着他,妩媚之极,然后抬起另一只手盖握在他手背上,将他缓缓拿开,抚在他肩上的手也滑下,将一粒白色珠子放在他手心。“我怎会不将公公放在心中,公公对我的恩情,我只怕是毕生难忘了。只是,我却没想到公主竟……”他面上出现一丝颓然之色,语气也沉重了些,“这件事,若不是公公临时告之,我竟什么也不知道。我会趁这几日快些弄明白原因,公公若有消息,还望告之。钟楚日后的去留,全指着公公了。” 赵如意点头,“驸马放心,若有消息,老奴自然……”他伸了一只枯手抚上钟楚的臂,稍稍用力捏去,这才回答,“会尽快通知驸马的。” “劳烦公公了。”钟楚朝他一笑,转身走出假山后。 久久,赵如意仍着在假山后一动不动。如驸马这般人物,竟娶了女人,真是……那个文人们用的词:暴殄天物。 ———————————————————————————— 抱歉哦,晚了几分钟~~还有一更,时间不定…… 夜半枕前思绪多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5:46 本章字数:1377 二更去了一半时,宣华才从书房回寝房。爱璖覜濪璂璍待她上床,玉竹便在她床头又加了盏灯,自己候在一旁,守着灯芯。 每日用过晚膳、沐浴完,宣华会去书房,忙至夜深才回寝房,回房后又会在床上埋首看书。并不是话诗词话本,而是兵书,或是史书。纵使人出身便有聪慧愚笨之分,纵使她恰恰是那聪慧的,可这世上没有不流一分汗水而成功的人,更何况,她想要的成功,岂只是流一分汗? 然而今日,心却稍稍有些飘忽。 卫长凌……钟楚…… 想起前者,心头不禁有些喜悦,想起后者,又不觉微皱眉头。 玉竹看出她今天的不宁静,轻轻开口道:“公主今日还是早些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准备进宫呢。” 宣华这才想了起来,的确,明天是含柔与驸马的回门日,宫中是要设宴。那明天早起的梳妆,又是段冗长的过程。本还准备今日立废夫文,明日或后日就向母皇上报的,这样又要拖好几天了。明日是含柔的回门日,她自然不能提废夫的事。没想到被钟楚打断了那一下,写了一半的废夫文就要在书房晾上好几天了。 转眼,含柔都已招了驸马了,还是与她同岁成亲。四个同胞兄妹中,她最愿意与含柔亲近,她的单纯,她的烂漫,她的小女儿心能让自己毫无防备,连招个驸马,也是排除众难,招了个无出身无背景无德无能的小衙差。 宣华不禁一笑,含柔成亲前,曾拉着她说了大半夜的话。告诉她自己有多爱驸马,下嫁于他她有多高兴,告诉她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含柔讲得面若桃花,讲得大放异彩,而她却只轻轻笑,未置一词:一个一无事处的男人,本是一辈子做衙差的命,能在意料之外做上驸马,当真是天给的福气。 爱情?只有如含柔这般的傻女人才会为此如痴如醉。这样也好,以含柔的性子,以那个衙差驸马的本事,他们这辈子最合适的事便是待在公主府里生儿育女,悠闲度日了。 如此,是再好不过的事。 再露一笑的同时,又想起了自己的驸马。可恨,她在笑含柔的同时,别人也在笑她吧,没想到,她与含柔同样十七岁招驸马,同样招了意料之外的驸马,也同样招了个遭人耻笑的驸马。不对,相对来说,钟楚比四驸马更遭人耻笑,毕竟,小倌驸马比衙差驸马难听得多。 废夫,一定要废夫!不对,那等连男人都不算的人,她可从来没当他是夫! “我睡下了,你也去睡吧。”叹一口气,宣华放了兵书,在床上躺下。玉竹立刻走过来替她放好枕头,盖好被子。 公主今日,情绪起伏似乎有些大呢,又是笑,又是蹙眉,又是叹息的,听闻陷入情爱之中的女子便是这样,这是不是说她之前的猜测对了?公主对卫公子,动情已深? —————————————————————————— 下一章,三点……不过,偶给的时间,不可尽信~~ 驸马志做大男人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5:47 本章字数:1385 进宫之日,宣华着了一身明黄色的长裙,当真是端庄优雅,光彩夺人。爱璖覜濪璂璍玉竹弯腰替她将曳地的宽大裙摆拾起,她才迈过门槛时,身后便传来一个声音,“公主等等。” 宣华回过头,毫不意外地见到那个人——钟楚。他今日同样是玉冠锦袍,似乎是巧合,那袍子的颜色竟是与她的衣服同一糸的深黄色。这样沉稳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倒也有种别样的风采,不显老气,还遮去了先前的轻浮。 钟楚缓步至宣华面前,将手中的白色折扇合拢竖在手中,弯腰道:“见过公主。” 宣华微微撇过脸去,“驸马是忘了今天要进宫?” “公主哪里的话,我自然不会忘。”钟楚笑着回答。 宣华语气便又冷了一些,“那怎么现在才出来,纵使驸马不喜早起,也得知道什么时候是必须早起的吧。”她无法理解一个男人为什么能睡到日上三竿,即使听说他出身南风馆,知道以往他是晚上接客白天睡觉的,可现在他不是了,她给了他驸马的身份,不用接客也能锦衣御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他还这样起不来,难道是晚上做了什么伤风败德的事?难道真如外面那些传言他与她府中的男人…… “公主的眼神……怎么有些怪?”钟楚低头看看自己,又张开手臂来看了看,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我这身装扮难道不好么?这可是我花了一个多时辰精心打扮的,所以才出来晚了些。公主,从今日起,我便要做个真正的男人,公主难道不觉得,之前的那些看法都是对我的误解么?所谓‘人靠衣装’,今日我换了身衣服,是不是就阳刚了许多?” 宣华冷冷一笑,转身朝门外走。世间怎会有这种庸碌又不知所谓的男人呢?真正的男人?阳刚?这岂是一件衣服就能做到的?纵使,他这一身打扮从翠绿的松树后出来时,的确让她惊异了一下。 “公主为何不说话?我真的不是有意比公主晚到的,我会如此努力,如此力求改变,很大原因都是想着公主。我与公主既为夫妻,自然要……” “闭嘴。”听到“夫妻”这个词,宣华发觉自己的忍耐限度其实不大。 钟楚立刻闭了嘴,然后看着宣华眼中泛出的寒光不由往后缩了缩脖子。而后轿夫倾下轿子,玉竹再次拾起她的裙摆,正待她要低头入轿时,后面的钟楚说道:“公主今日,十分好看。”他脸上带着好看的笑,眼中带着些期许,巴巴看着她。 宣华脸上僵了僵,继续泛冷,而后低头进入轿中。 好在,公主府够大,她能将他关在北苑里眼不见为净。 好在,这样要一同出入的机会并不那么多,她必须要见到他、与他以夫妻身份出现在人前的机会并不那么多。 好在,两年已过去,她就要将他废除了。 —————————————————————————————— 晚了两分钟呃……为了守住时间,偶都木有检查,嘿嘿~~上传来再来检查~~~ 宫中大宴见家人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5:47 本章字数:1476 她与钟楚步入宫门时,有太监走了过来,在她面前深深弯下腰,“奴才拜见公主,驸马。爱璖覜濪璂璍” “起身吧。” “谢公主。”太监说道:“公主,陛下已在御花园中摆下大宴,请公主随奴才来。” 宣华微微颔首,随着太监缓步徐行,明黄色的宽大裙摆在她脚下如波浪般起伏。钟楚行在她之后,整了整袖子,理了理发丝。 凤城本是四季花开的春城,御花园更是集了万千繁花于一地,走在石板上,周身或是山茶,或是月季,偶经过轻风徐来的池塘,也是荷花满塘,人自御花园中过,似乎连香囊也不用就沾了满身香气。 “公主,前面就是了。”太监指向前方牡丹开得极盛的春晖园,低着头对她说。宣华已然听到里面的声音,转过头来看向钟楚。 钟楚立刻明了地上前几步,与她从七步距离缩成了一步。虽然全天下都知道三公主与三驸马感情不好,也不可能好,但像宣华这种有身份的人最要面子了,哪怕感情不好,也不要让人看笑话,所以当着人多的时候,她不会让感情不好得太明显。 钟楚在她身侧站定时朝她轻轻一笑,她则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 春晖园内,牡丹是最耀眼的景致。最里面是一座碧色琉璃瓦、红漆圆柱的八角凉亭,中间是植了草坪的空地,间或有假山,小池,花草,周围则全是修剪得婀娜多姿的各色牡丹。此时里面聚满了皇家宗亲、外亲外戚,还有特别受女皇亲近的大臣,因大宴还未开始,所以大家只站在园中寒喧。宣华与钟楚步入园中,立刻便引来里面人群的注意,最先迈步上前的却是二皇子。 “皇妹,你可算来了。”二皇子含了笑,俊朗的面庞甚为和气,却看不出喜怒。不只此时看不出,宣华向来就没看出过他的喜怒,而二皇兄,是她最不敢小看的人。 “二皇兄上次不是说要让让我的么,怎么这次却还是来得比我早?”话里,似有些妹妹同哥哥撒娇的意味,可宣华的样子却没有任何的小女儿模样。 如果可以,其实她也愿意扮作小女儿模样的。可她本不是那样的人,又不太有演戏的天赋,只能作罢。这一点,她与二皇兄倒是有些相同,都不太擅于敛蔽锋芒,不太擅于扮猪吃老虎。 二皇子脸上的笑稍稍增了一分,“我倒是忘了,下次一定记得。” 大皇子,也就是太子也瞧见了他们,走到门口来,她率先开口,“宣华见过大皇兄,我与大皇兄,好像也许久没见面了。” “皇妹多礼了,几日不见,皇妹又好看了些。”大皇子说着,目光不由自主移到了她身后的钟楚身上。 觉察到他的目光,宣华脸上仍是淡淡的笑,心中却已十分不悦。某一方面,她很高兴大皇兄的沉沦,可某一方面,在像现在这样特定的场合、特定的人群面前,她真的不愿看到他如此赤|裸裸不加掩饰地看着自己身后的某人。怎么说,那人也是自己名义上的驸马。 忘了介绍,她的驸马,所谓妖物钟楚,曾是她兄长,太子殿下的男宠。 今天更新结束啦~~亲们记得收藏哟~~~突然觉得,楚楚以往的日子……是何其腐败啊~~ 女皇万岁万万岁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5:47 本章字数:1301 一切,只是意外,然而,她的确是夺了大皇兄的心头所爱,所以每次与大皇兄见面,特别是还带着钟楚时,她总是有些别扭。璂璍 大皇子看着钟楚,眼中明灭不定,波光流转,似是心中强忍着万种情丝痛断肝肠,而钟楚微微低下头去,躲过了他的目光。 “皇妹与驸马过来坐一坐吧,母皇应该要到了。”二皇子出声,打断了这尴尬的场景。 宣华一笑,微微点头,回头看看钟楚,往里边走去。 不知道等她废了钟楚,大皇兄会不会马上将他接回府中呢?那样,母皇会不高兴吧,她近来对大皇兄多有不满,若是大皇兄过真如此,那…… 宣华走到凉亭旁,钟楚立刻替她拿过来一只圆凳,“公主请坐。爱璖覜濪”宣华抬头看他一眼,唇角微微上扬,被钟楚看见,欣然回她一笑。他一笑,自然是妩媚之极。 宣华扭过头去,不再理他。 “皇上驾到,含柔公主驾到,驸马驾到——” 才坐下不久,外面便传来太监层层递进的声音,宣华立刻从凳子上起来,走向前方,与大皇子、二皇子一起站在了群臣之首。 南梧会有女帝的先例,始于开国。南梧开国皇帝南征北战多年立国,为此立下汗马功劳的除了众位开国功臣,还有便是皇帝的夫人孝瑞皇后。孝瑞皇后聪慧过人,据说有过目不忘之能,熟读各类兵书,还深暗五行八卦之道,帮助皇帝屡建奇功,堪称皇帝身边的第二军师。皇帝与皇后情深,一同建功立业,一同打下南梧江山,然而皇后在多年坎坷中摧损了身体,在南梧立国十年后病逝,三年后,积虑成疾的皇帝也驾崩。皇帝留下的,独有一个为孝瑞皇后所生的公主,那时正是双十年华。之前虽有群臣上谏要充实后宫,广散皇家血脉,皇帝却一言不发,第二日就下旨立公主为储君,自此,群臣再也不敢提充实后宫的事,开国帝后唯一的女儿也从公主成了皇太女。 谁也不曾料到,这位南梧的女皇带来了南梧最初的繁盛殷实,在治国上甚至显露出比打天下的父亲都要杰出的才华,让南梧从开国之初的萧条一下子有了盛世之貌。自此,南梧的储君之位,再不分皇子与公主。 然而南梧从此就女皇倍出了吗?自然不是,千年的意识,怎会容易一下子改变。南梧公主虽能继位,可自第一位女皇后,最终登上帝位的都是皇子,直到几十年前,南梧才出了第二位女皇,便是现在的南梧之帝。 南梧尚紫,以金雕为神衹,所以女皇身上是绣有金雕的紫袍,阳光之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恍如太阳照到金雕头羽上反射的金色光泽让人不敢逼视。 每次看到母皇,宣华都有一种难于言表的感觉。南梧人最爱称诵太祖帝与孝瑞皇后的旷世深情,而她却最崇敬两个人,一个是让所有人对女子折服的南梧第一位女皇,一个便是面前,自己的母亲。 平庸驸马令人忧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5:48 本章字数:1416 如太祖帝那般眷恋儿女私情的皇帝自然是凤毛麟角,皇祖父当年就有三宫六院,五子七女。璂璍能从十二个子女中胜出,最终得到帝位,她的母亲,如何能不让她敬佩? 皇上脸上还带着与含柔谈话后的轻笑,一步一步踏入院中。她其实是美丽的,半百的年龄,却犹是明眸皓齿,绛唇粉颊。然而夺目的却不是她的美丽,而是那份压了七尺须眉,压了天下众生的帝王之气,哪怕她这个女儿也不敢逼视。 “儿臣见过母皇。” “微臣见过皇上。” 众人一齐在皇上面前拱手弯腰,皇上缓缓伸手,“今日大宴,大家就不必拘礼了。” 抬起头来,皇上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她身旁的含柔更是笑得娇美灿烂,驸马则微低着头,似乎对这样的场面有些不适应。 宣华看着那驸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闯入本不属入自己的世界,含柔的驸马,只怕用不了多久就知道日子并不好过了。自己身后站着的,那些大臣,那些曾有心尚含柔获得驸马之位的世家公子,有哪个不是等着看他的笑话,甚至会有心给他制造笑话,他又有没有那个本事应付呢? 然而不一会儿,她那笑又从不易察觉变为不能察觉,因为她不再笑了。 她承认,她是有些幸灾乐祸,存了些看戏的心思,可每次在她幸灾乐祸完就会想到自己的驸马。如果让十个女人来选,只怕十个都会选衙差来做驸马,而不会选钟楚……那个南风馆卖身的小倌,那个让京城任何一个有龙阳癖的男人艳羡,还做过自己兄长男宠的死断袖!她在笑别人,又有多少人在笑她? 不由地,她将拳头稍稍捏紧。近来……她似乎比以往更忍受不了钟楚,难道……是因为卫长凌? 在她心思飘忽时,皇上走到了她面前,“宣华,待会与含柔同朕坐在一起吧。” 宣华点头,“儿臣自然盼得同母皇坐一起的。” 皇上一笑,抬头对后面的人说道:“今日含柔公主回门大宴,也算作是喜宴,众爱卿便不拘礼数,尽兴作乐吧。朕已让人在紫薇苑摆下美酒佳肴,男宾们即可移步至紫薇苑入席。” “谢皇上隆恩。” 响亮的谢声之后,男女便分了园子,大皇子,二皇子以及一干大臣世子都往紫薇苑里去,钟楚也跟在二皇子之后。 宣华看看钟楚,微微皱眉。这么多的男人,看过去还是只有他最别扭,一个男人,竟成了那般模样。以往那些有些身份的世家子弟会有意拿他开玩笑,让他丢她这公主的脸,今日应该不会吧。在这方面他也没有太笨太傻,被笑得倒也少,而且今日大皇子在,别人是不是多少看些面子?最让她安心的是,今日的主角是四驸马,钟楚不会那么受关注。想来,含柔才是最该担心的那个吧。 宣华的预料并没有错。 紫薇苑内,几十个锦衣男子入席不久,就有人提出要玩些小游戏助兴,大皇子自是点头,下面的人思来想去,最后决定以景吟诗,答错或答不出者罚酒。 醉翁之意不在酒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6:17 本章字数:1282 其实提议与商议以及最后作决定的都是那几个世家子弟,目的不用说,就是要让四驸马为难,一个在芝麻官底下跑腿的衙差,别说吟诗,就是拿了诗让他对着念也不一定念得出吧。爱璖覜濪璂璍 所谓以景呤诗,实在再简单不过。这儿是紫薇苑,种着大片大片的紫薇花,旁边也有海棠芍药,假山亭台等等,吟不了紫薇吟芍药,吟不了红花吟碧草,上有蓝天白云,下有锦衣华裳,欢声笑语,甚至连不讲平仄的打油诗也没有限制,只要稍稍有点墨水的都能过去,所以从右边依了顺序来,思考时间或长或短,倒也没有超出时间失败的。 然而简单,自然是相对这些出身高贵的名门世子来说,于四驸马恐是难上加难了。若非出身微贱,又怎么会行贱业?行贱业,又怎么碰得了诗书笔墨?于是所有人都等着坐在中间的四驸马,盼着看好戏,时不时偷偷瞄过去,只见他深深低着头,脸已有些涨红,握酒杯的手捏得极紧。 人群中文采或高或低,有些是文采稍差,只勉强应付过关,还有些有着真才实学,倒也吟了几句好诗。没过几人,便到了身材极其魁梧的黄校尉。黄校尉是当朝大将军的孙儿,从小习武,十五岁就曾随军,前途自是无可限量,然而对于吟诗显然有些不擅长。只见他沉默了好久,无奈间端了酒杯道:“算了,我一介粗人,倒真不会这些,这酒我就干了吧。”他常在军中,平日不与京城的贵族子弟一起,也没有他们那些花花肠子,不知他们的用意,就想罚酒作罢。 这时,其中一位世子说道:“黄公子武艺超群,大有黄大将军之风采,年纪轻轻就军功赫赫,平时自然不会同我们一样摆弄些一诗词文章,一时吟不出也无甚奇怪,不如就背一首应景之诗吧。” “这……”黄校尉还有些过意不去,旁边人却一同附和起来,“对对对,黄公子那是上阵杀敌,保家卫国的人,我们这正是专挑人家的短处来比嘛,背一首,背一首得了!” 黄校尉笑了笑,想了片刻道:“多谢诸位,那我就背一首吧。”说着,就背了首前人的咏夏之诗,也算应景,虽然大家都耳熟能详,却并不为难他。说白了,众人就是要轮到四驸马面前,且是只让他一人败下阵来,承认自己不学无术,胸无点墨。 黄校尉之后又过了几人,便是大皇子,依次坐着的,是大皇子,二皇子,三驸马,四驸马,钟楚之后就是四驸马。 钟楚玩着手中的酒杯,四驸马仍低着头,一言不发。众人看他的表情,更是暗暗得意。黄校尉一个练武读兵书的人尚且能背首诗出来,看他这样子,应该是连背诗都不会了。不过就算会背他们也有一百个理由不让他背。 大皇子吟诗,得到一片赞叹声,二皇子吟诗,赞叹声更盛。前者或许是出于奉承,后者大半都是真心赞叹的。二皇子之后,便是钟楚。 亲们,记得给璟璟投月票哇哇哇~~~于是楚楚会给惊喜大家的~~ 驸马吟诗笑闹多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6:18 本章字数:1300 大伙儿一同看向钟楚,钟楚看看紫薇花,又看看芍药花,而后抬头看向大家笑道:“在想,让我再想想。璂璍”说完,微有些皱眉,似乎对此也有些为难。大伙儿都有些奇怪,照说,他应该不为难的。南风馆里培养男色,也与青楼一样,会将资质好的重点培养,那些名妓会琴棋书画,出名的小倌自然也不会差的。而像钟楚这般绝色的,若会些墨水那不是大赚特赚?再说之前也没听说他笔下很差的,而且今天开了黄校尉背诗的先例,他背一首出来大概也没人会揪着不放。 钟楚迟迟不作声,大皇子忍不住说道:“钟驸马若一时想不出,不如同黄公子一样背一首吧。”大皇子都这样开口了,其余人自然称是。爱璖覜濪 钟楚便笑道,“那好,那我也背一首了。”说着,他想了想,便背道:“世间万物真稀奇;两岸绿荫夹一溪。洞口有泉浪滚滚;门外无路草凄凄……” “噗”地一声,有人喷出了口中的酒,更有人笑得灿烂猥琐,还有人红了白净斯文的脸。大皇子看看钟楚,低了头微微地笑。 “哈哈哈!”有人大笑着问,“敢问,驸马这诗是应的什么景呢?” 下面笑得更猖狂,钟楚指了指远处的假山,“不就是那里吗?你们看,有草,草中间有水;那假山中间有个洞,里面不就有水洼么?你们这是……笑什么?”他似乎佯装着无辜,反让人觉得笑的人才是思想不干净。 那些大笑着的名门子弟便不依了,接着问:“那后面的呢,后面的几句驸马倒是说说,是应了什么景?”一人一说,别的人都附合,且看样子还很是期待。四驸马微微侧了脸看他一眼,然后又收回了目光。他虽作不了诗,却能认得几个字,钟楚吟的诗原本还只觉得是咏景的,可看到众人脸上玩味的笑,一想便也有些明白了,不禁脸上更红了些。本以为这样场合是很庄重严肃的,没想到钟驸马竟敢吟这样的诗,且他自己还面不红气不喘的,比任何人都正常。 应众人的要求,钟楚继续背下面的,“后面一句是‘花在深山蜂难采’就是……”下面人的笑更为“灿烂”,甚至两三人相视而笑,眼神极其暧昧玩味。 “花就是指假山洞里的花,蜜蜂看不见,自然难采了。”钟楚一边笑一边解释,他笑的倒是正常,只是有些妩媚。 “钟驸马这不是睁眼说瞎话么,假山洞里哪里有花?”旁人又笑着问。 钟楚也不着急,回答得悠闲,“自然有,花并不单指芍药牡丹,不也有旁的小花么?我就不信那山洞里没朵花。” “哪里会有花,驸马明明拿了不知哪里听来的诗来凑数,就别强辨了,我看今天这酒得钟驸马喝了。”那个“不知哪里”被人说得尤为清晰,心里想着在南风馆青楼里这种诗自然是常能听到了。 今天更新完啦,明天继续~~~于是大家记得收藏,记得给《驸马,请回自己房》投票票哦~~ 饮酒吟诗笑满堂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6:20 本章字数:1459 “哪里没有花,我说了小花也算花的,不如寻个人去看看,看是不是有花。爱璖覜濪璂璍”钟楚说完,旁边便有人说道:“那好,那你,去那假山洞里看看,看是不是有花。”他指向旁边站着的小太监,那小太监也笑得得意,听了这话,立刻跑向假山洞。在里面钻了好一会儿才出来站在了众人面前。 大伙儿一看就得意了,“看吧,哪里有花,钟驸马,这诗当真是不应景啊!”一阵哄堂大笑后,小太监伸出手来,小声说道:“没别的,倒是有棵狗尾巴花。” 钟楚立刻来了劲,指着太监手上那嫩绿色的一小截道:“狗尾巴花虽丑,可也算是花吧,所以我这句‘花在深山蜂难采’也是应景的。” 众人笑得抽搐,特别是几个平时浪荡的纨绔子弟,你看着我看着你,伏在桌上起不来身,那笑声极其放肆。爱璖覜濪待笑声稍稍平息些,又问道:“好吧,这一句就勉强算驸马过去了,那下面的呢?” “对对对,下面的呢?”旁边两个也附和,他们此时也没心思管谁输谁赢了,只是在这场合听到这种诗就如同在青楼妓馆间嬉戏调笑一样,甚至比那种时候都来劲。 钟楚继续娓娓道来,“下面‘巢处山腰鸟不栖’,是说这假山中有蜂巢蚁巢,鸟儿是钻不进去的,若要栖身,还是得自己衔泥做巢。所引申的意思,我想……大概是要自给自足之意。” “哈哈哈哈,自给自足,自给自足……”笑声又是一片,某些人如几个纨绔子弟那般的,笑得更大声,如四驸马这样的人脸则更红,头低得更低,却又憋不住地笑。黄校尉也笑,一旁人打趣道:“黄公子,前几日邀你去承恩楼,你还死活不去,我以为你是如黄大将军一般严于律已,一心攻读兵书,没想到却是个中高手呢!” 黄校尉脸更红,干咳了几声,立刻说道:“什么高手,什么高手,林公子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我确实是一心想报效国家的,哪里会……” “那黄公子在笑什么呢?难道黄公子也听过这诗,也见过这诗中之景?” “哈哈哈……黄公子长年在军中,只怕是少有机会见到吧。” “这你就不懂了,军中还不是有那……嘿嘿嘿……” “哈哈哈,也是也是,就是有些紧俏,不过如黄公子这样的地位,肯定是不用愁。” “哈哈哈……” 大片的笑声,园中一时杯倒酒泼。两位皇子,两位驸马,几位大臣尚还坐得端正,其余平日酒肉声色的世家子弟早已没了在女皇面前温文尔雅的样子。 笑声中,又有人朝钟楚大声喊道:“那驸马再把下面的两句给解释解释?” “是,下面的呢?”众人一同望向钟楚,甚至有些眼巴巴期待着的感觉。 —————————————————————————— 我木有低俗……我一个低俗字眼也木有……我和楚楚一样滴纯洁……大家不要想歪……求收藏,求评论,求推荐,求严哥的月票,最后一天了~~话说,刚刚,我把这章发到严哥那文的VIP上去了,然后立刻删了,那么短的时间,木有人订阅吧?希望木有…… 丑态尽出惹笑料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6:20 本章字数:1348 钟楚却皱了眉头不做声,越皱越深,最后为难道:“后面两句是什么来着?”说着低着头拿扇子在头上敲了敲,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爱璖覜濪璂璍 “驸马快说,不说可就算是你输了!”旁边人急着催道。 钟楚急着喊,“好好好,再等等,让我再想想,喝了几杯酒,脑子倒是有些不清醒了。” 下面有人一激动,说道:“不就是‘唯有老僧常来此;每次归去醉如泥。’么,驸马倒是说说,这里哪有老僧,又怎么钻到那么小的洞里去,又怎么归去醉如泥呢?” 钟楚只是微微笑,众人早已笑得东倒西歪,一个个都看着那说出最后两句的康世子笑,让他大为不好意思,忙坐了下去。爱璖覜濪 “康世子,原来你比我还熟悉,我却还在这儿班门弄斧,倒是自己让自己出丑了。”钟楚朝说出最后两句的人拱手,脸上一副敬佩之意。这一句,又迎来一大片笑声,大伙儿一下子将矛头都转向了那平日常被康王训斥的康世子身上,“刚才吟诗康世子随便糊弄一番,我还道是真的一时没想到好的呢,原来康世子这功夫下得深着,连驸马忘了的诗都能脱口而出,还是真人不露相呢!” “哈哈哈,对,真人不露相,康世子不如顺便把这两句也给我们解释一番,想必对此康世子自有另一番见解。” 哄笑声经久不息,弄得康世子也不知如何收场了,不经意间转过头,瞥见身旁人座下,顿时忍不住大笑:“宋公子,你这……哈哈哈……哈哈哈……” 他一指着那宋公子座下笑,旁人都不明地过来瞧,结果还没等人走近那宋公子就仓促地起身道:“我……我内急,去一趟茅房。”说完极其狼狈地夺过身旁人的折扇,挡在裆前逃命似的跑出了园子。 众人都明白过来,笑声达到最高点,让相隔有些远的春晖园也听到了,朝这边疑惑地挑了眉。 “这一帮年轻人,今日倒是高兴。”女皇说道。一旁含柔笑得欢快,“母皇说让他们尽兴,他们当然尽兴了!” 宣华只是淡淡地笑,心中却有些担心起来:这自然不是正常的饮酒作乐,明显是看到了什么大笑话的笑,若被笑的人是四驸马还好, 若是钟楚……眉头微蹙,她真的为自己的面子担心。 那宋公子跑着经过四驸马面前时,他刚好从侧面看到了他衣袍上的隆起,不禁红了脸低笑,带了些快意。他自然知道这吟诗饮酒是为自己准备的,也记得正是这宋公子最先提议要吟诗的,没想到如今出丑的却是他自己,还是大大的出丑。不由地,他微微侧头去看钟楚,只见他神情自若地往杯中倒酒。 “好了好了,这吟诗就到此为止了。菜都凉了,大家快用吧,也别枉费了皇上的一番心意。”二皇子敛去笑容,正了神色说道。他既如此发话,众人自然都不再放肆,乖乖回座坐端正,装作一本正经模样,专心夹菜饮酒,再不提诗的事。吟诗虽没到四驸马就停止,可乐子却是寻到了,笑话也看到了,这一日众人甚是高兴。 不敢乱言废驸马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6:26 本章字数:1326 春晖园内,含柔将不愿吃的菜都放入面前饭碗旁的小盘中,放着放着又起了玩心,将一片海蛎壳放在小盘中,又摆了鸡骨之类的在周围,竟在盘里堆起了乌龟。璂璍 皇上看向她,“噗”地一下带了笑,不一会儿却有意沉了脸,“你呀,一大把年纪,都为人妻的人了,还这样不懂事。吃饭就吃饭,又挑挑拣拣,又像个小孩子般玩耍,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要是在民间给人做媳妇,都已经被婆婆赶回娘家了。” 含柔看着盘中的“乌龟”很是得意,自觉十分相像,“赶回娘家就赶回娘家呗,那种人家我才不会去!” “那驸马呢?有银看见你这样子不高兴呢?”皇上又问。 含柔一下子将嘴撅老高,“他敢不高兴,他不高兴我就废了他,看他敢不敢不高兴!” “胡说!”皇上瞪她,“废马是你选的,没人逼你,驸马就是驸马,哪能轻易废?你看你两位哥哥,什么时候说过要休妻?你姐姐,什么时候说过要废驸马?这话怎么能乱说的。” “我……”含柔撇撇嘴,“我就那么随口一说嘛,我才没有要废他呢。”说着,脸上不觉又泛起娇柔的笑容。 “你呀!”皇上看着她,再次忍不住笑。 宣华也微微噙着笑,一声不吭。谁也不知道,她是讨厌这种场合的,这种没有大臣,没有两位皇兄,只有她们母女三人的场合。她自觉,她是样样都比含柔强的。比她聪明,比她努力,比她懂事……然而,母皇从来不会和她这样打趣,从来不会对她这样笑,每次看到她们二人欢欣的场面,她都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只有她们才是母女,才是亲密的一家人。这种心酸,她谁也不能说……含柔的父亲尚还在,尚还在母皇面前得宠,而她的父亲早已去了。去得那样早,甚至不曾给她留下些许记忆。 好在……她并不是那般儿女情长的人,她在乎的不是这些,倾心谋划的也不是这些,这些会牵绊人心的感情,她没有,也不屑。很快,她便从微微的感伤中抽出身来,回忆起母皇刚才的话。虽是在同含柔说笑,可母皇的观点却是很明确的,她不喜欢她的子女随便休妻,废夫。可是……就算是如钟楚那样的驸马也不能例外吗? 是吧,这关系到皇家尊严,关系到对外名声,又与人品有什么相干?纵使钟楚是个谁都知道的男宠,那也不是理由。废夫,只怕又要拖一些时间了,这事她还要好好想想。 “宣华,含柔,待会大宴结束后与我一起到御花园走走吧。另外又新来了批贡品,你们待会去挑挑。”心中纷扰时,皇上开口。一旦说话的对象多了一个她,皇上语气便庄重了一些,威严中带着和蔼,就如同对那些大臣说话一般。 “嘻嘻,是什么贡品,丝绸?我刚好想做件红色的裙子呢!母皇,有没有男用的丝绸,我能给有银挑一些么?”含柔早已如小女孩子般欢畅起来,皇上又看向她笑语相斥,宣华只是颔首,要说出的那个“是”被留在了嘴边。 公主疑似有外遇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6:31 本章字数:1338 筵席散去时,贵族子弟各回各家,钟楚也摇摇折扇往外走,出了紫薇苑没久,声后却传来一阵声音。璂璍 “钟驸马。” 回过头去,却是四驸马程有银,四驸马的名字也是旁人取笑的目标之一:穷人家的娃,取个名字也是有金有银有田有地的。四驸马追过来,朝他投来诚恳地一笑,随后正色道:“今日,多谢了钟驸马。” 钟楚挑挑眉,疑惑地看向他:“程驸马这是哪里的话?说谢我,却是为了什么事?” 四驸马又一笑,微低头道:“今日若不是钟驸马相救,我只怕是要给含柔丢脸了。平安度过今天的大宴,多亏了钟驸马。”宋公子说是内急跑掉之后就再没来了,这让大伙儿津津乐道了一整天,都没心思再想着怎么奚落他怎么让他出丑了。 钟楚立刻摇头,“程驸马误会了,这实在是巧合呀。我在诗词这方面也不怎么擅长,想来想去也就想到了那首常听人提起的,不得已就背了出来,哪知道还能弄出这么大的事。” “这……”四驸马有些诧异,疑惑一阵,却又坚定下来,“不管事实怎样,不管钟驸马承不承认,今日的恩情我程有银记下了。而且我觉得,钟驸马你与他们有些不同……总之,还是要谢谢钟驸马。”四驸马脸带方形,皮肤因以往常在太阳底下晒而有些黑,笑起来倒是憨厚得让人舒心。 “好了好了,程驸马要谢就谢了。”钟楚看看周围,与他凑近些说道:“其实驸马该感谢的不是我,而是宋公子啊。” “哈哈哈!”说起这事,程有银脸上也全散了最初的认真,两人相视而笑,程有银说道:“两位公主都被皇上留了下来,我们便一起先行出宫吧。”钟楚点头,两人比肩而行,让不远处看见这一幕的太监忍不住一看再看。 几日后,有个传得不太广的流言:三驸马与四驸马相谈甚欢,四驸马可能从此不爱女人爱男人。总结,三驸马真是“红颜”祸水。 将出宫门时,四驸马停了下来,思忖半晌,终于开口道:“钟驸马,有件事……含柔让我别声张,可我还是想对你说……” 见他如此吞吐,似乎是真的有什么事,钟楚的好奇心立刻就被调了起来,疑惑地看着他。 程有银再次犹豫半晌,终于还是说道:“昨日我与公主去碧沙湾看荷花,在荷塘旁看见……宣华公主与一个公子也在那里,含柔对我说宣华公主从来不到碧沙湾这种花前月下的地方,也不会对一个男子笑那么久,不知驸马对此事,是不是清楚?”他说完,看向钟楚。 “难怪……难怪如此看我不顺眼了。”钟楚呢喃着,皱了眉头直叹气。 “这事我也不知当不当说,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驸马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什么不太放在心上,自然是要放在心上的!四驸马心中暗想:如果觉得是不用太放在心上的事他就不会多嘴了,这话只是他好不容易说出的安慰之语。 为伊气得人憔悴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6:32 本章字数:1535 “谢谢程兄,不怕程兄笑话,实话说近日公主对我也确实有些冷淡,我想定是与那男子有关吧。璂璍还望程兄将详细情况告之。”钟楚满脸凝重地看向四驸马,四驸马也立刻感同身受地凝重起来,说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们与宣华公主他们也隔了些距离,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不过他们只是说话,倒也没做其他事,只是待了很长时间,我与含柔离开时他们还在,含柔说那男子叫卫……”程有银按了按额头,使劲想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接着说:“叫卫什么凌来着,我竟记不清了……” “卫长凌?”钟楚试探性地问。没想到程有银一拍脑袋,立即道:“正是,卫长凌,含柔是说的这名字,原来这人驸马也认识吗?” 钟楚笑得有些僵,“听说过而已,卫长凌,在京城也有些名气,原来是他……”他低语一会儿,随后抬头道:“多谢程兄将此事告诉我,钟楚感激不尽。” “钟兄客气了,你我也算是那个……连襟,嘿嘿,你今日帮了我,我若不告诉你,倒是我不义气了。”程有银抓着脑袋“嘿嘿”地笑,带着几分尴尬。他与京城这些上流人物相交甚少,也不管什么公主驸马的,只知道钟楚的妻子与别的男人有情况被自己撞到了,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没走几步就是见到宫门守卫,便不再说这事。出宫门将分别时,程有银交待道:“钟兄,这事含柔本来不让我说的,现在我忍不住说了,要是被她知道只怕要不高兴了,还希望你别传出去。” 钟楚点头,“程兄放心,我明白,自然不会乱说。” 自此,两人分道,各上各的轿。 日暮时分,宣华的轿子出宫门,在公主府门前停下。玉竹弯腰撩开幕帘,好一会儿宣华才出来,脸上泛着寒意。玉竹看她的样子,大气也不敢出,深深低下头,宣华踱步,她才立刻上去扶。 上台阶,过门槛,走至卧房前,宣华才停了步子,“让他来见我。”这一句,说得平平静静、波澜不惊,却让人不寒而栗。 “是,奴婢这就去传。”玉竹弯腰正要去给她拾起宽阔的裙摆,却听头顶她的声音道:“立刻,现在就去让他来!” “是。”玉竹起身,一刻不敢耽误地去吩咐。 房中,早已燃了灯,也早已添了熏香,香味是宁神静气的,可宣华却静不下心来。今日对她来说,真的是不怎么愉快。母皇的态度让急于废夫的她有些为难,出宫时,却又听到另一桩更大的烦心事:紫薇苑的笑声她本以为是针对四驸马的,出宫时会问太监也是随口的事,没想,真的没想到,竟是钟楚惹出来的! 淫诗,他居然在那样的场合背淫诗!他当这是南风馆,当与他同座的皇子世子都是那些下三滥的嫖客么!只要一想到当时的场景,宣华的气就无法遏制。一个人出身低微尚不可恨,出身低微却还恬不知耻,还顶着她宣华公主驸马的身份恬不知耻,这让她如何能忍受,如何能不恨?真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就选了他,不知道那一日撞上的怎么就偏偏是他! “公主,驸马来了。”门外传来玉竹的声音。 宣华定了定神,将心中过盛的怒火克制了一番,,平静道:“让他进来。” —————————————————————————— 今日更新完,希望亲们记得收藏哦~~~ 且背诗来听一听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6:33 本章字数:1263 没过多久,丫环便带着钟楚进房,很明显,钟楚是从浴盆里被拉起来的。爱璖覜濪璂璍墨黑的头发尚是湿的,在烛光照耀下散发出水亮的光泽,一张本就晶莹如玉的脸也因水气的熏蒸而嫩得如同婴儿面,身上衣服是随意披着的,有些松垮,自然,这般黑垂散又衣衫不整的样子更多的是妩媚撩人。 然而看见他这样,宣华心中的怒火更盛。这是她最见不得的样子,男人长成这样本就是不该,若是再练得阳刚些也就罢了,偏偏他又爱作出这种样子,女里女气,还自以为多美似的,真是天生的龙阳君! “公主,怎么了,这么晚叫我来……”钟楚站在房中央抬头问她,眼睛不经意便瞟到她身后罩着红帐、铺了红丝被的檀木雕花大床,又瞧见另一旁正燃着的金色香炉,薄烟袅袅,其间飘出怡人香气,不由微微一笑,脸带桃花地看向宣华。爱璖覜濪 宣华盯着他,忍不住捏紧拳头,差点不注意将自己的尖甲折断。死断袖,他那是什么眼神,难道还以为她要召他侍寝么?笑话,想想就恶心,别说她见不得这些如禽兽的男人,就是真的要为自己添一两个子嗣,那也不会找他的!哪怕是被他这样一想,她都觉得是侮辱了自己。 镇静……镇静,不过是个断袖,哪怕名为自己的驸马,迟早也是要废的,宣华在心中安慰着自己,松开了宽袖中拽紧的拳头,这才盯着他开口,“听说今天在紫薇苑,大伙儿都吟了诗,驸马也吟了,不知是吟的什么诗,驸马也给本公主说说吧。” “公主是要问这啊……”钟楚看上去有些沮丧,好不容易才将目光从宣华身后的大床上收回来,“那个……只是随便背了首会的,也没有其特之处,二皇子的诗倒是受人夸赞,公主要问也该问他的。” “背的诗还记得吗?”宣华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钟楚点头,“自然是记得的。” “那就背。”她语气中已忍不住冷硬起来,显然耐心已经被磨没了,那点耐心,本就少得可怜。 钟楚自然看出她不是商量,不是征求,而是命令,所以站定,背道:“世间万物真稀奇;两岸绿荫夹一溪。洞口有泉浪滚滚;门外无路草凄凄。花……” “无耻!”宣华走过来,扬起手“啪”地一声甩在他脸上。巴掌印红了他的半张脸颊,手中的宝石戒指划伤了他脸上的皮肤,留下猫爪似的一条红血印。 这是她第一次亲自动手打人,因为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这么觉得倍受侮辱。这种诗,让那些王公贵族怎么想?这是她的驸马,旁人如何不会联想到她身上,如何不会将她嵌入那龌龊的思想中?她是公主,唯一一个生父是皇夫的公主,从来没受过这种侮辱,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受这样的侮辱。 钟楚看着她,脸上印着清晰的巴掌印,“不知公主因何责罚?” 不许放肆不许想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6:33 本章字数:1366 “因何责罚?钟楚,你告诉我,你如今的身份。爱璖覜濪璂璍”宣华一字一句地说。 钟楚终于抬手抚了抚火热的脸颊,“自然是宣华公主您的驸马,您的丈夫。”咬着丈夫两个字说完,他轻轻一笑。 宣华因他在后面加的丈夫两字而不高兴,白他一眼,皱了皱眉,“既然知道自己如今是驸马,为何还当自己是南风馆里的小倌?你在那种肮脏地方听见的诗,学来的习性,你可曾想过要改一改?这是公主府,白天你进的皇宫,不是那些下三滥的肮脏馆子!” 钟楚只是盯着她,轻轻地笑,“南风馆自然肮脏,小倌自然下贱,不过公主若不是刚好生在了帝王家,说不定运气不好,刚好就被爹娘卖进了青楼了,还不是得过玉臂千人枕的生活?” “放肆!”又一巴掌,盖在了他原本就红了的脸上,先前已经开始渗血的伤口旁又加了一条同样长短的口子。爱璖覜濪 红烛在房中一下一下跳动,香炉仍在袅袅,是清雅的梅花香,无声无息,慢慢往房中蔓延扩散。偌大的卧房,俏静无声,仿佛可以听见两人纠缠的呼吸声。 钟楚仍是轻轻地笑,没有气愤,没有怒火,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疼痛。 宣华的脸也如他一般红,却是气的,她本是怒不可遏,然而看到就站在对面一动不动笑着自己的钟楚,心中却又有些惊诧。印象中的钟楚……不,她印象中并没有清晰的钟楚,只有印象中的小倌。印象中像钟楚这样以声色侍人的小倌,不该是挨了两巴掌手还能这样神情自若地看着对方的。不由地,又想起昨日那微弱的让她不安的情绪。 两人相视中,宣华微微抬了抬下巴,“钟楚,在你尚还是驸马的期间,本公主希望你能不惹事非,好好过你锦衣御食的生活,若是……”她的语气森冷而不容怀疑:“若是再如此,失了我的颜面,那就小心你的脑袋!” 钟楚轻轻叹了口气,发出一声苦笑,“原本公主是不太搭理我这驸马的,最近怎么突然对我处处不满了呢?是不是因为外面的某些男人,所以才处处看我不顺眼?” “你说什么?”宣华脸上再次不平静,“你这是在责问本公主?本公主的事,你有何权利过问?” “钟楚自然不敢,也没有权利来过问公主之事,只是……”钟楚抬头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去,“公主刚刚不是说,我如今是驸马了么?既然是驸马,那公主与其他男人的事,我自己也是要关心一下的,这样等公主哪天又要纳男宠入府了,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公主是不喜欢我,可我却时刻惦念着公主的,我这点心思……还望公主体谅一下。” “你……”宣华生气,却不知该怎么说他,最后狠狠甩了甩袖子,“滚出去,记着我今天的话,还有,不许在心里胡思乱想,也不许……”停了停,她才有些僵硬地说道:“想着我。” 钟楚立刻表明态度,“我一定会记着公主的话,也自然会想着公主的。” “我是说不许想着我!”宣华气极地大吼。 逢人问伤答猫抓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6:34 本章字数:1308 钟楚无辜地看着她,“原来公主的话是连着说的,只是,人心岂能由自己控制,我决定不了公主心里想着谁,也同样决定不了自己心里想着谁的……” “决定不了那就尽量去决定!”宣华又冷眼朝他呵去,看到他脸上挂着血珠的伤口,又不露声色地移开了眼。爱璖覜濪璂璍像他那样白晳的皮肤,突然布上两个这样鲜红的伤口,真的是有些触目惊心。 钟楚沉默一会儿才开口,语气中有些无奈,“公主为什么要这样?连想也不许想……” “我说不许就不许!”宣华狠狠说。她自然不能说,因为她知道男人都是类似于禽兽的东西,想一个女人,除了是想和她欢好就是想和她欢好,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淫|秽的诗,怎么那种诗念出来还会哄笑一片?她当然不能让这断袖想她,当然不能让他侮辱了自己,哪怕是在心里也不行! 钟楚低下头去,宣华侧脸对着他,说道:“记住我的话,今天的错再不许犯,现在,滚出去。爱璖覜濪” 钟楚却没有立刻退下,只是再次低头道:“那我脸上的伤,别人问起……” 宣华看向他,久久才极不情愿地憋出三个字,“……猫抓的。” “是。”钟楚极其听话地回答,却让宣华又一阵气,立刻将头扭过头,又以侧脸对着他迅速开口,“出去。” 钟楚退出两步,而后转身出房门,宣华这才深舒了口气,向前几步,无力地坐在了燃着香炉的小桌旁。 今日,不怎么顺畅,也不怎么开心。 废钟楚的事,要再想办法,母皇对她仍是不冷不热,今日是含柔回门的日子,宫中大宴,却无人记得另一个日子--皇夫的忌日。 她也不想记起,可到黄昏,看到含柔的父亲,看到含柔的父亲给母皇披衣服,看到天边如血的残阳,心中便一次次想起自己的父亲。 喜日不巧撞上了忌日,所以宫中就再不管忌日,专心准备喜日,她自然知道,这是母皇的意思。她是南梧史上第二个女皇,也是南梧唯一一个公开养着无数男宠的女皇,唯一一个,连皇夫忌日都能不当一回事的女皇。 其实她知道,这再正常不过,谁让她那个亲生父亲短命?谁让他不曾努力在妻子面前表现,好让她多存些忆念,谁让他妻子是一国之君,既然男人做皇上可以有三宫六院,女人为什么不能多养几个男宠?她想,如果真的,如果她真的坐上了那个位置,她也会招些看得入眼的男人来侍候自己的。看着他们为自己使尽浑身解数,看着他们将整颗心都献给自己。费尽千辛万苦坐上那个位置,自然要好好享受那个位置所能拥有的福利。 所以……她在这里感伤什么呢?那个父亲,他明明有着正统皇夫的身份,却不曾给她带来一点帮助,她要为他感伤什么?女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她的生命,注定了是来争这一句万岁的。 忽有计上心头来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6:34 本章字数:1474 “公主--”门外,是玉竹的声音。爱璖覜濪璂璍 “进来。” 宣华依然倚在香炉旁,一副慵懒之态,揭开香炉旁的小盒盖子,拈出一粒小香丸来投进香炉中。 玉竹走进来,将一叠册子呈给她,“公主,驸马的身世、资料,全在这里了。” 宣华信手拿起一本翻开。钟楚的身世来历,在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三岁时遭父母遗弃,被人捡了卖到南风馆,习艺十八载,名动京城,有一日碰巧被太子遇见,为他神魂颠倒……再之后,自己也知道了。其实这么快就能查到他的底细,她已料定他是没什么特殊底细的,完完全全就是个简单的小倌。 是她多虑了吧,当初是她主动指的他为驸马,这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也出乎她自己的意料,钟楚又怎么会是特意接近她的?就算是,身在公主府两年,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只是不知道在他心里,是更喜欢做驸马呢,还是更喜欢做大皇兄的男宠呢?怎么说,大皇兄如今对他仍是念念不忘的。爱璖覜濪说起来,他们这二人,倒是因为自己的插足而分开了呢,她这算不算是棒打鸳鸯?不能,应该算是棒打鸳鸳。宣华不禁有些好笑,才展笑颜,脑中却突然闪过一道光。 大皇兄……钟楚…… 宣华猛地一惊,立刻坐直了身体。大皇兄,钟楚……他们两人,如果他们两人传出什么不好的事,那她就有一万个理由废驸马,母皇也能对大皇兄彻底死心,毕竟,哪个母亲会欢喜看到自己的儿子喜欢男人?更何况,他还与自己的妹夫有染。所以这事如果促成了,那就是个一石二鸟之计,若其他事进展顺利,那她会在现在的境况下前进一大步,以女子身份成为能与大皇兄二皇兄一般地位的储君。 往好处想,自然是好,可事情却是难办。大皇兄虽然明显惦念着钟楚,钟楚却并没有对大皇兄表现出情意来。也许是钟楚本就对大皇兄无意,只是利益趋使;也许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不能与大皇兄有什么牵扯的。总之,就目前看来,他们不大可能越雷池传出什么不好的话。 这自然不是问题,不可能,就让它变得有可能,没机会,她就为他们制造机会。 “玉竹,让人替我去查查太子最近的行踪。” “是。”玉竹向来不会问多的话。 待玉竹离去,宣华便从小桌旁起身,缓缓在房中走动几步。设计钟楚也许微不足道,可设计太子却并不是件小事。她要做得不露一丝痕迹,还不能让事态太严重以致太子一蹶不振。他还要有力量来抵抗二皇兄,还要坐稳自己的太子之位,让二皇兄无法插足。 几天后,钟楚正在房中对镜拿药涂伤时,只听身后一声轻微的响动,回过头,却是一个人也没有。目光再在房中搜寻几圈,果然在房中看到一支小飞刀,尖头插在木柱上,上面带着一张纸。走过去将那纸打一看,只见上面写着“速至明月楼”,后面是落款“弘”。 ———————————————————————————— 昨天有点卡稿,想着情节头就开始疼了,以前也常常这样,所以很多时候都去睡一觉,还以为是用脑过度,结果竟然已经成病了,所以现在都不敢太用脑,想尽量让自己放松。今天多更几更,望大家见谅 明月楼里私相见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6:35 本章字数:1487 钟楚踯躅一会儿才收好手中的纸,又回到镜前继续涂脸上的伤,涂完伤再擦粉抹脂,最后将头发整理一番,换了衣服才偷偷出门去。璂璍 为何是偷偷?因为吟诗事件的次日宣华就下令将他禁足,除了公主府,他哪里也不能去,而且公主府中也有很多地方是不能去的,比如大堂,膳厅,花园等。总之就是所有宣华有可能去的地方他都不能踏进一步,唯恐一个不凑巧就让宣华看见了他。 明月楼是一家茶楼,也是京城贵族子弟最喜爱去的茶楼。那里无论端茶送水还是扫地的,都是十几二十几的妙龄女子,还养了许多才貌双绝的女子。能听曲,能观舞,若是钱出的够多,那里的姑娘也愿意,还能共度春宵,其实就是个风雅点的青楼。 未进明月楼,便闻见一股茶香,另有清雅的琴声阵阵传到外面,让外面的人禁不住无数羡慕。爱璖覜濪这样的时节,天还有些热,若能坐在里面品一盏香茶,听一曲丝竹声,又是何等妙事?当然,心旷神怡之际邀了看好的姑娘外出一游,再共入温柔乡,更是妙事。 钟楚抬头看看明月楼的牌匾,正要入内,迎面却走来一个人,笔杆似的立在他身前压低了声音:“钟驸马,这边请。” 钟楚看看他,一身十分没有存在感的灰衣打扮,十分大众的小方脸,面目严肃,看着有点脸熟,盯着看了半天才想起此人正是太子身边的贴身护卫。 随着那护卫进门,上楼梯,穿过长长的传来各种器乐声的走廊,到僻静的角落处,站在了一个房间前。护卫朝里面说道:“主人,钟公子来了。” 里面立刻传来脚步声,却是太子亲自开了门,“楚楚,进来说。” 太子拉了钟楚进房,护卫立刻将门带上。房内也燃着清幽的熏香,一进门便有心情怡然之感,太子撩了红色水晶珠帘走到里面,站在了黑漆小圆桌旁。 “殿下让钟楚来是……” “楚楚,你先坐下。”未待他说完,太子便拉他坐在了圆桌旁的坐垫上,自己坐在了他对面,抬头才要说话,却盯着他脸上愣了愣,“你脸上是怎么了?怎么伤了?”说着,手便伸了过去要探他的伤口。 钟楚立刻别过脸,“无妨,小伤……公主府的猫抓的。” 太子的手僵在半空中,好一会儿才垂下,目光中的伤痛显露无遗,“楚楚,现在再没有外人,你也对我如此生分吗?” “太子……”钟楚微微垂下头去,脸上亦是惆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被公主禁足,本是不能出来的,若被她发现……” “是因为那天紫薇苑的事?你脸上的伤也是她弄的是不是?你那样惜脸的人,怎么会让猫抓伤脸?而且你从来不养猫也不抱猫的。”太子问得关切,钟楚低着头,一言不出。 忍不住,太子突然握住了他置在桌的手,钟楚立刻要收手,却被他握得紧,没收回,却只一下,便不再挣扎。 ———————————————————— 突然觉得,我会不会写着写着,就让宣华打酱油了,然后主角换成楚楚,处处勾搭男人,成耽美文呢?罪过,其实楚楚是强悍攻啊,而且只攻女……不攻男……只是现在看着跟交际花似的…… 外有奸夫起杀心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6:35 本章字数:1266 “我记得,我什么都记得……那时,我第一次上燕舞楼,有你,有燕舞楼别的少年,还有几个平时风流惯了的少爷。爱璖覜濪璂璍他们说了那诗,旁人都笑,只有你不解,却随着一起笑……那个时候,我看你看得入了迷。在别人眼里,那是艳诗,是淫诗,可在我眼里,那就是世间最美的诗,能让我想起最美的事。”太子深深看着着,声音低醇得让人想沉醉。钟楚抬头看他一眼,满怀感动,而后再次低下头去,“我只是一时不忍吧……”他苦苦一笑,“我知道,他们其实是想笑四驸马,就像当初嘲笑我一样,我们本是不该做驸马,不该闯入这皇亲贵族中的下贱人,看见他低头红着脸,就像看到以前的自己。反正我也被笑久了,早已没有了感觉,还不如……” “楚楚,别说了,对不起,对不起,只怪我……”太子惭愧地闭上眼,“只怪天意,我也没想到,怎么也没想到宣华她,对了!”说到宣华,太子立刻想了起来,“我今日找你,是有急事要告诉你,你可知道宣华她要杀你!” 钟楚陡然抬起头来,“殿下说什么?” 太子神色凝重道:“我手下的人不巧得到消息,宣华本想废你,却又怕皇上不悦,所以就想找机会将你暗杀。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下此狠手,却担心你的安危,这才急着邀你出来。” “她竟要杀我……”钟楚凝思半晌,再次无奈地苦笑一声,“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她厌恶我,前两年刚成亲,她倒还忍着,只是将我关在府中如同软禁一般,如今她再也不想忍了,又有了新驸马人选,终于想将我除掉了。” “新驸马?”太子一惊,“只听说她在府上养男宠,倒没听说她要招新驸马啊?” “是卫长凌,公主与他在外幽会过多次了。以卫长凌的身份,不可能搬去公主府做男宠,公主想必也是极喜欢他,所以必须给他驸马之位。”钟楚颓丧地回答。“我无权无势,公主若真要杀我,我又有什么办法?” “楚楚……”太子握紧了他的手,说道:“你等等,你先等等,让我想想办法,我定要想办法保你平安!” “殿下你……”钟楚抬头对上他的眼,却是含情脉脉,无语凝噎,长睫间已被眼中泪水沾湿,太子看着他,突然往他绛唇贴去。 “殿下……”钟楚立刻躲过,起身背朝向他“殿下,我如今是殿下的妹夫……” “楚楚,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当初的楚楚!”太子“腾”地站起来,将他拉入怀中。钟楚伸手推他,一双纤细白皙的手却没什么力气,动不了他分毫。太子一手搂住他,一手朝他胯间探去,唇早已凑进他颈间。 “什么公主欲杀我,只是殿下随口诌来的借口吧,殿下不过是要我来为殿下一泄情欲而已。”钟楚不再推他,语带悲怆地说。 今日更新完 一往情深属太子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6:36 本章字数:1397 太子身体一僵,马上住了手,“楚楚,我怎么是那样的人,怎么会骗你,我说的事自然全都是真的!宣华是真的要杀你!” “那殿下寻个人通知一声就好,又何必亲自跑这一趟?”钟楚冷声问。爱璖覜濪璂璍 “我……”太子沉默一会儿才解释,“宣华的驸马若是别人,我自然不会管,不会亲自跑这一趟,可偏偏是你……我的确是,有意想找理由见你一面,可我却没有有意骗你。在燕舞楼里你就对我冷淡,到后来好不容易好些,你却又被宣华指为了驸马,从此就见我如同路人,楚楚,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我就不怕被母皇怪罪,不怕被旁人笑话么?可我就是忍不住要多看你一眼,多与你待一会儿。” “殿下……”钟楚再次露出感动之色,“我又不何尝不想与殿下一起?可殿下是当朝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又敢得罪分毫?我却不同,我是燕舞楼里出来的小倌,我虽得了驸马的名分,却被公主视为眼中钉,稍一不留意,任谁都能除掉我,我又怎么敢任自己心意,随意行事?” “楚楚……”太子一把将他抱入怀中,“等我,他日我登基,我一定第一个安顿你。楚楚,我想,我可以去找宣华一趟,我是她兄长,她总会卖我个人情,我可以另替她想办法废了你,让她不要再动杀你的心思。那样你不只不用死于非命,还能得自由。” “殿下此话当真?公主真能放过我吗?”钟楚立刻问。 太子点头,“我一定会尽力保你平安的。”他看着他,头又欲朝他唇倾下,却被钟楚推开,“殿下,公主只怕是已经发现我不在府中,我得快些回去了。” “那……”太子拉着他的手不愿放,却又不愿逼他,相视半天才说道:“我送你,你徒步而来,不如乘我的马车回去吧。” 钟楚默然半晌, 点头。 太子的马车停在明月楼后巷中,车旁守着个车夫,见他们来,立刻直起身体,放下踏脚。太子与钟楚上车,他那护卫则坐在车外,一双目光犀利地看着周围。 车内,太子将钟楚揽在怀中,让他靠在自己肩上。他的发丝仍如以前那般柔顺如丝,脖颈仍如以前那般白皙细腻,身上带着幽幽的香味,直钻入他心中。 “楚楚,你与公主……”太子握着他的手,停了一会儿才问:“你与公主可有夫妻之实?” 钟楚抬头来看他,而后微微低下头去,“我在公主眼里,卑贱肮脏如同蛆蚁,她又怎会与我……不过这也好,反正我也没有那种心思。” 太子舒了一口气,又将他肩揽了揽,“那外面那些传言,公主府的其他人可有欺负你?” “有一些,不过他们也不太敢乱来,他们也能揣摩公主的心思的,公主虽厌恶我,可我毕竟有个驸马的名分,她又怎会容忍旁人太不把我当人。” “你呀……”太子无奈地看向他,“虽然出身南风馆,外面柔弱,却又总有一颗倔强的心,连我这个太子也能一次二次拒绝。你可知道,若换了别人,只怕早就让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半路恰逢暗杀者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6:37 本章字数:1527 钟楚主动往他肩头蹭了蹭,“这世上,也只有殿下一人这样对我了。爱璖覜濪璂璍” 倏地,马车猛然一歪,竟让两人差点滚到马车上,好在太子及时伸出脚撑在车板上,这才稳住身子。 “殿下,可有伤着?”几乎是立刻,外面护卫就朝马车里面问,他话音未落,车夫的声音就传来:“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请殿下恕罪。” 太子心中的确有些恼怒,看着斜斜歪着的马车,立刻起身挑了帘子朝外呵道:“怎么回事?” 护卫看看马车左边的车轮,低头道:“殿下,一时不慎,车轮陷进个坑里了。” 太子朝下面看看,却看不到,便跳下车来,果见车轮歪了一大截在路上的坑里。这路上本是铺着青石砖,十分平坦,现在那青石砖破了,车轮就那样卡在了里面。他满面怒色地看向车夫,“怎么行的车,没长眼睛么?” 车夫被他一呵,立刻吓得跪了下来,“小的一直看着路面,怎么也没想到这路上还会有坑,平时这砖有裂痕也不会破,破了也不会将轮子陷下去,却没成想……” “好了!还不快将车子拖上来!” 车夫立刻磕头,早已吓得面如土色,“是,是,殿下等等,小的立刻将车搬出来。” 钟楚也自马车上下来,太子拉他到路边,怒目看着蹲在车轮边努力清理着石砖的车夫,一边轻声问钟楚,“身上没伤着吧?” 钟楚摇头,“自然是没有。” 那护卫也看着车夫,本平静着的脸上突然一怔,立刻走到车轮旁蹲下身去,“这石砖下面怎么会是空的?” 车夫早苦了脸,“小的也不知道,所以才没将砖上的裂缝当回事,哪想到砖刚好就破了,轮子就这样陷下去了!” “难道是有人有意为之?”护卫脸上一凛,才要直起身来,一旁屋顶上就射下两把飞刀,直朝钟楚飞去,护卫立刻闪过身来拔剑挡开。 太子白了脸,忙拉着钟楚往旁躲,仓促间两人差点摔倒在路边。飞刀落地时,从屋顶上跳下三个人来,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却是蒙面打扮。 “听话的就将那小娘们儿给老子交出来!”其中一人站到前面来,朝这边大喝。 护卫冷声道:“好大的胆子,这里可没有你们要的小娘们儿!” 刚刚说话的那人戏谑地一笑,指向钟楚,“那不就是个小娘们儿么?我们就要姓钟名楚的,旁人莫管,否则,只管杀,不管埋!” 钟楚满脸惊愕地看看他们,又看看太子,声音都变得断断续续,“殿下……是公主……公主让人来杀我了……” “别怕!”太子才说完,护卫便朝那三人冷声道:“不长眼的东西!”说完便飞身而起,朝为首一人刺去。 一时之前,刀光剑影,几声刀剑碰撞的“叮叮”声后,一把大刀“哐”地掉在了地上,却正是三人中为首那一人的。 —————————————————————————— 我似乎都忘了一件事,果然记性不好……亲们,收藏啊,推荐啊,留言啊,我不说,亲们是忘了么……随手的事,随手的事呢 不慎受伤进客栈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6:38 本章字数:1696 那人的武功想必是三人中最好的,看此情形,自知不敌,一边盯向护卫,一边朝另外两人一挥手,“走!”说完,三人同时朝太子与钟楚射去两只飞镖,转身便逃。爱璖覜濪璂璍 护卫早已忙着去挡飞镖,自然顾不上追,飞镖由三人射出,并不在一处,他唯恐太子有事,一心只护着他,慢了一步,便有一枚飞镖射在了钟楚大腿上。 钟楚吃痛地惊呼一起,太子立刻扶住他,“怎么样?” 钟楚紧紧蹙了眉,咬牙艰难地摇摇头。太子不禁怒目朝护卫看去,“你怎能让人伤到楚……驸马?” “属下知罪。”护卫低下头去,钟楚在一旁道:“殿下无事就好,我也没什么大碍。” 太子心疼地看看他,又看看仍旧陷在坑里的马车,回头望一眼,扶了他便往回走,“去前方客栈!” 镖上无毒,刺得也并不深,没伤着腿上大筋脉,护卫拿了怀中随身带的药粉替他洒上,对着太子, 头也不敢抬一下。“殿下,驸马的伤……应无大碍,用些金创药,应该休息几天就好。” 太子低头看看钟楚大腿上的伤,神色恼怒不止,“滚出去!” 护卫不敢吱声,深深埋着头,立刻退出房去。 太子撩袍从里衣上撕出一块白绸来,伸手欲去解钟楚的腰带。钟楚立刻伸手去挡,太子却严肃道:“你连包扎也不愿包扎么?” 钟楚无言,终于松了手,太子便解了他的腰带,将他长裤脱下来。 白日里,客栈显得有些安静。因为着急,只挑近的,也没管客栈条件,所以这上房也就一般,一张桌子,几桌凳子,一张床也只算得上整洁。钟楚本靠在床头,长裤本只被护卫撕了道口,此时因为太子的坚持,他被按着平躺在了床上,衣带散开,白色长裤被褪了一半,缠在膝盖处。衣衫下的胸膛精瘦而无一丝赘肉,露在里裤之外的大腿不如面庞与手那般柔嫩,较之稍显结实,却仍是比平常男人白上许多。 太子从在床边,将他里裤往上捋一些,而后拿了白绸往上缠,到要绕过腿后方时,轻轻握起他的膝盖,往上抬起让他曲腿。 “殿下,不如我下床去吧,如此很是不便。”钟楚出言便要从床上爬起来,却被太子按住,“就这样。”他的话里,已不如先前那边温润,而是沉重而带了不容置疑的口吻,目光已带了些火。 钟楚不再动,太子便将白绸一圈圈往他腿上缠。看他一眼,钟楚说道:“殿下说,这几人会是公主派来的吗?” “自然是,荆冲说那些人看上去像是江湖之人,我想应该是宣华怕露出马脚,所以就找了江湖中人来想将你杀死在外面,到时候死无对证,谁也不知道你因何出事。”太子说着话,目光却不曾移开分毫,慢慢将白绸打上结,而后不由自主地,抚上他的腿。 “殿下,那公主又怎么知道我与殿下在一起?”钟楚看一眼他的手,目中光芒只是一闪,随后又瞧向他的脸,眼中透着不安与害怕,有些楚楚动人的意味。 太子仍是没抬起头,只是盯着他的腿,盯着他的腰,盯着他…… “我想她并不知道,她派的那些人也不认识我,只是知道你出了府,所以让人尾随而至。” “那我若再回公主府,公主是不是还会……” “不会,她心虚,不敢在自己府上动手的,你只要好好待在府上,一定不会有事,而且我明日便会找她。”太子说完就将手自他里裤内伸了进去。 三更完 没想到此文第一次见荤,居然是这样……咳,我自己都没想到…… 意外层出屡惊魂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6:38 本章字数:1429 “不会,她心虚,不敢在自己府上动手的,你只要好好待在府上,一定不会有事,而且我明日便会找她。爱璖覜濪璂璍”太子说完就将手自他里裤内伸了进去。 “殿下,那……” “楚楚,你别再吊着我了,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将我折磨这么久……你可知道,我日日都在想着你……”太子不由他分说,立刻便扯去他里裤,倾身将按在了身下。钟楚大惊,忙去推他,“殿下不可如此,若让人知道……” “谁都知道我倾心于你,谁都知道你之前是我的人,我们做与不做,又有什么区别?”说罢,他紧紧盯向他,“楚楚,不管你对我是真心还是奉承,这一次,你逃不掉的。”说完,他将覆手至他胯间。 钟楚眼中一冷,一只手倏地扬起,却又停在了半空中,僵了半晌才缓缓垂下,依旧放在了身侧床单之上,咬咬牙,偏过头去。 太子吻上他线条柔美的下巴,急切而沉重地吮咬,一只手在他身下轻捏重揉,口中呢喃:“楚楚,你倒是比我想象得……雄伟一些。”说完,低低一笑,含住他胸口红尖。 钟楚咬着牙,一声不吭,眼眸中早已不是平日的媚态如丝,而是寒气逼人的冷,一双手紧紧捏着床单,青筋暴起,几乎捏碎了骨头。 “楚楚……”钟楚闭了眼,藏住眼中那森冷的目光,太子看向他,将他手握住,从床单上拿开,忍不住再次低笑,“你总不至于是第一次吧,怎地如此,像个姑娘?”说完,将他翻过身来,一只手自他肩头抚下,侧移到他腰间,将他臀托起来。 “天字二号房,这边!”外面突然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然后便是阵阵脚步声,似有好几个人。 “站住!”门外,护卫荆冲掌剑挡住面前的人。 “嗬,敢让我站住,你知道我是谁么?说,是不是有个姓钟的公子在里面?”为首那一人,一副家丁打扮,高声大气,出口十分猖狂。 荆冲冷眉看着他,“速速退开,要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哼!”家丁带着不屑的笑,立刻就去踹门,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荆冲瞬时就挡住他的腿,却没成想遭他反腿一勾,险些摔倒。没想到,没想到这般猖狂的小厮,竟有一身这么好的武功。荆冲稳住身形,立即拔剑,家丁也瞬时迎上,他后面的几人则“砰”地踢开房门。 正与家丁纠缠的荆冲只来得及叫一声“大胆”,便见那三四个小家丁呆呆站在了门口,愣了半晌,才开口:“驸……驸……” “驸马是不是在里面?”荆冲急着撇开家丁跃向门口,家丁也不再恋战,疑惑地转身向门口。 那时,太子外袍还未披上,钟楚只拿了件里裤在手中,两人于床上滚作一团。 宣华公主府的家丁看着房中情形目瞪口呆,荆冲也目瞪口呆,静默一瞬才反应过来,立刻伸手带上了门,脸上既红且白。虽然料到太子与驸马在里面可能有不雅的情景,可他还从未亲眼见到两个男人滚在床上,不由得心慌意乱,再一想到太子受此大辱,那自己岂不是死无葬生之地?顿时背上便出了一身冷汗。 夜静心怒进宫急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6:39 本章字数:1366 其他家丁还愣着,连呼吸都不畅,为首的家丁却已恢复说话能力,侧头看向荆冲,“那……那是……太,太子殿下?” 荆冲脸上紧绷着,说不出的复杂神色,冷冷开口,“是。璂璍” 家丁脸一白,呆立片刻,吓得“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朝房内颤抖着喊:“殿下……恕罪,太子殿下恕罪……” “太子殿下恕罪……”一群家丁就那样脸色苍白地跪了下来,惹得客栈其他客人纷纷侧目,听见“太子殿下”的呼声,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珠。 入夜时分,皇城早已宁静,满城的庄严肃穆。爱璖覜濪天上星星三两颗,夜未深,光芒并不耀眼。宫门守卫才换班,稍稍有些松懈,站得却也笔直,见到宣华下马车,同时低头,拱拳于胸前,“公主。” 宣华并不侧头,面带怒容,失了以往的镇定平静,失了以往的高贵雍容,急步踏入宫门内,在两个宫门守卫前扫过一丝轻风,也留下了微微的馨香。 守卫稍稍失神,一会儿才直起身体。两位公主都有特令,可自由入宫,然而真的临夜时分进宫,却还是第一次。一向有陛下风范的宣华公主不乘轿而乘马车,不是缓步徐行,而是急急忙忙,脸上也不是微微的笑容,而是满面怒色,这当真是出人意料,莫非,公主府中出了什么大事? 宣华冷着脸,手在宽大衣袖的遮蔽下交握于胸下,步步朝清心宫而去。 相比皇宫其他地方,清心宫人气更重,却更显安静,闻只闻风吹早动声,却无一点喧哗吵闹声。宣华照样不曾管旁人的请安,径直走向清心宫,直到宫门前,才有人敢将她拦住。 拦宣华的,正是皇上身边的近侍女官紫菀,“公主,皇上已经歇息了。” “让开!”从不曾在宫中无故发怒的宣华此时语气十分不悦,让紫菀也稍有异色,忍不住悄悄抬头看她一眼。灯光下,她发髻已经有些毛糙,并不如以往那般光滑柔顺,显然还是早上盘好的,进宫前并未整理;玉钗歪了半寸,明显是行走过急所致,公主却并未发觉;衣裙也多了些褶皱,还有这入夜的时间,一切都显示她是匆匆入宫的,而脸上那神色,出口那语气,显然,能让宣华公主这般,定是出了什么异常之事。 紫菀很快便低下头去,轻轻说:“公主稍候,奴婢去给公主通传一声。” “不用!”未料,宣华竟连通传也等不及,掀开她便破门而入。 “母皇--”她快步进殿,穿过传过层层纱幔珠帘,至最里间,猛一掀布帘,“母皇,儿臣……” 里间的情形,让她骤然一惊,顿住了脚步。 红色窄袖金织流云服,金环腰带,佩流云刀,银色雕羽面具……这分明,分明是银面卫,朝廷上下闻风丧胆的银面卫。 ———————————————————— 亲,求收藏,求推荐,顺便给个好评哦~~~ 胆颤心惊银面卫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6:40 本章字数:1376 红色窄袖金织流云服,金环腰带,流云佩刀,银色雕羽面具……这分明,分明是银面卫,朝廷上下闻风丧胆的银面卫。爱璖覜濪璂璍 银面卫,一个由当朝女皇陛下亲手建立的组织。只听命于皇上一人,效忠于皇上一人,有皇上特权,上查王侯将相,下斩刁民乱党,在他们眼中,除了皇上,便是目标人和暂不是目标的人,不论尊卑贵贱。发明天下最痛苦的审问方法,最触目惊心的刑具,撬最不能撬开的嘴,杀最难杀的人。银面卫的宗旨只有一个,便是达成目的,不择手段。可以一夜屠满门,也可以将一个人的案件扩至几百上千人,牵连一切皇上想除去的人。 若说这世上除了母皇她还怕谁,那便是银面卫。无论是谁,一旦被银面卫盯上,那便有一百种死的理由,哪怕她是公主。好在银面卫行事十分隐密低调,除了皇上,其余人少有机会接触,却没想到今日,她竟碰到了。 第一次,除了母皇,宣华不敢去看一个人,只敢低着头,看着他的脚尖暗暗在心中揣测:这人是银面卫,这人站在母皇身后,挽着母皇散了的长发,这人竟也侍寝……没想到,母皇还会召银面卫侍寝。她失算了,大大的失算了,本以为这个时候母皇会在寝宫内看奏章,却没想到母皇竟真的是要休息了,还有银面卫在。 “儿臣……儿臣见过母皇。”已至这一步,宣华只能面对,低下头来,朝皇上请安。 皇上正坐于铜镜前,她身后的银面卫已放下了手中的长发,伫立于皇上身后,目不斜视,仍看着镜中女皇的脸。 皇上没有答话,也没有回头,伸手取下脸侧耳环。 这一点,又是让宣华措手不及。她从不曾如此冒犯过母皇,也从不曾在母皇面前有过像今日这般气急败坏的样子,为何……为何母皇竟不回头来问她一句?不斥责,也不疑惑?答案只有一个,那便是母皇对她极为不满,有意将她如此晾着。 宣华不能出去,也不敢再说话,只是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是因为这银面卫吗?他是母皇极其喜爱的男人?可母皇虽有无数男宠,却并不是个太看重男色的人,若说因为她打扰了母皇与这银面卫男宠的……春宵,母皇应还不至于对她这般冷淡,可那又是为何呢? 外边站着的紫菀发觉情形不对,立即走过来,站在宣华身后道:“陛下恕罪,奴婢未拦住公主,奴婢这便带公主走。” 心中不安的宣华正准备随紫菀退下,皇上却突然发话了。 “不用,你先下去吧。”说完,又微微侧头,声音轻了些,“你也下去。” “是,陛下。”紫菀退下,银面卫也曲身,“属下告退。”他至宣华身侧离去,相离不过两步,宣华却觉心跳加快,呼吸不畅,竟忍不住要微微颤抖。她不知道,那是说书人口中的杀气呢,还是由他本身发出的一股慑人气息,或是什么也没有,只是出于自己心中与朝中众臣一样对银面卫的恐惧害怕。 三更完,木有收藏的亲们收藏个呗,还有推荐票的亲们推荐个呗,习惯潜水的亲吭个声,让我知道乃在…… 是可忍孰不可忍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6:41 本章字数:1365 然而,这不是她所要考虑的,她所要全心考虑的,是面前君主,自己的母亲。璂璍 “什么事,让你这样慌慌张张的?”皇上从镜前起身,看向她道。 宣华的怒气又堆上了脸庞,立刻抬起头来,“母皇,儿臣要废了钟楚!” “废驸马?”皇上微微吃惊,“为何又突然要废驸马了?两年前,不是你非指他为驸马的么?当时朕也说过,让你三思,不可冲动。” “儿臣本以为他生性纯良,可相伴一世才指他为驸马,可谁知……谁知他竟做下这样天理不容之事,他将儿臣的面子置于何地,将皇家颜面置于何地!”宣华怒不可遏,脸上几乎要溢出血来。 皇上转身去往殿中书案旁走,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怎么了?他做了什么事把你惹成这样?” 宣华立刻开口,“他……他竟与大皇兄……与大皇兄在城中客栈私会!” 皇上看她,脸上终于出现讶异之色,“钟楚与弘儿?他们在外面私会?这话可不能乱说。” 宣华上前一步,急切道:“母皇知道儿臣的性子,儿臣怎会乱说?这可是府上家丁亲眼所见,他们在城中福来客栈私会,家丁进门时他们正……正在行那苟且之事!”宣华微微有些脸红,说得咬牙切齿,愤恨不已。 皇上冷了容颜,紧抿嘴唇一声不吭。宣华悄悄抬眼看去,只见她一手扶在黑色书案边上,将案沿紧紧抓着,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低下头,不由松了一口气。母皇终究还是信了,还是气了,气大皇兄荒唐,气大皇兄的恨铁不成钢。大皇兄是母皇的长子,宣华一直揣测,四个子女中,母皇最喜欢的便是大皇兄与四皇妹,一个长子,一个幼女。听闻,母皇最初其实是喜欢当时的皇夫,也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的。那时皇上后宫中尚无其他男宠,只有皇夫一人,直至后来皇上看到宫中一伶人,招其侍寝,诞下长子。再之后,皇上与皇夫关系便日益疏远,后来皇夫薨逝,皇宫之中在年余内男宠无数。 大皇兄是母皇的长子,大皇兄的父亲是母皇除皇夫外收的第一个男宠;四皇妹含柔,则是最能惹母皇欢欣疼爱的幼女,皇妹父亲,是母皇后宫中唯一一个盛宠十多年而不衰的男子。对比另两个子女而言,母皇的确是该喜爱他们多一些。这是宣华庆幸的事。皇上喜欢的两个孩子,皆是扶不起的,比如狎玩娈童的大皇兄,比如永远长不大的四皇妹。正是如此,她才有可能,有机会去与他们争上一争。 “来人!”久久,皇上才突然朝外喊,声音夹带着不少怒气。 外面立刻便传来紫菀的声音,“皇上。” “宣太子进殿!” “是,皇上。” 紫菀离去,皇上才侧过头来,“你是当真要废驸马?” “请母皇成全。”宣华坚定地说,“母皇,这样事,儿臣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去。” 得君旨意终如愿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6:42 本章字数:1379 皇上在书案旁走了两步,“其实,哪怕不出这事,你也要废他的吧,也许这事其实是你乐意见到的。爱璖覜濪璂璍” 宣华心中大惊,背上陡出了一身冷汗,却不露深色,疑惑地抬起头来,“母皇……母皇说的是何意?” “听闻,你从不召驸马伴寝,府上还养了一堆容貌俊美的男人。”皇上不紧不慢地开口,不是责问,却胜似责问,让宣华心中不由“砰砰砰”地跳。虽是心跳加速,却又微微松了口气:好在母皇说的只是这个。 皇上看着她,接着说道:“你早就对钟楚不满,早就想废了他吧?” 宣华声音极小,有认错求饶的意味,“母皇知道,驸马他是……儿臣知道母皇不愿儿臣轻言废驸马,所以才隐忍至今,可现在他弄出这等败坏风德之事,不只损了儿臣的声誉,更损了大皇兄的声誉。母皇不知,就连儿臣府也被他弄得乌烟瘴气,他出身风尘之地,性情也极为轻浮,此次也定是他引诱大皇兄在先,儿臣若不废他,对着大皇兄心中也倍觉惭愧。” 皇上沉默不言,沿书案缓缓踱步,行了大半圈,才至椅上坐下,微微叹了声气,“好,朕就允了你,终归,你与钟楚也是走不长的。” 宣华低下头欣喜地开口,“谢母皇成全。” “你说的客栈之事,除了你府中家丁,可有旁人知道?”皇上问。 宣华回答,“客栈中人并不知详情,知晓此事的只有儿臣府上几个家丁与大皇兄身旁近身护卫。母皇放心,儿臣已安排妥帖,府上那几个家丁定不会多言。” 皇上点头,“好了,你先下去吧,钟楚之事自行安排。”皇上说着,一手撑了头,在额头上按了按。 “是。”母皇是为大皇兄而头疼了吧,她以往喜爱大皇兄,现在却屡屡对他不满,近来朝中已开始有另立太子之言,母后头疼也是应该的。踌躇一会儿,宣华只瞧了瞧书案后的母亲便退下殿去。本想开口问:母皇是否头疼?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小的时候,含柔从御花园里摘了花去给母皇,母皇笑逐颜开。她看了,也亲摘了几个新鲜果子去,却被母皇冷声讥讽了一顿,她道:你却也大了,知道寻方法来逢迎朕了。 含柔仰着头问,“母皇说的什么呀,含柔怎么听不懂?” 含柔不懂,她却是懂的,从小她就比含柔聪明,比含柔懂得快、懂得多。母皇对她的冷落她是早就知道的,可直至那时才知那冷落不只是冷落,更是不喜与厌恶。至此,她再不曾有意在母皇面前献过殷勤。不错,母皇的眼睛很厉害,她的确是逢迎,的确是奉承,谁叫母皇是君王,是掌控她命运的君王呢?既然她的逢迎无用,那她便不再逢迎,只是心中暗笑着看别人逢迎。可别人的逢迎,母皇却是笑着的。 一步一步,宣华步履轻快地出清心宫,出宫门,出皇城。夜已深,半月皎洁,繁星满天,路旁地里,有一阵一阵欢畅的虫鸣声。与进宫时的怒容不同,此时宣华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 话说……收藏……收藏……求收藏…… 浴罢焚香宣男宠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6:42 本章字数:1343 一步一步,宣华步履轻快地出清心宫,出宫门,出皇城。璂璍夜已深,半月皎洁,繁星满天,路旁地里,有一阵一阵欢畅的虫鸣声。与进宫时的怒容不同,此时宣华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 第一步,她已完成。大皇兄的进宫面圣,她是不怕的。公主府内,有大皇兄的人,大皇兄还在沾沾自喜,她却是心如明镜,那杀钟楚的信息,正是她有意透露让大皇兄知道的。所以大皇兄情急之下才邀钟楚见面,在钟楚受伤后同进客栈,褪衣包扎之际两人的情不自禁可想而知。大皇兄一心以为她是要杀钟楚的,是自己救了钟楚一命,却不凑巧因一时之欲而被人撞到,此话,他却不敢对母皇说。母皇早知他喜爱男人,早知他倾心于钟楚,却不知他竟还暗放奸细到了皇妹府中。认下私会妹夫的丑事,比抖出罔顾兄妹之情、工于心计的实情,要好得多。 马车在公主府门前停下时,街上许多屋中都已熄了灯,夜正深沉。 马车中的宣华揉了揉腰,在下人撩开车帘后起身出马车,玉竹早已下了马车将她扶下。 “他人呢?”过门槛时,宣华开口问。 玉竹回答,“听公主的吩咐,让驸马在北苑寝房中好生歇息,无人打扰。”玉竹这话听着,不知道多舒畅。真实意思是:钟楚那厮已按公主的吩咐关在了北苑寝房中,下令谁也不许靠近,谁也不许私放他,此时还是好好关着呢! 宣华嘴角微扬,步子往西边偏去。玉竹明白她是要直接沐浴了再进房,立刻朝身后丫环使眼色,让她们去准备。 浴池中,热气氤氲,花香满室,过一道轻纱帘,再挑了红色珠帘入内,里间恍如仙境。热气更缭绕,花香更袭人,池水之上,布满红色的妖娆花瓣。 宣华站在浴池旁,由丫环腿去衣衫。对襟白色轻纱长衣,对襟曳地锦缎长衣,织锦腰带,红色长裙,抹胸一一坠落于地,缠绕在她小腿周。 抬腿,莲足轻迈,步入浴池。倚靠在池沿,任丫环拿了丝帕替她擦洗,心中既暖且舒。废了钟楚,便是招卫长凌。 卫长凌……换了驸马,她就该与新驸马同寝了吧。那人如果是卫长凌,她倒是可以接受,只是她还不想这么早生儿育女,似乎是得想个法子避一避。 从浴池中起身时,宣华慵懒地下令,“召任尚章去寝房中等我。” “是。”丫环得令,退出浴池外,再对外吩咐。于是一时间,公主卧房中忙作一团,添锦被,燃红烛,连香都从清香怡神的换成了香艳撩情的。 宣华进房时,任尚章早已伫立于房中,低着头,脸微微泛红。 房中不同以往的香味让宣华愣了愣,直至看见任尚章的局促,才这明了,莞尔一笑。这帮下人,自作安排! “尚章见过公主。” “坐着吧。”宣华遣下旁人,坐在了房中书桌旁,抬手轻指对面。 遭废驸马临行夜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6:44 本章字数:1495 “坐着吧。爱璖覜濪璂璍”宣华遣下旁人,坐在了房中书桌旁,抬手轻指对面。 她绾起的发上带着水气凝结的晶莹小水珠,脸上泛着热气熏蒸过的酡红,脸如桃瓣,唇如红樱,细颈洁白柔腻,身上染着醉人的花中芬芳。 任尚章依言坐下来,不敢抬头。 宣华也不同他多话,从一旁拿了张叠着的白纸,又拿出一卷帛锦来放在他面前,“来吧,写完。” 任尚章讶异地抬起头,只见她已悠然地靠在了椅背上,伸手拂了拂鬓旁的碎发。他不再问,直接打开那白纸,却是当日在书房中写了一半的废夫文。意思是,今夜让他来不是下人暗示的那般,而是让他完成废夫文?废夫之事,已成定局? 任尚章自不多问,提笔便开始写。 写完废夫文,宣华略略看过一眼,唇角轻扬,嘱他回房歇息。出门时,有丫环进去,依稀听见里面公主说道:“把这,再准备五百两白银,送与驸马房中,让他明日天明前出公主府。” 任尚章不敢多作停留,一步步往子衿苑走。 果真是废了,没成想竟这样快,且逼得这般紧,看来公主对钟驸马,是再也不肯容忍半分了。 诸事完毕,宣华上床,才要去拿枕边的书册,外面便有丫环轻声唤“公主”,玉竹出去,只片刻便进来。 “何事?”宣华一边翻开手中书册,一边问。那丫环的声音她记得,正是她吩咐去给钟楚送废夫文的玉桂,为何玉桂又回来了,难不成这钟楚还有诸多要求?五百两竟还嫌不够? 玉竹站在床边回答,“公主,驸马说临行前要见公主一面。” 宣华不经意地笑,“好啊,让他进来。”其实此人她知道,是善于纠缠的,大概是风月之人都有的卑贱性子吧。今夜他听话倒还好,今夜若他再惹着她,她便在这最后一夜给他个教训,让他自此别说是公主府,就是京城也不敢来。钟楚此人,她忍耐已久。 钟楚进来时,宣华仍倚在床上,绾着的青丝已被放了下来,随意垂在胸前,手上拿着翻了一半的兵书。 迟迟不闻他开口,宣华抬起头,竟见床前立着的那人正真勾勾盯着自己,那眸光,竟好似正看着她隆起的胸脯。 刹时,怒火中烧。 “你说见我,是有什么话要说?”语气十分不好地开口,宣华不由自床上起身,披了件长衣走下床来。 钟楚垂首,而后又抬眼看向她,脸上极尽委屈,“公主,我与太子殿下,并非公主想象的那样,我只是腿上受了伤,太子扶我至客栈包扎伤口……” “好了,这就是你要说的?我若是你,一定会拿了钱财尽早离开,你可知,一纸废夫文已是对你最大的宽恕,若是治你个魅惑太子之罪,怕是你连脑袋都保不住了。”宣华看着他,忽而轻笑,“至于客栈中你与大皇兄是不是家丁与我报告的那样,我却是不在乎的,难不成你真以为我宣华会让一个如你这般的小倌做一辈子驸马?” ———————————————————————— 四更,是四更吧,四更完啦,亲们记得收藏~~~ 怎能区区五百两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6:44 本章字数:1415 钟楚脸上的委屈之色更盛,忍不住朝她靠近了两步,“公主不是说,我是驸马,已经不是当初的卑贱之身了吗?公主嫌我给公主丢了颜面,可要不是这两年在府中公主对我百般冷落,那些男人又怎敢欺侮我?太子又怎会对我……我欲诚心待公主,可公主却不给我这机会。璂璍” 宣华突然觉得有些头疼,直皱眉头,“好了,本公主困了,没时间与你多说,你拿了银子便走吧,天亮前务必消失在公主府。”她说着就转身走向床榻,钟楚却在后面急切地拉住她。 “公主--” 宣华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敢动手拉自己,毫无防备下身上披着的长衣薄衫自肩头一滑,竟掉至臂弯,圆润肩头顿时裸露无遗,睡时未着抹胸,左乳竟跳出一半来,差一点就是呼之欲出。 顿时,怒不可遏。 “放肆!”反手一巴掌,重重甩在了身后人脸上。 一记响亮的耳光后,宣华拉好衣衫,直直盯着脸上浮肿的钟楚,再出声时忍不住咬了银牙:“滚出去!” “公主恕罪,我并非有……” “滚出去!从此,不许再本公主面前出现!”宣华再受不得他的半点声音,涨红着脸,厉声怒斥。 钟楚站在原地没有作声,手缓缓抬起,抚了抚火辣的脸庞。仍是先前划了两道口子的那边脸,这一次好似没有加新伤,因为她手中无戒指,可这一次却比先前疼上好几倍。滚烫烫,火辣辣,没有伤,却似被刀划了好几下。 久久,他抬头,忽然轻轻一笑,这一笑,让宣华有些发怔,忘了说他放肆,只是直直盯着他。 他笑着,说道:“好,我走,只是公主不觉得五百两太寒碜了么?” 宣华不由冷冷一笑。闹了半天,他还是为钱而来,诚然,她早该料到的。“倒不曾想,你在公主府上锦衣御食了两年,胃口却是大了,五百两竟还嫌少,你可知五百两足够你活一辈子,让你不用卖身也能顿顿温饱?”宣华斜眼看着他,满脸的不屑。她不缺钱,让五百两变成五千两、五万两也行,可物得有所值,她是不缺钱,却也不是钱多到谁都能向她狮子大开口。 钟楚不紧不慢道:“五百两活一辈子?公主是要让我顿顿清粥白菜么?两年前,公主为逃婚而招我为驸马,我不得不从,只能随公主到了公主府,整日无所事事,如同身在牢笼一般,两年的时光,白白虚度。现在公主寻了新欢,要逐我出府,那这两年的大好年华,公主是不是该赔偿于我?” 宣华忍不住掩了嘴,不是假笑,却是真正忍不住乐得发笑,神色一下子缓和了不少,侧过头来笑看着他,“哦,这是……年华虚度费,还有呢?” —————————————————————————— 于是十一点上床,睡不着,看书至十二点,睡不着,又看书至一点,睡不着,无心看书,抱了本本上网闲逛,逛至两点半,睡不着,听音乐,流行音乐与轻音乐轮流,偶有迷糊,却仍是睡不着,四点,起床……码字……失眠滴人,真的好痛苦…… 万两白银方才够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6:45 本章字数:1310 钟楚不顾她的笑,很是认真地继续,“若我在外面本就是无所事事那也就罢了,在公主府只是被囚禁了自由,可我不是。璂璍若不是公主,我现如今怎会是这般状况?那时太子已筹备接我入太子府,太子对我一片深情,若是入太子府,我的日子只怕是好过这里千倍万倍。” “好了,你别太惹我发笑了。”宣华一边说着,一边敛了笑,“你以为这是你那简单脑子所想的简单模样么?男人性喜新,大皇兄也不例外,你真以为你日日待在太子府就能日日受他宠爱?太子府如你这一般得宠又失宠的男子多了去了,你十之八九就与他们一样。而且陛下对大皇兄好男色一事颇为不满,你当她能容忍到几时?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就将你们这一干人等从太子府中拖出去斩首了。”此时,她竟觉得这钟楚竟有那么点可爱了,比戏台上的丑角儿还能逗人乐。 钟楚说一条,宣华便驳一条,且面带笑容,极为嘲讽,钟楚却面不改色,依然说下去,“就算不入太子府又如何?我在燕舞楼,更要来得辉煌,每日赏银便有二三两,夜资十五两,两年七百多日便是一万多两白银,这怎是区区五百两……” “胡说!”宣华忍不住开口,“女子尚不能夜夜接客,你能在两年内夜夜不间断吗,就算有那么多客人,你也……”话到此处,戛然而止,宣华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怒看着他,极为不悦。她竟不由自主,与这小倌争论起接不接客的问题了,这下流之言怎是她能说出口的? 瞥他一眼,宣华气愤道:“好了,我便赐你一万两,现在你便退出房去,离了这府坻!” 钟楚脸上浮起笑意,让她心中又是一阵嫌弃。这人……这也是堂堂的男儿身,怎么就如此不知耻! “公主此话当真?”钟楚又问。 宣华冷哼一声,朝外平静地说了声:“去拿一万两银子的飞钱来。” “是,公主。”玉竹就候在门外,里面对话依稀能听得清楚,宣华如此一吩咐,立刻就着手去办。不一会儿,便拿着小小一枚飞钱呈向宣华。 宣华轻摆玉腕,示意她将飞钱放于桌上,而后看向钟楚,“再有纠缠,重责。” “谢公主。”钟楚抱起拳,朝她微微曲身,“还有最后一事要烦劳公主。” “这算是,得寸进尺?”宣华脸上现出不豫之色,心中微有烦躁,抬手轻抹额头,却触着了两指湿潮。才沐浴,这一会竟又出汗了?心中对这钟楚又是一阵恼怒,这汗,大半是被他气的。 钟楚抬眼看她,“此事比一万两银子还要重要百倍,望公主成全。” “那与我何干?”宣华只觉燥热憋闷,回了身走向檀木大床,语中再无耐性:“退下,即刻离开公主府。” “此事与公主大有关联,公主定会同意,且比我还需要得迫切。”钟楚瞧着她,笃定地说道。 最后一事求成全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6:45 本章字数:1378 宣华不由回了头,定定看他。璂璍此人,最能装模作样玩把戏,心底想的那些却是卑贱肮脏不堪。“那你便说吧。”心中这样想,口中却还是同意了,说话时,脑中竟有些恍惚,身子微微晃了晃,眼明手快的玉竹立刻过来扶她。 身后,又传来钟楚的声音:“还请公主屏退左右。” 宣华看着他,只见他神情自若,眼眸对着她毫无回避,白瓷般的脸上带了三分笑,有些得意,有些玩味,有些道不出原由的勾魂慑魄。这样的笑,分明不是一个只知贪乐享受的小倌脸上能看到的。 是的,有些时候,她觉得此人那样的一无是处,可有些时候,她又觉得他似乎不如表面看到的那样,而当她去认真看,专心琢磨时,他又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就是表面那样。爱璖覜濪 “你先退下吧。”这一句,她是对玉竹说的。 玉竹低着头,退身至房中央时才转身出门。至“吱呀”的关门声传来,她才又看向钟楚,等着他要说的话。身体渐渐发软,好像是疲了,又好像不是,她抬手,又轻拭额上的细汗,想着只给最后的机会他说完话,便去床上躺着。 没想到钟楚却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靠近两步,将声音压小了些,“请公主吩咐外面人,不闻传唤,不得入内。” 本欲说,“本宫并无多少耐心了”,可看着他那般自信从容的神色,话到嘴边,她又未曾开口,到此时,的确是想听他口中之言的,那个所谓她比他更迫切的需要。 也罢,听听又何妨?他若再如上次那般戏弄于她,那便别怪她无情了。 “门外之人退下,不闻传唤不得入内。”宣华终于开口朝门外吩咐,而后再看向他。 “是,公主。”门外传来丫环的声音,接着便是渐行渐远细细的脚步声。虫鸣正欢,夜风阵阵来袭,传出婆娑的树叶摩擦声。 相比房外的“动”,房内却是极为安静,只有“噼啪”的烛火燃烧声。 宣华等着钟楚说话,钟楚却是笑看着她,一言不发,似乎……似乎也是等待着什么。这让她又有些讶异,要开口,却觉身体又软了些。 钟楚的眼里分明是带着笑意的,眼眸中正是她的身影,那深潭似的黑眸好像洞穿了她的一切:她的疑惑,她的不解,还有她身上那一点点莫名其妙被抽掉的力气。 无力……发软,这是……不好!莫非她中了毒?宣华神色一紧,才要开口唤人,却听钟楚说道:“公主,夫妻二载,却只得虚名,这最后之愿便是,我愿以公主所赐之财帛,在这最后一日换得驸马之实。” 放肆……这是宣华要说的话,却奇异地没能说出口,身子一软,双腿再支持不住,瘫倒在了地上。 —————————————————————————— 三章,偶去睡了……下午爬起来再写,这日子过滴……黑白不分,五点时还吃了碗万恶地泡面……呜呜…… 酥软无力无救援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6:45 本章字数:1336 “你……你大胆,你是什么人,你对我……对我使了毒?”身软如水地伏在地上时,宣华用着最后的力气盯着钟楚责问,话语虽硬,中气却断断续续的不足,心中后悔万分。爱璖覜濪璂璍早有感觉的,却仍是轻忽了他,竟真的听他之言屏退了下人,让自己陷入了孤立无援之际。 钟楚脸上笑意更浓,现出些许媚态,一步步朝她走近,“不是毒,应该称之为……药吧。”说完,在她面前蹲下,一手揽过她肩膀,一手自她腿弯下穿过,将她横抱而起。 “放肆……”她反射性地抬手,却连手也无力抬起,如此软弱无力,让她心中更为不安。 “你意欲何为?到,到底对我,下了什么药?”身子被放在自己柔软的锦被上,如飘在浮云间一般,更觉酥软无力。 钟楚将她放好,而后看着她,笑颜回答,“风月地里,有一种药叫柔里欢,我以前待过的燕舞楼里也有,逢到有人摆清高不愿接客时,老板便会灌一杯下去,那人马上就趴在床上乖乖的了,任客人摆弄。” 宣华心中大震,是……她身上不痛不痒,神智也是十分清醒,可身体却无力挪动分毫,就是中了他所说的柔里欢?钟楚,这小倌,他怎敢,怎敢对她用如此下流的药! “来人……来人……”她想大声叫,可叫出的声音却只是阵阵燕语似的呢喃,轻轻盈盈,柔柔婉婉,带着药力所致的颤抖。 钟楚在床边坐下来,笑看着她,“这点声音,别人怎能听见?公主已吩咐不闻传唤不得入内,这一夜恐怕是……无人会贸然进房了。” 是,不会有人进房,哪怕钟楚一夜不出这房门也不会有人进来一探真相,因为玉竹听见钟楚说有最后的要事,因为玉竹不曾听见钟楚要求人不得入内,只听她主动下令。难怪,难怪那时他的声音突然压低了,他就是要让外面人以为她是听到了他口中的什么要事才下令旁人不得入内的。 宣华一下一下喘着气,钟楚倾身,戏耍般将她肩头长衣拉了拉,露出一角柔嫩玉肌来。 “你大胆……不要命了么?”她看着他,却看见了他眼中的无所惧,心中又是疑惑,“你到底是什么人,有……有何目的,药,那药你是什么时候对我下的?”宣华无力地躺在床上,身上微微有些发热,口齿亦是不清,紧紧盯着他问。她所用膳食,除了身边几个心腹,任谁也碰不了的,能给她下药,难道她身边有他的人? 钟楚似真能看透她的想法,轻轻摇摇头,伸出手来拈起她的手腕。 宣华立刻冷声命令,“放手,再碰我一下,我斩了你的手!”钟楚置若罔闻,抬起她手臂到她眼前,轻言:“看看。” 丝滑的锦缎落至臂膀,将她藕臂全露了出来,白白净净,带着浴池中染着的花香,并无异样。宣结又仔细看了看,这一次,却见到了个针眼般大小的小红点。 亲们有木有记得收藏?是不是木有?是不是木有? 以子之财买子身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6:46 本章字数:1370 钟楚将手伸到她眼前,只见那不似男人的纤指间赫然夹了一支细小银针。爱璖覜濪璂璍 “这针里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淬上了效力非常的柔里欢,我刚才拉了公主一下,就将针头刺进了公主胳膊。公主本应觉出刺痛的,却只顾着打我,不曾注意到。这药发作并不迅速,可一旦发作起来却是不可招架,在人以为自己只是疲惫时就突然连站着的力气都没了,要恢复体力,只怕要……三个时辰以上。” “三个时辰”四字,被他说的极慢,字字清晰而持久地盘旋在她耳周。也就是说,这一夜她都不会有力气动弹,这一夜她都要任他宰割,这一夜也无人会入得这房。原来他会同自己再三纠缠,不只是为了钱财,还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她的药性发作,她竟毫无所觉!在自己的府中,却一手将自己陷入如此绝境。爱璖覜濪恨不得天,怨不得别人,只怪自己太疏忽,太掉以轻心。钟楚……两年的时间里,他让她看尽了他的卑贱无能,却在最后一刻让她入了圈套。 “你到底要做什么?”她拼着全身的力气问。 钟楚卧至她身旁,撑起头看着她,“我刚才不是说了么,以公主所赐的一万两,求得驸马之实啊。难道公主没懂?就是……”他凑近了一些,看了看她衣襟下的浑圆,“我出一万两,让公主陪我睡一夜。” 宣华咬着牙,身子气得忍不住阵阵发抖。一万两……一夜……睡一夜……大胆,他好大的胆子……“你敢……你若敢动我一下,我便让你死无葬生之地……” 钟楚撑起胳膊,至上而下俯视着她,“公主可知一万两是我的全部家当啊,整个京城,哪怕是最红的花魁娘子,也没有一万两的夜资的。一万两只一夜,应是远远足够吧。” 宣华只觉得肺都要就此炸开了,恨不能丢了无力的身体,独让灵魂自由,将面前笑着的男人千刀万剐。她是公主,是南梧最尊贵的公主,他竟如此侮辱她,竟将她与卖身的青楼女子作比,他,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然而,她无可奈何,声叫不出,身动不得,只能如此狠狠看着他,可他却不将她的盛怒放在眼里。甚至,他竟伸了手,慢慢撩开她衣服。 “钟楚……你可知你如此,会有什么下场……杀人的方法有无数种,折磨人的方法更有千种万种……我能让你生不如死……生不如死……” 钟楚停了动作,抬眼看向她,微微侧头,凝神想了想,“公主不会是想将我送到那个戴着银色雕羽面具的人住的地方,传说为人间炼狱的禁卫府吧,用什么梨花带泪,竹笋熬肉来对付我?这些我以前也听太子说过,太子对那里十分惧惮,却没成想连公主也这样。其实我倒是不怕的,听说用得上这大刑的,都是地位极高之人,我就是个小倌,他们怎会对我如此用心?倒是如公主这样身份尊贵的人才应防着些。”说完,拈着她衣服的手往外拉,将她一侧衣服剥至肩头去。 今日五更完……不能怪我,这个要入正题,前面要写好多的,就像做菜,炒菜前还要洗好久的菜,切好久的菜,一一配好才能下锅啊~~明天吧, 明天应该就到了,收藏收藏……收藏了明天快点 一失足成千古恨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6:46 本章字数:1325 “钟楚!”用力喊完这一句,她又开始不由自主地微微喘息,只觉身体比先前更热,不知是被气被急的,还是那药不只有让人无力的功效,更有催情的功效。璂璍 她接着开口:“钟楚,你现在放了我,我饶你不死……”说完,再次重重地吸气,听上去好似欲火焚身,迫切地想要慰藉。 钟楚看着她笑,撩开她下床时披上的长衣,又去解里间那件薄衫松垮的系带。“我不怕死,我就想试试真正做驸马的滋味,公主的男宠那么多,经验那么多,还怕再多一次吗?” “你到底要什么?”宣华盯着他问,“五万两,十万两,我给你就是……你放开我……” 钟楚抬眼看她,“公主这是要求我了吗?我还从没听公主求过人呢,难道与我行一次夫妻房事就如此让公主讨厌,宁愿放下身份求我?可我今天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我就想要公主。爱璖覜濪” 求……她求他?她才不会求他!宣华咬咬唇,不再说话,由着他拉开腰间系带。好,这一次,算是教训,算是自己轻忽大意的教训,她认了!他似乎没有杀她的心,那就等着罢,等她明日将他碎尸万段! 胸口,一片微凉,她的千金之躯,正赤|裸着躺在他面前。他看着她胸口,而她盯着他的眼,发觉他眼中终于有了与方才不同的东西……男人起欲念的光芒。 他伸手,轻轻将她一侧娇乳握在手中。 顿时,心跳如击鼓,呼吸比先前更紧了数倍,看不见自己的脸,却觉烫得厉害,火烧似的。身体的反应,却是比她想象中要大。 她仍是不说话,微微仰了仰头,看着他。如何……如此又如何,就当是自己召的他来服侍自己而已,虽然她从没想过要被一个小倌压在身下。 钟楚瞅着她不屈的目光,轻轻一笑,掐住她顶上红蕊,听到满意的一声急喘,笑意更浓。 “公主的身子很美,不穿衣服,这样躺着的样子比动手打人耳光的样子好看多了。”他俯下身来,脸就贴着她脸庞上方,微微伸舌,舔了舔她的唇。 有些热,有些润,软软的……若只是个普通的男宠,她或许会对这舌满意,而此时……她自然是更满意。如果他再接着吻她,如果他再将舌伸得长些,那就别想再缩回一条完整的舌头,她定然拼了全身的力气将他舌头咬断! 他果然不是轻舔一下就满足了的,而是一下又一下,一边揉捏着她胸乳,一边在她唇间逡巡来回,有好几次都让她差点忍不住咬过去。 她自然忍住了,然后等来了最好的机会:他微微捏住她下腭让她张嘴,探舌进她唇腔中。便是这机会,她猛地朝那湿湿软软的舌头一咬,却咬了个空,让牙齿发出一阵碰撞声。 钟楚早已离了她的唇,停在她脸上方看着她笑,炫耀似的伸舌在薄唇轻轻一舔,似乎将存留着的她的气息吞入腹中。 软语轻笑慢挑逗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6:46 本章字数:1692 钟楚早已离了她的唇,停在她脸上方看着她笑,炫耀似的伸舌在薄唇轻轻一舔,似乎将存留着的她的气息吞入腹中。璂璍 脸又一阵烫,身体又一阵热,她无计可施,狠狠看着他。只见他低头,往自己手间挤压着的红蕊含过去,让她毫无警觉了颤栗了一下。 再次喘气,再次急促呼吸,再次恨得咬牙切齿,“钟楚,我要将你送去军营……那里军妓稀缺,我要将你送过去,天天……”被他用牙齿轻咬了一下,她又颤抖了一下,而后继续咬着牙发誓,“我要让你天天侍候那些不见女人的军士,要让你军帐外面日日排长队……” “公主,男人不比女人,那样我会死的。”钟楚抬头看她,“公主,我就说你会比我更需要得更迫切,你看,红梅大绽了。” “放肆……”好不容易,她才得以说出这两个字。然而如此艰难才挤出来的字,却并不似她想象中的那般锐利威严,而是……软趴趴的,气息混乱,像是言不由衷一般,连她自己都听不下去。 钟楚自然是当没听见的,或许,越听越得意。他支起身,正正对上她的眼,放了她胸乳,将手慢慢往下移,终至亵裤边缘,却还不停下,顺着亵裤再往下。 “大胆,放开,放……”话到中途,竟再也说不出来。他抚着她,按着她,揉着她,那双凤眼正瞧着她笑得得意。 颤抖,喘息,第一次有了羞耻感,有了不愿与人相视的感觉,连话也说不出来,然而越是如此,她就越不能让自己不堪,“钟楚,原本以为……你只能趴在床上被人玩弄的,却没想到你竟也想做男人……男人的做的事,如此甚好,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能让我舒坦……”他看她,她也看他,绞尽了脑汁,极尽艰难却面带微笑地说出不失尊严的话。 没想到,钟楚却是比她笑得更得意,“公主早该如此想,凡事岂能看外表,那什么任尚章,什么卫长凌,外面看着是比我强壮些,可公主连比都未比就判我输着实不对,若公主早让我侍寝,肯定不至一个又一个男人往府里弄。”说完,他移回手,捏了她裤腰往下脱。 “你……”这一刻,终于再支持不下去,这一刻,终于清晰地觉出自己是个女人,正赤身裸体,未着寸缕,在一个男人面前暴露出所有所有。微凉,空荡,最最私密,最最见不得人的地方毫无遮蔽地呈现在他眼前,让她狼狈地闭上了双眼,竟不敢去面对,只是口中呢喃。 “无耻……无耻……” 钟楚将那蓝色亵裤从她脚踝处拿下,伸手至床边,放手,任那蓝色布料坠落地上。床边,红毯上,顿时因这亵裤旖旎万分。 他低头看她,然后轻轻慢慢地开口:“不知公主还记得那诗吗?两岸……绿荫……夹一溪,洞口……有泉……浪,滚滚……” “住口,住口!钟楚,你若要侍寝就快些,本公主没时间与你磨蹭!”她红透了脸,急促地喊出这句话,只希望他快点,要么放了她,要么给她个痛快。 他一笑,又俯身来,含了含她耳垂,引得她一阵哆嗦,“公主急了吗?急什么?”说罢,将手指探了进去,低笑,“这洞口还没有浪滚滚呢!” 身体气得发颤,胸口使劲呼吸,她将眼用着最大的力气闭紧,想打他无数个耳光,想撕烂他的嘴,想将所有所有最残酷的刑罚用在他身上。钟楚……钟楚……你等着……等着…… “公主……很紧……”他仍在她耳边一面低笑一面轻语,似调情,又似逗弄,更似恶心挑衅,“可见任尚章那些男人有多华而不实……” 他的指,越来越深,她终于不由自主地喊出两个字,“停下……” 今日的更新完~~亲们记得收藏,记得,记得 外强中干嫩雏儿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6:47 本章字数:1392 “停下,你要什么都行,但凡我能给,尽管要……”一下下喘息,一下下颤抖,一下下地觉得自己身在火山。璂璍 “公主果真说话算话,我刚刚才说我就要公主,公主现在就浪滚滚了,却是敏感非凡。”钟楚噙着笑,将手指一勾,惹得她呜咽一声:“你大胆……大胆……” 他伏下身来再次凑上她胸口,“难道你不喜欢我的大胆么?这样激动,小蔻儿。” “大胆,本公主的名字也是你能……”话未说完,她便一阵激喘,脸红,脖子红,连身上都透着红,说话声断断续续,无力而娇弱,紧皱了眉头:“你再敢放肆,我……让你……” “我知道公主要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在这之前,就让我先让公主享受一下极致之乐如何?”似是无耐心听她难以道完的话语,他打断了她,一面吮吸着口中红蕊,一面加大手上动作。 她听到了自己的低吟声,带着轻泣,无以言表的感觉中夹杂着清晰的疼痛,更清晰的,是耻辱,从未受过的奇耻大辱。 见她如此,他更是得意,再次语出挑逗,“啧啧,真紧,真窄,那些男人都怎么做事的,他们不会都是一群天阉吧,这教我待会怎么……呀!”他挑了眉头看向她,“这……小蔻儿还是个雏儿?竟然还是个雏儿,如此一万两,我也不觉得亏了。” 宣华一阵阵深呼吸,看他的眼里都要飞出刀子来,“钟楚,你少废话,不是要侍候本公主么?给我快点!” “啧啧,又着急了,急什么?我可是说到做到的,别急,磨刀不误砍柴功。”说完,他将她腿大大打开,居中自床上跪起来,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凉凉的空气往身体里灌,时时提醒着她此时的屈辱姿势,面前……面前还有个人,这人给她一切侮辱,将她一切羞人姿态看在眼底,这人……该死,就算自己穷其一生也要将他折磨致死! 一会儿,她却又想,这又如何,她是公主,她身体的任何地方都是高贵的,她的任何姿态都是高贵的,这男人是摆了她一道,她现在是不能动弹,可即使如此,她也是高贵的,不用避退,不用觉得无地自容。正如此想的时候,前面的人已将脱去了外袍内衫,露出与其他男人比,稍嫌瘦弱又稍嫌白皙的胸膛。 宣华对着他,哂笑一声,却是不语。 钟楚显然懂她的意思,却不急不恼,“蔻儿这可不对了,看人不能看外表,看上去结实可不一定有力,更何况男人看我上边都不屑,看我下边却都自惭形秽的,不信蔻儿瞧瞧?”说罢,解绳,以公主府上好绸料缝制的裤子沿腿滑下。 宣华却很没骨气地偏过了头。如今却开始后悔先前没能真的召一两个男人侍寝,以至今日如此不堪。纵使她再鼓足了勇气,却终究是没做过……终究是……女人。 他倾下了身,在她头上笑语,“外强中干,绣花枕头,我就知道蔻儿是装模作样的,佯装男宠万千,其实却是羞怯无比,万般娇柔的嫩雏儿。” 急出门……还有一更晚上回来更 痛之极致恨之极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6:48 本章字数:1655 他倾下了身,在她头上笑语,“外强中干,绣花枕头,我就知道蔻儿是装模作样的,佯装男宠万千,其实却是羞怯无比,万般娇柔的嫩雏儿。爱璖覜濪璂璍” 宣华立刻回过头来,狠狠瞪着他,然后垂下眼盯向某处,咬着唇挤出几个字:“也不过如此……” “公主的胃口真大,那到时候别求我浅一些,别求我轻一些。”他又伸指在她体内翻搅勾弄,让她猛地颤栗,额上细汗密布,忍不住细喘轻泣。 赌狠地,看着他的眼。他的眸里带着笑,清晰地映着她的脸庞:迷离,红艳,妩媚,撩人。他离她很近,她能感受到他唇鼻间的气息,能嗅到他颈间的馨香。长年累月,他都是涂了口脂扑了香粉的,用香之道,甚至比她还精通。这样一个男人,这样一个不堪的男人,此时竟将她压在身下,竟对她行着如此羞辱的事…… 他手下动作愈快,让她终不能如此清晰地思考,微痛之处,又有了酥麻畅快的感觉,渐渐传至全身。爱璖覜濪心中高兴了起来……是,她是感觉到快慰了,情欲满足之下的快慰,这感觉在此时竟几乎要盖过愤怒、盖过羞耻,如此,甚好。早说过,他是来侍候她的,哪怕开始时并不是她自愿。 他却突然停了下来,退出手,将一滴清液滴在了她唇边。温热,腥甜,将她全身烧得滚烫,将她仅剩的尊严击得荡然无存。 如此,他便更高兴了,“公主对我似多有不满,可我对公主,却是满意之极……这样嫩,这样软,这样春水丰沛,让我也同公主一样着急了。” 她闭了眼睛,一句也不曾回。怎还能言语,怎还能睁眼?甚至差点就此背过气去。 腿弯遭他一握,分开,抬起。 “你到底要什么!”她立刻睁眼,眼眸中竟能清晰地看到请求。 他轻笑不语,靠进水润窄口,猛地沉腰。 痛,让她几乎迸出了泪水。 努力睁着眼,将他的脸深深印在脑中,印在心头,这一世都要好好记着他,要一点一点从他身上将今天的债讨回来! 他退,又进,她只是痛,再痛,却再没有无意义地说任何威胁性的话。犯错,便要承受犯错的后果,再痛再耻辱,只要能重新站起来就好。 他由缓至急,手上再一使力,将她半倒立了过来,然后对着她唇边又微笑。 无力去紧咬唇,她听见自己的吟叫声起伏不断,让他激动了,兴奋了,迅速摆动着身体,将额上渗出的汗珠滴落到她胸口。 …… 四更的锣声从外街传来时,他自她身旁坐起身来,拿了先前被他解去的薄衫擦拭身体,样子慵懒且闲散,十分餍足。 擦罢,伏在她身上对着她笑,“公主,我要走了。”说完,又补充道:“你可别以为我是不行了,我再来几次都没问题,只是有些心疼你呢,我看你……都有些肿了。” 宣华身体比初时更无力,仿佛从悬崖上掉下来,摔得散了骨头散了血肉,无力动手无力说话,只是瞪着他。 他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公主,我会记得今夜的,相信公主也会记得吧……我让公主快乐得那么极致,叫声差点惊来了府上的下人。”说罢,笑,起身,一件件套衣服。 —————————————————— 昨天的收藏相对来说很高呃……难道是因为那啥,那啥和那啥?可怜……我是个正经作者,写正经小说的,可素亲们貌似对我的那啥更感兴趣……呜呜…… 此生此世难相忘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6:48 本章字数:1356 宣华不语,试着抬手,却只能有力气动动手指。爱璖覜濪璂璍说是三个时辰便是三个时辰么?真的还要等到五更? 钟楚将衣服一一穿好,又站在梳妆桌前对镜束发,而后寻了她桌上的脂粉,一一涂抹,那手法比她还好。她从床上转头看他搽粉的样子,心中又是一阵气血上涌。这样的一个男人,这样一个涂脂抹粉的男人,竟占了她,竟那样完全地占了她!谁曾想,他会设下这样的局,谁曾想,他竟还有动女人的心思,谁曾想……这样一个不堪的龙阳、小倌,竟也有这般能耐。她的身体,此刻都不像是她的。 钟楚整理完毕,回头来看她,“公主,我真的走了,你猜我会去哪儿?一定是要快点逃离京城了,我知道你想抓我去军营呢,说不定还想把我阉了,所以我要逃得远远的……不过,也许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呢?我是不是要待在京城不动?”这问题让他蹙了蹙眉,似乎甚是为难,转眼看到桌上的飞钱,走过去随手拿起,“我突然想到,我是驸马,公主本就该陪我的,当初的洞房花烛就将我赶到了南苑,如今我要走了,也算是补过吧,所以……我也不需要付公主钱,这一万两,我还是拿走了。”说完,将飞钱收进腰间,朝她悠然一笑,转身离去。 浴池内,白色水气飘了一室,花香也盈了一室。 屏退了下人,宣华靠坐在浴池边,独自一人闭眼静默。钟楚钟楚钟楚……脑中铺天盖地的,全是他的名字。眼前飘来浮去的,全是他的容貌,这个人……此生真真是忘不了了,除非终有一日能杀了他。 她已经让人去全城搜捕了,虽然按常理,她宣华公主要找一个人,还是一个普通人是一定能找到的,可她却早已预料到公主府的人不会找到。一个敢对她下药,敢在公主府侮辱她,更敢光明正大气定神闲走出公主府的人,他似乎从不怕会被她抓到。所以她想,她是不会轻易抓到他的,可是为什么?她看不透他,原本以为看透的那些,现在被自己一一否决,对于他,她竟是一无所知。 一点一点,开始回想有关他的一切。两年前,她听说大皇兄迷上了南风馆的一个小倌,连太子府也不愿回,让母皇将他召进宫怒斥了一顿。她笑得不露声色,继续坐在御花园金鲤池旁将鱼饲往水中投,心中只记着了皇兄的不长进,丝毫不曾关心那个迷了大皇兄的小倌。 后来,大瑞使者来访,南梧设大宴招待。大宴在晚上举行,而宣华当日正午才知大瑞此次欲与南梧联姻,在南梧选一位公主做大瑞的皇后。对象是大瑞皇帝,又是做皇后,那这公主肯定就是真正的金枝玉叶之人才行了,而且,很可能就是她这个又是南梧正统皇夫之女,又正值婚配之龄的宣华公主。两国联姻,母皇定然愿意,也定然会当场允诺,很可能当场就确定她为联姻公主。她一时慌了神,手足无措……若是联姻,那她就只能远赴大瑞,做那大瑞皇帝三千妃嫔中的其中一人,从此只剩深宫寂寥,而且,再与那个位置无缘。 只想到一个办法,便是声称已有驸马人选,然而她先前并没有与任何男人传出相好的话,也没有适合做驸马的人选。身在宫中,几个时辰的时间,她到何处去弄一个能让人信服的人来? 驸马纯属意料外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6:49 本章字数:1316 那天,风和日丽,含柔正在花园中放纸鸢。璂璍在她这儿一抬头,便看见蓝天上小小的一点。南梧曾有佳话,昔年骠骑大将军邵涵骑马途经宫墙外,偶然接住自墙内飞出的一只写了诗的飞燕纸鸢,从此与纸鸢主人相恋。皇帝得知,不仅不怪罪,反将身为宫女的纸鸢主人赐婚于邵涵,邵涵大为感激,以一生戎马、忠心卫国而报。她盯着头顶的纸鸢看了良久,突然开口让宫人拿纸鸢与笔墨来。 那天,她也在花园中放纸鸢,大好的天气,纸鸢一会儿就升起,飞出了宫墙外,线遭剪刀一剪,便愈来愈快地掉了下去。玉竹按先前吩咐领人出去,一会儿回来,果然将写了诗的纸鸢捡了回来。她问“人寻着了没?”玉竹却踟蹰了一下才回:“纸鸢真的被一人捡到了,且与公主要寻之人的条件大致吻合,所以奴婢便确定为那人了。” 这一点,倒让她有些意外。什么纸鸢定情的话她是不信的,本是准备让纸鸢飞出宫墙,再命人出宫捡纸鸢,趁机在街上找个无家世无背景,无德无能,老实听话,但外貌须属上层的男人,与他套好词,让他声称是自己捡到了纸鸢,没想到却真有人捡到了。 晚上的大宴,她便当着所有人的面向皇上提出自己遇到了天定良缘。与南梧相传多年的佳话一样,她的纸鸢飞出宫墙,落到了个翩翩公子身上,她愿招此人为驸马。那一晚,南梧宣华公主的婚事落定,大瑞皇帝与含柔公主的婚事也开始商定。然而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明明是她成功逃过了远嫁他乡的可能,事情到最后却又成了另一番模样。 原来捡到纸鸢的那个所谓的翩翩公子竟是京城名楼,燕舞楼里的红牌,更是太子倾慕的对象,而含柔又因八字与大瑞皇帝大不合而让两国犹豫,最终联姻之事耽搁了下来。 玉竹问钟楚家世时,钟楚说家中做小买卖,排行老幺,玉竹看他谈吐,认定他就是个不思进取、流连烟花地的败家子,结果他竟是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小倌才隐瞒了身份,而且那天正在宫外等太子。联姻之事最终不了了之,她却因此而与个小倌订了亲,心中自然不悦,然事已至此,只得将就,反正她终于得以出宫,终于得自由。 钟楚在公主府内也算老实,只是生性奢华,爱享乐,将公主府的银子当石头一样使。 她由他,只要他不主动来惹她生气,只要他在外面不太丢了面子。两年的时间,除了如背淫诗那样丢人现眼的事,他倒并没有做什么大事,只是这次…… 宣华一点一滴的想,想钟楚的来历,背景,想他在公主府的点点滴滴,却什么疑点也找不到。更想不通他为何在临走之时来了这招,从此之后又准备如何面对她的搜捕,他会去哪里?又是什么人,能毫不惧怕被她找到呢? 想着,宣华突然睁了眼,朝外喊道:“来人!” 外面守着的丫环进来,站在浴池边,不敢抬头去看她,“公主。” “去万通钱庄暗中监视,若见着钟楚,立刻将他带回来!” 誓翻京城底朝天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6:49 本章字数:1507 “去万通钱庄暗中监视,若见着钟楚,立刻将他带回来!” 那飞钱便是万通钱庄开的,钟楚若要兑换现银,一定会去的,只是他会在京城兑换么?万通钱庄汇通天下,他去别的地方竞钱再正常不过。爱璖覜濪璂璍 待丫环离去,她又靠在了池沿。药性在慢慢退去,身体也越来越恢复力量,那不适,那酸痛,却也更清晰。玉竹是在钟楚离去后半个时辰才觉不对劲,在门外轻唤她的。她开口说话的声音极小,让玉竹好不容易才听见,推门而入,便见到了惊人的一幕。 给她穿上衣服,玉竹便跪了下来,她沉默着,只无力地说了两句话,一是“立刻派人全城搜捕钟楚”,二是“沐浴”。 玉竹推门见到的,正是双腿大开,身沾浊夜躺在床上的情景。 小的时候曾不小心见过男人与女人的欢好,那还是深夜,她亲眼看到个脱了裤子的男人将赤|裸的女人按在草地上,男人发出无比满足的吼声,女人将腿大张,阵阵吟叫。爱璖覜濪 哪怕不过十岁,她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鄙夷更胜脸红。也只有那样低贱的女人,才会让自己被男人压在身下享乐。街坊都传她淫乱,她并否认自己以后或许会像母皇一样坐拥男宠万千,可现在,她真的不能容忍有男人如此对她。那个能居他之上的男人,定是非凡的,让她甘愿将他纳入真正男宠一列的,却怎么也不是钟楚。 然而那个人,就是钟楚。他是有意的,有意给她以最难忘的耻辱。 在浴池中泡了一个时辰后玉竹才忍不住在珠帘外轻轻提醒她,不能泡久,该起来了。 宣华扶着池沿站起身来,玉竹立刻替她套上衣服。 “人寻的怎么样了?” 玉竹低了头惶恐地回答,“没寻着……城门没开,守卫说不曾有人出去,街上,燕舞楼,甚至……甚至连太子府也去了,都没有……”自己守在外面,竟让公主受了如此侮辱,她的失责不用说自己也知道,然而公主却没有怪罪于她。 “继续找!”宣华咬了呀说。她不信,她不信找不到他,她发誓,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他!说完便往浴池外走,走出一步,却又回过头来,“南苑内,是什么人在侍候他?” “公主,是丫环白薇和白术。” “让她们到我房里来。” 床上被褥早已换了全新,宣华却并不愿上去躺着,而是坐在了书桌旁。身体真的酸软难受,躺上床的确是最舒适,可她就是不,就是要以此提醒自己,这一切都是自己的疏忽大意造成的,这一切就是最大的教训。 当初钟楚进南苑,她不曾管过什么,都是玉竹安排的。白薇白术都是死板听话,面容平庸的丫环,见了她,低着头一声不作。 宣华问:“驸马在府中时,都是你们在侍候吗?” 白薇回答:“是,是以前玉竹姑娘吩咐的。” “你们与驸马关系如何?”宣华又问。 两个丫环听到这话,立刻便受了惊吓,急忙开口,“奴婢只是侍候驸马,驸马也不怎么搭理奴婢,奴婢们与驸马没有……” 下一更,下午四点 奢华享乐属一流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6:56 本章字数:1421 宣华皱了皱眉:“无事,没人怀疑你们,只是让你们具实以告。爱璖覜濪璂璍你们与驸马平日交谈多吗?” 丫环相对看看,而后摇了摇头,“奴婢们与驸马的话真的不多……” “那他平日都会做些什么?” 两个丫环并没有立刻答话,而是想了想,又想了想,白薇才回:“……闲逛。” “还有呢?”宣华对这答案有些不满,钟楚的闲,她自然知道。 白术想了想,无措地回答:“大多就是闲逛……” 宣华抬了头,盯向她们,语气硬了一些,“还有呢?” 两个丫环脸白了一分,努力想着,而后立刻回答,“还有出门……” 宣华不语,盯着她们的目光渐渐发冷,脸上渐渐不耐,让她们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几乎都要哭了出来,好不容易,白薇才回答:“驸马真的没做什么,每天奴婢侍候驸马起床时都是日上三竿,穿衣,梳头,描眉,涂脂,都要花好长的时间,还有浸手,一轮下来太阳都偏西了……” “浸手?”宣华问,“什么浸手?” 白薇回答:“驸马每日早晚都会以牛乳浸手,奴婢最初也不明白,后来才知……这是嫩手之方,每日以牛乳浸手,手会柔若无骨,白嫩动人……” 不由地,宣华以手去抓桌面,尖甲在上面留下了一道道若有苦无地划痕。 白薇白术继续说着。“一切整理完毕,驸马就会用早……午膳,驸马挑食,会吃上好久,然后若有心情便出去看些胭脂水粉,京城新进布料,若是不出去,便在府上逛上几圈,不多时,晚膳时间就到了……” 宣华忍不住要深吸气,早知他比纨绔子弟还清闲的,如今详细地听到,却还是怒火满腔。很久以前,账房给她提过驸马的吃空用度,花销竟比她还多。一百两一盒的玉盒兰香口脂他会买,五百两一只的小鸟儿他会买,还配上个银鸟笼,上好的绸缎他会买,京城最好最贵的裁缝每月都有一张订单是他的,有一次,他竟给海棠社的武生打赏了八百两。 十足的败家子,他将银子当铜板在用!所以这两年,他就是在公主府尽情享乐了两年,然后在最后对她设了陷阱……她这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人财两空? 如果他是普通人,那他这最后一招算怎么回事?如果他不是普通人而是另有目的,那他掩人耳目的功夫是她不可想象的,两年的时间不曾露出一点破绽,完全就是个真正无追求贪享乐的小倌。 如今想到那人,竟开始头疼了。 三天过去,钟楚无一点踪迹。三天的时间里,她动用自己能动用的一切力量,几乎将京城翻了个底朝天,又派人到京城相邻之地仔细查找打听,竟全无一点信息。一个人,一个无权无势不会武功身上只有一万两飞钱的人就这样失去了所有踪迹。 他真的不是普通人,仅凭从公主府出去后就沓无踪迹的这一点,他就不是普通人。 下一更,晚上六点 前途无量卫长凌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6:57 本章字数:1543 心中无数猜测,无数不安,宣华却无可奈何。璂璍这事不能声张,只能暗中搜查,无理由无希望,暗中搜查了三四天也是该结束的时候了,玉竹提醒过,她却不愿就此结束。让他从此逍遥快活,她是做不到的。 烦闷之际,卫府的人送来了书信,却是卫长凌邀她去净灵禅寺。 宣华叠了信,不禁失笑,这卫长凌行事竟让她也摸不着头绪,说是倾心于她,却全不按才子佳人的那套来,去净灵禅寺做什么呢?难不成还要两人一同去求个签,算一卦? 虽摸不着头绪,却也十分愿意前往,卫长凌这个时候相邀,倒让她也分分心,袪一袪怒火。净灵禅寺在凤城内一座山上,听说寺中有放生池,种满了荷花放满了乌龟,难不成是要她看龟看荷花?碧沙湾的荷花还没看够么? 在寺外下轿,便见着卫长凌,一身儒雅藏青袍,一脸三分微笑,举手投足间,温和有礼,没有半分莽撞。谁能想到,他竟是个征战沙场的军士,谁能想到,如此没有半分贵族骄纵气的他竟也是位贵公子? 卫长凌只一个人,宣华也让身边人退下了,与卫长凌一同走进寺中。非初一十五,寺中一片宁静,连沙弥“唰唰”的扫地声都清晰可闻。 卫长凌说道:“是长凌得罪了,公主以千金之躯上山来,想必是十分吃力的。” 宣华微笑,“长凌只怕是不会做得罪的事吧,难不成这深山古寺中还藏了什么外人不知道的好东西?” 卫长凌也露出一笑,替她竟身侧伸出路面的枝丫挪开,“难道公主没想过,我只是心中喜悦,想和公主一道走走吗?” “你是说,你碰到了什么喜事?”宣华一边问一看着四周,此处景色自然不如御花园,不如她的公主府,然而处处透着静谧安详,哪怕是一棵树,一张石凳,也似乎有他独有的意境一般。 “宣华公主的驸马成了废驸马,难道不是喜事么?”卫长凌看向她,她不曾侧头,只是轻笑。 “公主登山上来,不如就在前面石凳上坐坐再走吧。”宣华点头,走到石凳上坐下,卫长凌则自腰间拿水壶出来递向她。宣华迟疑一下,终究是接了过来。男人的水壶,男人的手递过来,男人的温度还停留在水壶上。玉竹自然是替她带了水的,只是她突然要一个人与卫长凌一起,那水壶没有交到自己手中。她是有些口渴的,所以此时,接了卫长凌的水壶,喝他曾喝过的水。 他已替她扭开了壶嘴,与她相隔一张石桌地坐在她对面,静静看着她,阳光从上面树叶的缝隙上照下来,在脸庞上投下一道圆圆的光亮。他……也算是十分英俊的,剑眉,星目,轮廓分明的面庞,多年之后,是不是会成为儒将的典范?多年之后,南梧之地上,是不是有位英俊儒雅,却又战功赫赫的卫将军?卫将军,卫大将军,同时……也是卫驸马,或者,还是其他,卫……皇夫? 宣华轻轻一笑,垂下眼帘,将水壶拿起至唇边,慢慢抬起尾部。壶中水入口,清凉润泽,隐隐,似乎还有股他的味道,唇腔中的味道。 喝完水,她将水壶递向他,才递出去,却突然想起那壶嘴上很可能已沾上了她唇上的红脂,那是早上涂的,绛红色,带了梅花清香的口脂。如此将自己的唇印留在他水壶上,似乎不妥,开口找他要加水壶擦了唇印再给他,更是不妥,踌躇间,却见他并不急于盖上壶盖,而是将水壶翻过一面,将她含过的那一侧对着自己的唇,抬手含了壶嘴往口中倒水。 绛唇映日微含香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6:57 本章字数:1467 脸烫……微微有一些。璂璍这卫长凌,越来越放肆了,越来越不如外表那般儒雅了。可如此男人,才配与她携手,不是么? 微仰头的他,连下巴上的弧形都显得刚硬,明明喉结只小小浮动了一下,却将水壶吮了好久,明显的不渴,明显的暧昧。 放了壶,他看着她笑,三分灼热,三分柔情,三分不惧,“公主喜欢梅香,我也喜欢。” 宣华也轻轻一笑,“是么?卫长凌,你倒是……”她抬眼看着他,眼眸中升起一丝冷意,“放肆之极,你倒是敢调戏起本公来了?” 卫长凌稍敛笑意,垂了眼,“不敢,是长凌放肆了,望公主恕罪。” 她盯着他不语,少顷,缓缓起身,将手撑在石桌上,俯下身去,触上他的唇。 柔软,温润,带着淡淡梅香,带着挠人痒的气息,卫长凌立刻伸手,手臂将她猛地一带,箍在了怀中。他紧按着她,唇紧贴她的唇,舌自唇缝中探出将她吮噬,她却将他推开,站在了他身侧,“你让我来是为何事呢?若是看这寺中清静之景,只怕是有些无趣吧。” 卫长凌也自石凳中站起来,略有失神地瞧她一会儿,随即才笑道:“我自然知道公主要的不是清静,既然让公主来,自然是看公主想看的了。” “哦?”宣华侧过头来看他,眉目清朗,神色没有半点不正经,好像刚才那个主动倾身吻他的并不是她本人。 “公主随我来。”卫长凌迈动步子,稍稍在她之后。 净灵禅寺僧似是不多,香火似是不旺,寺却挺大,举目看过去,却是不见边际的绿绿葱葱。宣华施着缓步,心中却并不如面容上那般平静。刚才那一下,让她想起了钟楚给她的那个吻,进而又不由地想起了那个难忘的夜。 他说难忘,果真是难忘,每逢想起,历历在目,每逢想起,恨之入骨。这恨,非得折磨他,狠狠折磨了他才能消,可他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么多天,竟是一点信息也不曾留下。 派出去的人向她保证,钟楚绝对是出了京城,或者是进了他们进不了的地方,要不然他们不可能找不到。这一点她是相信的,所以立刻又派了人去邻近的城镇找。心里其实知道,只是徒劳,只是白废力气,可就是不愿什么也不做,就这样等着他自己出现。若是他一辈子也不出现呢,那她心中这腔怒火不是要烧自己一辈子? “公主--” 猛然听到这声音才惊觉自己失神,她却状若无事地转过了头去,“怎么?” 卫长凌只是看着她,“公主想什么竟想得入神了?” 宣华只是笑,不作一词。是……想得入神,想那个人想得入神,这已不是一次两次了。她不若旁的女人那般为一两点处子血要死要活,却怎么也忘不了那个胆敢污辱她的人。 她不说,卫长凌自然不会追问,而是指了指左侧,“公主,从这台阶上去。” 宣华往左侧看,却是蜿蜒而上,由一块块青色长石板铺成,一眼忘不到头的狭窄台阶。 今天对不住大家,临了才挤出一更来,明天尽量补 他言曲径通幽处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6:58 本章字数:1381 宣华不由侧头看向他,先是登山,然后是上这么高的台阶,他确定那要看的东西对她来说是值得的? 卫长凌似乎明白她心中所想,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稀罕事物,只是发现这儿竟是曲径通幽,想邀公主一同看看罢了。爱璖覜濪璂璍” 她不语,他又说:“公主若怕浪费力气,我可以做公主的脚力,背公主上去。” 宣华轻笑一下,提了裙踏上台阶。 台阶石板上稀稀疏疏钻出着青草,两旁全是树木,郁郁葱葱不见边际,抬头望天都见不着一丝阳光,走在里边也很是阴凉。倒真是曲径,只是不知道那一头通向的是什么幽。 额头微微渗了细汗,呼吸也微微有些紧,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体力着实太差。爱璖覜濪 卫长凌看看她,脸上泛出少许歉意,“公主是累了吗?我原本想公主以前骑过马,拉过弓,骑术箭术都不输男儿,上这点台阶应该不致太辛苦的,所以才敢邀公主来,是长凌考虑不周,望公主见谅。” 他这样说,宣华才想起自己以前竟是骑过马拉过弓的,很多本该男人会的东西她都学过,可对于女红,对于厨艺,甚至盘髻描眉都拙劣得很。她回:“那些事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这么多年,早忘了,体力也早不如那时候了。” 卫长凌又说:“听闻公主极其聪慧,骑术箭术都学得极快,怎么后来却又放下了呢?” 宣华默然。 怎么放下了?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就放下了。只是那天一身戎装的她得了母皇一个泛冷的眼神?只是母皇喜爱的含柔从来不碰这些?其实很久很久以前,她是经常会孤独沮丧的,很久很久以前,看到母皇抱起含柔,心中是很难受的,很久很久以前,她并不这么渴望那个位置,只想…… 卫长凌看她不语,神色中又有些少见的怅然之色,便似无意地指了指台阶旁:“公主看,这是我娘最爱的花,每次府里的园丁要铲,她总是忍不住阻止,我还曾用小盆子给她种了一棵放到她房里呢。” “是野花?”宣华往那蓝色的小花看过去。 卫长凌点头,“不知道娘怎么那么喜欢这野花,也许……是因为它从不与府中别的花争艳罢。” 宣华没有再问,也没有再回话。对于卫长凌的娘,她是派人打听卫长凌时才知道的,原本一个出身并不低的女子,为了心中所爱却甘愿做妾,做了妾之后才发觉一腔痴情空付,早早病死。京城虽是纸醉金迷之地,可这样的故事却也不少的,女人最大的悲哀便是要将心付男人,而男人的心里却只有权势、金钱、美人,所以爱了的女人总是以悲戚收场的。 与卫长凌说两句话,心头这里那里想一些,不经意一抬头,便看到了台阶尽头。尽头处,没了石板,也没了密密的树木,外面一片光明天地。还没看到那一头的景致,却已有点豁然开朗的感觉了,只因阴凉中突见阳光。 待走过去,宣华赫然发现台阶的尽头,竟是什么也没有。 宫中圣上忽宣见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6:59 本章字数:1284 侧头去看卫长凌,却见他什么也不说,再看四周,除了不远处的一座普通佛塔,只剩地上青青杂草地,乍见之下,真是想不出有什么好看的,倒还不如下边的寺院。爱璖覜濪璂璍 卫长凌缓步朝左侧走,绕过几块石头,在光秃秃的一块地上站定。宣华也过去,入眼的,是京城的俯瞰之景。热闹街市,幽深小巷,林立商铺尽收眼底,还有那巍峨的皇城,那气象恢弘的皇家宫殿。所有所有,都在自己脚下,这里不是最高处,却胜似最高处,能清晰地看见凤城一切。 卫长凌说的对,这的确是她想看的。他也和她一样,一样的想站在最高处,俯视着所有人。他是庶出,祖荫没有他一分,他是家中众多子孙中的其中一个,分不到父亲过多的青睐,空有一腔大志,却只能与京城富家子一样过着斗鸡走狗的生活。爱璖覜濪所以他放弃了京城的富贵温柔乡,上战场争夺自己想要的一切。她是公主,却不受那个人的待见,那个人不仅是她的母亲,还是掌控她一切的人,任凭她才能不输兄妹,却不曾有一分的眷顾,所以她也要凭自己去争。当她屹立于高处,无论是谁都要向她俯首,包括那个不待见她的母亲。 她与卫长凌都不曾说话,只是看着脚下,累了,便坐下来继续看。 他们同时看中了对方,却与爱无关。 下午回府,玉竹告诉她又有消息来,出去寻的人依然没寻到钟楚的任何消息。她沉默了好半天才说道:“继续查。” 玉竹低头,不发表任何意见 :“是。” 如此下去,只是徒劳,她知道的,也从没做过这等白废力气的事,然后这次却是死了心的,不由控制地要继续。有些时候甚至想,干脆从子衿院召几个男人过来侍寝算了,再一想,却又不肯如此委屈自己。只因这行为一看就知是被钟楚气的,是因为不愿躺上床就想起他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才要如此的,有些因他作贱自己的意味。 若可以,真想发下海捕文书,于大街小巷上贴上他的画像,看他能逃到哪里去!可她毕竟不是皇帝,也没有理由让人这样做,难道说是因为钟楚在离开公主府前强暴了自己么?想到他,头一阵泛疼,只得先放下这块心病。 钟楚既如愿废去,下一步,便是招卫长凌为驸马,正思忖着要如何顺理成章地向母皇提出,却突然迎来了母皇身边的人,宣她进宫面见皇上。 这消息,让宣华万般猜想。平常事,母皇是不会宣她的,专程宣她,一般不是什么好事,那会是什么呢?她虽到处在找钟楚,却是暗中进行的,对谁也没说,除了这些,这几日她都待在府中什么也没做,母皇会因为什么事而找自己? 猜不着便不猜,只是心中仍有微微的忐忑。 母皇在寝殿之中见她,似是午睡刚起,她进殿时正斜靠在矮榻上,沈凝之,也就是含柔的父亲正坐于一旁给母皇轻摇宫扇。 不慎行错惹上怒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6:59 本章字数:1364 母皇在寝殿之中见她,似是午睡刚起,她进殿时正斜靠在矮榻上,沈凝之,也就是含柔的父亲正坐于一旁给母皇轻摇宫扇。爱璖覜濪璂璍 “儿臣给母皇请安。”宣华步入殿中,曲腿行礼。 皇上侧头看了看她,哪怕她仍低着头,却也仿佛能看到母皇眼中的淡然。那种……似见一个普通臣子的淡然。 “两日前,你去哪里了?”皇上没有开口让她平身,却是问了她的行踪。 宣华庆幸自己的腿力比含柔那种姑娘好,依然保持着请安的姿势,“儿臣去了净灵禅寺。”这一句,回答得极其老实。母皇既已开口问,她是没那种胆子撒谎的,也不会那么没脑子。只是母皇问这个做什么?就算她知道自己是受卫长凌之邀出去那又如何? 皇上冷哼一声,“去做了什么?与谁一起?” 皇上仍不说让她起,哪怕她腿力比普通女人稍好,此时也有些受不住了,只觉得腿上全无力气,身子都要歪倒了,却硬撑着继续,连说话的语气也尽量不受影响,看似不惧地回道:“去看山景,与卫府第五子卫长凌一起。” “幽会?”皇上吐出这两个字,语中听起来有些轻蔑的意味。 她想……是她听错了。折磨人的姿势,让她额上都渗出了汗来。正欲回答,另一人却开口了,“皇上,公主恐是体力不支了,先让公主平身吧。” 敢这样开口的人,除了沈凝之,不会有别人。整个皇宫,整个南梧,只有沈凝之与含柔能不管母皇是喜还是怒就开口说话。 沈凝之说话,果然凑效,皇上看着她,说道:“平身吧。” “谢母皇。”宣华站起身,低垂了头回:“只是相邀于净灵禅寺中登山。” “朕知道你现在无驸马,可你难道不知卫长凌另有婚约么?你乃金枝玉叶,怎能做出这等事来?”皇上的语气平平淡淡,似是随口一提,却让她惊得心怦怦直跳,揣摸不着母皇的意思。可是卫长凌……难道连卫长凌也不行么…… “婚约?他有婚约么?”宣华装作意外地立刻抬起头,随即又垂下去,“儿臣并不知他有婚约,不过儿臣与他只是相携出游,并无其他意思,他有无婚约儿臣也就没怎么关心。” “并无其他意思?”皇上的语气突然冷了下来,坐起身厉声道:“你当朕是怎么知道你与他在一起的,你以为你们在寺中做的那些事没人看到么?杨皑越可向朕来说了,问朕是不是有心收他的未来女婿做自己女儿的驸马,你让朕的颜面置于何地!” “儿臣糊涂,还望母皇恕罪!”宣华立刻就跪了下来,随后才吞吞吐吐道:“儿臣的确对他有意,先前却并不知道他有婚约,只觉得他……对儿臣甚好,这才想……是儿臣荒唐,儿臣以后一定不再与他来往。” 皇上轻声一哼,神情极为不悦,“你费了这么多心思,只是要下嫁于他,如今让你不再与他来往你就会不与他来往么?” 算计换来万般空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7:00 本章字数:1447 “既是已有婚约,儿臣又怎能去拆人姻缘,母皇放心,儿臣以后定然不再与他相见。璂璍”宣华不紧不慢地回答。心中却一直想着母皇刚刚说的那句“费了这么多心思”,她的确是费了很多心思,精心设计了与卫长凌的邂逅,设计了大皇兄与钟楚的“奸情”,可这些,母皇又怎会知道?或者,母皇其实并不知道? 皇上瞧她一眼,从榻上站了起来,缓缓在殿中走了几步,“如此最好,先前你以什么纸鸢定姻缘而蒙骗了大瑞使臣,招了个钟楚为驸马;现在遇见了卫长凌,私自交游,不顾他另有婚约,甚至在佛寺中做出有辱皇家尊严之举。且不说你府上那些不正经的男人,也不说你在民间那些流言,单单你这些任意妄为之举就犯了重罪,朕不说,你是要做个荒淫之名满天下的公主吗?” “儿臣不敢,儿臣……儿臣只是一时不察,一时……迷了心智,儿臣以后一定痛改前非,望母皇恕罪!”宣华说得很是急切,深深埋着头,几乎差一点就要磕在地上。爱璖覜濪 皇上叹了口气,“好了,此事就罢了,以后莫再犯。你以前就恣意妄为,有了府邸后更是荒唐,全不将国法祖制放在眼里,王氏子孙如你这般倒也是少数,只叹朕以前对你太过纵容。前两天下面有人上奏,称赤阳官风颇为不正,民间怨忿四起,朕正要安排个监察使去看看,你在京城娇生惯养多年,不如趁此机会去看看吧。” 宣华立刻抬起头来,脸上闪过一瞬震惊,随后才慢慢平缓下来。卫长凌的事没想到,这事,更没想到。母皇为公主那个时候,也曾有皇子任过地方监察使,后来任地方别驾,之后多年都未能归京…… 晴天霹雳的安排,她却不敢说一个“不”字,一直知道,一直都知道母亲掌控着自己的命运,却不曾想她能掌控得如此狠绝。 “儿臣……遵命。”叩头,大殿地砖上透骨的冰凉。 从宫中出来,外面是刺眼的日头,明亮得让她浑身都不适应。玉竹来扶她上轿,看着她的脸微微一惊,随后才去挑轿帘。 因玉竹那一眼,她才知道自己脸上的神色失落得有多明显,竟让玉竹一眼就看了出来。轿子缓缓抬起,走得稳稳当当,她倚在轿内,只觉得一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连血液都空了,只剩一具躯壳。 卫长凌的那门婚事,她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是口头之言,当真也好不当真也罢,全凭一句话。却只因为这个,母皇就如此斥责她。若是母皇对她表现出半分的不舍,她会在无奈之际从宫外拉个小倌来做驸马引起诸多笑料么?若是母皇在大瑞使臣走后出面阻挠,她会骑虎难下,最终与钟楚完婚么?卫长凌……只是个庶出的五子,只是个小小副尉,母皇都不允许他做驸马,她看中了卫长凌的质资,看中了卫长凌母亲一族的军中地位,母皇也看出了她的心思,所以毫不犹豫地阻止,所以,母皇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这个公主休想对权势觊觎分毫。这是母皇第一次这样明确地表示,第一次显露出她的态度。所以,一切,只是徒劳。 宣华闭了眼,黑暗中唯一浮现的就是母皇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荒淫,竟说她荒淫,她若荒淫,那她自己不是荒淫无度,穷奢极欲了?她难道不知‘上梁不正下梁歪’么? 凌晨更了两更,还欠一更……就先欠一欠吧,头很疼,要受不鸟了…… 别过京城至赤阳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7:01 本章字数:1310 这一晚,她早早地沐浴躺上床,也不看书也不习字,只是无力地躺在床上,脑中昏昏沉沉,却是毫无睡意。璂璍 房外静静的,偶尔响起几阵沙沙声,几声蛐蛐叫;玉竹正小声吩咐着什么,似乎是在收拾东西;房中只燃一只蜡烛,昏黄的烛光一跳一跳的;香炉飘出的,仍是宁神的清香,她睁眼看着帐顶,久久久久。 临行前两天,二皇兄来探问过,言她竟有机会能去民间走一走,实在让他羡慕;含柔同程驸马也来过,含柔似有说不完的话,让她回来时将外面的事讲给她听,而程驸马大多是站在并不怎么说话,只是时时朝含柔看;太子府只来了太子妃,因为客栈的事,大皇兄被禁足了。她强打起精神,强堆着笑颜一一别过,最后独自登上马车,踏上远去赤阳的路途。 子衿院,她辛苦建立的子衿院,终于白废了,从宫中回来第二日她便一一遣散了里面的人,当她将银子递到任尚章手中时,任尚章说道:“日后公主有需要尚章效劳的地方,尚章定会全力以赴。”她笑,轻轻点头,心头却不知未来是何种模样。 在马车上的第一天就病了,住了三天驿馆才再次出发,再上马车时精神又好了起来,全不似前几日那样消沉无力,好像此去只是迁徙,并没有什么悲凉之感,玉竹看着她,眼中却更为担心。 公主从来就不会诉苦,不会说心事,这一次离开京城对公主来说明显是如同死了一回,可她却只是一个人静静在床上躺着,或是静静看着天上的云,园中的花,从不会说:该怎么办,母皇为何对我如此,我以后该如何是好……公主不说,她甚至连安慰都无从说起,只能静静在一旁候着。从不轻易生病的人突然就病了,又是发烧又是昏迷,醒来后又像什么事都没有一般,精神抖擞……这样的人,怎么时候才会愿意往别人身上靠一靠呢? 一路跋山涉水,走了整整一个多月才到赤阳,赤阳听说是冬凉夏炎的气候,七月的天特别热,一行人都从四季如春的凤城而来,一遇这天气就差点中暑,连赤阳百官的迎接都受不住,很快就住进了早已安排好的行馆中。 这样炎热的地方,下午是最舒服的,夕阳西下,晚风习习,倒是怡人得很。 玉竹从后面过来,站到花圃旁坐着的宣华身旁说道:“公主,刺史府来人了,说是赤阳天热,怕公主千金之躯受不住,刺史让人送了一车冰来,还有好几篮新鲜果子。 宣华轻轻一笑,“打赏些钱,找个地窖,将果子冻起来吧。” 玉竹领命而去,一会儿,拿盘子送了盘冰镇的葡萄过来,青翠欲滴,晶莹透亮,十分诱人。玉竹捡起一棵剥了皮放在另一只置了冰的盘中,宣华拈起放入口,点头道:“确实美味,竟也不输京城。” 玉竹也笑,说道:“自公主来,这赤阳的大小官员是变着法的巴结奉承,他们不会真有什么问题吧。” 下一更,下午四点至六点~~ 策马执弓打猎去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7:02 本章字数:1284 “他们有无问题,与本公主何干 ?”宣华不以为意地回答,又拈了葡萄放入嘴中。璂璍玉竹看向她,脸上微露疑惑,“公主……不是来做监察使的么?” 宣华并不说话,良久才看看天,“今日天气还不错,并不那么热,明日要是再像今日这样,那我便出去走走吧。” 玉竹忙说道:“是该出去了,公主到赤阳这么多天,还没出去过呢!那我待会就让人去准备,公主明日是乘轿在街上转转么?” “准备匹好马,再准备一身男装,一把合手的弓。”宣华慢慢回道。这一下子让玉竹大吃一惊,公主这是要……女扮男装,还要去骑马射箭么?什么时候公主又重新好上这一口了? 玉竹还没说道,宣华又接着说道:“从护从中挑两个人,明日同我去打猎。” “公主,这……”玉竹本是从来不劝她的,此时却是实在忍不住,“公主多年未上马,这……不太安全吧。” 宣华从凳子上站起身,往屋内走,“正是多年未上马,才要上一上,难不成到了这小小的赤阳还要学着京城那般么?”她往前走,玉竹立刻跟上,脑中暗自飞转着。 公主以监察使身份至赤阳,到了之后却是每日闲坐,偶尔读些诗书,拉人对奕两盘,竟从来不去看看赤阳官吏的情况,也不到民间走动,刚刚还说要穿了男装去打猎,好像是来玩乐一般,全不似以前的性子,这是为何……边走边想,再往前行几步,玉竹终于明白了过来。皇上并不希望公主得到权势,而公主又极力培养自己的势力,所以遭了贬斥,任什么监察使,并不是真的让公主查出什么,只是一个教训而已,公主深知这一点,所以不会让自己在赤阳有所作为,只是悠闲度日,告诉皇上她不再逆皇上的意。 赤阳的悠闲会持续多久,全凭皇上的一句话……有时玉竹也不明白,明明最慈父母心,却为何到了皇上那里,到了公主身上,就能绝情至此。 第二天,果真是风和日丽、不闷不躁的天气,宣华束了发,着了一身窄袖男装,不曾有半点妆容就出去。玉竹却并不会骑马,急得到处找会武的女子,宣华却只带了两名护从就策马出门了,多年未碰,再上马仍是一气呵成,让那两名护从都吃了一惊。 赤阳街上自不比京城繁华,宣华全然不去赏乐,只骑了马往护从所指的方向跑,街上百姓见他们三人明显既富且贵的装扮,早已躲闪到路边,看着背影议论是哪家的公子哥儿。有卖花的姑娘,撑伞的小姐见到那马背上的俊俏身影,不禁失了神,脸儿飞一般地染上红霞。 路经繁华地时,不禁闻到一股与钟楚身上类似的香粉味儿,侧头一看,却是一座三层的大楼,一人抱的红漆柱子,八扇的雕花大门,气派豪华不亚于京城名楼,上面金字牌匾上赫然写着“宵香院”。此时寂静无声,大门紧掩,再加上那露骨的名字,明显就是青楼南风馆之地了。 同猎一鹿起争执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7:02 本章字数:1310 这一点,只能让她再次想起钟楚,更清晰地想起他已经无声无息整整一个多月了。璂璍前些日子还在路上时,她该到的月事竟没到,让玉竹吓了一大跳,忙去请了大夫。她表面镇定,其实心中也是发慌,虽说那晚之后喝过避孕的药,可那种药总有失灵的时候,就怕这失灵偏偏被她撞上了。好在后来大夫说她只是舟车劳顿,累了身子而已,待轻松下来就会好。 那宵香院已被马儿扔在了身后,她心中却一阵烦闷,原来还不错的心情坏了一大半,任何时候,只要想到钟楚心情都是十分糟糕的。 赤阳最好打猎的地方是城郊的鹿山,因为山形似鹿,可又有人说,因为山上鹿最多。 多年不骑马,还能上得马,多年不拉弓,箭法却比以前差了好多,而且以前多是打靶心,很少打活物,如今不在校场在山间,不打靶心打眨眼就不见的猎物,着实不易。宣华一只只猎物瞄准,放箭,失落,护从只跟着她,保护她的安全。 她本是不死心的性子,可再不死心打了半天什么也没打到还确实有些灰心丧气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箭法竟落到这地步。远处有草微动,本不想再打,听到这一点动静后却又不自觉举起了弓,只是眨眼的瞬间,远处树木间就出现只肥壮的梅花鹿,宣华立刻拉弓放箭,“呼啸”一声,只见远处那只梅花鹿竟猝然倒下。 “射中了!”宣华心中大喜,没想到身旁两个护从却更欣喜,一起脱口而出。宣华终于带了笑,策马朝倒着的鹿跑去,到鹿跟前,其中一名护从自马上翻身而下,才要去捡鹿,不远处却传来一阵大喝声。 “你们做什么!” 宣华与两名护从同时抬起头,只见对面跑来个小厮模样的人,面带怒火道:“这可是我家少爷猎到的,你们倒是胆子大,连我们少爷的猎物也敢抢!”说着就要来捡鹿,却被一阵杀气浓重的拔刀声震住。 “好大的胆子!”两名护卫自京城公主府而来,到了这小小赤阳城自是谁都不放在眼里,一下子听见人这样口出狂言,顿时就冒起了怒火。 那小厮还没见过这开场就拔刀、气焰比他更盛了十倍的人,一下子就慌了,好一会儿了才反应过来,回头去看自家主人。 宣华早盯着对面的劲装男子半天了,并不因他家小厮的态度而生怒,反而对他有些探究起来。只因她早看见那梅花鹿身上有两只箭,一只射在身上,另一只却是射在眼睛中,带血的箭头刚好自左眼穿刺而出,精准无误,可见射箭之人的箭发是绝佳。 那骑着马男子也盯着她看,那一张铜色的脸上写满了诧异,另带着几分惊艳。 “大胆,竟敢盯着公……子看!”护从没见过这般无礼的,骑在马上那名立刻将刀转了方向,指向对方主人。 —————————————— 下一更,下午三点 相携共猎鹿山中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7:03 本章字数:1319 这时那小厮也完全回过神来,立刻说道:“少爷,你看这几人,可真是胆大包天了!不仅要抢你的鹿,还霸道得跟皇帝老子似的!” 被称少爷的男子朝他瞪了一声,“两把刀就把你吓得夹了尾巴了,没种的东西!” “我……”小厮低下头去,男子朝宣华拱手道:“我与兄台倒是有缘,竟同时射了一只鹿。璂璍” “的确有缘,不过鹿是公子猎到的,我无意与公子争。”宣华倒是全然没有争的意思,让男子愣了一愣,好一会儿才说道:“兄台怎么知道是我猎到的?兄台的箭不也射中了么?” 宣华轻笑着回:“公子箭法了得,此鹿必定逃不过,我射中只是偶然,此鹿应算公子的。爱璖覜濪” 男子在他们三人中扫了一圈,张了嘴巴讶异道:“你不会是从早上到现在什么都没打到吧?” 宣华面色僵了一下,下意识看见他身后另一匹马,却是猎物满载,仅鹿就有两只。护卫早已怒了容颜,喝道:“我家公子,你可够不上格评论!” “两位可是比你家公子猖狂许多呢!”男子睇他们一眼,随后又看向宣华,“反正我今天也打够了,这鹿就给兄台吧,要是空手而归,可真够亏的。” “不用。”宣华面色稍冷,执了缰绳就欲掉转马头,再次让男子愣住,却不知她怎么不高兴了。不由抓抓脑袋,回过神来时宣华已要离去,当即就慌了神地扯缰向前几步,“兄台真的不要这鹿么?兄台那边是顺风,我是逆风,料想定是兄台先射着的。” “逆风却能正中鹿眼,公子箭法当真了得,就算是我打到的,我也愿因公子精妙箭法而出让。”宣华说道。 男子看着她,再次微微发愣,这俊俏得无与伦比的小公子,看人的目光竟是如此……如此……他诗书不佳,竟一时想不出好的词来形容,只觉得这鹿他不是让的,而是赏的。同辈,同性之人却会表露出如此明显的赞赏,实在奇怪。只是不管怎样,像这小兄弟一样容貌无双又气质非凡的人,他还真是没结交过。 在脑中思虑半天,男子说道:“既如此,那我就受了这鹿了,可我向来不愿欠别人东西,兄台送了只鹿我,我也要送一只一样肥的给兄台,这鹿山上最多的就是鹿,我现在便去打,不如兄台就在一旁等着吧,打好了我们一同烤来吃!” 男子的眼睛里,明显发着光亮。他与京城那些贵公子不同,个性爽直,思想简单,想了什么都写在脸上,这样的意思,明显就是十分想交她这个朋友了。本不合适,她却并不想拒绝。其实在看了他那一身箭法后她就将他归为有用之材那一列的,只是后来想想,在赤阳还是平静待着等着回京,便想作罢,现在他这样开口,她竟再不想拒绝。 不由地,点头,“那好,那我就在一旁守着,公子便猎一只相同的还给我吧。” 男子欣然应允:“好!” 华灯初上宵香院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7:03 本章字数:1403 “我姓霍名铮,家在赤阳城南,不知兄台如何称呼?”山间,马背上,男子问。爱璖覜濪璂璍 宣华回道:“王,名华,家也在赤阳。” 霍铮看向她奇怪道:“那怎么贤弟听着好像是京城口音?我还以为贤弟是自京城来呢!” 宣华一笑,慢慢回道:“家如今是在赤阳,却是祖籍京城,口音尚未改过来。” “哈哈,我就猜着是这样!”霍铮一副不出意料的样子,看着她笑:“贤弟祖籍京城,又和天家一个姓,看王贤弟这神貌,说不定五百年前还当真与皇上是一家呢!” 宣华笑,默然无语。 直至日落时分,两队人马才至山上下来,宣华身后的护卫载了三只猎物,一只是霍铮猎的,另两只是宣华猎的到,好像直到遇见霍铮后才开了窍,总算射中了两只。 霍铮很是高兴,看着她道:“王贤弟晚上是吃鹿肉么?” 宣华倒还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听他说,不禁回头看了看护从马上的鹿,“倒是很久没吃了,回去让家中厨子做了尝尝吧。” 霍铮立刻又说道:“贤弟可知这赤阳城中做鹿肉最好吃的是哪里?” 宣华看向他,霍铮马上回道:“贤弟绝对找不到那地儿,赤阳城中大部分人也不知道,怎样?我现在就去找那人给我做,贤弟与我一同去吧!” 见她不语,他又接着说道:“总归是闲着,贤弟辛苦了这一天,就不想尝尝亲手猎的新鲜鹿肉吗?随我去,保证贤弟不会后悔!” 宣华略微迟疑一下,点了点头,“好,总归是闲着。” 她身后两名护从不禁满脸着急,却只能干着急,面对着宣华不敢说半句话,只好拿眼瞪向霍铮,怨他自不量力,与公主一副自来熟好兄弟模样。 每至黄昏,赤阳就是最怡人之时,红霞漫天,晚风和煦,流了一身汗,骑了一天马,带着最后的激情策马于山林间,是宣华从来没有过的疯狂。 此时才知道,自那日从母皇寝殿中出来,她心中有多苦,有多抑郁,只觉得层层乌云压着自己,沉重得无处喘息,眼前昏天暗地,寻不到通向前方的路。是……闲着,总归是闲着……如今,她真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 太阳完全西下时,霍铮停下了马,宣华怎么也没想到他所说的好地方,所说的大厨,做鹿肉最鲜美的地方竟是这里。不是大酒楼,不是深巷小饭馆,而是她曾侧目看过一眼的宵香院。 此时的宵香院与白日大不相同,华灯高照,流光溢彩,满楼欢声笑语,花香酒香脂粉香,飘拂醉人。正抬头错愕间,一副淡蓝色无绣花的手帕自楼上飘下盖在了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白木香。立刻揭了手帕往上看,只见楼上站着人十七八的俊美少年,正噙笑看着自己。 ———————————————————— 今日更新完~~~于是千呼万唤始出来~~亲们猜是谁要来了? 公主驾到青楼来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7:05 本章字数:1253 她身后两名同样错愕的护从此时才反应过来,口中怒嚷了一句“大胆”,抬手又要去拔刀,却觉不妥,终于还是没拔出来。爱璖覜濪璂璍 霍铮还在一旁笑道:“贤弟的桃花真是旺,一来就被人看上了。” 宣华看向他,脸上已没有了最初的微笑,很是平静,可握着帕子的手却在慢慢拽紧,“公子不是走错了地方吧?” 霍铮“哈哈哈”地笑,“看贤弟这模样,想必是没成亲也没碰过女人更没来过这地方吧?怕什么,一回生二回熟,男子汉大丈夫哪能这儿都不敢来?不过贤弟可别误会,我还真不是带贤弟来喝花酒的,这宵香院里有个大厨,手艺堪称一绝,只有招待大主顾或是办宴席才操刀,旁人要吃到他做的菜,可是难得很呢!我待会就是要把鹿肉给他做。” 宣华还沉默着不动,霍铮已大笑着招来宵香院伙计,又回头朝她说道:“好了,别怕别怕,来了这儿你是爷,还怕了那些姑娘小倌不成?” 宵香院的伙计也说道:“公子,霍公子说的一点儿也不假,就是我们老板也不是想尝就能尝到陈师傅的菜呢,您别怕生,进了屋,门一关,菜给您送上,就跟酒楼里雅间差不多!” “好了好了,下马下马,你再在这儿犹豫啊,旁的男人都要笑你了跟大姑娘似的了!”霍铮说着就要来拉她,却立刻被宣华甩开。 这一甩只是下意识地行为,因为从没有人敢这样拉她,可看着霍铮因被她甩了手而发愣的样子,宣华心里多少有些不自然,便依他之言下了马。霍铮倒也不多计较,立刻就笑道:“是了,男子汉的,怕什么!”说着就往里面走。 这风月之地里面的样子果然与她之前所想一般,尽是花天酒地,淫言秽语,处处搂搂抱抱,放浪形骸。尽管是早预料到的,心中却也另有些别的诧异,她本以为这是南风馆,进来却瞧见都是姑娘,那便是青楼了,可刚刚从楼上朝她扔手帕的却又是个男人。总不至有来青楼的客人对她这个同是客人的人做出那般挑逗之举吧。 宣华看了一会儿便不目斜视,两个护从则时刻警惕着,生怕这热闹之地突然飞出个刺客来。 到了三楼,宣华心中的疑惑才解开。原来这不是青楼,也不是南风馆,而是青楼与南馆一体。一楼是喝酒玩乐之地,二楼是姑娘待客的房间,三楼是小倌待客的房间。霍铮对这里极熟,都不用伙计带路就直接往房里走,路上碰到千秋各异的小倌,那些小倌还都熟络地叫他一声“霍公子”。 到一扇门前,霍铮推门而入,里间清静幽雅,竟不似她心中以为的那般浮华艳丽,气热雄浑的沷墨山水画屏,精巧的青花玲珑瓷,古朴沉着的八仙桌,走近几步,还能闻到先前存留着的淡淡茶香,窗边,青纱幔浮动处,隐现暮色下的翠竹之梢,时时传来悦卫的竹叶婆娑声。 得来全不费工夫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7:06 本章字数:1383 霍铮早已拉了凳子让她坐,自己又在另一旁坐下,“贤弟是不是没想到这房里会是这样啊。璂璍我也没想到呢,那何鑫啊,就是爱往脸上贴金,明明开着妓院赚着花酒钱,却就是好这一口,把个房间弄得清清淡淡装书生。” 宣华不禁想,装书生装得这样好,却也是个不同一般的商贾。 他两人坐下,随从各在左右,不一会儿,便有伙计拿了酒菜来,告诉霍铮陈师傅已经开始做鹿肉了, 又说老板待会儿也会来。 霍铮嘀咕,“我平时来他就不出现,一拿了新鲜的野味来他就跑得比谁都快,还说是亲自招待我呢,其实就是要蹭吃的,不就是用了一下他家的厨子吗。” 伙计摆着杯筷只是笑,一会儿说道:“霍公子,还有这位……” “王公子。”霍铮接道。伙计便笑道:“霍公子,还有王公子先吃些酒菜,鹿肉一好小的便给二位呈上来。”说完才退出房去。 宣华在霍铮的热情推荐下尝了几口,不禁再次对这宵香院增添了些许好感。这里的菜,虽比不上公主府中的精致,却也是色香味俱全,甚至比她在赤阳行馆中的味道都好;这里的酒,虽不那么清那么香,却也甘醇绵甜,回味长久,别具一番风味。难怪男人都爱来此,上好的菜肴,上好的美酒,上好的女人……男人所爱,不就是这些么? 没一会儿,门口便传来脚步声,却还不是一个人的,听着似有两三人,愈来愈近后便在门口停了下来,霍铮显然也听见了,转头看看她,又看向门口,“来了。” 正说着,门“嘎吱”一声打开,一个面稍黑,留着三寸多长的黑须,面目清瘦却和善的人走了进来。霍铮起身道:“何老兄,又想吃新鲜肉了吧!” 宣华也起身,却不曾再看霍铮口中的何鑫一眼,面是直直看向他身后的另一人。 何鑫身后,还跟了两个人,一个女人一个男人,女人生得沉鱼落雁,男人生的闭月羞花,与她四目相对之时也微微一愣。 他……竟是他……钟楚……钟楚!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让人翻遍了一切能翻的地方,他却好端端躲在这里!今日,看他还能往哪里逃! “给我将他拿下!”正在霍铮一行人进屋不过两三步时,宣华一声令下,后面站着的两名护从同时拔了刀,飞身跃至前面,一下就将刀架在了钟楚脖子上。 霍铮大吃一惊,愣愣盯向宣华:“贤……贤弟,你这是做什么?”说着看向何鑫,却见何鑫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宣华,脸上那震惊的模样是他从不曾见过的。 钟楚立刻去拉何鑫的衣服,“老爷,我是宵香院的人,你不能见死不救呀!” 直到这会儿被钟楚拉了衣服何鑫才反应过来,目光却仍然紧紧盯着宣华,“公子这是为何?我们楚终与你有什么旧怨么?一上来就是如此。”他说话时眼睛眨也不眨,只是看着她,口中之言也似失魂落魄般,语气平淡恍惚得异常。 不就欠你一万两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7:06 本章字数:1416 “无关人等退下!拿下钟楚!”宣华站在桌后,对旁人根本无心理睬,只紧紧盯着钟楚,目光中说不出的怒与恨,恨不得将他撕成肉末。璂璍 霍铮被她这气势怔住了,一时竟忘了该说什么,倒是何鑫很快就回过了神来,表情与言语都不再似先前和气,“公子,只要楚终还在我宵香楼,便是我何鑫的人,公子与他有再大的恩怨仇恨,要动他也得先支会何某一声吧。” 从来没有一个普通人这样对她说过话。 宣华此时才将视线慢慢转移到何鑫身上。面目清瘦,不似商人,身材颀长,也不似商人,这样不惧的神态,这样平淡却生威的语气,都与她预料中宵香院附庸风雅的何老板大相径庭。爱璖覜濪略微沉默,她还是回了何鑫的话,“此人名为钟楚,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劝何老板不要插手,因为这事任何人都没插手的资格。” 何鑫却是笑了笑,“公子年轻,口气却不小,这赤阳城内,倒还没有人敢与我何某人这样说话。听公子是京城口音,莫非公子是从京城而来的贵人,所以才敢说任何人都没插手的资格?” “没错。”宣华直接承认,“我的确是自京城而来,所以何老板还是莫管闲事的好。” 一旁,霍铮拉了拉她衣袖,“贤弟,倒底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此时解决?坐下来平心静气谈一谈又有什么。” 宣华侧头,满面肃穆,“此事霍公子也别管。” “贤弟你……”霍铮有不解,又有不悦,一下子也硬了口气,“贤弟你怎能如此?何老板是我朋友,你也是我朋友,又是我带你来这儿的,你们的事我当然要管。今天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你们相斗!” 宣华看着他坚决的神情,转过头去不再与他纠缠,只看向对面的何鑫。 何鑫早已低下头去,似是认真思忖了一番,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闲事我自然不会碰,可这并非闲事,公子要动我的人,先得向我要人。” 宣华只冷冷一笑,随后向护卫下令:“将他带下去!” 话音未落,何鑫便朝外喊:“来人!”少顷,房间门被撞开,好几个提刀执剑的打手冲了进来,或是身上遍布刺青的莽汉,或是眉目冷峻的江湖剑客,明显已经候在门外多时。这些人看上去都有些身手,两名护从神色更凝重,宣华也是微微发愣,却没想到这宵香院竟也是卧虎藏龙之地。 两相对峙时,钟楚瞧着宣华,长长叹了口气:“我不就是欠了你一万两银子么?你家财万贯,用得着追来赤阳?啧啧,真是越有钱越小气,铁公鸡似的。你现在把我抓了又怎么样,我没钱还不是没钱,还不如让我待在这宵香院,我赚了钱一点点凑了还你不就成了。” “你……”宣华气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竟无法完整地说出一句话来。这人……竟说她是为了一万两追他到赤阳的,他以为她是同他一样卖身赚皮肉钱的人么!可恨……可恨! 下午出意外没更,现在来更还是没赶上零点……又是一天了~~ 谢谢亲们的票票,江南真的很感激~ 来陪公子喝一杯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7:07 本章字数:1326 她一下一下深呼吸着,却看着钟楚面似无辜,又似痞子般看你奈我何的模样又气又怒不知该如何是好。爱璖覜濪璂璍按照心中所愿,她是一定要抓了他带回去的,可现在的状况却并不允许她这样。这宵香院是何鑫的地盘,她若不暴露身份,独带着两个人是无法顺利带走钟楚的;若让人知道她出任监察使的宣华公主却在逛南风馆,势必是一个大大的笑料,为了钟楚牺牲名声,确实不值。 静思一会儿,宣华说道:“好,今日看在何老板与霍公子的面子上我就暂且放过你,不过我说过的话,我一定会做到。”她想,找了他这么久,再等一两个时辰又何妨?哼,今日?他休想过过今日! 宣华此话一出,气氛顿时就轻松下来,最轻松的莫过于钟楚,他轻轻拿下脖子上驾着的两把刀,上前两步走到她身旁,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举向她道:“多谢公子大人有大量,那一万两,我一定分文不少的还给公子。这一杯酒算是赔罪,我自罚一杯,感谢公子的高抬贵手。” 宣华不理他,他也不以为意,自己笑呵呵地喝了酒,便万种风情地看着她。 此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却是伙计端着鹿肉上来了,在门口站着不知是进还是不进。何鑫回道一看,说道:“端上来吧。”说着,自己也上前两步来朝宣华拱手,“霍兄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见几人和解,暂将恩怨放了一旁,霍铮也高兴起来,立刻说道:“这位是王华王公子,我今天在鹿山上找猎时碰到的。”说着又看向宣华,“贤弟,这位就是宵香院的何老板,可是赤阳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宣华颔首,“何老板,今日多有得罪。” 何鑫看着她微笑,“王……华,王公子多礼了。我原本听说霍兄弟带了个客人来,所以有意遣了两人来作陪,没想到却闹出了这遭,真真是巧合得很,还请王公子不要介意。”说完就要让钟楚与身后的姑娘走,却还没开口钟楚就先说话了,“王公子,不如今日我来陪你喝酒,抵个一百两银子如何?” 宣华又欲发怒,顿了一会儿,却又笑道:“好,就由你来陪本公子喝酒,不过物得有所值,在我看来,你只值一两银子。” 钟楚却笑,“一两就一两,王公子比那些肥头大耳的老爷们好看多了,我瞧着喜欢,亏钱也陪公子喝。” 宣华仍是怒。本是她挑他,他哪里来的资格挑她?却已和解,不好再发作,只是冷哼一声,撇过了脸。 何鑫便朝旁人说道:“都下去吧,再做些菜,送几壶酒来。燕儿你就……”他看了看桌旁的几人,指了指霍铮,“就坐霍兄弟身旁吧。” 旁人退下,满室宁静,一张八仙桌,依次坐了钟楚,宣华,燕儿,霍铮,然后是何鑫。钟楚笑看着宣华,宣华去怒瞪着钟楚,燕儿看着霍铮,时不时瞥一眼旁边的宣华,霍铮也时不时往宣华那边瞟,何鑫状似哪里也没看,却也时不时看宣华一眼,而后若有所思。 喝一杯酒扣一两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7:07 本章字数:1366 最先说话的是何鑫,看着宣华问道:“不知王公子何时到的赤阳?” “五日前。爱璖覜濪璂璍”宣华回答。 “才五日?”霍铮一愣,“我还以为来了少说也有一年半载了呢,原来才五天呢!” 宣华回道:“家业从京城搬至赤阳,所以我也跟着来了赤阳。今日也是第一次上鹿山。” 霍铮立刻又说道:“那以后我们二人结个伴吧,这赤阳城没什么好玩的,就只有打打猎了。不过……这宵香院也是个好地方,贤弟要喜欢也可以常来,何兄一定不会坑贤弟的。” 宣华看向他,面色稍冷,惹得一旁燕儿掩嘴轻笑:“霍公子你看,王公子生气了。爱璖覜濪” “哈哈!”霍铮看宣华一眼,说道:“他不是生气,他是不好意思,先前站在大门口都不肯进来呢!” 燕儿笑得更娇,脸上都添了些红霞,“霍公子你真是,尽带坏好郎君!” “这哪里是带坏,风尘之地沉迷是不对,可也不能毫无见识吧,要是洞房夜被新娘子嫌弃踢下床可就不好了。”霍铮越说越放肆起来,明里是在与燕儿说笑,实则却是拿眼睛瞅着宣华,看她脸上越来越难看,人便越来越高兴。 燕儿抬眼瞧了瞧冷了一张脸的宣华,纤手一抬,拿了酒壶娇声道:“公子放心,我们宵香院可不尽是霍公子说的那样,饮酒,吟诗,弹琴,唱曲,对奕,可做的事多着呢,哪里都是度春宵呀!”说着就要给她斟酒,却被钟楚拦住,“谁说王公子不要度春宵,只不过挑剔罢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入得了她的眼的。”说罢,拿了她手中的酒壶,给宣华慢慢倒上一杯,自己端了酒杯举到她面前,“王公子,你说是么?” 宣华此时已比先前凝神静气许多,看着他眼中的笑,自己也瞧着他,轻轻一笑:“我心里怎么想的,楚楚自然明白。”说罢,看向眼前的酒,“我不喝,我要看你喝。” 钟楚笑,将酒端到自己面前,慢慢饮下,“公子要我如何我就如何,看,可是一滴都不剩了。”说着,将白瓷杯口朝向她。 宣华也笑,拿了酒壶再倒上酒,看向他,“再喝。” 钟楚微嗔,“几日不见,公子竟与那些老爷们一样,爱灌人酒了,我酒量可不行呢。” “一杯一两,你喝一杯,我就扣一两。”宣华盯着他,饶有兴致地说。 钟楚将手肘撑在桌子上,贴进她,“公子可知我在这儿是卖艺不卖身的?” 宣华已能感觉到他吐在自己脸上的气息,却忍着并没有躲,只是哂笑一声:“除了身,你还有东西可卖么?” 钟楚低头一瞬,随后才抬起头来,“公子果然了解。可是只要身值钱,没有艺也能赚钱的,公子说我的身值钱么?不如,今晚公子就留下,我任公子……‘责罚’,到明天,那一万两就算抵了?”说着,他一边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一边伸了手抚向她手背。 胡言乱语酒后疯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7:07 本章字数:1466 宣华将手抬起,撑着头看向他,“喝酒。璂璍或许,喝到我高兴了也就答应了。” 钟楚对着她暧昧地笑,“好,公子斟的酒,哪怕没有钱我也会喝的。”说完,举杯将酒喝下,却又笑着低语道:“我知道公子是为了灌醉我,想又得便宜,又留着那一万两是不是?可真是能算计。” 宣华不语,只是又将他面前的酒杯倒满。钟楚却也不拒绝,菜也不吃,只是端了酒杯喝下。 不只他二人没吃菜,其余人也没吃菜,就看着他们二人一个巧笑盼焉地斟酒,一个媚眼含丝地喝酒,一副郎情妾意……不,一副郎情郎意模样。 这一顿饭,吃得甚少。 一会儿,钟楚面色透红。 又一会儿,钟楚目光迷离。 再一会儿,钟楚一杯酒下肚,看着宣华说道:“公子,那一夜,直直是让我难以忘怀。” 所有人都愣住,看着他们的目光露出怀疑之色。 宣华心中大怒,想喝止他,却又怕弄个“此地无银”,终究只是说了句:“再喝。”说完,低头倒酒,将酒杯倒得满满的真到溢出。 钟楚果然依言端起酒杯,却没有立即喝,而是怅然若失,撑了头幽幽道:“你们说……到底是男人好,还是女人好呢?” 旁人都一片安静,他也不抬眼,只是自言自语道:“我虽然是做男人生意的,可我在京城时,也睡过一个女人……她的头发,又黑又滑,散在枕头上,都能迷乱了人的心……她的身体跟雪一样白,又香,又暖……还有她的一对乳……” “继续喝。”宣华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三个字。 何鑫也咳了咳,“王公子,楚终似乎是醉了,不如就让他下去歇息着吧。” 宣华只稍稍犹豫一下,钟楚便又开始发出声音了,畅快地舒了口气,带着低低地,陶醉的笑声:“她叫的声音真好听……比宵香院的黄莺叫的还好听,她那里也好紧好紧,就像……” “何老板,让人将他带下去吧。”宣华用了极大的忍耐力,才让自己没有当场甩他两个耳光。她能确定,他是装的,装的!借酒撒疯,有意要让她难堪。 “好舒服……好舒服……”钟楚仍坐在哪里,双眼微闭,似完沉醉在记忆中一般呢喃着,何鑫立刻叫了人来将他从凳子上扶起来。 钟楚却拉住了宣华的衣服:“晚上你会来么?不如就……” “快将他拉下去!”宣华猛地将他手一甩,实在忍不住地大喝一声,脸上早已气得红一阵白一阵。 何鑫忙朝两个伙计使眼色,那两个伙计利索地将钟楚扶出了房间。 “王公子,楚终初来宵香院,今日多有……” “何老板,我先走了,他的事我明白便会与你商议。”说完,宣华立刻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霍铮也从凳上站起身,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何鑫看着她的背景眼也不眨,燕儿捂了嘴偷偷一笑。 今日更新完—— 意外受阻银面卫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7:08 本章字数:1543 出宵香院时,天已全黑,正是饮酒寻欢的最好时候,进宵香院的人一拔接着一拔,可谓络绎不绝。爱璖覜濪璂璍 宣华走出大门口,回头朝里面看了一眼,冷冷说道:“你们二人守在这儿,绝不能让钟楚逃掉!” “是!”两名护从在她身后齐声回答。 安排好两名护从,宣华立刻赶往行馆,一至行馆,来不及理玉竹便立刻命了十几人敢往宵香院,下令让他们无论如何要将钟楚带出来。 她料想,此时去宵香院,何鑫是不会用防备的,以宵香院的把守情况,她的人从里面弄个人出来再容易不过。今夜暗中抓了钟楚,明日何鑫便无话可说,更何况,离了宵香院,她也不怕他有话。 行馆中的人领命而去后,她什么也不做,就那样站在大堂中等着,不用晚膳不沐浴,只静静地等。 若是平时,玉竹自然会奇怪,可当听到与钟楚有关时,她就不奇怪了。事情一旦与钟楚有牵扯,公主便会不受控制,做什么都是正常的。 护从的动作很快,只一个时辰不到就回了行馆,却并没有带着钟楚,这让宣华大失所望,也大吃一惊,脸都变了色。 护从在她面前低着头,先前守在大门前的那名护从说道:“公主,属下无能,没能捉到钟楚。” “为什么?”宣华极力克制,才能问得不动声色。 没想到护从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再次吃惊。他沉默一会儿,小声道:“钟楚醉酒睡在床上,属下们正要带他走时,遇到了银面卫。” “什么?”宣华几乎一下子不能相信这句话。银面卫,竟是母皇手下的银面卫! “他们怎么会此处?” 护从摇头,“属下也不知。属下说带走钟楚是公主之令,可银面卫却说钟楚谁也不能动。” 宣华立刻问:“为什么?钟楚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护从回,“他说钟楚是他们埋在宵香院的内线,在他们的事情结束前钟楚必须按他们的计划存在。” “宵香院……内线……”宣华自语着,脸上一片凝重之色,良久才说道:“你们下去吧。” 护从退下后,屋内一片宁静,让她几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怎么也没想到,竟会遇上银面卫,银面卫竟来了赤阳。 他们负着什么样的命令?这命令与宵香院又有什么关系?钟楚又埋伏在宵香院做什么?银面卫又为什么找上了钟楚做内线?他们不会不知道……如今化名楚终的钟楚,曾经是她这个公主的驸马。 一连串的疑问,她无从回答,心中不可避免地出现阵阵不安。赤阳,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地方,母皇将她派来了,然后她在这里遇到了哪里都可以去,却偏偏到了赤阳的钟楚,又碰到了向来与她无瓜葛,却阻止她动钟楚的银面卫……他们三方,竟同时聚到了此处,而操纵这一切的,很可能就是母皇。 她要做什么?那个宵香院,又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竟要派上银面卫? 想到宵香院,便不由自主地想到老板何鑫,此人一介商人,却谈吐不凡;一介布衣,却偏偏敢为了个小倌无所畏惧,他在这里面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一片混沌摸不清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7:08 本章字数:1393 这一夜,却是辗转难眠。爱璖覜濪璂璍 钟楚……银面卫……母皇……何鑫……许许多多的影像都在脑中挥之不去,可事实上这些并不是她要想的。 好不容易睡着,却是半夜梦醒,睁眼看着窗外轻泄而下的月光,才想起梦里看见的竟是母皇,梦里看见的场景,却是自己经历过的。 她身体向来很好,只前些日子来赤阳时发了次烧,小时候出过一次很严重的水痘。那个时候她全身都发着热,头痛得难以承受,身上密密麻麻全是红色的疹子,太医纷纷惊诧病情的严重,却也不敢乱开药,她甚至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个“死”字,开始有了自己既将离世的意识。 那个时候时睡时醒,半夜也曾醒来,却发现母皇竟坐在床边,眼中晶莹透亮的,似哭着的样子。爱璖覜濪她问:“母皇,我是要死了吗?” 母皇眼中的泪水终于滴了下来,忙着摇头,“不会,不会,蔻儿怎么会死?朕的蔻儿怎么会死?”她伸手抚着她的额头,那手上带着长年握笔的薄茧,并不细腻,却很温暖,让她莫名的心安,莫名的想,就算死了也没什么的。 后来她睡着了,睡梦中,有温热的液体滴到脸上,手躺在另一只手怀中。 再后来,她醒了,天亮,宫女告诉她,她的水痘已经开始好转了。 她始终不知道,那天晚上到底是不是梦,那个女人,那个……母亲,是幻像,还是真的。哪怕宫女一问三不知,哪怕母皇对她的病情问也没有问一声,哪怕她其实已经确定那真的是梦是臆想,却仍是不知不觉记到如今,只因当时的感觉实在太真实。 第二天,午饭时间刚好,宣华就换了一身比昨天更英挺的男装,径直到了宵香院,伙计迎出来时,她说道:“我找楚终。” 伙计见是她,立刻赔笑道:“王公子,您看这天还早,院里大部分人都睡着,楚终也正睡着呢!” 宣华将一粒银子放到他手中,说道:“带我去楚钟房里,再把你们老板叫过去。”未待伙计说道,她便自行往楼上走。 伙计愣了愣,忙过去说道:“这边这边,我带您过去。”一边说,一边使眼色让旁的人去叫何鑫。 伙计带她的走的动作很慢,故意拖延时间似的,她也不催,等看到房间外楚终的名字,自行推了门进去。 房中,钟楚正拿个银色的小盆浸着手,里面果真是白色的牛乳。 宣华不觉失笑。他如今似乎比公主府或燕舞楼落魄了许多,可爱护姿色的性子却没变,也舍得出银子。不过他有一万两呢,倒是可以慢慢花,只是不知道按他的花法现在还存多少。 看见她进来,钟楚抬了头苦着脸朝她抱怨,“你昨天心可太狠了,把我弄得跟被拆了骨头似的。” 伙计微微诧异,宣华却对着他笑:“我倒是真的想拆了你的骨头。” 钟楚笑得很暧昧,“所以公子今天来就是来拆我的骨头的?” 一锭金子包一月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7:09 本章字数:1686 正说着,何鑫来了,伙计的动作倒是快,只比他们慢了几步而已。爱璖覜濪璂璍 “王公子。”何鑫脸上不见不悦神色,倒是和气得很,朝宣华抱了抱拳。 “何老板。”此人虽是以往鄙夷的青楼老板,可这时她却并不反感于他,朝他微微一笑,从怀中拿出一锭黄金来,“不知楚终在宵香院是什么价格,这些,够不够买他一个月的。” 何鑫稍稍一愣:“公子要买他……一个月?” “是。这一个月内,他只能侍候我,没我的允许,哪里也不能去,什么客人也不能接。”宣华说着,看向钟楚,钟楚已经坐在了桌旁的凳子上,拿丝帕擦着手,一双手白嫩如玉,又让她止不住恶寒。一个男人生成这样已是荒唐之极,偏偏还入了这烟花地,沾了这喜容貌的性子,竟还洋洋得意。 何鑫稍稍思忖,而后道:“公子这般洒脱,何某自是高兴,可这……公子昨天不是还……” “那是昨天的事。”宣华带着笑回。她自然想将他带走,可偏偏出了她不想惹也惹不起的银面卫。 何鑫点头,又说道:“公子,楚终跟了你,虽说是任凭你吩咐,可有些事却也是可以拒绝的,宵香院也不会不顾院中人的安危。” 宣华忍不住笑,“何老板这是怕我伤了这娇滴滴的人儿么?你放心,一个月后我把他交给你,保证一根头发丝儿也不会少。” “如此,那尽遵公子之意了。”何鑫终于同意,收了金子走人,宣华侧过头,含笑看向钟楚。 钟楚也含笑看着她,起身朝她走了两步,斜倚在了桌旁,“公子,如今,我就是你的人了,你要如何就如何。” 宣华在桌旁坐下,撑头看向他,“是么?那就脱吧。” 钟楚缓缓正了身子,坐到她身来凑近了她说道:“公主,我在宵香院是卖艺不卖身的。” “你有艺可卖么?”宣华冷哼一声,“脱。” “别人我不会委屈自己,可要是公主的话……我倒是可以破例,就是不收钱也行。”钟楚又凑近了些,眼角带着笑,将含了口脂芬芳的气息吐入她颈间,痒得让人要打颤。 宣华不动声色地缩了缩颈子,冷下了脸:“让你脱你就脱 。” 钟楚一撇嘴,“脱就脱 。我的身材在宵香院也是数一数二的。”说完,果真从凳子上站起来,宽衣解带。 宣华并不侧头去看,可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他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少,他脱衣服的动作似曾相似。 对……就是与那次一样的……她全身赤|裸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看着他将衣服一件件从身上除去…… 不自觉,手便握紧,恨意又生了起来,恍然回神才知他竟脱得只剩了裤子,此时正去解腰间系带。 “停下!”这一声,喊得有些急。 钟楚抬头,笑得嫣然,“难为情什么,又不是没看过。” “会舞么?”宣华不理他的调戏,问道。 钟楚笑,“不会。” “弹琴?” “不会。” “唱曲?” “不会。” “蹲下。” 钟楚一愣,“这个倒是会一点。” “我没有问题你,我是让你现在蹲下。” 宵香院里一只鸭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7:09 本章字数:1399 钟楚将落到胸口的发丝一拢,甩向身后,蹲了下来。璂璍宣华又说道:“把手背在身后。” “公主这是要做什么?” 宣华语气稍冷,“手背在身后。” 钟楚有些不情愿,却还是负了手在身后。 “往前走。”宣华坐在桌边,撑着头下令。 钟楚仰起头,“这……不是学鸭子么?” 宣华冷冰冰地吐出一个字,“走。” “做点别的不行?比如公主也可以对我下药,然后对我这样那样。爱璖覜濪”钟楚继续说道,并报之以微微一笑。 宣华低下头:“你是要我叫你老板来吗?怎么?这就不愿意了?那往后的一个月可怎么办?” 钟楚无言,良久开口道:“牡丹花下死,做鸭也风流,谁叫我色胆包天呢。”说完低了头就开始往前走。宣华听他这话本又来了气,侧头一看,却忍不住“噗”地一下笑了出来。 钟楚抬起头,瞧着她微微一怔,随后才挂上招牌式的媚笑,“公主这一笑,当真娇艳可人得很。” “别停下,来回走。”宣华立刻敛去了笑,冷面说道。 钟楚收回目光,依她之言继续走,让宣华又忍不住想笑,却不愿再对着他笑,只好侧过头憋着,偶尔回头看一次,肩膀便忍不住要抖。无论你生得有多倾国倾城,举手投足多么撩人,都受不得这动作的,反倒越好看的人做起来越滑稽。她先前知道,然而真的看见这样的钟楚,却还是忍不住要笑。妖物钟楚,却原来是只鸭子妖呢! 钟楚抬头看见她死死憋住、却又憋不住地抖肩发笑的样子,一边蹲在地上走,一边叹气道:“公主笑得这样欢快,让我也想看看,顺便笑笑了。其实我也不算色胆包天,我娶了两年的老婆,就不能行一次房么?公主就是公主,要你做相公你就得做她相公,要你独守空房你就得独守空房,要你做乌龟你就得做乌龟,做完乌龟还要做鸭子……” “闭嘴。”宣结再次下令,说话时不经意侧过头去,又看见“瘦鸭钟楚”的样子,立刻回过了头来,再次紧紧捂了嘴笑。 还真要感谢含柔。这样的方法,要她自己哪怕十年也想不出来。以前在宫中看见含柔这样整小太监逗乐,无限不屑,在她眼里,下人只有罚和赏,做的好的便赏,金银财宝;做的坏的便罚,罚银拿棍棒,然而现在碰到不能打不能杀的钟楚,偏偏就这样的法子管用。 再回头时,钟楚已经停了下来,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阵阵喘气。喘了几口,看她脸上有不悦,出口央求道:“公主,换一种可好?这个,实在太累太折磨人了,明天我腿定然酸得起不了床,旁人还以为是你夜里将我折腾的,说不定还得找你加钱。” “那好,那你趴在地上,学狗爬?” “那还不如继续这样。”钟楚说完,对着她讨好地笑道:“公主,其实我也会一首小曲,是宵香院的招牌小调,我起来给你唱一段如何?” 一无是处劣小倌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7:09 本章字数:1443 “那你唱。璂璍”宣华在桌上倒了杯茶,是她进房之后送进来的,此时还热着,茶也算清香。 钟楚从地上站起来,开始唱宵香院的招牌小调,却在唱完五句后被宣华喝止,怒目看着他,“做狗还是做鸭,你自己选一个,从现在开始不许再发出一阵叫声!” 钟楚可怜地看着她,“有那么难听么?” 宣华不容他拖延,厉声道:“选一个!” 他便无奈地蹲下身来,负了手慢慢往前走。 “真不知道大皇兄看上了你什么!”实在忍不住,宣华咬着牙说出这句话。他说唱曲时,她也在想着各种类似鸭子的禽兽,一下子想让他学驴叫或是学牛叫,结果他一开口唱,她便立刻打消了这好不容易想到的主意。爱璖覜濪若是让他学驴叫,他只怕是真的和驴叫的一样难听了。 这一次没走几步,他便停了下来,躺在地上像要死了一般望着房顶喘气。 宣华看了看他,并没有马上让他继续。她并不急,反正时间多的是,以后更有他受的。没想到他却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只是那一夜的那一会儿快活,却要受一个月的折磨,还不如花几十两银子去怡红院买个。那么凶,还要用药,躺在床上像挺尸,那么瘦,跟抱着一堆柴似的,腿倒是挺长……” “钟楚!”宣华大喝一声,让他禁住一颤,侧头去看她,只见她气得眼都有些发红,似乎是动了杀气。 “呃……我不是说的你,我是说另一个与我有一夜之欢的女人……” “起来!给我学狗爬!”宣华面冷声冷,语气不容置疑。 钟楚继续求饶,“我真不是说的你……真是另一个……” “快点!” 宣华再喝一声,他才极无力地从地上爬起来,要站起来时却只听“嘣”的一声,有什么布料断开了,宣华奇怪地朝他看过去,却见竟是他裤子腰间的系带断了。 “别站起来!”在他起身前,宣华急喝了一声,随后满面怒容地站起身来,“在我进房前把裤子换好!说完,拉了门就出去。 门外,喧哗声阵阵。 许多青楼都是四边筑楼,中间置大台,宵香院也是如此,从三楼的走廊上看下去,可以清楚地看见下面的场景。下面正系着花绑着丝带,地上两人忙着铺红毯,似乎待会有什么大的节目。 宣华一边往前走一边低了头看着下边,不经意间就听到了一阵娇语,“爹,明天陪我去城东看杂耍好不好?听说那边来个百乐艺团,好看得不得了呢!” “你呀,今天看戏明天看杂耍,让你做绣活你也不做,让你读诗书你也不读,只怕到现在连字都认不全吧。” “哎呀,那些以后再说嘛,去啦去啦,爹要是不去我就自己一个人去,到时候让你女儿被坏人拐跑了看你怎么办!” “哈哈哈,哪有人会拐你,什么都不会,还要人管吃喝,拐你可亏大了。” 天下父母是何心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7:10 本章字数:1425 宣华不禁觉得好笑,抬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却是宵香院的老板何鑫与另一个粉头粉面的小公子……不对,应该是姑娘往这边走来。璂璍那姑娘十五六岁的样子,柳眉杏眼,十分好看,挽着何鑫的胳膊,几乎将整个身子都倚在了他身上,抬头对他嘟嘴娇笑道:“哪里亏了,万一人家把我卖进街那头的暖夜阁,抢你生意呢?” 何鑫不禁微瞪了眼,“姑娘家的尽胡说!” “那你去不去嘛?“ “去去去,爹什么时候没陪你去了!” 十五六岁的姑娘,竟能明目张胆穿了男装来青楼找父亲,十五六岁的姑娘,竟能成天看戏听杂耍,十五六岁的姑娘,竟能随口说进青楼抢生意……这样的姑娘,是得了父亲多深的溺爱才会如此?这样的姑娘,她的世界甚至比含柔的纯,纯得只有爱。爱璖覜濪 在宣华微微发愣时,何鑫抬起头看见了她,怔了一会儿,随后才说道:“王公子。” “何老板。”再看何鑫,宣华心中又多了重好感,似乎从他身上看到了天下父亲的样子。人常说慈母多败儿,而慈父,应该是多惯女吧。 何鑫身旁的姑娘也抬起头来看向她,圆圆着眼珠瞅着他转了好几圈,而后扭过头朝父亲低声说道:“爹,这公子比你院里的男人好看多了!” 何鑫瞪她一眼,再看宣华,只见她轻轻笑着,不禁怀了歉意道:“惭愧,小女顽劣,让公子见笑了。” 宣华笑道:“小姐伶俐可人,何老板有此女,羡煞旁人。” “公子年轻,尚无子女,此话倒是说错了,旁的东西都是别家的好,可儿女却总是自家的好的。小女之于何某,公子之于令尊令堂,都是世上无双的宝贝啊。” “爹,你和这位……王公子聊吧,我去玩儿了!”他身边的姑娘似是觉得两人说话无趣,一会儿就要走开,何鑫也不拦,只说道:“小心点,别又到处乱跑。” “好了好了,知道了!”姑娘说完便跑开。何鑫回头看一眼,便上前几步来,似是真的准备与宣华说一会儿话,这让宣华微微有些讶异。 身份地位年龄大不同,昨天还那样闹了一场,她本以为他们两人之间是没什么多的话可说的,却没成想这何鑫对她竟甚为和气,而自己……也越来越对他心生好感。 接着刚才的话,宣华回道:“家父早亡,家母另嫁,又有别的子女,所以我……确实没多大感觉,只觉得父母亲人,也不过如此。” 何鑫久久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道:“公子的母亲……待公子不好么?” “无关乎好不好,家中本就殷实,不少吃穿,身旁也总有下人侍候,偶尔见得母亲一两面罢了。” 宣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起了这些。从来不曾与人说过自己对母皇的感受,也从来不会把皇族间疏薄的母女关系表露出来,今天,当着一个才见过两三面的人,以另一个身份竟说出了这样的话。其实何鑫,又怎会太在意她说的这些。 今日更新完—— 恰逢大赛瞥一眼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7:11 本章字数:1639 何鑫却沉默了许久,只是看着她,好一会儿,待她抬头去看他时他则立刻侧过头去,微垂了首看着台下,让她没能瞧见他的眼。爱璖覜濪璂璍“有些人,生性爱将感情藏于心中,哪怕对子女也不愿表露一分,所以有慈母,也有严父。小女的母亲便是这样一个不露感情的人,却也会半夜里起身为小女做吃食,会因为小女的一点发热头痛就着急,想必,公子的母亲也是这样一个人吧。”他说道。 宣华也是许久的沉默,想着母皇对自己的一言一语,对含柔的一颦一笑,对自己的毫不心软,对大皇兄的一再包容,最后淡淡一笑,说了三个字:“也许吧。” 何鑫侧首看她,“公子的母亲,是不是对子女多有偏差?” 宣华笑道:“些微偏差亦再所难免,有些子女性子得她喜欢,她便关心一些,有些子女性子不得她喜欢,她便冷淡一些,这也再正常不过,更何况这女子的父亲还有所不同呢!” 何鑫声音有些涩了起来,低声道:“令尊应是令堂的结发夫君,又早亡,留了公子一人,令堂应是对公子多有怜惜,又怎会冷淡呢?” “已故之人只是一抔黄土,在世之人却是日日长伴身旁,死者又怎与生者相比?”她说完,何鑫又无话,她也无话。 共伫良久,有人在走廊那头喊道:“老板,下面都布置好了,您要不要下去看看怎么样?” 宣华便说道:“今日宵香院似有些忙,何老板您先去看看吧。” 何鑫笑道:“公子此次来赤阳会留多少时日?” 宣华想起自己愿先是说过随家业搬来赤阳的,明明是长住的意思,却不知道他为何还要这样问,然而还是忍不住回道:“不定,也许数月,也许年余,也许三年五载。” 何鑫点头,看了看楼下,接着说道:“今日宵香院会有花魁赛,马上就会开始,公子不如随我一同下去看看吧。” 宣华回头看看钟楚房中,想着捉弄他也无聊,便点了点头,随他下去。 下去之后才知,今日宵香院青楼里的姑娘进行三年一轮的花魁选评,所有有资格参加比赛的姑娘都会盛妆献艺,可谓百花争妍,热闹非凡。 宣华被何鑫特意安排了坐在二楼尽观全场的位置,茶水点心摆着,让旁的客人频频相望,都想着这又是哪里来的大贵人,竟有幸占着了这么好的位置。 宣华想想自己,不觉有些好笑。来赤阳任监察使,不但不监察,反而逛上了青楼,一天连着一天,真是成宵香院的常客了。那何鑫是看出他身份不凡才如此热情么?也不对,好像……他对她,是没有什么名利上的巴结的,这样的人,倒真是让她看不出底细来。 不多时,楼下已聚满了人,老爷少爷数不胜数,全是兴致勃勃守着大台下,时不时大笑,时不时说出一两句淫秽之语。从他们口中她也得知,今日不仅是选花魁,等花魁选完了那些男人还可以竞价与看中的姑娘共度春宵。所以这些人有的是来看热闹的,有的却是看完热闹一定要选个姑娘的,有的则是专冲花魁而来,一为得美人,二为显财气。 宣华的目光在楼上楼上细细看着,果真看见几个神色有异的人,仔细观察一会儿,却又不敢断定了,不禁又觉得自己徒劳。她是在找禁卫府的银面卫,料想他们既然派了眼线在这里,那必然也会派人潜伏于此的,今日这儿这般热闹,银面卫定不会放过,一定会隐藏于众多客人之间,所以存心寻找着。然而,银面卫潜伏的的本领出神入化,她只凭一眼,又怎能分辨得出?那些人从小就经过严酷的训练,层层筛选,若是一个这样的场面都藏不住身份,那就不能称之为银面卫了。 莫怪他人多猜想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7:11 本章字数:1529 正想着,一阵“贤弟”的声音从耳边飘来,侧头看去,却是霍铮。爱璖覜濪璂璍 霍铮今日的打扮明显比昨天公子爷一些,却仍是英姿勃发,十分的朝气。宣华朝他指了指面前的凳子,笑道:“霍公子今日这样俊秀的样子,是准备来选个好姑娘的吧?” 霍铮笑着,随手拿了桌上碧玉似的绿豆糕放入嘴中,嚼了两口便吞下,“难道来就一定要找姑娘陪过夜么?照贤弟这么说,那贤弟这般比我俊秀多了的样子,不是要选好几个姑娘?” 宣华吮一口茶,“撞上,随意看看罢了。” 霍铮却朝她意味深长地笑,手肘撑着桌子凑近了说道:“我知道贤弟买了那个楚美人一个月,却不曾想,原来贤弟好的是这口。我虽说常在这坊间走吧,却还真摸不懂你们那道上的人,那男人……那个起来,有意思么?” 宣华忍不住轻轻咳了一声,暗自气愤。让人说喜欢断袖可以,可竟然对钟楚那种人断袖,实在是不堪忍受。然而这事也不能多说,只能让人误会着,最终,她只得笑笑,“只是闲着无事罢了。” 霍铮仍是笑,那笑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你放心,我知道其中有不可告人的事,只是你不肯说罢了,你放心,你不说我也不会问。 对于他笑里的这意思,宣华无可奈何。 霍铮却继续说道:“贤弟,说实话,你与他究竟有什么恩怨呢?真是一万两银子的事么,是不是有什么……感情上的纠葛?” “没想到霍公子少年豪杰, 却也如妇孺般对这情感之事有兴趣。”宣华这一句话,让霍铮碰了一鼻子灰,他却也并不在意,笑道:“不是对情感之事有兴趣,是对贤弟有兴趣罢了。” 宣华瞧向他,却见他盯着自己的双眸中熠熠发光,一张脸微微含笑,满腹探究与猜测,对她兴趣似是十足。 这男人这样直勾勾地盯她,她却不能说“放肆”,只是侧过头去当没看见,不与他目光相对。 抬头时,眼角瞥见了两个人,却是两个容貌极佳的玉面公子,钟楚与何鑫的女儿,正朝这边走来。宣华没想到,这钟楚竟与何鑫的女儿关系要好了。 那姑娘与钟楚一同进来,瞟了依然盯着宣华看的霍铮一眼,便走到宣华面前道:“王公子,我和你一起坐在这里好不好?这里看得清楚些。” 宣华点头,“小姐是主,自然是随意坐。” “嘻嘻,那楚终你坐那里,我坐这里。”何小姐才要坐下,钟楚却说道:“不行,我们还是换个位置吧,要不然王公子该生气了。” 桌子是圆桌,一共放了五张凳子,宣华与霍铮一人坐一张,中间空了一张,另有两张挨在一起的,一张靠着宣华,一张靠着霍铮。何小姐刚与宣华说完话,坐在她身旁只是顺便的事,可钟楚这样说,就是有意要坐在宣华身旁了,这让何小姐不免露出疑惑之色。 钟楚说道:“王公子付了银子买我一个月,命我一个月之内不能接其他客人,同坐一桌,我自然是要陪着王公子的。”说完,回头对霍铮拱手一下道:“霍公子,得罪了。”然后走到宣华身旁,坐下。 宣华只想拿脚狠狠踩他一下,却又自恃身份,不愿做出如此轻挑之举,只好冷着脸,不言不语,目不斜视,看也不看他一眼。 十两银子买今晚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7:11 本章字数:1728 坐下后的何小姐却十分不知状况地看向钟楚问:“你不是卖艺不卖身么?” “呃……是不卖身。璂璍”钟楚回答。 何小姐更诧异,看看他又看看宣华,然后似想起了什么一般立刻说道:“你骗人,我刚进来时看见王公子在你房间不远处,然后刚刚你就在洗澡了……” “只是流汗了。” 此话一出,何小姐眼神更笃定,钟楚又补充道:“流汗是被她折腾的。” “咳……青仪,姑娘家的,关心这些做什么?”钟楚面色平淡,宣华隐忍不怒,倒是霍铮出口喝住了她。 何青仪似与他有仇一般,马上就冷了语气,“我关心什么,关你什么事?你来这里坐,出钱了吗?” 霍铮平时豪爽,此时却一分不让,出言还击:“我又没过夜,出什么钱?” “没过夜就不用出钱吗?当我宵香院的茶水点心不要钱?像你这么抠门的人,我们宵香院的姑娘也不会做你生意!” “你们宵香院?你是这里的老板,还是这里的姑娘?” “你……” “霍公子,何小姐,花魁大赛开始了。爱璖覜濪”钟楚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吵架,宣华却小小提醒了一句,终止了这争吵。霍铮与何青仪各自冷哼一声,看向台下。 只见花瓣漫天,红纱拂动,八名着长袖红衣的女子在幽然乐声中踏舞而出,艳丽之景,惹得台下掌声阵阵。霍铮也忍不住拍手叫好,何青仪依然冷着脸,宣华自己也只是淡淡看着,钟楚也看,却没多大反应,全不似场上男人那样激情澎湃。那几个跳舞的红衣女子虽说不在评选之列,可也是容貌秀丽,姿态万千,况且她们不只舞技好,也深得魅惑之道,那一双看着场上男人的眼睛岂只是勾魂摄魄?直让人深醉不已。 男人都好色,对此,钟楚竟能不为所动?莫非……他喜欢的真是男人? 宣华本欲去拿一块绿豆糕,想到此处,不由停了手,什么胃口也倏然而消。若不是喜欢男人,谁会去做小倌?若不是喜欢男人,又怎能受得住与男人亲亲热热,搂搂抱抱?那时候他与大皇兄在客栈床上的情景府上的家丁可是丝毫不漏地描述给她听了,场面简直惊悚骇人。这样的钟楚,喜欢的怎会不是男人?那他为何又对她……是,是羞辱,他因对她不满,所以有意在临走时羞辱一番,男人对于女人,最大的羞辱不就是如此么? 她竟被一个喜欢男人,伺候过男人的人…… 宣华再次咬牙切齿,侧过头去,只见钟楚正看着自己。 “公子在想什么?怎么好像不高兴?”他笑问。 宣华紧捏了拳头,脸绷到极致后却又放松,轻轻笑了起来,凑近些附于他耳边,小声道:“你真是卖艺不卖身么?” 此时场上正热闹,连身为女人的何青仪也开始眼也不眨地关注着台下,他们声音这样小,没人听得见,也没人注意。 钟楚更与她凑近,嘴唇似乎都要触着她的脸,“对别人是。” “那对我呢?” 钟楚一只手置上她的腿,缓缓朝腿根推进,“我的身体,公主想如何折腾就如何折腾。” 宣华被他抚得一颤,立刻伸手按住了他,以免他再放肆,“那今晚,十两银子。” “公主还是那么小气。”钟楚笑着,突然在她颈上啄了一下,而后快速闪开,“好。” 宣华忍着怒,轻轻笑。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到时折腾时,她是走开,还是在旁边看着?走开太不解恨,在旁边看着又太龌龊,这倒真是个难题。 花魁大赛藏刺客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7:12 本章字数:1534 一旁走廊上,何鑫正往这边走来,却从后面追来个伙计,带了个商人模样的人到他面前。爱璖覜濪璂璍何鑫抬头看见了她,朝她带了歉意地点点头,她也微笑着点头,然后便看着何鑫与那商人模样的人离开。想是忙完准备过来与他们一起看台下歌舞,却遇到了事吧。 开场舞后,大赛正式开始,十名蒙了面纱的女子比身姿,比诗词,最后一个一个上场,摘了面纱比才艺。 先上场的女子名叫初初,摘了面纱是一张清丽秀气的脸,一身白裳,纯美动人,坐于高台中间,十指如飞,弹起清扬的琴声。底下又是一片疯狂的叫好声,还有大叫“初初”之名的,那叫初初的女子都不为所动,只是低首抚琴。 第二名女子名叫知情,当场画了一副丹青,也是才气十足,只是叫好的多是少年公子,那些年老的富贾看不出画的神韵,只盯着人家的脸蛋腰身看。爱璖覜濪 第三名出场是唱曲,第四名是彩带舞,宣华看着这些女子,风格各异,却各各都是不同寻常的女人,一颦一笑,一抬手,一转身,都是风情万种,又有才艺在身,琴棋书画男人好的风雅样样皆精,这如何是家中那些脸黄声粗、为柴米油盐而斤斤计较的糟糠妻所能比的?所以男人爱外面的女子,鄙夷家中独守空房的妻。无论是中规中矩的妻妾还是风情万种的青楼女,爱的都是那一个心上人,而男人爱的却始终只是一个又一个的美人,或者,只是他们自己。 宣华轻轻一笑,低头端起茶杯凑向唇边,只是吮一口茶的功夫,底下的叫好声便空前响亮,抬头一看,却是个蓝衣女子在花瓣缤纷中飞出,身体缓缓飘落,如同从天而降的仙女,那与众不同,依然蒙在脸上的蓝色面纱遮了她半张脸,却遮不住那天香国色的容颜,眼中轻含笑,撩了所有男人的心。 宣华也在这一刻惊了一惊,心知今晚的花魁已然出现。 底下已有人认出女子来,大叫着“磬儿”,激动得要冲上台去,被专守台子的打手拦住。 那磬儿也是跳舞,舞技自然是精湛绝伦,眉目更是传情,舞至一半,一个旋转,面纱飘落,惊起抽气声无数。 宣华再次轻笑,却在笑容才绽开时僵住,直直看着眼前的白衣,眼前的冷厉容颜,眼前一点一点朝她袭来的剑尖。 此时才惊觉,自己一个女人也被下面的磬儿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不曾看到磬儿后方还有上十名白衣女子,不曾看到她们是执剑起舞,更不曾想,她们的剑是真还是假,是不是会有刺客藏身其间。 磬儿甚至还毫无察觉地继续舞动着,不知身后的白衣女子少了一名,所有人都惊住了,随着白衣女子腾空而上的身影移动着目光,张了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与宣华同桌的霍铮直到长剑至跟前时才醒悟,一掌挥出,白衣女子一个转身,他胳膊上就被划了一道。 “啊--” 不知哪里来的叫声,像是领头一样,顿时叫声四起,所有人都开始慌乱起来。 楼中却又飞出了好几名客人装扮的刺客,悉数朝这边飞来。先前依令隐身在四周,不曾跟在宣华身边的一名护从早已飞身而出,替她挡住了好几人的袭击,却寡不敌众,只得自己拦了刺客让她先行。 宣华并不太熟悉宵香院的构造,只知不能往大门口跑,慌忙急跑间竟与同样逃窜着的钟楚相撞,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执起驸马小嫩手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7:12 本章字数:1469 钟楚瞧她一眼就立刻跑开,宣华还未爬起身就见一个少爷打扮却手执长剑的人朝这边冲来。爱璖覜濪璂璍急忙起身,却发觉一摔之下脚竟扭着了,才要忍痛爬起,胳膊便被人一拉,身子不由被拉着往前跑起来。 拉她之人,却是跑了又折回来的钟楚。 前面又有刺客飞身而来,钟楚立刻拉了她拐下楼梯,行至一半,却又说道:“我想起来了,有个地方可以走!”说就要回头,刺客已经袭来。 他竟一声也不提醒就拉着她一起跳下了楼梯,宣华毫无准备之时身体就腾了空,惊得如平常女子一般“啊”了一声,却低低的,并不那么惊慌失措。 楼下人最多,此时大门口挤得水泄不通,许多人就在楼上楼下乱窜,下面也到处是人,宣华被钟楚拉着这一跳,刚好摔在了个中年胖男人身上,那男人发着抖躲蹲在一盆枝叶繁茂的发财树后,整个阔背都对着楼梯,将她接了个正着。爱璖覜濪 钟楚落在了另一旁,倒是没伤,可看到这一幕,竟不分场合地笑了一声。 宣华来不及瞪他就努力着爬起身,而后钟楚拉了她再次跑开,那中年男人仍趴在原地一动不动,明明不见伤,却像昏过去了一般,宣华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吓晕了。 钟楚拉着她在宵香院中绕。 身前之人做了她两年的驸马,记忆中却好像还没这样碰过他的手。倒是那天晚上,他在床褥之上与她十指相扣过,可那时心里只有羞愤,所有感觉也放在了别处,没注意着手,所以像这一次一样真切的感受,还是第一次。 他的手就如看上去那般软,那般嫩,那般纤细,比之她自己的手,有过之而无不及,可那手劲比她却是大了许多,能将她的手握得发疼。 这便是男人吧,哪怕再女气,再没有阳刚气的男人,在力气上都有先天的优势。 下一刻,剑光被太阳照得晃在脸上时她才想起此时此刻,自己第一次遭遇刺客的这一刻,她竟在认真感受钟楚的手。 此时,宵香院的打手全部出动了,里面人也多,那一剑刺空后刺客再来追她有些不易,钟楚对宵香院又极熟,一下子就窜进了后院,一把拉下她,将她往墙下通往外面的洞里塞,她甚至看见地上不远处有坨黑黑的东西。 “这是狗洞……” “快点,有人追来了!”钟楚按了她的头就往洞里塞,宣华别无选择,只好钻了过去。 钟楚也紧随她钻过去,拉着她没跑几步,便听见身后有人自墙上跳下的声音。他们钻了半天,对刺客来说却只是跳上墙,跳下地的事。 刺客马上便至,钟楚只得拉了她往巷子里钻,嘴里着急道:“你就打人耳光有劲!” 宣华大怒,却无话可驳,哪怕拼了全力也追不上他,最后没好气道:“我脚伤了。”的确是伤了,跑一步都是生疼,而且那疼还在每跑一步后加重,身上又已筋疲力尽,只能由他拉着跑。 钟楚又在巷子里绕了几下才出来,前面却是一片空旷地,明显不好藏身,却无退路可走,只得往前。宣华正在心中怪他乱跑之际便瞧见个开着门的院子,两人同时冲了进去。 色字头上一把刀+通知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7:13 本章字数:1501 钟楚先拉着她往大门口跑了几步,似想起什么了又折回,松开她一边往右边与隔壁相邻的篱笆跑,一边朝她喊,快去看看那口井。璂璍 宣华看着空无一处遮蔽的小院,明白了他的意思,马上跑到井边揭了木盖往里看,只见井底道道波光。 “有水。” “有水也下去,井边有绳子!”钟楚在篱笆中间乱踩了几下,拆断了许多做篱笆的芦苇。 无措之下宣华放下了井边置着的绳子,沿绳子爬入井中。 钟楚马上也过来,拉了绳子下井去,仰头拉木盖盖上时大腿被宣华捶了一捶,低斥了句“大胆。”原来是他在情急之下爬进井,又比她后下,一不小心就让身为公主的宣华待在了自己胯下。爱璖覜濪 才盖好井盖脚步声便传来,竟还是两个人,轻而快地穿过小院,朝篱笆破了的地方跃去。 钟楚舒了口气,被宣华瞪了一眼。那些人练武之人耳力都极佳,此时未走远,说不定还会折回,说不定后面还有人追来,怎能如此大意地舒气? 钟楚被她瞪一眼后瞥瞥嘴,随后有意松了一只拉住绳子的手,往她胸口一抓后又立刻收手拉住绳子,朝她得意地笑。 吊下井的绳子因他的动作而晃荡几下,宣华立刻将脚紧紧附着了井壁,正欲动手,上面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却好像是折回了一人。 神经又是一阵紧绷,待那脚步声离去,宣华便猛地一巴掌拍到了钟楚脸上。钟楚不以为意,似玩起了劲一般又朝她胸口袭来,她立即躲,结果只听一阵轻微的“嘣”声,人便猛地往下掉。 完了,井绳断了,下面是不见底的井水。 这一掉下去,势必会激起大大的水声,说不定会让人刺客听见。 这一掉下去,哪怕不被刺客听见也会淹死。 就算不淹死,也无法徒手爬上去,还是要死。 钟楚,这断袖,这色胚,害死她了! ——————————————————————————— 公众章节到此完毕,下面文文就要上架啦~~ 下面的情节……呃……怎么介绍呢?爱情正式开始,结果子却还早,阴谋早已开始,真相步步揭露……女皇与皇夫的恩怨,女皇与宣华的母女关系,江山最终落入谁手,一切都在后面,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男女主啦~~钟楚的真正名字,真正身份,真正动机,与宣华相知相许的过程也都在后面,偶都会慢慢来介绍~ 再然后,看VIP章节,要先注册,然后充值,注册就是点首页最上面的【注册】二字,充值就是点最上面的【充值】二字,按照步骤一步一步来,如果不会可以在评论区问我和其他读者,也可以进群问。充值比例正常的是1:100,也就是一块钱充100个小说币,而高级VIP一千字是2小说币,如果一个月我写二十几万字的话全部看完就是四块几吧……呃,我只是大略算一算,貌似是这样的,错了别怪哈~~反正对于飞速上涨的物价来说不算贵啦~~可是却是偶这个小作者的饭饭钱,希望大家能支持~~ 最后……不说了,看文吧,明天万更~~ 一时不慎掉井底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7:40 本章字数:2936 “扑通”一声,激起水花阵阵。爱璖覜濪璂璍 “扑通”一声,又激起水花阵阵。 宣华脑中完全空白了,只觉得是水,周身全是水,双手在周身乱舞着,却寻不到可攀附的东西,身体一直往下掉,不知水底还有多深。 “不关你的事。”语气极冷,心中却是惊诧的,没想到他会如此问自己,没想到他会记着她的脚。的确是疼着的,只怕都肿了。 “不只是旱鸭子,还是个傻瓜呢,这水又淹不死你,总得看清楚再沉吧。”钟楚站在她身旁,好笑地看着她。 “不要。”宣华仍是冷声冷语,看也不愿看他一眼。 “住嘴。”宣华立刻呵斥,“你怎知刺客已走远?” “你……”宣华冷哼一声,再次扭过脸去。 “你……”宣华气得当场就要去抽头上的金钗来刺死他,却想起自己是扮的男装,只戴了头冠没戴金钗,最后咬了咬唇,扭过头去决定不再与此人多费精力。 “哦。”钟楚闭嘴,不以为意道:“我忘了。” “啪”地一声,又一巴掌。 “啪”地一声,狠狠一把掌。宣华猛地推开了他。 “如果你不说话,我就继续叫。”下一瞬,他却如此说。 “本来就是。而且刚刚你还一直摸我呢。” “热脸贴了公主的冷屁股,不要就不要。爱璖覜濪”钟楚往后一站,靠在了井壁上,无聊地抬头往上看。 “要不是我带你逃开,你只怕早就被那些刺客乱剑捅死了,哪能在这里打我?”钟楚反驳道。 一只胳膊圈住她胸下,她立刻紧紧抓住,抓住那手,抓住那胳膊,直沿着胳膊往臂上探。 不曾想过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是不是像大多数好色的男人一样看上了自己,而是想着另一层……却又時時提醒着自己不乱想。 他不会在自己的地盘上行刺,让自己成为最大目标的。 他看她時,眼里会有一种特殊的光芒,就像认识她,就像心疼她一样;他和她说话時,很亲切很和气,好像比同其他人说话更和气一些;他听她说起父亲早亡,母亲待她冷淡時,一直躲着她的眼,似乎藏着什么……那个時候,她在一瞬里发现他眼里有水光。 他问:“公主,你脚是不是扭到了,还疼么?” 何鑫……何鑫……她不清楚他的名字,不清楚他的容貌,却也不愿去怀疑他有着特殊身份,策划了今日的刺杀。 宣华依然不理他,井中一片寂静。 宣华却更怒,“要不是你乱动手,绳子怎会断,我怎会掉下来?” 宣华又扬手,钟楚立刻捂了脸,她瞪他好一会儿才慢慢放下手,甩过脸去:“若不是你,我怎会掉下这井里来?”莫说他,就是她那一只手也是又疼又麻,竟像全失了知觉。 宣华又要扬手,钟楚立刻指向井上,“再打待会把刺客招来了,将你先杀后歼。” 宣华并不理他。 宣华深吸一口气,闭了眼强忍怒火。 宣华继续置若罔闻,钟楚不禁叹了口气,往上喊:“救命啊--” 宣华这才觉察到脚不是悬空的,面是踩着了实处,而井水才与自己齐肩,更在钟楚肩下。许是因赤阳久晴无雨所至,站稳了才知自己差点在不及头的水中淹死了。回过神来,发觉钟楚仍托着自己,一只手自她腋下穿过,胳膊与手都触着了她的胸脯。 巴掌没有立即落下,却是宣华将打疼了的手掌握起摩擦了几下,缓解了下疼痛,卯足了劲又甩了他一巴掌。 怎么也想不出,是什么人要刺杀自己。她不是太子,也不是皇帝,只是个被贬至地方任监察使的公主,哪怕是这监察使,若是她尽忠职守,细细查赤阳大小官吏也倒罢了,可她来之后什么也没做,避暑打猎逛青楼,赤阳的官吏大可高枕无忧,可以说她对任何人都没威胁,如此,又是什么人要杀她呢? 兴周伯自南后窕。沉默一会儿,钟楚又说话了:“公主你就开开口吧,这井中就我们两人,相对站着不说说话,多闷?” 第一个想起的是赤阳官吏,否定后又想起京中各股势力,再次否定后才肯去想宵香院老板何鑫,又更快地否定。 虽这样想,她心底却是知道,这理由其实并不充分。因为他可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又可能是早已想好逃离对策。只是她却不愿去怀疑他,无关乎其他,只是由感情牵引着,不愿。 被他说什么“冷屁股”,宣华再次急火攻心,然而又懒得同他置气,最终也靠在了井壁上,缓缓拿起极疼的右脚,以一只脚站着。 那胳膊将她往上托,不一会儿便出了水面,顿時,终能呼吸,一口口水往外吐。 钟楚一点也不知错地瞥她一眼,“谁让你要躲?弄得跟黄花大姑娘似的。” 钟楚却精力旺盛,又说道:“好了,我知道错了,是我污辱了你,又是我弄断了绳子,可你打了我这几巴掌,也算扯平了吧。” 钟楚又说道:“公主,你怎么突然从京城到了赤阳呢?前些日子就听说宣华公主要来这里做什么监察使,才想着反正你不会遇到我,没想到过几天你就和那霍铮一起来了。” 钟楚捂住了脸,怔怔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一巴掌是为什么,不禁往她水下的胸脯上看看,满脸不屑,“又不是没摸过,也不大。” 钟楚继续说:“要不要靠在我身上?” 钟楚被甩了三下的右脸早已红透,印了巴掌印,几乎肿起来。嘴唇抖了好几下,最终靠着井壁闷闷道:“又不关我的事,不过是睡了一觉的女人,我救什么救,恩将仇报。” 沉默好久,她才看向钟楚问:“你怎么来的宵香院?” “啊?哦--”钟楚无聊望着井口的目光终于移了下来,黯然道:“我没钱了,看见有家青楼,就去问里面要不要小倌,他们说要,我就去咯。” 宣华极其鄙夷地看他一眼,实在忍不住才问,“你那一万两呢?” 两相依偎共扶持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7:41 本章字数:4686 宣华极其鄙夷地看他一眼,实在忍不住才问,“你那一万两呢?” 钟楚叹了口气,“只怪我太心善,看见路上有人卖身葬父,我就把银子给她了。爱璖覜濪璂璍” 宣华冷冷“嗤”了一声,明显地不信。 “……好。”钟楚马上闭嘴。 “上面有人吗?”使出劲,宣华朝外喊道。 “不用担心,你的人,还有赤阳官吏会来寻你的。我们一時半会儿死不了,他们总会寻到。”他在她耳边说。 “与何鑫关系如何?”宣华又问。 “他从什么時候到赤阳,与什么人交好,平時有什么习性,擅长什么,祖籍何地,有无化名,有无异常之举?”宣华打断他。 “你……”宣华侧过头来盯着他,一字一顿道:“不许提那件事。” “你也一样。快喊。”宣华怒嗔。 “公主……”钟楚突然开口,让宣华愣了愣。 “咳……”被她一喝,钟楚才老实道:“我对老板也不怎么了解,银面卫那个……我不能说,死了也不能说,要不然他们会让我生不如死的。这全是公主的错,之前说什么把我交到禁卫府,现在好了,我真的撞上他们了,公主真是乌鸦嘴。” “哼,谁让你要长成这样子。”宣华冷哼。 “因为我是他宵香院的人啊,何老板对宵香院的人都这样。” “我是问你同他关系如何,不是问那种……关系。”宣华忍不住,语气有些急。 “把你所知道的何鑫的事告诉我。”最后,宣华说道。 “救命啊--” “救命啊--”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来人--”宣华又叫,上面仍是没有声音。 “来人啊--” “老实回答。”宣华立刻喝道。 “谁救我,赏银一万两--” “还公主呢,落汤鸡而已。”钟楚看着她额上挂着的头发笑道。 “银面卫?什么银面卫?我不知道。”钟楚连忙摇头。 …… 井上寂静无声。 井中更冷了,寻人更难了。 其实这一次她并没有要倒下,只是身体有些不稳,其实还是想推开他,却又如此贪恋有依靠的感觉。头上玉冠一连串的折腾中早已松垮,此時身子一动,便顺着头发滑下,“咚”的一声沉入水中,满头发丝悉数披散在了脑后,垂下脸旁。 再一会儿,天就黑了。 声声下去,却是声声无回音,最终钟楚累了,叫不动了,宣华脸上的担忧之色愈浓。 天渐渐黑下来,井底更是朦胧,静谧中,宣华止不住地一颤,轻轻激动水声。 奇怪的是,钟楚也不曾说话。两人只是呼息着,心跳着,任气息缠绕,心跳声交织。 她还在想谁是主谋呢,却不曾想,自己走不走得出去。这院子偏僻,井上又盖了盖,谁会想到下面有人?哪怕玉竹让人来寻也不一定能寻得到。正如此想時,钟楚靠着井壁无力道:“人要是只喝水不吃饭能活几天呢?” 宣会憋了好久才吐出几个字:“我是公主。” 宣华不免又生了怒,瞪向他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宣华不曾说话,就那样靠在他怀中,一动不动。 宣华不语,只觉腹中空空荡荡,眼前不由出现刚才宵香院内桌上做工细腻的绿豆糕。 宣华不语,忍着饥饿,忍着脚上疲惫,无力说话,更不知该如何回这话。他颈间不带香粉味的气息……倒是好闻了许多。 宣华冷眼瞪他,却也知道有关银面卫的事确实不能问他。别说他若是泄露了银面卫的信息会如何,就是她这个打听者也逃不过处置,母皇还不曾用银面卫对付过皇子公主,可她却不愿试验。 宣华回道:“往井上叫两声,看有没有人。” 宣华将他上下瞅一眼,发现下面是井水,井盖盖着不怎么透光,看不到下面。“你还怕劫色么?” 宣华放过这问题,又问:“那你对他了解多少?银面卫……让你在宵香院做什么?” 河尚荷面和下画。宣华狐疑地看向他,“关系一般?那怎么昨天他会那样维护你?” 宣华白他一眼,不再说话。 宣华目光中又显示出不好的情绪来,钟楚立刻加快语速说道:“还开了个赌场,不过没宵香院大,其他产业我就不知道了。有个女儿,原配早几年前病故,没续弦,没纳妾,嗯,人很好,给院里人分成的钱听说比暖夜阁多,待人也比暖夜阁老板待人好。不过听说暖夜阁南风馆的生意好一些,主顾也多一些,不像这边,客人来都是找姑娘……” 宣华瞪他,只觉得井水果真比先前更凉了一些。 宣华说道:“井上绳子没系桶,绳子日久未用,刚才院中也有些荒凉,这两家应该都没人了。” 左脚早已站累,只得缓缓将右脚下地去支撑,却是一阵钻心的疼,身子不由得一歪。 意识到自己乱想后,若无其事地抬头望向井上方,发现光线比之先前更弱,竟是夕阳西下的時候。 抬头,发现那一对薄唇就在自己脸旁,她勾着他的颈,靠在他怀中,鼻间是他颈间不带香粉的气息,他眼里也无不正经的笑。 敛了神情,宣华问道:“你在宵香院待了多久?” 无力垂下头,抚了抚井壁,再次发现全无一点爬上去的可能。左脚站得酸疼,再次试图缓解,无力的身体再次一颤。 早上无甚胃口,只草草吃了几口就放碗,中午不曾用膳就到了宵香院,一待就到了花魁大赛,甚至连一口绿豆糕都不曾吃就遇上了刺客,一路逃跑到这里。 明明是那样无能的人,明明是那样她不愿放在眼角的人,此時却支撑着她,沉声说着这样的话,让她莫名心安。的确,行馆马上就会知道她遇刺的消息,她手下之人一定会全城寻找,若找不到,一定会通知赤阳刺史,若是赤阳全部人马出动寻找,怎会找不到这里?哪怕累点,冷点,两三天应是撑得过的吧。 毫无意外地,不闻任何回音。 眼鼻又要钻入水中之际,身旁人的胳膊立刻扶过来,她也紧紧抓着那胳膊攀住了能攀的东西,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只觉得站直的力气都没有,此時这样躺着竟是最大的享受。 立即松手,推开他,自己靠上井壁,依然拿那只累得无力支撑却还得再支撑的左脚站着。 若是在烈日下泡进井水里,会觉凉爽无比,可在阴凉井中一动不动地泡上这么久,只会觉得冷。宣华在水下抱了抱身子,说道:“你再喊两声。” 说不饿,是假的。事实上,她早已是饥肠辘辘,筋疲力尽。 这時,宣华才想起自己原本要问的是什么,却不知不觉被他绕了这么远。什么一万两,什么山贼,她才不要管他如何。 钟楚一愣,摇头,“我只知道他比我早到赤阳,擅长赚钱。” 钟楚便又仰头道:“救命啊--” 钟楚便接着回:“不就是他是老板,我是他院里做生意的么。” 钟楚却回:“你不说我也知道。我还知道这井里说不定死过人,一股腐酸味。” 钟楚又朝上看了好一会儿才低下头来怏怏道:“怎会没有人?这家没住人么?” 钟楚回她,“我们不就是这样么?有井水喝,没饭吃。” 钟楚回答,“没多久,半个月而已。” 钟楚回道:“说了我也不知道多……”碰到宣华的目光,话声顿住,这才慢慢说道:“他叫何鑫,在赤阳开了个宵香院……” 钟楚垂下头:“好吧,我自己就这么可怜,别说是不认识的人卖身葬父,哪怕卖身葬全家我也不会自己饿肚子给钱别人的,我刚才就是说着玩玩。是有天在路上,碰上山贼,他们要劫色,我无可奈何,把身上的钱扔向远处,看他们去捡我才得以逃掉的。” 钟楚委屈地看她一眼,可怜道:“我自然怕,你不知道那几个山贼个个虎背熊腰的,眼里冒yin光,我不怕他们弄死我?再说了,万一他们有个大山寨,玩完了将我抓到山上去再供其他山贼消遣,那我不是更要死了。” 钟楚才要去喊,却又看向她道:“你怎么不喊?” 钟楚更无辜,“这是我能决定的么?就像公主,其实我那天会忍不住对你下药,也是因为公主长得太漂亮而已,公主若是长得像赵如意那样,我才不会碰。” 钟楚看着她,好久才回:“何老板不好男色。” 钟楚瞧瞧她,倒是听话地仰起头,朝上面喊道:“救命啊--” 钟楚立刻又伸手扶住她,让她靠在了自己怀中。 钟楚缓缓抬手,揽住她的肩,手心下是她柔顺的发丝,发丝下是她泡着清凉井水,并不那么热的身躯。 钟楚被她推得在水中踉跄了一下,委屈道:“真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要不是我拉你,你又喝了好几口水了。” 钟楚问:“你打听他做什么?” “什么?” “今天,我也算冒死救了你是不是?” 宣华抬起头来看向他,连带着身体也有些不习惯地往后挪了挪,挣扎着自己站好,“你要说什么?” 顶多是个废驸马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7:42 本章字数:4401 宣华抬起头来看向他,连带着身体也有些不习惯地往后挪了挪,挣扎着自己站好,“你要说什么?” 钟楚看着她认真道:“我也算救了你……不如,你就放过我吧,那个……那个事,就算了,一笔勾销了好不好?” “说了不许提那件事。璂璍”宣华大怒,想起那件事,又想起刚刚过去的半个時辰她一直这样靠在他怀中,脸上不禁微微有些发热,暗自庆幸井底光线暗,他并不能看出她脸上是不是红了。 “……” “井里。” “什么叫受我的连累?若不是你撞我,我怎会摔倒扭伤脚?若不是你拉着我乱跑,我会跑来这里?若不是你色胆包天,我会掉进井里?你不求我饶命,倒向我讨赏,你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宣华看着面前依稀看得见的脸庞轮廓怒声道。 “今晚?”钟楚果然清醒着,很快就反问了这一句,而后想了想,立刻说道:“今晚不是……我要卖身给公主么?这里,嗯,这里的确有些不方便,而且你手上也没带钱。” “你现在不是我驸马,顶多是个废驸马。”良久,宣华才反驳。不由意识到,自己竟与他做过夫妻,足足两年的夫妻。 “你的命还在我手上,不过……”宣华顿了顿,说道:“今晚我原本的打算,会取消。” “去那边。” “又生气了,其实我说错了,公主虽然不是黄花闺女,却比黄花闺女还怕羞。” “好吧,我真不说了。”他扶着她,没趁机出言奚落她,反是说了这样一句便沉默了。宣华略微往后直了直身子,发现他没放她,一時竟舍不得从他身旁离开,就那样不反抗地由他扶着。 “废驸马就废驸马,反正我是你第一个男人,你一辈子也忘不了我。” “抓了宵香院所有人?”宣华放了汤碗问。 “无耻。”宣华怒嗔。 “是。”宣华肯定地回答。 “自然不是,钱给够了才行。”宣华倒是费精力与他调侃起来。 “谢公主恕罪。”玉竹说道:“是奴婢轻忽,竟不曾想到会有刺客知道公主的行踪,还事先做好了埋伏。爱璖覜濪卢刺史已让人查封了宵香院,抓了里面一干人等,现正在狱中审问。刚刚刺史还来探访过,奴婢让他先走了。” “这边没有。” 一夜,无梦,无心事,无愁绪,只是睡着,醒来時发觉天依然黑着。这才想起自己从井里被捞起来,被扶进行馆時已是黎明,她不是睡了一夜,而是睡了一个白日,从黎明到黄昏。 一夜,真的漫长。这是宣华最大的感受。 与此人计较,只能白白生气。 从未曾想过有一天会由他拉着逃命,会与他一同掉进井里,会在如此黑暗冰凉的地方只有他相伴,会无力地只有他支撑。 他的确是救了她,哪怕现在的她生死渺茫,凄惨无比。 仰头,发现透过井盖缝隙能看到外面灰蓝色的天空,外面不只有脚步声,还有铿锵的男人声音,“仔细搜。” 倒是从未睡过这么久,连自己也吃惊。 其实所有让她想打他的话,都是因为太恼羞成怒,都是因为被他激动了情绪。比如刚才那句“第一个男人”。原先她只觉得她若找男人便一定是寻欢作乐或是因需要而为之,可那一夜后,她就不可遏制地時時想起,无论是爱是恨,她记住他,记住那一夜倒是真的。 又冷又饿,又疲又累,不知不觉中便从站换成了靠,到最后便完全将身体倚在了他怀中,直到有一瞬意识突然清醒才发现自己竟疲得睡着了,恢复意识時自己还靠在他怀中,他的手自她肩头绕过来,手背挡在她颈上搁住她下巴,让她没将头垂到水里。 四周漆黑,井水冰凉,疲惫不堪,从不曾受过的苦。 外面有声音传来,随后,井盖被拉开,一只人头出现在井口上方,大喊:“下面有人。” 天已然全黑,井中伸手不见五指,她仍保持着原有的姿势靠在他身上,他则一动不动,似也是同她一样睡着了一般,可她却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要不然两人早沉入井中了。 她并不能凭自己的力气多站,時不時就微微朝他身上倚,到最后再次完全靠入他怀中,连说话的劲都没有。他也似累了,揽着她也将头歪在她头上由她支撑着。 她知道自己是极易惊醒的,也许只是稍稍一瞬的迷糊,也许只是刚刚睡着便冻醒,可心中还是不由地触动。 好在,并不是她一个人。 宣华不知自己是怎么拼着最后的力气由人拉上来的,只知毯子很暖,玉竹的脸很亲切,行馆煮的粥也可口无比,昨天还睡不惯的床更是舒服得沾上就不愿爬起。 宣华举手就朝他挥去,他却早有准备地一躲,让她甩了个空,身体却因太用力而重心不稳地倒下,头一下子扎进水中。 宣华侧头道:“起身吧。”待玉竹起身,她便说道:“此事不怪你,是我自己轻忽了,不听你劝说,只带一个人就出了门。” 宣华再次扬手,钟楚立刻扭过脸去,她怒瞪他几眼,最终还是垂下了手。 宣华忍不住“噗嗤”一声,在黑暗中他看不见的情况放肆地笑。 宣华端了汤喝着,玉竹便跪了下来,“奴婢照顾不周,让公主遇险,请公主责罚。” 宣华马上抬头,打断他的胡思乱想,“今晚我原本是准备从外找四个男人来让你侍候的,现在,就算了。” 想罢,住嘴,再不理他。 所谓最受宠的小公子,自然只是胡诌,玉竹不准备瞒卢刺史,卢刺史也能猜到她这个公主没出面,却让行馆中人急成一团的遇刺失踪之人正是公主本人,所以才会全力寻找。只是护着她的面子,嘴上都不说罢了。毕竟一个刚至地方任监察使的公主却在青楼,还在青楼遇刺,传出去难免引起诸多猜想。 料想就是这样,宣华并不吃惊,只是问道:“何鑫是否也在狱中?” 昏昏沉沉,醒醒睡睡,不知到了什么時候,人再次惊醒,头顶竟传来阵阵脚步声。 梳洗毕,用过不知是早膳还是晚膳的膳食,宣华便去了刺史府,到時,已值半夜。 沉默半晌,宣华掀被而起,说道:“替我梳洗吧。” 玉竹立刻去接过,点头,“最初是狄护卫急着回来告知说公主遇刺,他护主不周,让公主在宵香院中不见了踪影。奴婢与狄护卫商量了先不声张,一起出去寻找,可寻了三个多時辰也不曾寻到,便贸然作主拿公主的令牌通知了卢刺史,说公主身边最受宠的一位小公子在宵香院失踪了,让他派人去全城寻找。卢刺史最初只知有人宵香院有人打斗,后来才知里面有公主的人,一边让人去寻,一边又将宵香院的人抓了审问,宵香院中的人却都说不知,所以一直寻了半夜才寻到公主。” 知道她醒来,玉竹又端了热汤来,让她喝完再用膳。 算品级,卢刺史比她高,然而她是监察使,更是当朝公主,卢刺史对她也算毕恭毕敬,委婉地问了问她的身体,便告诉她已能确定行刺之人并非宵香院的人,除了客人,那个白衣的女子是初进宵香院,临時顶上的,先前从未暴露过武功,现在不知所踪已无从可查。 脚步声往院外去,宣华立刻出声急喊:“来人--” 被她一斥,钟楚气势马上弱了起来,“我……只是无意间提起……所以,公主你就放过我好不好?怎么说我也受你的连累掉进这井里了,是生是死还说不定,你以后,就真忍心恩将仇报杀了我么?” 这一夜,井上方都毫无动静。 河尚荷面和下画。这一次,不只喝着了水,鼻中也呛了好些水,宣华再次咳嗽。 那位废驸马……也就是钟楚第三次将她从水中拉起,稳稳扶住她。 钟楚……钟楚…… 钟楚一惊,也睁了眼朝头顶上看,随着她喊道:“救命,救命啊--” 钟楚不悦道:“笑什么?你以为我是那种人人都碰得了的人么?” 钟楚不禁倒抽气,“最毒妇人心,公主,你可真是狠心。哼,你以为我会从么?真要如此,我也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 钟楚好久都没回过神来,好一会儿才愣愣道:“四个男人……就是你说的那十两银子的事?” 钟楚想了想,随后笑道:“也不是,比如公主就例外,其实现在的话……哪怕公主身上没钱的话……也是可以的。” 钟楚沉默,而后嘀咕,“果然所有女人都蛮不讲理,不知是谁把我害成这样的。等过两天死后,下辈子我也投胎做公主去,招个驸马,折磨死他。” 刺史点头,“事关重大,不敢漏过一人,何鑫确在狱中。” “带我去狱中。”宣华说着便出门。 在路上時,刺史说道:“公主,赤阳长史霍文桓的公子那日也在宵香院,还与公主……身边那位小公子在一起,虽与何鑫交好,可赤阳长史求情,那公子还负了伤,说是为救小公子负的伤,臣便只令赤阳长史在事情未结之前不许放其子出门,不曾将他一起抓捕,不知公主意欲作何安排?” 楚终已至大牢中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8:42 本章字数:3264 “霍文桓?”宣华问:“他公子叫什么?” “名霍铮。璂璍”刺史回答。 “先放着吧。”宣华说道。原本就猜想霍铮是出身官吏之家的,没想到竟还真是。刺杀之事,应于他无关的,若不是他挡那一下,她的死讯说不定已躺在加急公文中快马送至京城了。 “……好。”钟楚略略停顿就回答。 “……没有。”宣华回答。她又不是好吃之人,也不是出远门,哪里会在马车上放吃的? “公主哪里的话,微臣惭愧,查了这么久,竟是毫无进展。”刺史忙说道。 “公主,你这马车上有吃的么?” “刺客隐藏极深,做事也不留破绽,要查出真相自是不易,大人莫要自责。”说完,宣华又问:“那日与我府中人同在井中的人大人将他安置到何处了?” “呃……都是他们找来我,而且我也没见过几次,我看他们是看我没本事没进展,都不对我抱希望,不愿来见我了。”钟楚回道。 “小的叩见公主。”钟楚叩完,抬起头,可怜兮兮无比委屈地看着她。 “我是说现在,今夜我就要见银面卫。”宣华粉碎他的计划,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微臣马上吩咐下去。” “现在?”钟楚立刻苦了脸,“现在我到哪里去找银面卫呢?我又不是皇上,又不是他们的头儿。” “算了,此人有功,暂且放了他吧。”宣华说道。 “那现在是去你住的地方吧,到時候一进门就让人去准备吃的,再准备浴桶我洗个香浴吧,那牢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我待了一天身上都有跳蚤了。” “阿嚏。”钟楚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鼻子红红的。 一个人是会对走过的多有了解,可一个平常的人怎会那样清楚所去地方的人文风情、语言地理?或许,他并不是走得多,看得多,而是学识渊博。如果他是科举出仕,又任过多地父母官的,能做到如此倒也正常,可偏偏他是商贾出身,又自称并不太懂诗书,只是读过几本杂书而已。 于是刚从狱中出来,宣华第二次进狱中了。 何鑫此人,当真有隐情,却不一定与宵香院的刺杀有关。 刺史回道:“与宵香院其他人一起关在狱中。” 刺史意识到事情可能出了偏差,也解释道:“那人也是宵香院中人,还是初进宵香院的不明身份之人,微臣手下之人怕错放了人,不敢有所闪失便一并关了起来。微臣对此也不太清楚,不过想必他在狱中也只是苦了两日,并未受大罪。” 卢刺史问:“是宵香院那个叫楚终的么?” 听着何鑫自称祖籍安兴,自幼与父亲出来行商,至过南梧大片地方,甚至至过大瑞,后才辗转至赤阳,买下了当時临关闭的宵香院。 因为得了吩咐,卢刺史问得特别仔细,而何鑫也样样答得上来。他说祖籍安兴,果然对安兴了如指掌;他说在京城做过两年丝绸生意,果然能准确地说出京城种种;他说至过大瑞贩茶,果然还能说一口大瑞京城的腔调,与大瑞使者的口音竟相差无几……一切都毫纰漏,卢刺史到后来甚至不知该如何开口去问。 宣华一句话,狱中便立刻放人,钟楚随她一起出狱,见到外面的璀璨星光,又坐上公主身份的监察使专用马车時差点哭起来,“公主,你太忘恩负义了,自己出了井便好吃好喝好睡去了,马上就把我送了大牢,在那比井还阴冷的地牢里我竟然把衣服都烤干了,现在头痛发烧,命都去了大半条。” 宣华不由往远离他的方向移了移,神色不佳地看向他身上。 宣华冷声道:“让我见银面卫。” 宣华却更确定何鑫的非同寻常。 宣华回头去看玉竹,玉竹立刻回道:“赤阳官差通知奴婢寻到小公子時奴婢就见到小公子一人,便立刻将他带进了府中,并不知道还有别人。” 宣华回头道:“那我便先回去了,此事让大人劳烦了。” 宣华忍不住轻咳了一声,面色稍有不自在,实话说,这真不是她的意思。 宣华愣住。 宣华朝马车外说道:“去宵香院。” 宣华没好气地瞥他一眼,“怎么联系?”她发觉此人也很不老实,总是要逼问再三威胁一番才说实话。 宣华点头。 宣华点头,“宵香院的人,再问一两日便放了吧,莫要动刑,行刺之事再从别的地方入手查。” 兴周伯自南后窕。宣华的语气又硬了一些,“用你紧急通信的方法找他们来,要不然我就再将你送进地牢中。” 宣华盯向他道:“那你怎么同他们通信?” 宣华看他一眼,不置一词。悄悄看他的衣服,果真还是掉井里時穿的那件,果真干了。 宣华缓缓点头,说道:“带我去看看。” 怎么玉竹一个字也不曾对她提? 怎么钟楚被关进狱中了? 暗示卢刺史停审后狱卒便将何鑫带了下去,刺史朝她低头行了一礼,说道:“公主,微臣问得详细,何鑫的回答也并无丝毫不妥之处。他果真是四处经商之人。” 至狱中,卢刺史将何鑫提出来审问,宣华坐于卢刺史身后的一堵薄墙后,静静听着。 见到钟楚時,他脚上戴着铁链,被狱卒带着跪在了她跟前。 身旁刺史道:“大胆,敢抬起头来。” 这是什么時候的事? 那時又冷又饿又累,意识都有些不清了,一有人扶有人裹毛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哪里能想到后面被救上来的钟楚竟不是被带进行馆或是刺史府或是宵香院,而是被送进大牢了?怪只怪他自己长得不像能救人的人,只像能拖累人的人。 钟楚愣了愣,“公主要见他们做什么?那我待会到公主那里清理好了就想办法吧。” 钟楚看见这目光,不平道:“要让公主去那里待着,公主身上也会长。” 钟楚说道:“有个紧急联络的东西,在宵香院。” 任何人在井里泡上一夜再在大牢关上一天都会着凉吧,大不了……天亮后给他请个大夫。 —————————————————————— 一万了……昨天在小黑屋里锁了一天,从早八点码字到晚十一点,连留言都没回复呃~~不过总算是把这一万赶出来啦,现在去睡,如果明天起来状态好的话继续……还有哦,章节有的是三千字,有的是两千字,所以所花费小说币会不同,亲们不要奇怪哦,只是字数不同而已~~ 刺史送来俏男人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3 19:38:47 本章字数:4500 在宵香院拿了联络信号后钟楚便在宵香院后院中放了出去,夜空中冲起一道光芒后不过半柱香的時间,便有银面卫从墙上跳下,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地上。爱璖覜濪璂璍 银色雕羽面具,红色窄袖流云服,流云佩刀,南梧女帝威严的象征,朝中百官不敢招惹的人物。这人的装扮比之她之前在母宫寝宫中见到的那人稍有不同,银色雕羽面具要简单许多,锦衣上的光泽也要暗上许多,腰带是铜色而非金色,佩刀也不如那人的精致。 自然,能在母后宫中侍寝的怎会是一般的银面卫?被母皇宠幸的人又怎会不升些职务?那人想必是个头领级的人物,这人应只是个普通银面卫。可惜哪怕身为公主她也不明白银面卫的编制装着,不能一眼就看明白他们的职务品级。 “不会站在这里”,也就是说,若是禁卫府出动,只有成功没有失败,她早就死了。天下除了银面卫,还有谁敢这样同她说话? “不用。”宣华说完,才转头看了他一眼。此時才想起他竟一直在,她站在这里一动不动想着种种時,他竟一直悄无声息地在一旁。有的時候,他很聒噪,有的時候,他又很沉默。而他沉默時,她又刚好要的是沉默。 “今日,你就与我一同去行馆吧。”宣华看看被封了的宵香院,说道。 “先安排他们住下吧。”宣华无奈道。有什么办法呢?卢刺史也是一片好心。她在宵香院中扮着男妆遇刺,想来,事情定是这样的:公主生性好yin,在京城就置了男宠数十上百人,到赤阳后顿觉寂寞空虚,又初来乍到弄不到男人,只好上南风馆行乐了。所以便换了身男装以掩人耳目,到南风馆“寻花问柳”,结果不巧的是被刺客盯上,捡了条命,却丢了张脸面。想想,公主在赤阳也甚为不易,所以他这个下官在得知情况后立马从外面寻了三个男人送过来,以供她消遣。 “哼,那些人来无影无去踪,做事手法与你们银面卫一样不留痕迹,你们也知道本公主的行踪,思来想去,倒觉得行刺之人就属银面卫有最大嫌疑了。”宣华猛然回头,神色冷厉。 “安排下去吧。”宣华朝丫环说完,扔下钟楚,回房。 “是……”丫环低着头小声答。 “起身。”宣华开口道:“是我让他召你来的,我只想问几个问题。” “那你又如何对本公主解释这一切?” 一夜未眠,不禁有些疲惫,可又不想现在睡了把時间又留到晚上,便揉了揉额头,用过玉竹送来的早膳,坐在书桌前提起了笔。 三个男人一齐抬头,果真都是容貌俊朗。 不……不会…… 世上怎会有这么多巧合?巧合太多,只能说明不合理,只能说明是早已安排。 两年前,大瑞使者至南梧,她为避婚,有意放了风筝出宫墙。 丫环还未点头称“是”,钟楚立刻抢着说道:“我也去看看。” 何鑫身份有异。 出西厢房時,钟楚又说道:“公主,都有三个了,反正多我一个不多是不是?” 到天边开始泛白時,她才迈出一步,发觉脚麻得厉害,竟提都提不动。 卢刺史真是有心,还给她选了风格各异的,一个身高臂粗,一看就是勇猛有力的,一个斯文俊秀,一看就是温润可人的,一个媚眼勾魂,表面看上去就是钟楚这样的。 可是……她真的不用……这三个男人呃…… 回行馆時,天已有些热起来,玉竹扶她进了大门后,里面有丫环来通报道:“公主,赤阳卢刺史刚刚让人给公主送了礼来。” 回过头,只见他脸色透粉,鼻头大红,眼睛有些疲惫得睁不开。 夏日的朝阳,比什么都来得精神,比什么都来得有劲,一露头,便是光芒万丈。 她怎知卢刺史竟这般“乖巧”,这般“为人着想”,只一天的功夫,就给她送了三个男人来。 她知道……这便是母皇给的权利。 她站在原地看着太阳一点点升起,一点点跳出云层,最后露了全貌時面前袭来一阵晨风,她只觉凉爽,却听身后的钟楚又“阿嚏”了一声。 宣华一边走一边不经意地问:“是什么礼?” 宣华不禁停了步子,侧过头,略带疑色:“三个人?” 宣华不语,径直往前走,钟楚自己作主地跟上。 宣华冷笑,这银面卫当真猖狂得很,连一句俱实禀告都与人说的不同。她向旁边走了两步,问:“你知道本公主在宵香院遇刺么?” 宣华又说:“宵香院中有你们安插的人,你们的目标一定与宵香院有关,你们一定会派人潜伏在那里,花魁大赛那样的场合,里面定会有你们的人。” 宣华只觉得脑中有些抽搐,面无表情道:“抬起头来。” 宣华回头瞪他一眼,他立刻低下头去。 宣华心中震怒,慢慢地,那震怒又一点一点转成凉薄。 宣华扭头没好气道:“谁准你用‘我们’了?”说罢,直直往停在不远处的马车旁走。 宣华无语。 宣华淡淡道:“你可以走了。” 宣华站在原地看着远方,一动不动。 宣华继续说道:“可那日本公主遇刺,却没见你们的人出现,也就是说,若本公主不是福大命大,当時就躺在你们眼前了,禁卫府,就是如此做事的吗?” 宵香院遇刺,行刺之人身份不明,动机不明。意外。 将他握着她胳膊的手挥去,她便往前走,没走几步,只见天边出现一道红光,伫立片刻,那红光渐渐扩散,渐渐变得明亮,陡然之间,便有红日跳了出来。 将母皇,银面卫,钟楚,霍铮,何鑫,卢刺史等人的名字全写了上去。注明来历,职属,又划去了霍铮、卢刺史,加上了太子。 废驸马,逐钟楚出府,却最那一夜被钟楚下药,占了她的身子。完全没预料到的意外。 心中略有了解,却有些不可思议,宣华说道:“带我去看看。”说完,看向身后钟楚:“带这位……宵香院的楚终公子去休息,顺便给他请个大夫来。” 星辰渐渐有些稀薄,天似要亮了。 欲捉钟楚,却遭银面卫阻止,银面卫竟也在赤阳,钟楚竟成银面卫线人。意外,巧合。 母皇,这次派人到赤阳,想必也是很重要的事吧。 禁卫府的一切行动都是听母皇一人支配的,他们所做的一切,所思所虑,都是以母皇的心思为前提的。难道禁卫府的人是傻子么,没有命令就不敢做任何事?哪里是如此,只不过他们权衡了,她这个宣华公主的命比起他们的任务、他们的行藏来,并没有重要到哪里去。 苦寻钟楚不得踪迹,被贬至赤阳,却意外碰见钟楚,他与何鑫在一起。巧合。 西厢房内,站着三个男人,一个体态强壮的,两个体态纤细的,三人皆是神情肃穆。听见公主驾到,立刻在她面前跪下。 诚然……她在京城的确是色名远播。在赤阳,也的确是天天逛放了小倌的青楼,还出钱包了个小倌一个月。 兴周伯自南后窕。那一天,设计了钟楚与大皇兄的“歼情”,她有意气急败坏地至宫中诉苦,碰到了侍寝的银面卫。巧合。 那丫环也是随她从公主府到这里的,听见问话,抬头看了看她身后的钟楚,顿了一下才回道:“是三个人。” 那人看了钟楚一眼,又看向她,在她面前站定,抱拳在胸前:“卑职见过公主。” 钟楚却不言谢,而是睁大了眼睛,“这还用说么?难道公主准备把我扔在宵香院或是扔去和宵香院的人待在一起受审问?我的人我的身世公主不是清清楚楚么?公主,我们回去吧,再不喝点药睡点觉啥的,我就要倒下了。” 钟楚推开面前挡着的丫环,绕到了前面来细细看了那三个男人一眼,然后看向宣华,“公主,我哪里比他们差了,你都要他们,为什么不顺便把我也收了?” 钟楚过来扶住了她,面似关心道:“公主,你要是需要,我可以背你的。” 银面卫低下头:“知道 。” 银面卫低头,说道:“若是禁卫府,此時公主不会站在这里。” 银面卫并不多言,一声“卑职告退”,人便立刻跃上院墙,消失无踪。 银面卫并不慌张急切,只是说道:“公主冤枉了,卑职并未听到禁卫府有此命令。” 银面卫沉默。 银面卫说道:“公主恕罪,那天几确有两人在场,可未得命令,不敢妄动。” 银面卫说道:“公主请问,若不违反禁卫府条例,卑职一定俱实禀告。” 难道…… 风筝刚好被一名男子捡到,她选了那男子为驸马,后来发现他身份卑贱,还与大皇兄有关系。巧合。 宣华闭眼,又睁眼,点了桌角蜡烛将手中白纸烧掉,朝外叫道:“玉竹。” “公主。”玉竹自门外进来,闻见一层的烧纸味儿,正疑惑時,宣华抬起头,竟似心情颇好地笑了笑,“陪我去园中看看花吧。” 今天更新完咯~~大家多多留言哈~~ 夜有刺客闯进来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6 18:34:43 本章字数:3027 夜正深沉,人正入梦,好不容易睡着之际,却又被突然惊醒。爱鍆溲覔鳪滹宣华睁眼,只听门外响起护卫急促的声音“抓刺客?” 那時人才清醒,陡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立刻翻身下床。若真有刺客,床上是最不安全的地方。此時不由开始后悔自己晚上喜静的性子,没让玉竹睡在房中,又开始想,是不是该安排个女护卫了,先前竟不知她这个公主这样招刺客喜欢。 “公主,公主--”才下床,玉竹便急急忙忙进房来,直到见了她的人才松了口气,“公主没事就好。” “……” “他们?谁?”钟楚一惊,随后立刻道:“你真召了那两个娘娘腔来?他们哪里好了哪里好了?公主你……我为了救你而冻得染风寒,你却马上弄了两个男人寻欢作乐,你怎么这么没良心?” “你……”宣华大怒,脑中转了一会儿,突然又不屑地冷哼道:“比起他们来,差远了。” “你……”宣华结舌,最后甩了句:“带下去?”便回了房。 “公主,你无情你无情你太无情了……” “刺客”的身份,让宣华很有些无言。走到他面前,淡淡道:“摘了他面纱。”游东风兰 “咳……”钟楚看看自己,说道:“那是因为客人们好这一型,我要是不描眉,不涂唇,也是很男人的。” “噗?”宣华实在没忍住笑,看他一眼,而后才又紧了神色。“这不是别人说你的么?不知道谁更娘娘腔呢?” “我……”好一会儿,钟楚才可怜道:“我怎么说……以前也是你夫君,一夜夫妻百日恩……难道你没有记挂着我么?那你为什么还买我?我在南风馆混这么久,还没见哪个客人这么有钱没处花又这么伤人心,买了一人,冷着他,却又和另一人寻欢。” “我哪里比不上他们了,今天让你把药下回来还不行么?你不将他们赶出来,我就诅咒他们,把他们咒死在你床上?” “放肆?”宣华喝止他,随后不悦道:“我什么時候说让他侍寝了?”本是有意逗他一下,谁知他竟扯出这一番不雅的话来。 “是。” “本公主让何人侍寝,与你何干?”宣华的声音更冷,面容更僵,微微侧过了身。 “本公主问你,为何闯进本公主卧房,意欲何为?” “说。”宣华继续冷着脸问。 “那为何闯进本公主院中?”宣华继续淡漠道。心中却有些讶异,又有些好笑。 一群护卫退下,玉竹伫立片刻,也后退了几步,站到了院中角落里。钟楚这才得以从地上起身,拍掉身上的尘土。 一院的护卫都不由低下了头,将脸藏在宣华的视线下,藏在夜色中。 一院的护卫,此時鸦雀无声,真到了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的地步。 今天,终于是抓到活口了么? 卧房外,是个小庭院,花草一簇一簇,此時那花草间全站满了护卫,最中间之处护卫用刀抵在一个白衣人身上,那白衣人跌坐在地上,一张白色蒙面巾,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 大惊時,有人于门外说道:“公主,在卧房外抓到一名刺客?” 宣华不屑地轻哼一声,睇他一眼。 宣华僵着一张脸,下令道:“放开他,你们都下去。”总裁体/data/f8/3df.png。 宣华看一眼站远、却并未出视线的护卫,脸上稍有尴尬之色。却又不愿在他面前失了面子,继续有意道:“大胆,我让谁侍寝,岂是你能过问的?你若再如此,我便将你逐出这行馆。” 宣华立刻往门外走,玉竹跟在后面给她披上一件外衣,与她一同出门去。 宣华问,“外面怎么了?” 对着他无辜的眼神,宣华也没让人拿掉刀,只问:“为何行刺本公主?” 心中这样想,宣华一步步朝白衣人靠近,当距离近到能看清他的脸時,心里便有些说不出话了。因为她已经看到了白衣人蒙面巾上面的脸,那一副光洁的额头,那一双弦月眉,那一双含媚双眼,除了钟楚还有谁? 有护卫走过来,颇为粗鲁地将面纱从白衣人脸上扯下来。 玉竹缓着气,说道:“奴婢还不知,只一听有刺客就来看公主了,好像是有刺客竟一路闯至公主卧房了。” 认识的人吃了一惊,不认识的人微微诧异又不屑:这刺客,竟长成了这般模样,这刺客,怎地一副这样楚楚可怜的神情? 身后,钟楚叫喊声渐渐远去,似是被玉竹让人拉走了。宣华站在门口,不觉漾起轻笑。这人……她对那三个男人哪里表现出兴趣来了?而且,别人或许不知,难道他不知道她并没有那么好男色么?她到现在为止的男人……只有他一个。 那就是与她只有一步之遥了? 钟楚便说道:“只是想看看,公主是不是真在让那三个臭男人侍寝。” 钟楚却反倒对她有些无言了,“公主觉得……我能行刺得了公主么?” 钟楚却靠近来低声道:“公主不觉得我那天晚上就很男人么?公主一定時常想念。” 团裁幻。钟楚又立刻说道:“难道是那两人?那两人又有那里好了,一副娘娘腔?” 钟楚回:“公主忘了么?我本来就在公主院中,公主准我在此养病的。公主,我已经舒服了很多,只要再喝几天药就好了,公主不用担心。” 钟楚看着她,竟是不开口。 钟楚立刻转到她面前,“你不会真召他们进房了吧?不会是那个大块头吧?他有什么好啊,力气大就好吗?我知道你们女人都以为那样的好,其实那样的一点也不……” 猛然意识到脑中思虑的反常,不禁按了按额头,往床边走,心里却又一下子想起他那句“夫君”来。 其实很早的時候……她也会想长大后相依相伴的那人,是何模样,是何性情,那一生一世的感情,又有着怎样的味道。但凡女人,在最初总会对爱情抱有一丝念想的。 只是后来不怎么回事,她心中的那点念想渐渐不能察觉了,渐渐只剩了那一把大殿上的金雕椅。忆起这些,心中又有些惆怅。京城……与她相隔了不知多远。 卖他们去南风馆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6 18:34:44 本章字数:3115 第二日一早,听闻钟楚还在房中睡着。爱鍆溲覔鳪滹 早上过了到中午,中午过了到下午,黄昏之時,她所坐的书房外稍有喧哗,隐约能听见钟楚的声音。一会儿,玉竹来见,说是那个楚终在外求见。 沉吟片刻,宣华低着头,回道:“让他进来。” “……” “……” “不知者无罪,亦是本公主有意欺瞒于你”宣华说道。 “何老板起身吧。” “你不知私自采摘园中花草是要重责的么?” “公主……” “公主。”玉竹从门外进来。 “公主就别骗我了,我都知道了。”钟楚笑:“公主昨晚是一个人睡的,根本没让他们侍寝。昨天我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所以晚上又偷溜出来,没想到这地儿护卫守得忒严,都不让走动,所以我待到早上再出来,发现那三人还在西厢房呢,公主根本没让他们侍寝。我这才放下心来去睡了,还做了个美梦,梦到公主召了我侍寝呢?” “公主,我现在吃得比以前少了。” “出去。”冷了口气。 “卢刺史的一番心意,本公主为何要浪费?而且行馆中刚好也无人侍寝。” “当然有干系……”钟楚脱口而出,随后又蔫了下来,换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也是为公主着想,你看那三个人,只吃饭不做事,那不是浪费你的粮食浪费你的银子么?现在你在赤阳了,肯定不比以前在京城,你的银子不也要省着点用么?” “本公主的人,与你有何干系?”宣华继续低着头,冷声道。爱鍆溲覔 “来人,将此人带下去。” 姿阶游。“草民……草民叩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 “让人将宵香院解封,送钟楚进去。”宣华慢慢说道。既然影响了她心绪,那便只有离开了。 “连你本公主都养了两年,为何不能养别人?” “那公主再多养我一个行不行?” “都能养三个人了,还有个那么壮的,为什么就多了我一个?” 一只带着芬芳的月季伸到面前来,宣华语气稍冷,“有什么事?” 他又回到了先前的话题:“公主,你要是不将他们卖到宵香院,那边那个暖夜阁也行的,听说去那边的客人很不斯文,喜欢弄一堆小玩艺去寻乐子,到時候弄死他们,嘿嘿嘿。” 何鑫却并未起身,仍跪在地上说道:“草民该死,先前不知公主身份,多有冒犯,望公主恕罪。” 何鑫?他能猜出他所见到的王公子就是公主本人么?或许,像他那样阅人无数的青楼老板,一眼就能分辨出她是女扮男装。再加上公主至赤阳的消息谁都知道,加上她化名王华,加上狱中大动干戈的审问,所以他能猜到她是公主本人?所以出于某种目的,将公主遇刺的消息放了出去? 刺客自己?刺杀失败便失败,为什么要将消息放出去? 卢刺史知情,也不会说。 同样的可能,在霍铮身上也能找到。在宵香院其他处在暗处的人身上,仍然能找到。 好不容易,宣华抬起头来。 宣华允他进来,当看到院中坐着,一身华裳打扮的她時,何鑫愣住了。在她面前怔怔站着,忘了下跪,忘了请罪,只是看着她的脸,对着她的眼,直到被人喝住才立刻低了头,跪下身来。 宣华将手上书翻页,发出“哗啦”地纸张响。步阶淑东。 宣华抬头看他的背影,再低头,发现自他来后一个字也未看进去。于是唤人:“来人。” 宣华立刻抬起头来,接到她那冷冷的眼神,钟楚立刻说道:“就前面一点,刚要梦到好地方時就被外面的母鸡的下蛋声吵醒了。”游东风兰 宣华继续带着杀气看他,钟楚又连忙解释:“我以后保证再不随便梦到公主,就算梦到公主召我侍寝,我也不干?” 宣华讶异地抬头,眉头渐渐紧锁。 旁人只知宵香院起打斗,有人动了刀剑。 无论哪种人,她都想不出动机。只觉得赤阳正进行着某种争斗,而她不在这争斗之列,可所有争斗都围着她在展开,也只有她一个人暴露在明处。 次日,卢刺史传来消息,称已放了先前所抓的一群人。 没过两天,玉竹却有些疑惑禀告她,外面竟有传言:当朝宣华公主在宵香院遇刺了。 消息传出去又如何,受人议论又如何,她倒不太在意,只是街头巷尾几天的议论而已,可是,这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 然而她却想不出动机来。 直觉中,何鑫不是这样不镇静的人,面对一个自称从京城而来口气不小的王公子,他能无所惧地从容以对;身处狱中,面对一方刺史的审问,他能条理清晰句句分明地一声声回话,见到她这个公主,他应该能很平静地面对的,可是他刚才却像失了神一般,那眼神,就和初次见她時有些相似。 第二天,何鑫来行馆外求见,说是闻知公主府中有人在宵香院遇刺,所以来请罪。 良久,对面传来钟楚的声音,“好,我忘了,我以为这还是公主府,我还是驸马呢。我说今天我摘花時那丫环怎么看了我一眼,嘴动了半天又没说话,只悄悄看我,还以为她是看上我了呢,原来在犹豫要不要罚我。不过都摘来了,我给公主戴上如何?” 行馆中人知情,却不会说。 这话听着却是更难听,宣华抖了抖唇,最后又低下头去,决定不在这种事上与他相纠缠。 钟楚凑近了些,说道:“公主,我想了好半天,终于想到将那三个臭男人怎么办了,不如将他们卖到宵香院来吧,看那什么刺史以后还敢不敢自作主张给你送些乱七八糟的男人。” 钟楚在声声不平中被带走。 钟楚进来時,手上拿了几枝粉色月季花,放到她面前,“公主,你是要我把花插在你房里,还是给你戴上?” 何鑫叩头道:“谢公主大恩。草民疏忽,让刺客潜进院中,至公主涉险,草民罪该万死。” “刺客之事也不可怪你,刺史既放你,此事已了,你就起身吧。” 何鑫抬起头来:“谢公主不杀之恩。” 曾经皇夫今何在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6 18:34:44 本章字数:2876 宣华轻笑,朝身后丫环道:“赐坐吧。爱鍆溲覔鳪滹” 坐下后,何鑫问道:“不知公主金躯是否安好,当日可有受伤?” 宣华回道:“我无事,何鑫无须担心。” “何鑫,见过……本公主的父亲?”她极欲将话说得平稳,说得不紧不慢,自己却也能听见那话中的顿涩低沉。 “是……是。”何鑫点头,而后又抬起头来看她,一時竟又失神。 “是,是。”何鑫忙点头,一会儿又抬头,慢慢问道:“既然王公子的真实身份是公主,那……先前在京城中公主有恩怨的楚……不,钟楚,真实身份又是?草民并非有意打探,只是怕不小心得罪了贵人,还望公主告之。” “甚少。”宣华回答。 一会儿才说道:“他不用在意……他是我先前在京城废除的驸马。” 任何人都不会想到一个穷到见了南风馆就卖身的小倌以前会是驸马,何鑫自然也不会想到,他手下的小倌,以前竟是面前这位尊贵公主的驸马。这是怎样成的婚事?这是怎样一夫妻?公主找了个断袖做丈夫?哦……难怪公主要找男宠。 何鑫垂眼,叹了口气,“一晃,却已这么多年了。草民记得公主出世不久皇夫就……这之后,草民也因生意萧条而去了别地,漂泊流离十年,没想到公主竟能来这山高水远之地,草民还能见到公主,实在是三生有幸。” 何鑫大惊,“公主的意思是,这不是公主有意安排?” 何鑫抬起头来,“皇上……公主身边之人……不曾向公主提及么?” 何鑫接着说道:“公主金贵之躯,天家仪容,那日初见一身男装的公主,草民大为惊叹,不只是因惊为天人,更是……因为公主的容貌而想到了故人。爱鍆溲覔那時只觉是巧合,发今才知,公主相像于皇夫,再正常不过。” 何鑫松了口气,“公主无事就好,若有什么闪失,那草民罪可就大了。” 何鑫点头,“是,皇夫千岁十分和气,并不嫌弃于草民低贱身份,愿与草民交好,草民斗胆……与皇夫,也算是朋友。” 何鑫猛然抬起头来,似是吃了一惊。 何鑫看着她,回道:“当時的皇夫,贺飞扬。”邵南后伯。 何鑫神色凝重起来,低语道:“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何鑫说道:“因为公主遇刺之事,草民当晚就被抓进了大牢中受审,审问的人有其他大人,还有刺史卢大人,可他们都说的是公主府中一名重要的公子在宵香院遇刺,并未说是公主本人,草民也以为王公子就是公主府中的重要公子。可昨天却突然听说遇刺的是公主,今天得见知道真是公主,草民也知道卢大人隐瞒公主遇刺消息自然是恐生事端,可这消息为何又放出来了呢?” 停了停,何鑫说道:“公主,草民能否斗胆问一事?” 如今,在赤阳,却听见了有人提他的名字,也许只有在这样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才能听见他的名字吧。 宣华不禁问道:“为何,何鑫你见了本公主,神态好像有些异常呢?你先前,见过本公主么?”这一句,是她想知道,却迟迟不曾问出的话,想来,何鑫也不会说吧,无事,便无甚好说,有事,想隐藏時自会隐藏。 宣华只觉得一颗心拼命地跳了起来,“怦怦怦怦”的,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气息一点点混乱,一点点不畅,甚至都不敢开口问“倒有这事?” 宣华对他这反应无话可说。 宣华无聊拈花瓣的手竟微微一抖。 宣华此時才意识到,她的事,钟楚竟没向何鑫透露一分。因为钟楚没有提与她一起掉进井中的事,又没提在行馆中住了一晚的事,开始她的身份并未暴露,在狱中時卢刺史也没说,何鑫应该只知道是公主府中有人在宵香院遇刺了,直到昨天才知道遇刺的是公主,所以今天便来求见了。 宣华沉默。 宣华沉默一会儿,才说道:“此事,我也不知。” 宣华点头,“你说吧。” 宣华点头,“我身为公主,又身为监察使,扮了男装上青楼,此事传出去不只会引来百姓议论,若传至京城更会引来皇上不满,我为何要泄露此事?” 宣华轻轻一笑,“遇刺这样大的事要瞒也瞒不过,知情的人也不在少数,走漏消息亦是正常,你不用挂虑太多。” 宣华问:“是谁呢?” 很少很少,听人提及这个名字。那个曾经名扬天下,又流言漫天,辉煌一時,却又倏然辞世,终被人淡忘的人。她的父亲,当年连中三元的状元,举世无双的才子,才貌双全的南梧第一人。 是么?相像?她与父亲相像?从不知父亲的容貌,宫中亦无人提及,却没想到自己竟是与父亲相像的。好久,宣华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问道:“没想到这里竟有人见过父亲,我对父亲,却是一无所知。” 没想到何鑫却回道:“大概,二十年前,草民在京城,那个時候开了家小小丝绸铺,也曾有幸结识了一位大人物。” 自己在心中替别人一个问题一个问题想着,到最后不由无奈地一笑,“你也不用太在意,只当我还是王公子,楚终还是楚终就好。” 贺飞扬,以状元之身做了皇夫的贺飞扬,并没有因为他的举世无双而得到女帝的宠爱,最终英年早逝,女帝纳男宠万千,责令宫中上下不许再提此人。 自南风。那个人,她不知道他的容貌,不知道他被世人称赞的才华,小時候曾偷偷藏着的一篇出自他之手的文章,也被身边宫女发现而惶恐至极地劝她烧了。那个人在她心里,实在是什么也没留下。游东风兰 宣华沉默不语,心中似有好多话要问,好多疑惑要解,可话到唇边,却又觉得多说无益。 一个早已死去的人,问了又能如何呢?一个不曾有过记忆的人,她对他……也无多的感情。 正失神着,有丫环过来给玉竹轻轻说了什么,玉竹走到她身后弯腰道:“公主,赤阳长史霍文桓携其子在外求见。” 霍铮直性坦真言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6 18:34:44 本章字数:2708 正失神着,有丫环过来给玉竹轻轻说了什么,玉竹走到她身后弯腰道:“公主,赤阳长史霍文桓携其子在外求见。鳪滹” 听到这话,何鑫起身道:“公主,那草民先告退了。” “……嗯。”宣华看着他,终究只回了这一句话。其实,其实不想他这么快走的,其实还想问他一些事,一些她自己都在挣扎着要不要关心的事。 “你是想,我这不像姑娘的姑娘有意思,所以有意和我称兄道弟,有意和我接近?”宣华问。 “哼,你算什么,管得着我么?”何青仪极冷地说了句,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扭头就跑后面去了,让霍铮盯着她的背影直瞪眼。步阶淑东。 “哼,说她还不乐意呢,姑娘家的,天天往这儿跑,他爹也是的,就由着她。”说完回头去看前面,发现宣华正站在楼梯上方看着自己,一時大为窘迫。 “外面传言的宣华公主不是我这样的吧?”宣华有意问。霍铮果然就低下头来,笑着一句话也不说。 “我……小民该死……”霍铮说完,迟疑一会儿觉得不安,牵了衣袍就要跪下。宣华拦他道:“好了,别当真了,好在你拉我去了宵香院,去那里,我倒是不后悔的。”比如在宵香院碰到了寻找多時的钟楚,比如碰到了何鑫……竟是父亲多年前的好友。 “这……我……小民……”霍铮更是无措,想说些又好听、又能有所挽救的话,却又不知该如何说,最后心一横,干脆实话实说道:“我也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公主是女扮男装,只是后来在山上与公主待的時间长了,看公主容貌,听公主声音……再进宵香院,才确定公主是女子,便对公主十分好奇,这才……最初只以为是哪家的大小姐,没想到竟是外面传言的宣华公主。” 乘着夕阳去往宵香院時,宣华才知自己今日本不是出来打猎的,而是早就想好了要上宵香院。整个赤阳,似乎最能让她想起又最能让她牵绊的就是那里。 何鑫走后,霍文桓与霍铮一同前来。 刺客行踪,真的是毫无头绪毫无线索,那些人仿佛从天而降又人间蒸发一般,让人无可奈何。宣华很快下令放弃了调查,在行馆中无聊了几日,果然又同霍铮一起上了鹿山。 听说要留霍铮下来说几句话,霍文桓自是喜不自胜,立刻告退。看他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她这个“好男色”的公主把他儿子留下来做男宠。 在宵香院门前下马時,身子不小心颤了下,霍铮出手扶她,而后才发觉不妥,立刻松手。她朝他笑笑,两人一同进大门去。 外面传言的宣华公主无他,只是爱养男宠罢了。游东风兰 宣华回头朝他一笑,“好了,就不要与你爹一样了。保护公主或许是义不容辞,可毫不犹豫地出手保护王华,却只有霍兄了。” 姿阶游。宣华看着他,问:“姑娘?你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男人?” 宣华笑,说了声:“好。” 宣华说道:“鹿山的鹿确实多,不如等你臂膀上的伤好后陪我上鹿山打猎吧,我箭法不好,你也顺便教教我。” 宣华轻笑道:“你不只同本公主抢鹿,说本公主箭法差,还带本公主上青楼,说本公主会被新娘踢下床,这些你应该没同你爹讲吧,若是同他讲了,他估计就不敢带你来了。” 径直上楼,过了好几个台阶宣华才下意识地往回看,发现同样一身男装打扮的何青仪正盯着自己这边看,直到对上她的目光才立刻低下头去,扭到了一旁。 日落之時,霍铮试探性地问她要不要去宵香院吃鹿肉,她沉默一下,答应。 来時,霍铮一只胳膊不便,霍文桓解释是因剑伤未愈,所以行动不便,望她恕罪。她也知霍文桓邀功的意思,说了几句称赞的话,又赏了些财帛。 直到霍文桓离开,宣华才从凳子上起身,沿着院中卵石路往前慢慢踱步道:“那一天,确实多亏了霍兄,要不然我只怕已经血溅当场了。”以前,无论霍铮与她多热络,她都一向称霍铮霍公子,今天恢复了公主身份,竟突然称了声霍兄。这让霍铮一怔,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都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大喜道:“公主,我……这……本是我该做的,保护公主,小民义不容辞。” 霍铮一愣,这才知道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顿時不知如何是好,有些窘迫又有些着急地低下头来:“公主……望公主恕罪,我只是……我那時候也不知道是您是公主……” 霍铮低了头笑,半天才说道:“多谢公主夸奖,那天……那天小民多有不敬,还望公主恕罪。小民要知道是公主,我一定不会同公主抢鹿,也不会自不量力……称公主贤弟。” 霍铮倒是低着头一句话不说,待霍文桓说完,她主动留霍铮下来坐坐時,霍铮才抬头看了她一眼。 霍铮抬头看她,看着女装的她挪不开眼,却又意识到冒犯,立刻低下头去,又忍不住,再次抬头。 霍铮看她脸色和气,知道她是同自己开玩笑,放了心,也大了胆子,又说道:“其实那時候我也没想太多,只是觉得公主……不同于别人,后来又想,一个姑娘,竟会骑马狩猎,进了青楼那种地方也没有慌张失措,觉得十分好奇,十分吃惊,所以……” 霍铮立刻说道:“不用等伤好就能去,我这伤没那么严重,而且我可以教公主、看着公主打,我……我再不会同公主抢鹿了。” 霍铮顺着她的目光瞧过去,也看到了何青仪,嘴里念叨道:“这丫头,又跑来这里玩儿。”说完,走下几步道:“又来逛青楼了呢,我要是你爹,肯定将你关在家里好好抄几天《女诫》,” “那个,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我们还是去上回那个房间么?”宣华问。 霍铮立刻点头,带着她往楼上走。 与公主来抢小倌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6 18:37:09 本章字数:2927 依然是那间古朴幽清的房子,依然是夕阳翠竹,站在飘飘荡荡的青纱缦旁,有种安心,又有种惆怅,甚至……还有种紧张的感觉。爱鍆溲覔鳪滹 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直到伙计过来,霍铮问起何鑫,伙计说老板有事出去,可能晚上或明天才回時她才知道,原来是因为何鑫。 其实也不是因为何鑫,而是因为那个人……那个她在无助時总爱想起的人。那天她不曾主动问起过父亲的事,何鑫也不曾多说,正好碰到霍文桓来便走了,今日她终于忍不住,自己骗自己似地寻来了,没想到何鑫却不在。 “……我无须你侍候,退下吧。” “买你个奶奶,少给老子来这套,老子看上的东西还没有不到手的。”络腮胡子说着就往里边走,到桌前時,被两名护从挡住了去路。 “你……我……” “你?”络腮胡子看着她大笑起来,“你买他?你买他?哈哈哈,你们这……是怎样在玩呢?是他侍候你,还是你侍候他呀?” “公主,你怎么这么狠心,你以为我说假的么?我说真的,那人画的人跟真的似的,一定画得和你一模一样,你是公主,你是公主啊,到時候你脸往哪里放……” “大胆,”霍铮立刻从凳上站起身来,拔出身上的佩刀。 “好大的胆子,敢拦爷爷的路,”外面一阵粗犷的声音之后,打斗声四起。 “我不曾说过让你侍候。”宣华头也不往他那边侧一下。 “我不退。” “掌嘴。”宣华低头,端起面前酒杯,小啜一下,竟不曾抬头看他。游东风兰总裁体/data/s4/a87.png。 “来人……”宣华才开口,钟楚便凑到她耳边快速说道:“你要赶我走,我就让人画你春宫。” “谁允你进来的?”终于,在霍铮被钟楚说得无话反驳之际,宣华冷声冷气地开口了。 “这么说,你是知道王公子其实就是当今公主了?”钟楚直接问。 “退下。” 团裁幻。“里三层外三层,这派头倒是大。”络腮胡子看看霍铮,又看看宣华,在看到她那比钟楚还绝色的脸庞時眼睛不禁一亮,“这是……新来的货?不如你们俩一同来陪陪爷爷如何?” 在伙计上了菜,霍铮又是热情又是客气地请她尝菜,而护从跑来先将每道菜吃了一口時门开了,钟楚走了进来。 她看他一眼,又淡淡收回目光,好像刚才只是一阵风吹开了门。 宣华侧头,紧捏桌沿,怒视着他。他则笑了,十分灿烂且得意。她偏偏不受他威胁,厉声道:“掌嘴,拖他下去。” 宣华好一会儿才明白这声“小家伙”指的是谁,缓缓侧头往身后看了看,瞧见缩头躲在她身后的钟楚,又回头看向那络腮胡子。霍铮也与宣华一样的反应,往躲在后面的钟楚看了看,又看向大汉。 宣华开口道:“楚终是我买下的,期限一个月,待到一个月后你再来吧。” 宣华这番出来,一共带了四个武功好手,两人守在门外,两人守在门内,这一阵喝声,正是那门外的其中一人发出的。因这声音,屋内几人都朝门口看去,两名拖着钟楚的护从更是警惕,立刻回来立在了桌前。 对上她的脸,钟楚顿時就软了下来,“公主来了,我自然要在一旁侍候的。” 护从将钟楚拉至了房中央,钟楚这才开始怕了,改口道:“好了好了,我走就是了么,喜欢我的客人一大堆呢,我现在就……” 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护从的声音:“站住,” 身后护从听了她这话,立刻上前来将钟楚提向桌外。 这一句话落音后,霍铮与护从一起袭向他,顿時,房内房外,皆是一片混乱。 钟楚十分自然地在宣华身旁坐下,又十分不善地看向霍铮道:“霍公子你以前不是上青楼找姑娘的么?怎么现在总赖在王公子身边了?难不成你现在改口味了,对王公子有什么企图?” 钟楚听这声音,立刻跑到了两名护从后,回头看看,觉得躲的地方尚还算最安全,颇有危机意识地又躲到了宣华身后。 钟楚在桌后小声道:“冯大爷,我说了,我被人买下了,不待客的。” 钟楚的脸色更加难看,“你既然知道公主的身份还这样接近公主,不会是想让公主收你做男宠吧?” 钟楚看着她幽怨道:“可是公主买了我,不就是让我侍候公主的么?” 银面卫又如何?总不至于一个无用的线人被掌了嘴就要与她这公主过不去吧。 门“砰”地一声被踢开,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立在门口,在他身后尚有两人在与护从交手。络腮胡子在房内逡巡一圈,将目光定在了钟楚身上,一边往里走一边笑道:“原来躲在这里呢,小家伙,让爷爷我好找,” 霍铮大吃一惊,然后才想起他先前是与公主认识的,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并不奇怪。便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我自然知道。” 霍铮尴尬地看看宣华,气愤道:“你这是哪里的话,我怎么会对王公子有……哼,自以为是,胆大包天,你可知就凭你刚才的话已能处死了?而且,我什么時候上青楼找姑娘了?” 霍铮看看钟楚,又看看宣华,最后又看向钟楚,瞒腹探究与疑惑。 顿時,对什么鹿肉,什么宵香院的招牌菜也毫无兴致。其实这些她一直是毫无兴致的吧。 络腮胡子猖狂,自然有猖狂的理由,竟能以一敌三,虽看形势败下阵来是迟早之事,可却一直能支撑着,且脾气硬,竟没有逃的打算。 “快,我们快出去吧,要不然命都要没了,”一个盘子飞来,钟楚猛地一震,想绕着跑出房间,却又似不敢,便拉了宣华要一起走。 宣华看着屋中情形,睇他一眼,站起身来。一名护从从打斗中抽出身来正要护着她出去,络腮胡子一掌拍向桌子,桌上汤菜碗盘一同被震起,宣华还未回过神来,只觉肩头一紧,头便撞到了身旁一人怀中,闻着那有些刺鼻的香粉气息,却是钟楚。怎么了? 早言有意于公主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6 18:37:09 本章字数:2932 下一刻,宣华推开他从他怀中露出头来,赫然见他脸上、颈上、背上全是油汤,此時看着竟正起着水泡,触目惊心。爱鍆溲覔鳪滹 “你……” 他那样白嫩的皮肤,在热油汤的浇灌下片片红透,一个个冒出白色透明的水泡,竟是惨不忍睹,让人不敢睁眼去看。 “你……会好的。”宣华第一次发觉自己竟如此嘴笨,真是什么也不会说。 “你们都下去吧。”听他竟又提起那天晚上的事,宣华在他之前及時开口道。 “可是公主是我的女人……” “大不了……大不了,本公主赏你饭吃。”宣华终于无奈开口道。 面和化。“大夫,怎么不能止疼?怎么不能止疼,我疼得要断气了。” “大夫,我以后还能在宵香院待着么?” “大夫,我的手怎么办?我的脸怎么办?我是不是毁容了?” “大夫,我的脸怎么没知觉了?是不是半边脸都被烫掉了?我的耳朵也没知觉了,是不是被烫得和脸粘到一起了?” “好了,我说了你的脸不会有事的,你还是男人么?就算脸伤了又怎样,不过是个疤的事,做什么死啊活的,”宣华不禁发怒道。 “我……你……”宣华站在他床边,有些别扭地开口,“以后你若表现好,我也可以饶你一命。” “救命啊,好疼,好疼啊……” “既然公主有保证,那我就不死了,那公主还是给我把镜子拿来看看吧。” “没有,会……会好的。我已让人去拿药,那药是从京城带来的,肯定能好得快。”宣华看着他,想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安慰。 “真的么?”钟楚有了些精神,立刻问。 “那我也成丑八怪了,何老板也不会让我留在这里,我难道去做乞丐么?” …… 在何鑫不在的時候,一场混乱完毕,最终只剩了伙计清理房间,钟楚躺到床上由大夫处理烫伤,床边站着宣华,宣华身后站着护从,霍铮。 处理钟楚的伤,老大夫花了很长的時间,最后离开時天已黑,宵香楼上下一片欢声笑语正是热闹,钟楚躺在床上,身上,颈上,脸上,所有红着的地方全涂着伤药,看着宣华,无力道:“公主,替我把镜子拿来看看好么?” 宣华不屑道:“本公主不愁嫁,也不怕有人胆敢辱笑。” 宣华无言,将镜子拿回到梳妆桌上,转身看他,那脸上的红与白对比得鲜明。 宣华看着他,踌躇一会儿,走两步到梳妆桌前,拿了铜镜来放到他脸上方。钟楚看一眼,又是一副从此无欲无求模样,颓然道:“好了……拿走吧……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子……早知如此,下午被那人看见時我就从了他了,不就是往床上一躺的事么,怎么也比这个好……” 宣华瞟他一眼,“本公主自不会出尔反尔。” 宣华站在一旁看着,一声不吭,一动不动,盯着那伤紧皱了眉头,半晌才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去向一名护从吩咐道:“去找玉竹,让她从我那里拿些能治烫伤的药来。” 宣华站着,沉默一会儿才说道:“就不要拿了吧。” 年愈七十的大夫忍无可忍,对病人十分无礼道:“你要是再不闭嘴,老夫我就走了,” 很显然,她的安慰并不怎么凑效,钟楚的脸仍是悲痛,绝望地看向房顶:“完了,我已经知道我是什么鬼样子了,到時候连门都不能出,还要用布蒙着脸……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反正我无父无母,无子无女,倒是有个风吹来的老婆,却又不要我了,我早该死了算了,早该死了算了的……” 忍不住,走到床边忍不住问:“这样痛不欲生,为什么还要……”她偏过了脸,似淡漠道:“为什么还要挡那一下?” 房中其余人出去,护从还给带上了门。宣华对他的屡教不改而生气,可看着他的样子,又生不起气来。除了身旁那些一荣俱荣,一辱俱辱、不得不全心为她效力的下人,她真的从未碰到有个人会如此护她,从来就没有。 是他动作快,是他将她挡在了怀中,若不是他,现在躺在床上满脸烫伤的就是她了,或许是两人一同躺着,可严重的那个绝对是她。像他这样一个爱惜容貌的人,像他这样一个以姿色为生的人,怎么能这样牺牲?他那一双手,曾经花过多少時间多少金钱来精心护养,如今却是大片通红。 直到现在她都不能相信,他竟是替她挡的这一下。那个時候她是在靠桌子那一侧的,盛了满满油汤的碗砸过来,她甚至都没有看见。 钟楚并不知她心中的涟漪,看着她继续说道:“那天晚上,我对你下药,对你那样,是我吃了熊心豹子胆,是我该死,不如公主你就杀了我算了吧。如果有那种睡着睡着就死了的毒药最好,那我就用那个。求公主杀了我后,请个风水师父给我看个风水好的墓,让我下辈子投个好胎……” 钟楚看着她说道:“因为公主是女人……” 钟楚终于将眼神幽幽转到她身上来,“公主,那天晚上,我对你下药,我……” 钟楚脸上仍是作悲痛欲绝模样:“可是就算现在不死,公主以后也要杀我的,还要把我送去军营,那不是生不如死么?我还不如现在死了的好……”游东风兰 钟楚闭嘴,换来阵阵“销魂”的呻吟。 钟楚顿時哭丧了脸,却又一扯动脸皮就生疼,只是一双眼悲痛欲绝,“是不是我的样子已经不能看了?是不是皮都掉了一层了?难怪我没知觉……难怪我没知觉了……” 霍铮武功不差,两名护从也是高手,络腮胡子马上便被反手剪着按在了地上,宣华不曾去看那地上的人,只怔怔盯着钟楚,有些颤抖着伸手扶住他,微微惊慌道:“快……快来看看他……” “放肆……”宣华转过头来,神色又生起怒意。 钟楚便闭嘴,而后才说:“其实我也没想这么多,只是看见碗飞过来,就挡了……也许,是喜欢吧,我早说过,我喜欢公主的。” 今日更新完花和下荷。 钟楚好逑凶公主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6 18:37:10 本章字数:2895 钟楚便闭嘴,而后才说:“其实我也没想这么多,只是看见碗飞过来,就挡了……也许,是喜欢吧,我早说过,我喜欢公主的。鳪滹” 宣华将脸撇过一旁,“放肆……”声音却小,气势并不那么强。 钟楚又哭丧了脸,“我也知道放肆,可是,这不是都是因为公主么……那天,我明明好好的在看天上的云,结果飞来只纸鸢,结果我就被送到了公主府,结果……就喜欢了公主,结果公主看上了别的男人,就一脚踢开我,我现在说个喜欢,竟然就是放肆了,我就不信那什么卫长凌没说过喜欢公主。” “住口?”宣华突然生了怒,目露寒光地瞪着他。 “你,大胆……”宣华冲他轻斥一句,回头看着他脸上可怕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不忍,说道:“我明天会来。”说完,径直出门。 “停下。”宣华立刻喊一声,撩了帘子看向马车后,只见夜色中,何鑫踏着月光急切地往这边跑来。他虽年至不惑,却仍是健步如飞。 “可我……草民才回来便听说有人闹事,将热汤沷向公主,公主怎会无事?是伤着了哪里?严重么?”说着,他便盯着她脸上、身上看,毫不避讳,竟不似最初那般懂礼。 “哼,那是你当初运气好,如今本公主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好了,这事你也不曾预料得到的。你就……回去吧,我也要走了。”宣华看着他,别无选择地说。今日本是来找他的,却又这样错过。爱鍆溲覔 “/data/k2/pBOkB.png无情,戏子无意。”宣华竟自己也不知,自己怎么来了这么一句。他有情无情,关她什么事? “胆大包天,胡言乱语……”宣华撇过头,转身朝了门外,“你躺着吧,把伤养好。” “那你是什么?”宣华睇他一眼。 “那是身不由已,无可奈何,为了一口饭强颜欢笑,自从喜欢上公主之后,我就明白我喜欢的是女人,不,是公主。” 一桩每个地方都要发生那么一两起的两似案件,只是这一次,小妾与情夫的歼情隐藏得比较深罢了,竟让案件拖了好几天。 何鑫点头,退后道:“恭送公主。” 何鑫跑过来,站在了她马车前,喘着气说道:“公主可是被人烫伤了?伤得如何?” 十天后,宣华才与霍铮一起至宵香院,还在钟楚房外,便听里面欢声笑语,竟是钟楚与何青仪在翻花绳。 后面钟楚大声叫道:“那你早点来……” 听她如此说,又在她身上看不出什么,何鑫这才松了口气,“公主无事就好,草民失责,致公主受惊,罪该万死。” 因为公主监察使在此,赤阳上下大小官员对这事不知多担心,不知查得多急,一次两次地向她禀明进展,她身为监察使,自然也不能在这个時候还去逛青楼,便也尽责地开始看起案件,开始观察赤阳官吏的办案情况来。霍铮出于父亲的命令、自己的意愿、公主的默许后,日日跟在她身旁,但任护卫以及副手。这让别的官吏十分眼红,瞅着机会便让自家儿子在公主面前晃上一晃。花和下荷。 宣华好半晌无言,眼睛瞟着别处别扭了半天,最后说道:“休想欺瞒本公主,你钟楚喜欢的,怎会是女人?说倾心于大皇兄还不错吧。” 宣华并不怪他,只是解释道:“的确是有些碗汤沷了过来,不过被楚终挡下了,伤的是他,我却是一点事也没有,你还是回去看看他吧。” 宣华忍不住想笑,忍了忍,最终只露出些许笑颜,评了四个字:“信口开河。” 宣华摇摇头,“没有,何老板不用挂心。” 面和化。才离开宵香院没多远,便听后面有叫“王公子”的声音,却是何鑫的。 灯火辉煌,繁星漫天,霍铮与护从一起送宣华回行馆。游东风兰 第二天,赤阳却出了件大事,有个小官员死在了荒野的湖里。 紧张之下,案子办得十分迅速,却是那小官员家中的小妾与情夫私会被官员发现,情夫便当场杀了官员,与小妾一起将他抛尸荒野。 车中的宣华忍不住挑了帘子去看外面的灯光,外面的繁星。赤阳的星空,也并不比京城暗淡,赤阳的月亮,与京城那个一模一样。仰头望月亮,不禁轻轻一笑,好似心情特别的好,却又想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有个不知死活的傻子以肉身替她挨了烫,只是有人匆匆追着马车跑,忘了身份的问她有无受伤。 钟楚不屑道:“书生有什么,不就是写几个字,背几首诗么,又没说一定要考上状元。字我会写,诗我也会背,比如那首……” 钟楚回道:“驸马……” 钟楚小声道:“比如那首……‘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凶恶公主,钟楚好逑。” 钟楚幽怨地看她一眼,然后微微偏头小声嘀咕道:“自欺欺人,哪里没关系了,明明……”眼一斜,意识到她瞪来的目光,又立刻说道:“那公主觉得什么人才有情?书生么?那我赚够了银子去读书,去做书生好了。” 钟楚立刻着急道:“你不陪我了?我还躺在床上,还在求死你就不理我了?还说什么/data/k2/pBOkB.png无情,我看你才无情。” 钟楚立刻说道:“我不是/data/k2/pBOkB.png,也不是戏子。” 马车再次前行,离站着的何鑫越来越远,终于将他扔在了茫茫夜色中。 钟楚的脸好得很快,到现在只剩了些许涂了药的印子,坐在房中的凳子上看着面前的红绳发愁,何青仪低着头,额上鬓间的发丝从发带上掉下来,垂在脸旁,女儿态毕露,将绕了繁复花形的红线摆在钟楚面前,笑嘻嘻地看着他,“楚笨蛋,楚笨蛋,快点,楚笨蛋,你真是个笨蛋,再不翻出来,就算你输了。” 宣华站在门外有些不知所措,怔怔看着钟楚开了嘴的笑,看着他伸手从何青仪手间挑起红线,红线绕在两双手上,美丽且带了无限意韵,比如那个月下老人,那个红绳牵姻缘的传说。 下一更,十二点左右……关小黑屋去~~ 转眼又与他人欢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6 18:37:10 本章字数:2893 “你们在做什么?”开口的,是霍铮。爱鍆溲覔鳪滹 何青仪转过头来瞟他一眼后又回过了头去,然后便看到钟楚将红钱挑成了乱乱的一团。 “输了输了输了,来,给我挠一下,给我挠一下。说着就朝着他腰侧去挠,让钟楚笑得更放肆,从凳子上起身往后面跑。 “人心而已,怪不得这些青楼赌场。” “何鑫。”宣华开口,“皇夫,贺飞扬,一定是个只会作文章,却不得人欢欣的人吧。要不然他怎会那么受皇上厌恶,那么窝囊无用,生前皇上先于他之前有两子,死后丧事也是草草了事,多年后,竟再无一个人记得他?” “何青仪,你看你叫个什么样子,与个男人打打闹闹,” “你……胡闹,你真是胡闹,” “公主。”何鑫自楼下而上,朝她走了过来,为免人注意,他只朝她拱了拱手。 “咦,你是说你是我叔叔么?叔叔也管不着我,等公主买楚终的一个月期限一到,我就给楚终赎身了成亲,难道夫妻也不能在一块儿玩么?” “外人不知,我这宣华公主一向被母皇所不喜,她会逐我来赤阳,只因我做了她不想我做的事。” “我……我是你爹的好兄弟,有权管你,” “草民有几个好友,前几日相聚于茶馆,有人提起了这件事,说是家中在衙门里当差的亲戚见过公主,说那日庭审,那个在外有私情的小妾回大人话時本是滴水不漏,众位大人都不曾有所怀疑,公主却觉察出不对,让人仔细查查那小妾,竟真查出了实情,后来水落石出,众位大人都对会主佩服得五体投地。公主虽说忙不到哪里去,却大大加快了破案的速度。”何鑫说着,看向她,“圣上将公主派来赤阳,只怕是早知公主如此才能,竟不将公主似别的公主娇养在京中,而是下来民间探访,果真英明。” “要你管,” …… 两人一時无言,只是并排站着,静静看着楼下觥筹交错,却并不觉尴尬。 何鑫失神道:“她何以狠得心,让公主跋山涉水至此,她若知道公主险些遇刺,险些被油烫了脸,只怕就不会如此了吧。” 何鑫点头,“草民自然记得。” 何鑫略闲高瘦的身子微微一颤。 何鑫立刻说道:“草民该死,不该对圣上多有评论。” 何鑫笑道:“承公主贵言,不过是做些不风雅的营生罢了。公主不知,我做了多桩生意都只赔不赚,把祖上积蓄败得一分不剩,没想到来赤阳后,在潦倒之下买了个将要关门的青楼,竟就一点点做得还能养家糊口。看来我这辈子是贩不得什么丝绸卖不得什么茶叶,只能来开些青楼赌场,赚些断人肝肠的钱。” 何青仪追他,一边得意一边拉了他的衣服朝人怕痒的部位挠。游东风兰 再往前,什么也听不到。 后面,是霍铮与何青仪在斗嘴。 她会怎样?她到底会怎样? 她心中有些烦,不愿听到这声音,往前走一些,便只听见那房里在吵,却不知道在吵些什么。 她是何等聪明,何等高瞻远瞩的人,当年双十年华就在众兄弟姐妹中胜出被立储君,坐上皇位,如今又过这么多年,她怎会想不到一个公主远离京城后的种种可能? 梅九俗。如果是含柔,她会担心,会不舍吧。那是她的亲生女儿,那么柔弱,那么娇贵,长途跋涉,有時天黑会到不了驿馆,会到不了城镇,会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那時候她该怎么办?身边只带了那么些人,若是碰到逆党,若是碰到胆大的贼匪,若是再有什么意外,她该怎么办?若是路上气候不适,水土不服又该怎么办? 宣华仍没有立刻答话,又沉默一会儿才说道:“何老板还记得曾与我说起天下父母与子女的事么?” 宣华便说道:“何老板与皇夫曾相识,自然知道皇夫早逝。我那時说的在我生父死后改嫁的母亲,便是我真正的母亲,当今圣上。” 宣华挤出一丝笑来:“宵香院的生意似乎越来越兴隆了,我昨日才知宵香院改作上午也开门,今日来,这还不到午時,里面就已欢声笑语。” 宣华沉默着不曾开口。 宣华突然觉得自己不该站在这里,更觉得钟楚的伤也不需要自己看,慢慢转身离开,霍铮却与她相反地进了屋。 宣华笑道:“也没有,只是转转衙门罢了,我又能忙到哪里去。”顾九康四。 并未安静多久,何鑫便问道:“听闻前些日子赤阳有官吏被杀,公主也有好几日不曾现身,想必是忙得不可开交吧。” 是不是……她怎样也不会? 王芷是王芷,王蔻是王蔻,王芷让人担心的,王蔻都不会。 脑中突然想起一句话来:/data/k2/pBOkB.png无情,戏子无意。却不知道此時自己为什么想起这句话,又想起这句话来做什么。只是……明明来時心情还是好的,到此時却觉得……落寞,沮丧,心伤…… 若是含柔,她一定会担心得难以安眠的,所以她一定不会让含柔远离京城,而她宣华…… 遇刺……烫脸……宣华想笑,想苦笑,却笑不出来。这问题,她也想过的。当那時候重病,头痛得无法忍受躺在床上的時候,当那時候落在井底,泡在凉水中,周身漆黑,稍一低头就能喝着井水的時候她就想过。如果母皇知道,如果某一日,母皇翻开下面呈来的册子,得到公主殁于异乡的消息,她会怎样? 她语气十分不悦地,说了这一句。好像是憋了的气,憋了的怨,忍不住要对这个父亲的朋友发出来。贺飞扬,贺飞扬,他当年是怎样的不讨人喜欢,才让母皇讨厌他,也讨厌了他的女儿,还生出了个与他一样同样不讨人喜欢的女儿? 何鑫一下子被她问住了,久久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双唇轻颤,竟说不出话来。 “也许……是吧。”好久,他才回道:“只会舞文弄墨,除此之外,一无是处,连宫里那些伶倌都不如。” 各怀心思上山去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6 18:37:11 本章字数:2762 “大胆,”宣华脱口而出,在见到何鑫突然侧身要跪下時才回过神来,急忙道:“无事……是我……”说到一半,又不知该如何说,只是开口道:“那些伶倌,那些虚有其表,只能哄母皇开心的人,怎能与他比……” “公主……” “何鑫,何鑫,”何鑫正要说话,远处就传来霍铮的声音,转头看去,只见他大步朝这边走来,似还满面怒火。爱鍆溲覔鳪滹走近两人,连身为公主的宣华也不看一眼就冲何鑫吼道:“你看你女儿,成个什么样子,竟然说要嫁给那个楚终,真是不像话,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拉拉扯扯嬉嬉笑笑,她以为她家里是开青楼的她就与青楼里的姑娘一样不成?”游东风兰 “你……”霍铮气极,胳膊一甩,闷声站在了一旁。 “公主。” “哼,是你床上脏,我床上就不会沾上东西。” “她年幼,不过与人闹闹罢了,这也没什么。”何鑫语中是少有的冷淡。总裁体/data/q9/64a5ce.png。 “好,那就同坐一车了。”何鑫露出欣然之色,霍铮也露出喜色。 “我去。”不等宣华说话,霍铮便抢着回答,说完,又看向宣华,“公主,何老板说的对,那苗儿坡上不仅遍地野果,还遍地花草,是个踏春秋游的好地方,公主在这城里待着,还不如去那里走走,那里的红枣也甜,公主定会喜欢。” “让人去叫小姐下来吧,马上就走了。”何鑫朝伙计说道。 不一会儿,何鑫忙完宵香院的事,让人备了些食物和水就准备出发。下人备着车马,何鑫小声问霍铮道:“不知公主是与草民几人同坐一车还是另备一车?” 他向来厮混于风月地,与人谈多了情情爱爱,所以便能处处打趣,处处玩乐吧。一時为龙阳,爱了大皇兄,一時做了驸马,又不慎喜欢了公主,一時又入了宵香院,情不自禁与老板家的女儿相好。以何鑫那样宠女儿的人,怎会忍心斥责女儿?怎会忍心逆了女儿的意?不管钟楚是真有意于何青仪还是假相好于何青仪,若是何青仪喜欢了他,有意嫁他,让他做何家的女婿,他又何乐而不为? 伙计立刻上楼去叫,不一会儿,出来的果真是两个人:何青仪与钟楚。 何鑫微板了脸道:“就算她与楚终在一起又如何?只要她喜欢,看上谁我都能招他为婿,” 何鑫见他如此,似乎有些过意不去,便说道:“我知道你是为青仪好。她与楚终一起玩,我也有让人注意的,今日她要去山上打枣,开心得不得了,等晚上回家了,我再问问她与楚终的事吧。” 何青仪拉着钟楚上车,在见到大马车里已经坐着的宣华和霍铮時,微微一愣,随后一撇嘴,拉了钟楚道:“上来,我们坐这里。” 听他这样的话,何鑫不禁微微不悦。他曾说过,儿女是自家的好,在他眼里何青仪自然是世间明珠,什么都好,怎能被旁人来说不像话,来说像青楼里的姑娘? 失神间,何鑫在身旁轻轻叫了声。 她侧过头,只听何鑫说道:“待会草民忙完,便会与青仪一起去城郊一座小山坡,那里长满了红枣树和梨树,一到这時节便是硕果累累,赤阳许多人都爱去打些回来吃,味道不比金贵出处的差。而且正值入秋,如今天气凉爽了些,去那里也算秋日游玩一番,来赤阳一回,不知公主有无兴趣与草民同往?” 好在……何青仪也许并不知道钟楚曾是她的驸马,要不然这三角里面又要加上她一角了,哪怕她完全无心涉足这其间。 宣华不禁感叹何鑫对何青仪的溺爱,而后又想起钟楚来。 宣华偏了头看向路旁柳枝,让笑留在脸庞。待会上车,只怕不只何青仪一人吧,看她与钟楚的那热乎模样,肯定是要拉着他一起去的,霍铮看见,心里不定气成什么样。到時候他们三人,再加上何鑫,心里各想各的不知道怎么热闹着,却只有她是在一旁看着的。 团裁幻。宣华坐在马车最里侧面朝车帘的中间位置,霍铮坐在她右侧侧对车帘的位置,何青仪拉着钟楚到了左侧那一排坐位上,让钟楚坐在与霍铮相对的地方,自己坐在钟楚旁边。 宣华此時才确定,这霍铮对何青仪只怕是不只是关心了。 宣华笑道:“就同坐一车吧,我出来,便是王公子,与大家都一样的。” 有何鑫的邀请,有霍铮的建议,她闲着,明知霍铮要去,自然只能顺便遂了他的愿。 见到她与钟楚亲热,他当场发脾气,见到何鑫不闻不问,他更是怒火难遏,听说何青仪要去山上,便立刻说去,还劝着她也去。其实那个山坡哪有他说的那样好,只不过他一直在她身边做着护卫,如今自行离开被霍长史知道了肯定是不好,可要是她也去了,那他就自然而然要去了。 钟楚好像并没看到,不经意瞥见何青仪头发上的白色轻絮,笑着拈了下来,“看你在床上滚的。” 钟楚笑道:“是你爹小气,待我不好。我床上的被褥哪有你床上的好?” 霍铮不说话,只“哼”了一声。 霍铮想了想,没有作决定,而是看向一旁的宣华。 霍铮看着钟楚,冷哼一声。 霍铮简直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话,语气一下子更冲了一些,“不过是与人闹闹?何鑫,你到底是怎么做父亲的?闹闹就论及婚嫁,就与人混成那样,那要是不闹,要是闹大一些,那不是就要直接私奔了洞房?她是闹闹,别人可不一定,那个楚终怎么说也是个烟花地里混的男人,还不知道怎么想的呢,” “那回头我给爹说一起,让他给你换一套好的,” “不知廉耻,”霍铮在一旁冷声道。 何青仪斜眼瞟他一下,“不知道是谁不知廉耻,做人家的男……”说了一半,偷偷瞥宣华一些,扭过头去凑到钟楚耳边悄悄说了句什么,两人一起轻轻笑。 公主假冷真良善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6 18:37:11 本章字数:2839 宣华突然有些后悔起来。鳪滹 霍铮要怎么样,关她什么事?反正她不来,霍铮也能来,她身边的护卫根本不缺他这一个。总裁体/data/q9/64a5ce.png。 现在,她来这里做什么呢? “何老板你……言重了,我不过是……”她竟不知该如何说话了,就让口中的话断在了中间。 “何老板心中原以为的那些尊贵之人是什么样?又怎会认为我为他人着想?”宣华问。 “公主言重了。”何鑫接了水壶,说道:“这样的小山野,这样不入眼的小枣,没想到公主竟真愿意来,草民斗胆实言,公主看起来似是难以接近,相处起来却又時時为他人着想,倒完全不似草民心中原以为的那些尊贵之人的样子。” “哦。”何青仪从钟楚肩头移下来,坐正,却还是扭了头朝他笑。 “有劳何老板了。”宣华将水壶递回,对他说道。 下意识地去看钟楚,竟发觉他已坐在了草地铺着的垫布上,偏着头,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她身上,她这样一侧头,就与他对了个正着。 不……就算他不与何青仪那样,他也不能来看她…… 他为什么看着自己?难道她堂堂宣华公主,竟成了他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对象么?既然与何青仪混在一起,又为什么来看她? 他还在看着自己么?一定是的……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盯在她身后的目光,甚至有些不安,有些要站不住。 何鑫去伙计那里拿了水壶过来,将水壶逞给她。“公主,喝口水吧。” 何鑫抬头看她一眼,沉了声,接着说道:“只是公主……将所有事都藏于心中,又少见笑颜,让草民……”他停了停,低下头去,“若是皇夫还在,若是皇夫看到了公主的样子,只怕是要心疼了。” 何鑫说道:“愿以为的尊贵之人,便是公主看上去的样子。可公主却不是看上去的样子。公主会扮了男装到山上狩猎,会与刚认识的好友一起去青楼,遇刺后却不曾大动干戈地宁可错杀一人不可一人漏网,甚至依然来宵香院,依然愿与我这宵香院的老板谈话。不曾白眼看青楼中的卖身之人,不曾轻视我这经营青楼的商贾,在宵香院再三遇险也不曾有过怪罪,还能屈尊纡贵,与草民这些人同乘一车,同来这小山坡,草民知道,公主不见得对这里的红枣有多大兴趣,却仍愿来,这哪一项不是为他人着想,哪一项不是心善至极?有此公主,乃圣上之福,南梧之福。” 何青仪如出笼的鸟儿一般在林间空地上跑来跑去,连一直拉着的钟楚也不再管。霍铮站在一旁,板着一张脸盯着她,何鑫让人铺了布在地上,问宣华累不累,要不要坐着。 何青仪已经钻到草丛中,如大多数姑娘般喜欢花,一朵一朵摘着,连身上沾了树叶也不曾发现,更别谈她这个公主就站在她身后,她却旁若无人欣然地背朝自己蹲着,将那蓝色的小花摘了点缀在手上那一大把花中间。从她身上,宣华看到了含柔的影子,同样的受娇宠,同样的天真烂漫,是所有花样少女该有的可爱模样。 团裁幻。可她却不曾怪过他的胆大,甚至……意外,想听他继续说下去。她自以为她是野心重重的,自以为她是冷漠无情的,哪里……時時为他人着想了? 可是他又是为什么? 她…… 她也有过十五岁,十六岁,却从不曾这样可爱过。 她做什么要回头回得这样明显,再往别处看几眼,装作不是有意看他不成么? 她做什么要这样快地收回目光,像是怕见到他似的? 宣华接过水壶,小巧精致,带着金丝的镂空花纹,沉甸甸的,打开一看,装着满满的水,看来她是喝的第一人。又看向他走来的方向,那里还摆了两三个水壶,却都是一模一样普通得分不出哪只是哪只来,独独她这只不同。看来,是他用了心,专程给她备了只。 宣华摇摇头,笑道:“这林子很是幽静,我先站会儿吧。”说着,微侧身,便看到几株蓝色的小花。 宣华移开目光虚看着前方,不再去看钟楚一眼。 心却全不在花上,只在暗暗后悔。 抬起水壶喝过一口,只觉得甘甜无比,好像比平時喝的都好喝了些。 无论怎样,都与她无关了。她自以为看透了母皇待自己的态度,直到卫长凌的事发生,才发现又一次错了。 是她算计太多,奢恋太多,或许老老实实做公主,老老实实与钟楚生一双儿女,被他气几回,打他几巴掌,如此过一生才是最适合她的路。 有些眼熟,走近了一看,却是曾经卫长凌告诉她,他娘最喜欢的花。这些日子她在赤阳,不知京城的状况,却不知他怎么样了,母皇会不会连他也对付起来,或者,那个杨家已经与他提起以往的婚事,如今两家已经开始筹备了? 第一次,竟不敢去看一个人,落荒而逃地快速回过头看向草丛堆里的小花。 苗儿坡,林子没鹿山那么大,树木没鹿山那么多,倒的确有许多枣树,抬头望去,全是一棵棵红彤彤的枣。游东风兰 许多時候,何鑫都是有礼的,周全的,可许多時候,他又是胆大的。 这時候,何鑫也上车来,看见何青仪与钟楚咬耳朵的样子,说道:“与你怎么说的,姑娘家的坐要坐端正。” 钟楚……她何曾想过,要与他过一世,要与他生儿育女? 霍铮在马车上猛地一动,重重“哼”了声,不知是对行为不检的两人生气,还是对何鑫的教女不严生气。 宣华心中不觉起了阵阵酸涩,若无其事道:“我哪里……哪里藏心事,哪里少见笑颜了?” “人皆有苦痛哀乐,公主一人离了京城,身于异乡,心中怎会没有痛处?可这痛处,公主却从不肯对旁人表露出来。” “你……”宣华看着他那张放在人群中便不得再寻见的脸,再一次说不出话来。 受伤返回宵香院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6 18:40:02 本章字数:2967 只有他一人,只有他一人对她说:离了京城,身于异乡……他是父亲的朋友,他是认识父亲,了解父亲的,他说父亲若是见了她,会心疼…… “啊--”一身惊慌的尖叫,何青仪从草丛间跳了起来,急着往后面退,宣华未及回头,便被她重撞了一下,朝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子,手背上一阵刺痛。爱鍆溲覔鳪滹 低头一看,左手手背上添了道又细又浅的红印,正往外渗着血珠。去看身侧,才发觉有棵不易察觉的小树,细长的叶子,叶子边缘是锯齿形,其中一片上似还沾了两点她手上的鲜血。 “你……大胆,”宣华瞪向他。 “你……放肆,” “你做……”正欲开口,他却将她袖子拉高,将她手背上的细口看一眼,回头说道:“我与王公子有私事要办,先回宵香院了。” “咳……”说到原因,钟楚没了刚才的得意,回道:“太子以前教过。” “啊……啊……”何青仪甩开手上的花,站在地上疯了似的跳:“好多虫,好多虫,这里,这里……啊……”她本是大哭着指向腿上,一低头,看见自己脖子上一条黑色毛毛虫正朝衣服里缓缓爬动,立刻吓得更凄惨地尖叫起来,几乎要当场昏死过去。 “嗯……”何青仪惊魂未定,泪水都被吓了出来,抽泣着问霍铮:“还有么还有么?” “当然,毒可大着。” “我们去哪里?” “楚终,楚终,楚终你怎么走了?”何青仪一下子改了态度,瞪霍铮一眼,去叫钟楚,钟楚却已拉着宣华往林子外面走去。 “还有那只,那只,那只黑色……”何青仪说着就又觉可怕地往霍铮身旁躲。 “那树叶有毒?”宣华看着自己的手问道。步阶淑东。 “那还不上来,” “青仪,怎么了?怎么了?”何鑫早已跑到何青仪身旁紧紧扶住她,着急着问。 一会儿,她又问道:“你会骑马?” 何鑫三人有些发愣,一旁两个宵香院的伙计则相对暧昧地看了一眼,意味深长。 何鑫回头道:“小福,快去把水壶拿来。” 叫小福的伙计立刻去拿了水壶,何鑫从身上掏出副帕子,倒了水弄湿,往何青仪颈上擦去。“待会若是痒了就说,回去擦些药。” 喝过药,钟楚放了碗,拿了她的手看看,说道:“看似聪明,其实是自作聪明,手伤了也不说一声。你刚来赤阳不知道,可别人都是知道的,要是被那树叶划伤了不及時服解药,可是要死翘翘的。到時候皇上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不过也没什么,反正皇上也不喜欢你,无所谓了。倒是你自己,年纪轻轻的,还好不容易做了个公主,结果就这么什么也没享乐地就去了。下辈子投胎可就没这么好了,说不定是个穷人,是个奴隶,是个丫环,妓女,还说不定是头猪,养肥了就去杀,被人头从吃到屁股,连肠子都不留一截。” 头是有些晕……宣华又抬手一看,发觉手背果真是微微鼓起了。 好在只是一条细口,要不然霍铮倒还没这么快与何青仪站在一起,只是看这样子,似乎何青仪也不是那样讨厌霍铮的? 宣华便伸出手,踏上马镫,上了他马背。 宣华却又接着问:“你怎会骑马?”语气中有些质问的意味。 姿阶游。宣华头更晕了些,身上还有些发热,看看眼前的药,又看看他,并没有立刻去喝。 宣华无言。原来是大皇兄……他倒也还真学得会。 宣华看了看手,只见那肿还在加剧,红也在蔓延,果真像是有大毒的样子。 宣华看着这两人站在一起般配的模样轻轻一笑,又看看刚才让她晃觉不是见到父亲之友,而是见到父亲本人的何鑫,移动脚步离开了那能伤人的小树,悄悄将手收在了袖中。霍铮与何鑫都去看着何青仪了,不曾看见她被树叶所伤,远处倒是站有护卫,可他们往这边看時她早已站直了身体,只剩何青仪一人在那大叫,所以并未留意她是不是有所闪失。 宣华瞪他,张嘴乖乖喝下药。此時身上有些头晕无力,直让她想起那天被下药的感觉,顿時各种不安,再不迟疑,立刻将药喝下。 宣华莫名其妙,却并不上马,只是看着他,等着他说缘由。钟楚在马背上俯视着她急道:“手背肿了么?头晕么?” 正想着,头突然有些发晕,不禁抬手扶了扶额头,仿佛又是错觉。抬眼,只见钟楚朝她走来,步子极快,一下子就到了她身旁,未待说话,就抓了她的手腕。 至宵香院,坐到钟楚床上,一会儿,他便从别的房里拿过药瓶来给她洒上瓶中的粉末,又端了个放了黑色稠液的碗,倒上白开水搅匀成黑汁,送到她嘴边。 钟楚不屑地“嗤”了一声,“那当然,” 钟楚在前面回道:“去宵香院,那里有解毒的药。” 钟楚拉着宣华一路出了林子,自己上了马,然后伸手来拉她上马。 钟楚没好气道:“怕有毒呢,我才不会杀你,杀你有什么好处,还不如……嘿嘿……”他笑了两声,又将药端近了些:“你知道的……” 钟楚立刻低头,“好……公主肯定不会投胎为猪的,就算是猪也是母猪,主人要留着你下小猪崽。” 钟楚策马带着宣华离开,让后面护卫也立刻上马,追向他们。 霍铮也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脸上全没了刚才的怒气冲天,紧张地看看她,又去看看她待过的草丛。 霍铮摇头,“没了,一只都没了,你看,地上的我也将它踩死了。”说着就将脚一挪,踩化了地上还未爬远的一只青虫。游东风兰 霍铮立刻伸手替她拈了颈上的黑虫,又与何鑫一起将她身上沾着的几只虫子、树叶拈走,将她身上检查一番,沉声道:“好了好了,没了,看你还往不往草丛里钻。” “你……就会这两句。”钟楚抬起头来,照她的样子说道。 —————————————————————————————— 今天的更新完了,一共五更~~ 感时不禁双泪流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7 11:08:31 本章字数:2930 他的手,大拇指那一侧的手背上仍然带着先前烫伤了的痕迹,红色褪了,剩了两个水泡,似乎有些发硬,再去看他脸上、颈上,大致的情况是相同的,颈上的似乎好得还要慢一些, 低下头,他左手握着她的屈着的四指,还在替她手背上洒药,忍不住问:“大夫怎么说?你身上……会留疤么?” 钟楚抬起头来笑, “怎么,担心我了么?那还骗我,明明说第二天来看我,结果却那么久不来,” “不是有何鑫的女儿看你么,你有什么撑不过来的?”这一句,脱口而出,而后,后悔, “你撞到这桌角上了?”钟楚按着桌角高度去看她腿上,弯腰伸手过去,却被她推开,他不依地再伸手按上她大腿外侧,便听她“嗯”了一声,显示这被撞的地方还在剧痛着,东王东咏 河尚荷,“你有,” “你有,”钟楚笃定地说道, “你答应了?”宣华继续问,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骗我。鳪滹” “呼吸也有不畅是不是?其实山坡上那树叶,不只能致人死,还有催情作用,” “咳……”谎言果真怕戳,钟楚撇撇嘴,说道:“是没那么严重,可是……有一点点,一点点……” “哎呀,好吧,虽然催情是假的,可中毒是真的啊,头晕是真的啊,你这么急着出去做什么?”钟楚从床上追来来,将她拉住,“好吧,大不了我不碰你嘛,又不是没碰过,真是……” “哼。爱鍆溲覔”宣华推开他便要从床上起身,却被他拉住:“没有催情也没什么嘛……公主出了那么大一锭金子,还没让我侍候过呢……” “哼,或许那树叶有毒是不假,可什么催情,你当我真会信么?”宣华冷声道,暗叹自己竟差一点就真的……这种谎话她居然也信,身体是有些发热,可什么心跳加快,呼吸不畅,完全是他离得太近的缘故。 “大胆。”宣华又去推他,他立刻说道:“你有没有发觉身体发热?” “怎么,吃醋了么?”钟楚伸出一只手来捧住她的脸,让偏着头的她与他四目相对,“看到我和青仪在一起,吃醋了是不是?” “我没……”他凑过来,吻上她的唇,“你有,” “我没有,”面和下画, “我没有,”宣华立刻否认, “真的?”钟楚放了药,却依然拉着她的手,将脸凑近了些,“所以你本来是准备来看我的,只是走不开才没来?” “站着做什么呢?”钟楚奇怪着,又看她眼里似有水光,不由更是奇怪,往她身后一看,只见那儿有个小桌角对着, “胡说八道。”她推他,却没推动,钟楚在她面前笑着,“公主,我虽然待在青楼吧,却是很专情的,我说了喜欢你,又怎么会再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走开。”宣华推开他,立刻下床去,却由于太急,鞋也没穿好就往外走,结果一个踉跄,身子往边上一倒,步子歪了两步,大腿侧狠狠撞在了床边的桌角上, 他停下,宣华接道:“演戏?” 他又凑近了些,让她甚至都不能看到他的整张脸,眼前只有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 他吮着她的唇,手沿她腿而上,从腰到胸口,在衣襟处探了进去, 他声音小,又离得近,弄得她有些不自在,语气稍硬,说道:“不是……是准备,若心情好,就来,” 她突然推开他, 宣华不由看向他,没再推他没再说话,等着他下面的话, 宣华停了下来,甚至刚才,她就有觉得的,而且对这发热很不安, 宣华再次偏过头,不敢去看他,她怎么说了这样一句话,怎么以如此不悦的口气说了他与何青仪在一起的事?她是不那么舒服,可有到说出来的地步么?更何况这样说不就表示…… 宣华咬着唇,不说话也不动,就由他扶着肩膀,可他拉她上床,她又不走, 宣华在他的发问下细细感受,果真是觉得心跳速度异于平常, 宣华愣住,而后便看见他的脸越来越近,唇被他贴住, 宣华扭过头,迟疑半天才说出了原因:“赤阳,出了事,我走不开,” 钟楚不由舔了舔下唇,“我哪有骗你?” 钟楚又点头,“我一想,刚好我也可以看看公主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喜欢我的,结果,嘿嘿,公主果真是吃醋了,” 钟楚又问:“心跳得还有些快?” 钟楚叹了口气,替她将那地方轻轻揉着:“肯定都紫了,痛得受不了了吗?什么也不说,活该你没人关心,一个人忍着,” 钟楚念怨地看着她,“心情好?你知道我那几天有多疼么,真的是……生不如死啊,要不是想着公主可能来看我,我只怕都撑不过来了,没想到你居然还能心情好,居然好得起来……你真是狠心,没良心,无情无……” 钟楚点头, 钟楚说道:“其实这也怪你,谁让你天天和那霍铮在一起,那天霍铮护送你从宵香院回去后青仪就来看我,看着看着她就哭了起来,说你是公主,说霍铮做了你的男宠,而她很早就喜欢霍铮了,第二天她又来,说想出了个办法看霍铮是不是喜欢她,所以就要我和她一起……” 泪水突然压眶而出,她推开她,急忙去擦眼泪,急忙侧了头往外走, 钟楚却又立刻拉住她,“又怎么了,你别急着走嘛,我的意思是……”直起身,便见着她泪流满面的脸,已说了一半的话就那样停住, 宣华立刻将头侧向另一边往门外冲,还愣着的钟楚挡在了她面前,“我是说如果你刚才叫了声疼,我就会知道你被桌角撞了,如果你在山上時说手被划到了,大家就都知道你中毒了,哪里还有空去管青仪那几只毛毛虫?你与四公主一起在宫里時,四公主总是拉着皇上说她落枕了,受凉了,无聊了,皇上就替她捏颈,探她额头,或者是赏一大堆玩物她,什么都没你的份,你不说,谁还记得有你?” 许是意乱情迷时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7 18:31:22 本章字数:2890 宣华不说话,只是侧头躲着他,想让泪水停下,泪水却不听话。鳪滹却不知从不哭的自己为何要哭,为何要在他面前哭。 钟楚到身上翻手帕,翻了半天没翻到,便捏了袖子替她去擦泪水。 她再躲,转过身去,挥开他的手,挡开他。 “回去吧。”心中慌乱,语气却轻淡。 不由想到上一次所谓的“刺客”,心中突然一紧……刺杀她的人不会那么多吧,该不会…… 不知躺了多久,外面赫然响起一声“抓刺客”来,让让她从不断的思绪中惊醒,立刻坐起身来。 不知道,如她这般情不自禁地沦陷,又如她这般对某个影像缠缠绕绕挥之不去時,离爱还有多远。 从不曾这样,睁开眼发现身边有人,发现自己偎于那人怀中。 他不曾放开她,吻去她的泪水,便去吻她的脸,她的鼻唇,终于将舌抵入她嘴中,由轻至重地勾缠于她。 兴周伯。他再上前,扳过她的肩,吻住她脸颊上的泪,唇渐渐往上,到她眼睑之下。 他的胸膛,比她想象得要硬,他的肩,比外面看上去要宽,他闭眼睡時的样子,全没了他醒時笑着的妩媚,他的呼吸,浅而绵长。 低下头,身上那点点印迹是淡淡的红,如水中飘浮着的花瓣一般。 再次睁眼,看到了他线条柔和的下巴。 刺客?又是刺客?这刺客是不是来得太频繁了? 午時才过,整个赤阳城都懒洋洋的,连一向欢畅的宵香院也似平静了下来,只偶尔能听见底下传来几声隐隐约约的欢笑。自南后窕。 可是身体只是无力,只是柔软似水,只是跌在了他怀中,如溺水一般攀住她能攀着的颈。 太阳,一点点偏西,房中地上的光亮,也一点点发生变化。 她屏退了下人,连玉竹也不留,一人坐在浴桶之中,身周氤氲水雾,脑中散不去的,是他在她身上纠缠的情形。 她微微一震,轻轻拿开他揽着她的胳膊,又轻轻从被中爬起,悄无声息地下床,如偷了情的女子一般慌慌张张穿起衣服,对镜快速检查一番就出了房间。 她怔住,在自己狼狈毕露的時候。可泪水,终究是止住。 她明白,她将唇咬得再紧他们也是能听见的,他们听得再明白也不会有任何异常言语异常表情的,可毕竟,始终不能在心中忽视。 好不容易才抬起手,想触一触他的脸。 宣华披了衣服要出去,却被玉竹拦住,让她待在房中,等前方护卫有了消息再出去一控究竟。宣华听了她的话,在房门口等了一会儿便见护卫来报,在她面前拜道:“公主,有人闯入行馆中,已被抓住。” 屈辱,愤怒,教训,或是,作为一个女人,永远都无法忘记的第一个男人。 心里想了许多许多,玉竹第一次带着他,让他跪倒在她面前的样子;新婚夜,她将盖头自头上揭下,斜睨他,让他搬至南苑,好好守规矩的情形;听闻他与子衿院中男子胡来,斥令他的情形;气到怒不可遏,挥出巴掌在他脸上留下红印的情形……其实一切一切,当初都不曾太在意,直至他离开公主府那一晚,给了她按他口中所说,永生难忘的一夜。 心里明白,她是不了解他的,他所在乎的,他所希望的,他的喜怒哀乐……什么也不了解…… 所带的护从,应该是站在房门口的,他们的耳力…… 护从果真站在门外,朝她低下头,小声道:“公主。” 時已至秋,却还有些热,有微风飘进,顿觉畅快,睁眼,只见窗扇未掩,阵阵轻风吹得白色纱缦一扬一落。心中顿時紧绷,惟恐有人偷窥,哪怕下一瞬又明白这是三楼,楼外也是一片空旷。 有汗水滴到胸口来,发出清脆的嘀嗒声,混在其他声音中,这清脆并不那么听得真切。 比很多次,她想母皇想的都要多,想母皇時,心中很是烦乱,便会起身读些书或是写些字,而想他時,却不由想沉浸在这不停歇的思绪中,不愿起身,也不愿动弹一些,唯恐打乱了脑中的种种。 爱……爱…… 至此之后,他再不曾从她脑中抹去印记。恨他,怒他,疑他,猜他,以至后来什么也没有,想起他,对着他,便只有又嗔又怒又怨又念,各种各样的情感,再无一丝思考。 赤阳并不比京城,这里的行馆也不比京城的公主府,没有大大的浴池,只有盛满热水的浴桶。 身体太酥太软,好似没什么知觉,却又清晰地感受到躺在他怀中的温暖,让人贪恋。 这一天,睡得很早。也许是太累,所以很早就困,很早就躺在床上失去意识,可睡到一半,却又莫名其妙地醒来,醒来第一个想的,居然是那个人的脸。 远处的远处,却传来一阵鸡鸣声。不由侧头去看外面,只见光带橘黄,竟已是夕阳西下時分。睡時不知是何時,醒時又不知是何時。 那一样叫“爱”的东西,碰得吗? 门外的骚动更盛,有护卫的脚步声袭近,在她门口紧张地层层把守,自从上一次宵香院遇刺,她身边的护卫比以前警醒了许多,稍有风吹草动便会发觉。 闭着眼,她能感觉到他将她抱得紧紧,能感觉到他在她颈上,锁骨上留下的唇舌走过的滚烫,能感觉到他的手自她裙下的探入…… 清楚地听见,护卫说的是有人,而不是有刺客,而且抓这人的速度,比上一次还快。宣华脸上突然热了热,然后低头看了看垂在颈侧的头发,下意识地捋了捋,走向院中。东王东咏 在院角挨墙的某一处,护卫站成了一排,中间两名护卫押着个人,只随手押着,连刀都不曾抵向他脖子。那地方的院墙与别处无甚区别,只是墙外恰巧有棵树,有树枝伸了进来。 那人自然是钟楚。这一次,他穿了身墨绿色衣服,在夜间看来,倒也是一团黑,不易分辨。脸上没有面巾,不知是已被防卫摘除,还是根本没蒙。 订情信物来一个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7 18:31:23 本章字数:2967 宣华想生气,想发怒,想斥责他,这又是玩的哪门子戏法,却又气不起来,甚至心底其实是开心的。爱鍆溲覔鳪滹原来睡着時总想着一个人的样子,是因为太想他,见到了,便好了。 她板着脸,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钟楚看看四周站着的人,问她,“能说么?” “不可能,你出去。”宣华抬起头,只见他在床上乱摸,一下子就从床里侧摸出件白底蓝花抹胸来。不由快步上前,将抹胸从他手中夺回,“大胆。” “你……”一个你,又不知说什么,只觉得心跳得厉害,因为他这一句想她。 “你……”宣华生怒,看向他却又结舌,半晌,只是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你……”想了想,正欲说“说便是,当我怕你不成”,却又听他说道:“不在这儿睡也行,可我也不想回宵香院,不如我们出去乘凉怎么样?” “你……胡说八道……”语气又轻又软,带着些许嗔意,不像怪罪,倒像情话。钟楚便收紧了胳膊,在她颈侧笑。 “你,别再胡言乱语,还有下午的事,不许再提。”她挣扎,却挣扎不开。甚至所谓的挣扎,也不过是将他胳膊微微推了推,不像是挣扎,倒像是欲拒还迎。 “再不走,我便让人带你下去了。”宣华威胁道。 河尚荷。“可我想过来找你怎么办?”钟楚说着,就伸手至她颈间,将她随身戴着的一只玉佩取了下来,“这东西作信物,以后我就从大门进。” “我不回去,宵香院又有个男人看上了我,何老板晚上又不在,要是他非要我陪他过夜可怎么办?”钟楚不听,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了下去,“我就要在这里睡。” “我不走,我就在这里睡。” “我没有。” “所以,我手上有公主送的订情信物了。”钟楚在自己身上找了找,失落道:“可惜我什么也没带,等我明天回宵香院了,拿个漂亮宝贝当订情信物给你。” “本公主哪有偷偷摸摸跑掉?”宣华立刻转过身来反驳,却在见着他的脸時又不由自主地别过脸去,“别胡言乱语……我没有。” “这是……”宣华伸手去抓,却被他躲开,看着他捏着玉佩朝她笑的模样,终究还是将手垂了下来,侧过身去吐出两个字:“随你。”东王东咏 “那你再去给守门的说一声,让他以后放我进来。”钟楚忙说道。 “那你又不去找我……走也不说一声,竟然趁我睡着就偷偷摸摸跑掉了,让我……” “那你怎么不说一声?”钟楚上前问。 他一上前,又让她不自在,却又不愿退后,只得撑着站在原地,继续朝旁边侧脸,“本公主的事,你管不着。” 侧头,只见他将手中玉佩收在了怀中贴身处,不禁脸又微微发烫。 到了房中,屏退了其余人,宣华便背过身去问道:“你又是做什么?当我这行馆是菜场么?明日我便下令,若有擅闯者,格杀勿论。” 宣华一躲,便让他手揽了个空,将他的人抛在了背后。 宣华不说话,他接着说道:“其实公主还是想留我在此过夜是不是?那就上床去吧,春宵一刻值千金。” 宣华低声道:“以后不要这样翻墙了,让人看了叫什么样子?而且可是刀剑无眼。” 宣华依然背朝着他,“这里可不是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你一次二次妄想夜半闯进来,以为我这里的护卫是瞎子么?” 宣华只觉脸又一次发热,下意识地将下巴抬高了些,“将此人押到我房中来。”说完,转身回房。 宣华手中拽着自己的抹胸,白了他一眼,“你快出去,我要就寝了。” 宣华抽出手,没好气道:“谁允许你在此歇息了?今日夜闯,就放过了你,下不为例,你快回去。” 宣华白他一眼,不置一词。谁告诉他那是订情信物了,谁说他们之间有情了,不过是……不过是意乱情迷之下欢晌了一下而已,不,不过是她买了他,然后享用了一下男人而已。 现在哪里用得着乘凉?宣华在心中想,却没有立刻说出口。 竟然就这样,将这玉佩给他了。这玉佩,她带了十多年,这玉佩,是母皇亲自给她戴上的。但愿母皇早已忘记这唯一给她戴过的东西,但愿母皇不会问起。 钟楚从床上跳下来,拉了她道:“听说今天大戏台有皮影戏,不如我们去看吧,反正你也是闲人,我也是闲人,闲着也是闲着。” 钟楚伸手揽向她腰间,“太想公主。” 钟楚又不死心靠过来,从后面抱住她,“难道公主不是准备对我喜欢一些了么?难道下午……公主很不满意?” 钟楚在她耳边说道:“公主要是真不喜欢我,那总可以把我当工具吧,/data/k2/TiJ.png的工具,怎么样?或者拿我报仇也行,反正我什么都愿意。” 钟楚放好了玉佩便又走过来,执起她的手,“公主,不如……我们歇息吧。” 钟楚看着她,良久不语,好半天才小声道:“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怎么一转眼,你就对我这么冷淡?果然是嫖客,翻脸不认人。”面和下画。 钟楚笑着看向她胸口,明了才从床上起身的她里面是空无一物,“公主想必是睡得酣畅无比,可怜了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想的全是公主。” 钟楚身一扭,紧紧抱住了床头柱子,“我不走,你让人来我就把下午的事说出去。” “那就是同意出去了?公主来赤阳视察,怎能不清楚赤阳的晚景?要是晚上看皮影戏的多,那证明赤阳百姓过得好,要是一个都没有,那证明他们没钱又没心情,根本不看,那公主就要去罢几个官了。”钟楚说着就拉她往外走,她却仍着不动,“我这个样子,怎能出去?” 钟楚自一旁梳妆台上拿过一支玉钗,站在她面前将她长发拢起,在手中挽了几下,以玉钗别住。宣华抬手去触了触,发髻有些松夸,鬓间也有此许发丝未拢上。钟楚却早已拉了她走向外边,“大晚上的,没人看得见。” 今日更新完 半夜偷偷跑出门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8 9:54:41 本章字数:2999 钟楚拉着她出门,一眼便见到院中的护卫,停了脚步,朝她轻声说道:“不如我们偷跑出去,不带他们?” 宣华转头看向他,他忙拍胸脯道:“你放心,我保护你。爱鍆溲覔鳪滹”说完就问:“后门在哪里?” 宣华往左边一指,钟楚才拉了她往左边小径上走去。路上碰见护卫便躲,直往这边草丛那边石头里钻。她也由着他,跟着他走,跟着他躲,到他不知方向時还指一下正确方向。临进后门時,宣华回头,正好与院中一名护卫对上眼,护卫一惊,开口欲叫,却被她以手势打住,护卫这才看清她正是公主。迟疑之時,钟楚已拉着她溜出了后门。 “不知道。”宣华说道。 “公主……” “公主,不如我们今晚就在外面乘凉如何?” “公主,你喜欢什么样子的玉呢?青玉?白玉?红玉??” “公主,你没让之前那三个男人侍寝吧,要是有,我保证下包药去毒死他们。” “啊对,有玉佩了,我差点忘了。嗯,不对,我下次再翻一次墙试试,跟偷情似的,比走大门好玩。”游东风兰 “嗯,有件事我倒是忘了说了。”钟楚一边走一边瞧着她道:“晚上回来時青仪和霍铮就是笑嘻嘻的了,一看就知道有了什么歼情。哈哈,看来这招是真好用,公主,以后你再不理我,我就找个女人来亲热,让你大大吃醋,深刻明白我的好。” “嘿嘿,口是心非,口是心非。”钟楚说着便朝她脸上啄了一下,然后看着她得意地笑。 “犯的什么病,抓的什么药?” “犯的头疼……抓治头疼的药。爱鍆溲覔” “胡说八道。”宣华低声斥他。 “那……”钟楚牵着她往回走,“那我们去哪里?” “那个……做生意的……”钟楚回答。 一直不曾说话的宣华突然说道:“钟楚,你叫钟楚,还叫楚终,你还有别的名字么?” 从京城至赤阳,每一天她都在难受着,看不见的未来,看不见的命运安排,摸不清的人心,每天都在脑中盘旋。每天都在想,她离那皇位,离那女帝之位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恐是再无希望了,如今由身旁的人携着手,却突然不那么紧张那皇位。 做了太多让自己不可思议的事,比如今天在宵香院的沉沦,比如晚上两人无所事事地行走于街市,可却没有后悔的意识。反而,这样松垮着发髻,不整的衣服,由他牵着手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不觉失仪,只觉安稳无比。 四人很快就到他们面前,其中一个提灯笼的将两人打量一翻,朝钟楚道:“做什么的?” 回话的同样是钟楚,“我们是出来替母亲抓药的。” 如果这一辈子都在赤阳,如果这一辈子都只能见到身边这些人,都只能……与他相伴,其实……也可以的。 宣华与钟楚同時怔住,回头一看,却是四个人,前面一个骑马的,后面三个跑步的,其中两人提着灯笼,快步朝他们走来。 宣华仍是不作声,不说好,也说不好。钟楚也不计较,收了玉,又牵起她的手。 宣华伸手到边缘处按了按,“这里。” 宣华低了头笑,一会儿才说道:“你不是有玉佩了么?那玉佩上刻了我的名字,别人会让你通行。” 团裁幻。宣华并不作声,钟楚又将那字摸了一会儿,说道:“那我也明天去找块玉,刻个‘楚’字在上面送给你。” 宣华睇他一眼,“自以为是。” 宣华说道:“现在都夜深了,早不知道什么時辰了,怎么还会有皮影戏?” 宣华面露怒态地瞪他,却只是浅浅的一眼就扭过头去,微垂了头,一句话也不说。钟楚轻笑,将她手捏得更紧。 待他们走近,那灯笼上的字便看得清了,却是一个“尉”字。 至大戏台時,早已不见一丝灯火一个人影,悄无声息,所谓的皮影戏不知散场了多久。 话才说完,远处便传来更夫的鼓声,竟已是二更了。 话音才落,便有人叫道:“前面两个人,站住。” 赤阳城的大戏台离行馆有些远,两人一路走,也不赶,钟楚偶尔说话,宣华要么不回,要么只回几句,却比以往要沉默许多。 这个時候,自然是哪里也不能去的。早已料到是这样状况,却不知道她为什么跟他出来,还偷偷摸摸跑了后门,还一个人也不带,将自己完全投入危险中。此時,任何人想杀她都是易如反掌。 这话一出,宣华才想起来还有宵禁这回事。南梧太平几十年,夜间早就是通行无阻,可前些日子她在赤阳遇刺,刺客查无所踪之下,卢刺史便在城中发布了宵禁令,命城中之人无急事時在二更至四更间禁止游走于街市。她知道这是卢刺史为表对她遇刺的重视,所以就没有什么异议。没想到今天自己竟被巡夜的人撞上了,这犯宵禁令的犯人,她记得好像是要打三十大板的。总裁体/data/s4/3aad46.png。 那人又问道:“宵禁的通告没看到吗?晚上出来做什么?” 钟林拽着她的手,得意道:“下次我就知道后门的守卫情况了,我下次再翻墙绝对是神不知鬼不觉。” 钟楚便也伸手到她指示的地方,以大拇指指腹轻轻触摸,果然摸到些不平的凹凸痕迹,又摸一下,笑道:“是个蔻。” 钟楚看着眼前在月光下只剩个空空黑影的大台子,愕然道:“怎么完了么?” 钟楚笑着,将玉佩从怀中拿出来瞧:“有名字?名字在哪里呢?”他拿着玉佩努力地看,可玉佩在夜色下只是模模糊糊一片青绿色。 院外,夜风清凉,蛐蛐声此起彼伏。 “药方子呢?”巡夜的人大声问,看看钟楚,又看看在一旁站着的宣华。 “药方子,药方子在呢。”钟楚说着便在身上找,翻了几下又去问宣华,“妹子,老娘的药方子呢?是不是搁你那里?” “啊?我……”宣华不曾遇过这事,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回道:“我,我找找。”说着便在身上翻,翻了一会儿摇头道:“我身上……也没有。” 宵禁时节遇盘查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8 13:47:42 本章字数:2879 “啊?我……”宣华不曾遇过这事,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回道:“我,我找找。鳪滹”说着便在身上翻,翻了一会儿摇头道:“我身上……也没有。” “你不是把药方子给弄丢了吧,老娘还等着药回去呢。”钟楚朝她责怪道。 巡夜的人大喝:“哼,什么抓药,什么药方子,我们你们根本就不是兄妹,是嫖?的公子哥儿和窑姐吧,夜犯宵禁,带回去。” 说来,每次逃跑,钟楚都有些小点子。上次踩烂了篱笆让刺客认错了方向,这次又有意躲了不好躲的地方,让巡夜人往胡同里钻去了。 宣华白他一眼,“谁要和你过夜。” “你啊,谁叫你不让我过夜的。”钟楚无辜道。zvJW。 “皇上,或许有她的想法。”钟楚说了这一句便再未说其他,也许是,根本就没有其他话好安慰的,事实就是事实。花和下荷。 说是大树,其实也不大,而且再怎么大,也是遮不住两个人的。宣华喘着气,才一站好就见那巡夜的人追了过来,一時也不再喘气,努力屏了呼吸紧靠向钟楚,看着巡夜的人暗自祈祷。 钟楚不由停了下来,一停,后面的脚步声便全愈清晰。钟楚往左侧最后一条巷子看了看,拉着宣华直冲到了草地上,往前跑几步,躲在了棵大树后。 七拐八拐,正想着,抬头一看,只见前方又只有片齐脚跟的草地,一个水塘,竟连长些的草都不曾生一丛。 钟楚也在她身旁坐下来,拿手朝自己和她扇着风,“这几人跑得可真快,完全和那天的刺客差不多嘛,跑死我了。” 钟楚低下头,轻轻抚着她的头发,“那……只是我胡说。” 低着头,仍是不说话。 “这里……这里怎么走人?”宣华只觉得脚上一软,不知道踩了什么,顿時心里诸多猜想,无比恶心。 后面立刻传来巡夜人的声音:“追。” 钟楚笑:“自然是窑姐和我这公子哥儿过夜了。” “看,又不说话了,好了,小蔻儿不是凶婆娘,小蔻儿最温柔,是可人了,跟金丝雀似的。”钟楚似哄小孩子般朝她说道。 一只胳膊揽过她肩头,轻轻用力,让她靠在了他肩上。 面和化。“站住,再跑抓到了大刑侍候。”后面的威喝声传来,宣华再不能多想,也不管这黑漆漆的巷子里是有多脏,跟着钟楚拼尽全力往前跑。 宣华说道:“谁让你要晚上出来?”说完,继续喘气。 宣华因他这一句而扭过脸去,微微缓着气,表示不悦地轻“哼”了一声。想起他受过的好几个耳光,想起他替她挡下的那滚烫的油汤,想起直到现在,他脸上还存有的烫伤印记。 钟楚摸着被她“打”过的脸庞,笑道:“凶婆娘,老是打人。” 听他的低语,宣华仰头去看,只见深蓝色的天空下,或亮或暗,或大或小的颗颗星星闪烁着,出奇的寂静,又出奇的热闹,果真明亮,美丽。 不知什么時候能好,不知是不是会一点痕迹也不留。可惜这里不是京城,许多名贵药品连她也弄不到,若是可以保证他不留疤就好了。 才跑了一大段路,此時坐着只浑身全身无力,动也不想动,仰头望星空,脖子微微有些累,不由得, 头一点点往下,最后枕在了他腿上。 宣华枕在他腿上,心中又一阵落寞与酸涩,“她是我的母亲,她是皇上,她主宰着我的一切……可是她讨厌我……是因为我,还是因为父亲?她与父亲,又有着怎样的过去?” “赤阳的星星,也挺明亮。” 他身上,仍有经常有着的香粉味,却也能闻见干净衣服上清新的味道。 她侧了头,不再看头顶星空,失神地朝着他怀侧,轻轻道:“那天,你说皇上不喜欢我……你也知道皇上不喜欢我么?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母皇不喜欢我?” “不是胡说……你知道,不是胡说的……”她幽幽说道:“母皇她不喜欢我,很小的時候,她就只抱含柔不抱我,含柔的生日,她还亲自动手给她做了个小枕头,我的生日,她却记都不记得。长大了,含柔要怎样她都依着,我却什么也不敢提什么也不要,哪怕这样,她还是对我冷着脸。我一点事做得不合她的意,她就将我逐出京城,送来这里来了,好像我只是个普通的臣子,只有有用无用,忠心与否,与她再无别的关系……我以为只有我知道,以为只有我知道她不喜欢我,没想到别人也看出来了,所有人都知道……” 宣华松了口气,开始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喘了几口后,靠在大树坐在了草地上。 钟楚头也不回道:“他们有马啊,走这里那骑马的不能追来。”萦萧旗暮。 “你好大的胆……”宣华震怒,话还说出口就被人猛地一拽,不辨方向地往个黑巷子里冲去。 宣华双唇抖了抖,却不曾说出“放肆”这样的话来。小蔻儿……除了他,还有谁这样叫……或是不敢,或是敢,却不肯。这時听他叫起,竟无法说出斥责的话。 果然,那巡夜的人扫一眼这边,马上就转身朝巷子里追去。 钟楚拉着宣华往黑巷子里拼了命的跑,没跑几步便见着个更黑更窄的胡同,想也没想就钻了进去。 “谁凶婆娘?”宣华怒视他,他却丝毫不惧道:“你呀,凶婆娘,母老虎,我这脸都要被你毁容了。”说完,朝她唇上一吮,马上离开,“我却偏偏要喜欢你这凶婆娘。” 被人追着,所以钟楚便在巷子里拼命的绕,想将后面的人甩掉,宣华却不由想到上次遇到刺客。他也带着她绕,结果不仅不甩掉追兵,还绕到了那不能藏人的偏僻地方,掉到井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宣华抬手,却轻轻落下,贴了贴他的脸:“放肆。” 夜,一片寂静。 钟楚仍是轻轻抚着她的发。 “钟楚……”宣华低低叫道,“你说,人应该选择什么样的路呢?” 星夜草地相依偎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8 14:12:27 本章字数:3037 “钟楚……”宣华低低叫道,“你说,人应该选择什么样的路呢?” “那要看,公主想要什么。鳪滹”钟楚回答。 宣华沉默着,不知该怎么回答。 宣华终于露出抹笑容来,忍不住伸了手,轻轻摩挲他腰间的衣料。今晚,她也很开心。 宣华一笑,从他腿上侧过头来,仰面看向他:“你猜。” 皇上北巡,至赤阳不远的白江。 宣华叫人备水,侍候她沐浴。 他的手自她耳鬓处插入,以五指抚着她的发,喃喃道:“我猜不到,我只知道公主很美……很美……”说完,捧着她的头移开些距离,俯下身去将她红唇吻住。 “想要……拼了全力想要的一切,想要的生活。” “公主又想要什么?” “哼,你看本公主解不解。”宣华不服地怒嗔,俯身吻向他。 母皇……父亲……同含柔一样的娇宠日子?zvJW。 轻轻推门,门后也不见护卫。宣华回头道:“你回去吧,我进去了。” -------------------- 走到镜前去看自己的样子,头发散乱,衣衫不整,颈上还不小心带了红痕,脸上甚至见到风情,真是……也难怪要被人认成窑姐了。以前从不会把这样的身份安到自己身上来,现在想起来,却只是想笑。这不知耻的性子,是被钟楚给带的么? 不一会儿,天又亮了些,太阳些许露出些光芒,到她平時起床的時间了,便有人候在了门外。 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今夜,当她在想一个人時,那个人翻了院子来找她,那个人又拉着她跑到外面看皮影戏,他们一路,没有轿子,没有马车,没人提灯,手牵着手,一步一步走到戏台,却发现人去楼空,什么也没有。然后又牵了手往回走,不巧碰到巡夜的人,拉了他们盘问,然后就跑啊跑,跑得筋疲力尽,躺到了草地上…… “不错吗,哪里不错了?又高又壮就有力道么?你看我哪里不满意了,有本事下次别求饶。”步阶淑东。 什么也没做,什么目地也没达到,可是心里却很开心,很安宁,只想就这样躺在他腿上,什么也不用担心什么也不用想,一辈子都可以。 钟楚低下头,见她月光下的脸庞白皙光亮,似散发着莹白光芒,一双眉,一双眼,顾盼生辉,撩人心怀。一鼻一唇,似描似画,如天上下凡的仙女。一头乌发抖落了碧钗,如瀑般垂下,如河流般铺散,落在他腿间、草地,又是风情万种。 宣华静默的時间比他长,“不知道。以前很清楚,很执着想要的,现在却觉得不那么重要了,所以……不知道想要什么了。” 钟楚说得一本正经,让她又怒又好笑,不禁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却又忍不住笑道:“没人敢看我。侍寝嘛,本公主自然挑喜欢的,我觉得卢刺史送来的那个又高又壮的就不错。” 钟楚抬起头,仰望星空。 姿阶游。来赤阳之后,真是越来越荒唐了,哪有像她这样的公主? “钟楚,你想要的,又是什么呢?”她问。 “钟楚,你想要什么呢?” 她推开他,翻身反将他按至地上,跨坐到他身上,“钟楚,你这色胆包天的yin贼,本公主今日要报仇。” “因为公主,遇到了比之前以为的更重要的东西,所以才觉得以前的不那么重要了么?” 半晌,又说道:“可今晚,却很开心。” 宣华将她推出去,“你管不着。”说完,关上门。 “好,不要被其他男人看到了。”说完,替她整了整胸口的衣服。“也不要偷偷找别人侍寝,想要了就来找我或者让我来。” 夜半虫鸣阵阵,不远处池塘中偶尔还有蛙声响起,他抱着她自草地上辗过,打乱地上散落的衣物。 她想要什么? 天微亮,宣华与钟楚行至行馆后门,发觉门却是虚掩的,好似半夜他们离去后就没人来过。 钟楚不禁“哈哈”大笑,瞧着她道:“好,小贼今晚任公主宰割,不解之处,尽管请教。” 一路未撞到护卫,只看见远处有人巡逻,宣华径直往卧房走,进房之后关上门,不由靠上门背后。当志英望。 早膳前,玉竹说道:“公主,刺史府那边来了牒文。”说着,便将手中册子呈上,宣华打开一看,微微惊诧。 “不是。是想逃离的。”钟楚看着天空,缓缓回答。 本是疲惫的,却想先沐浴,用过早膳了再睡一觉,所以就在房中坐了坐。其实玉竹肯定是早已知她不在房中的,也知她早上会回来,所以未关后院门,也通知了护卫那边,让他们离远些。 平淡……无欲……与触动自己心弦的人同坐在夜色下看星空? 静默中,钟楚回道:“阳光。” 帝位……光芒……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华脸一红,立刻扭过头去,“胡言乱语。”说完,逃也似的转身进入后门中。钟楚追上来,伸了脑袋进去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不许乱来,下次我检查。” “下次我送订情信物你。”钟楚的声音在门外扬起,又让她忍不住笑。 宣华反手,勾住他的颈。 “现在的一切,不是你想要的么?” 母皇一向认为出巡扰民,并不是个喜欢時時出巡的人,也不是个随兴所至的人,可现在却突然要北巡,还来得如此急,先前她在京城時一点动静都没听见,现在到赤阳便收到这信息,而且上面发牒文時已是母皇动身之時,现在牒文已到,北巡队伍只怕早离开京城了。 母皇突然北巡,所巡之地又与赤阳相隔不远,她不禁要猜个明白,可猜到一半,却又觉得无所谓。 如今她远离了京城,远离了权利,倒不如就一辈子远离算了,反正一切都已无望,她在这里过得也自在,又何必再苦费心思去管母皇的心意,母皇的行踪?那个母亲是皇上,自己只是赤阳的小小监察使而已。 想罢,便不再去管这些,用了膳后就睡下。 公主,小心钟楚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8 18:24:45 本章字数:2854 醒時,竟已至黄昏,残阳铺了半边天,玉竹告诉她,宵香院的老板何鑫午時便在外求见,劝也不走,一直等到现在。爱鍆溲覔鳪滹 宣华着急道:“你怎么不叫醒我?” 玉竹低下头,“奴婢知罪。” “你……”这样的话,让她痛心,让她恍惚,仿佛对她说这句话的不是何鑫,而是父亲,“你真是……”话才开口,何鑫却突然换了语调,离开了这话题,“公主,今日有衙门里的人去宵香院,见到了楚终,说是他昨晚与一女子在街上,犯了宵禁……那女子,是公主么?” “草民告退了。”没想到何鑫说完这句,未待她回话就退出几步,转身离开。 宣华自知她无罪。只是一个开青楼的老板,她一个奴婢怎么敢将熟睡的她叫醒? 小心钟楚……小心皇上…… 这句话一遍遍在她耳边回荡,何鑫,钟楚,母皇,一张张脸在眼前飘浮,倏然回过神来,立刻说道:“去将他追回来。” 宣华挤出一丝笑来:“这话倒是说早了,我才至赤阳一个月,怎么会这么快就回京?只怕在你走后,我还要过个三年五载吧。” 宣华看着他,怔怔点头,“是生意……” “让他进来吧。”宣华说着,便让人快速替自己梳妆一番,仪态并未多端正就匆匆赶了出去,到了正堂。 他抬起头,眼中带着泪水溢过的光泽,面色却是凝重:“公主,韬光养晦,远离权术,小心钟楚,小心……皇上。” “怎么突然又要离开?”宣华对此十分吃惊,只觉得这消息实在太突然,比皇母突然北巡都要来得突然,先前宵香院是日日生意兴隆,未听到半点风声。 “不错。”宣华回答。 何鑫才要跪下,她便说道:“何鑫无须多礼,站着便好。”姿阶淑芳。 “公主……”何鑫深深低着头,沉声说道:“公主,是皇夫他对不起你,是皇夫未尽父亲应尽的责任……” 何鑫说道:“皇夫说自己只会舞文弄墨,别的一样也不会,公主属兔,皇夫便想送一只兔给公主,可京城各处卖的玉兔石兔陶兔都看了许多,却无一满意,最后偶然看见路边孩童的小玩意,便想自己弄一只兔子来送与公主。后来花了数月的時间学雕刻,总算是能将木头刻成只兔子出来,样子不好看,也算是皇夫的一番心意……却不成想,公主周岁未至,皇夫却……” 静默之后,何鑫接着说道:“草民此生最幸,便是在赤阳认识了公主。这一去,应是再不回赤阳,再无见面机会了。公主只怕,也在赤阳待不久吧,此去京城,山遥路远,一路之上,公主还要多多保重。” 宣华问:“你找我,是有何事?”vAvg。 “是。”门外护卫才开口,宣华又改口道:“算了……算了吧。” 宣华紧紧捏着手中的木雕兔子,闭上眼任泪水淌下,哽咽道:“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为什么不好好保重自己,为什么……要那么早离开……我不认识他,我认也不认识他……” 宣华疑惑,只见他将手伸出怀中,拿出一只小玩意来呈向她,“这是多年前,皇夫欲在公主周岁之時赠给公主的小玩物,有天不小心落在了小人丝绸铺中,未来得及回来找便……出了意外,草民与宫中其他人也不认识,无法将皇夫遗物交给公主,只好留在了自己手上,想着有机会再拿出来。如今见着公主,草民又要离开,正好代皇夫交与公主。” “谢公主。”何鑫说道。 宣华没想到他竟问出这样的话来。就算她再 待他宽容,再待他与众不同,他又怎能放肆至此,问她这样的话?她盯向他,回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泪水不由自主漫出眼眶,喉间不由自主梗住。手中的木雕兔子竟一下子沉甸甸的,晃如未曾谋面父亲的厚实手掌。宣华微微侧头,仿佛这样便能避开众人的目光,放肆地流泪哭泣。 宣华大惊,脸色陡地一变。 宣华看着他沉默,不明白他这话怎么说得这样笃定。 宣华不由一怔,“搬至别处?你的意思是要离开赤阳城?” 是个木雕的小兔子,十分小巧,看来却并不那么玲珑精致,甚至不如路边小摊上摆着的栩栩如生。 何鑫又说道,“此次来拜见公主,还有一件东西要交与公主。” 何鑫点头:“暂時是如此打算。” 何鑫只简略地回道:“生意之须罢了。” “草民知道,公主对皇夫似乎……有些怨恨,宫中岁月,险恶又孤独,公主一人在宫中一定是受了不少苦,皇夫却没有一日在身边陪伴,公主怨他怪他,也是应当的。只是皇夫,只怕也是如此遗憾着吧。这世间最让为父母者牵挂的,便是儿女了,皇夫若还在世间某一处,一定日日念着公主,一定時時期盼公主能无忧无虑,安康百年。” 王西东。何鑫说道:“公主先前说,楚终以前在京城,以前还是公主的驸马,前不久才被废除?” “公主乃金枝之身,自然不会在赤阳久留,定是用不了多久就能回京的,说不定就在本月以内呢。不过凤城乃繁华之地,公主就算回去,应该也是愿之所至,不会对赤阳有太多留恋。” 旁边有丫环自他手中接过东西呈向她,她颤抖着手,缓缓伸上前,好不容易才将那东西接到了手中。萧登萧救。 何鑫缓缓抬头来,正正看向她,“只因近段日子,草民有将产业搬至别处的打算,所以,斗胆冒昧,来向公主辞行。” 何鑫既不愿多说,哪怕追回来也是不愿多说的,就算说了,她也无法选择信还是不信。 ********************************************************** 还有一更,晚点来啦,下午工作效率不是很高呃~~~最后一更应该是九点至十点吧,反正就是比较晚的说,亲们要是等不了就明天一起看啦~~ 何府之景不忍见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8 21:45:53 本章字数:2853 日夜颠倒之后,就换来晚上的无眠。爱鍆溲覔鳪滹宣华索性到了书房,翻开平時的书开始看起来,一个時辰又一个時辰,直到听见墙外响起更鼓声才回过神,发现自己手中的书只翻了两三页,还记不起是什么時候翻的。 她的心思,是全不在此了。 不由地,又拿出那只木雕的兔子来看,那兔子明显是只够个小女娃儿捏的,捏在她手中很是嫌小,立在掌上,挪到灯下看,兔身上泛出木头清晰光泽。那兔耳朵,兔尾巴,兔脚,一切凸出有棱角的东西都变得再不过,好似被人拿在手中抚摩了无数次无数次一样。 门槛外,下马,一双能让人感到寒意的流云刀便挡在了她面前,“公主留步。” 对于银面卫,她也是恐惧的,可听到里面杀戮声,想到那个从不曾叫过一声的父亲,她忘了这恐惧,忘了面前银面卫手中的刀,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院子里,离门口七八步的距离处,满满站了一排人,皆是一手持火把,一手提刀,最中间处,站了三层人,从最后面的两个暗红衣服的银面卫中间看过去,依然能见到紫色袍子的一角。 宣华所带四名护卫欲上前,却被银面卫拦住,一向铁血的人竟愣在了原地,不敢再往前。 暗红色劲装,银色雕羽面具……分明,分明是银面卫。 母皇北巡消息传来,何鑫突然要离开赤阳,突然提醒她小心钟楚,小心皇上。 “我是宣华公主。你们在做什么?”宣华厉声喝道。何府大门紧闭,可里面的哭声,叫声,呻吟声,血肉声,声声可闻,她甚至能听到毫无还手之力的人在跑,在喘,在哭,然后一刀自背后插向他心房,刀尖快速地穿过那薄薄的衣料、脆弱的皮肤,割开后背的血肉,深深插进心脏,然后带血的刀尖从胸膛那边冒出来。 浓浓的血腥味从院子里传来,宣华无法相信,自己看到了紫菀,站在门后的,竟是母皇身边的紫菀。 紫菀,紫菀,也就是说,母皇……在……在这里…… 他们都至京城而来,他们都听闻过女皇身边那只神秘的队伍,他们都有对死亡的恐惧。银面卫,除了一张银色面具外,所有人来形容他们的词,就是冷血,无情,残忍,无败。 何府周转的房舍,都是大门紧闭,黑暗无际,一丝灯光也不见,甚至连天上的月光也暗了下来。 但愿,但愿她来得及。 “让开,你们在做什么,你们在里面做什么?里面的人你们谁也不许动,谁也不许动。”宣华失声大吼,那一双流云刀却拦在她面前纹丝不动。 宣华挥出马鞭朝马后猛地一抽,策了马全力朝何府赶去。马至何府门外時,一阵整齐的“铛”声,暗无光亮的墙外黑影下现出一排带着寒光的利刀,十余人鬼魅一般闪出来,瞬间就将她们五人包围。 好友……京城……何鑫……贺飞扬……vAvg。 “公主,请。”紫菀低头,朝她说道。 拐过一道弯,便见一座大宅子,未走近,便听到里面阵阵凄厉的哭喊声,绝望,痛苦,恐惧到极致。那声音大部分极为短暂,有的只呜咽一下就断了,有的尖疯狂的尖叫,一两声后,却突然静止。 宣华无法再思考,大声道:“有种你们便连本公主也杀了。”说完便伸手去推门口两人执刀的手腕,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 那个人或许还没死,或许还在拼了命的跑,可他却看到了自己的血,看到了红色滴血的刀尖从自己身体里刺出来……面和下画。 宣华倏地站起身来急步走出书房去,“备马。” 护卫皆抽出了刀,脸色顿時凝重起来,全身都警惕着。 不乘轿,不坐车,只匆匆带了几名护卫,匆匆跃上马背,飞一般是往宵香院跑去。 清楚地知道,一切都要揭晓了,赤阳的一切都要揭晓了…… 一排人,将院子围住,挡住了中间大部分的情形,可某些,还是可以从他们所站空隙间瞧见的。 她也如站在利刀面前的人一样惶恐,一样害怕,一样不知所措,一样想逃到海角天涯,可她只能迈出步子,一步步朝里面走。 阵阵哭喊中,倒是有一个声音是一直在的,一直哭,一直哭,几乎要哭出心肺来。那声音却是她熟悉的,何青仪的声音。 何鑫……贺飞扬……父亲…… 无数次……无数次……宣华陡然一惊。盯紧了手中的木雕去看,真是的被人触摸过好多次的样子……要按何鑫的说法,他应是将皇夫的木雕收藏起来,怎会時常拿出来看?就算是思念好友,也不至于拿了这好友要送与女儿的小兔子天天看的…… 那个人是个男人,是个年轻人,十几岁,或二十几岁,他或许很强壮,或许体力很好,能跑很长時间,可在刀剑面前,他无能为力,在嗜血无情的银面卫面前,他只有死亡。 总觉得是有事情要发生了。 她一挥马鞭,头也不回地往门口冲去。 宣华只觉得心在那一刻静止,身子也在那一刻不再属于她。萧登萧救。 果无意外,宵香院里的人说何老板自中午就没来过,而且何老板很早在院中过夜,都是在府上的。宣华立刻问了何府地址,策马驰去。 比如有人跑着跑着,被一刀削去脑袋,颈子顿時变成碗口大的血面,朝外喷着鲜红的血;有丫环打扮的女子被后面的刀拦腰截过,内脏肠子都流了出来;又有个脸上戴银色面具的人进入她的视线,却只能看到他挥刀,不能看见他怎样将人的性命终结。 不,不是揭晓,而是她要明明白白地看到真相了…… 河尚荷。她自认,她胆子是不小的,自认,她也不是慈悲的。可这样的场景,却似恶梦一般。 宣华随着紫菀走到中间,在院中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碧绿草地上跪下,“儿臣见过母皇。” 今天的五更完啦~~谢谢亲们的月票,江南实在高兴高兴地~~ 真相,冰冷无情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9 9:46:31 本章字数:2828 宣华随着紫菀走到中间,在院中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碧绿草地上跪下,“儿臣见过母皇。爱鍆溲覔鳪滹”步阶淑东。 女皇转过身来,她后面的两名银面卫立刻一左一右退开。 “起来吧。”那样清淡却威严的声音,此刻在她听来竟忍不住要发抖。 那一双唇,如染朱丹,那一双眼,冷若寒潭,见不着情,见不着底。 她却没有起来。 传说,银面卫的刀法,世间无人能敌。快,准,狠,刀落之下,甚至能在割下人头颅后在后颈处留最后一层皮。 有个人,曾用这样的下巴抵着她头顶的发,她曾仰起头,吻向他下巴。 宣华不说话,卢刺史便又说道:“公主,宵香院老板,何鑫一家三十多口人被满门屠尽,一夜之间竟成了灰烬啊。” 红色的血,红色的肉,白色的人骨……这人生前,叫何鑫,再之前,叫贺飞扬。文采飞扬,曾为他的女儿雕过一只木兔。 那是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虽戴着手套,却仍能看出里面手指的纤细,手腕处,是他红色的窄袖,上面绘着流云图案,缀着金线,细致、华丽。她沿着那戴了黑色手套的手、织着金线的袖口、红色袖子看上去,便看到一张戴着银色雕羽面具的脸。 何府旁边的屋舍门窗依然紧闭,一点声音也没有。 女皇不曾看她,只是看着手下之人屠园的场景,面目冷若冰霜。 她不曾看一眼他们的背影,依然坐在地上。 这在银面卫围着的圈子内,何府上的丫环仆人被追杀着,园中早已躺满了尸体,有的尚还完整,有的只剩了一部分,无头尸与滚动的头相隔数丈。 血腥味依然那样浓,哀叫声渐渐稀少,夏末時节,草地里微微透着点凉气。她呆滞地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大片的银面卫随之离去,离去,竟能不闻脚步声。 她看向他的颈,只见那白皙的颈侧处,还有淡淡的印迹,似是受过什么伤还未完全恢复。萦萧旗暮。 玉竹说道:“他说是急事,甚至几次让奴婢来叫醒公主。”不叫醒,只是因为她已料到,刺史要说的事只怕公主早就知道了。 可是从没有听说,银面卫还有将人剔成白骨的本事,从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亲眼见到。 “陛下,无一活口。”园中,有人收了刀禀报。 姿阶游。那面具,制作得繁复而精细,遮了他鼻子之上的部分,只留了一副下巴一双眼,那下巴线条柔美优雅,显示出此人不凡的面孔,也重重击向她的心,与她记忆中的线条相重合。 扶她的是自己带来的护卫,出何府院门時,四周的血腥味被煤油味盖了大半,在她出院门時,有火把扔入院中,顿時火光四起。 熊熊烈火中,她回头看一眼,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烧了。”两个字,女皇转身出院。 远处的何青仪被两名银面卫押着,头发凌乱,泪流满面,看着她面前的白骨哭得厮声竭力,一会又看向园中被杀的一个个从小就认识的仆人,更加肝肠寸断,几乎要昏过去。 宣华任玉竹替她梳妆好才出去见了刺史,一见她,卢刺史便大惊失色道:“公主,赤阳出大事了,下官恐怕是要性命不保了,公主,这可怎么办,可怎么办?” “查得到便查,查不到就算了吧。本公主累了,想休息了。”宣华说完,起身离去。 他臂膀倏动,两指击在她颈下,让她一阵生疼,然后无力地瘫坐在地。 卢刺史愣在原地,沉思良久,直至丫环来提醒才回过神来,对丫环说望公主好好保重贵体。 女皇没有生气,只是瞟她一眼,淡淡开口,“何鑫?是这何府的主人么?在这里。” “母皇,这是您下令的么?您要做什么?何鑫在哪里,何鑫在哪里?”抬起头,宣华朝女皇问道。她不曾这样对母皇说过话,不曾这样胆大包天地逼问母皇过,可如今,她却什么也不再记得。 宣华立刻起身掀开身前的银面卫冲上前朝女皇指示的方向看去,却见就离女皇三步远的地方堆着一具白骨,一具带着血腥味,上面关节处还沾着些许红色鲜肉的白骨,那白骨四周全是肉块、肉末,血滩、血滴,还有……衣服的碎片。 有个人,也有一副这样的下巴。 再次醒来,午后阳光正灿烂。玉竹告诉她,赤阳卢刺史求见。她看着窗外的阳光,看着窗外透进的樟树叶子的翠绿,无力道:“不见。” 赤阳富户何府满门被一夜屠尽的事才半天時间便在城中传得沸沸洋洋,一時似乎连天上太阳都带了血色,百姓个个面如土色。而昨晚,公主带着四名护卫出去,半夜回来時,公主已昏倒,四名护卫对所见之事只字不提。 宣华眼中的泪水终于汹涌澎湃,比哪一次都来得急,朝着自己向来陌生的母亲大吼:“你来就是为了杀他对不对?你派我来就是为了引他出来对不对?为什么?他到底犯了什么样的错误能让你这样,你是皇上还是魔鬼?我们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是什么?”她突然站起身来冲向女皇,却在距她一步之遥時被一只手挡住了去路。 宣华走到那白骨面前,缓缓蹲下,良久,突然疯狂地大叫了一声,倏地转过头来,“为什么,为什么,你知道,他叫贺飞扬,他是我亲生父亲,是你丈夫,曾经是你的丈夫,为什么。” 何府大案开始重点追查,线索便是前不久卖身宵香院的楚终失踪了;何府全家连同仆人却少了一具尸体;何府遭屠之夜邻里听见了哭喊声,哀嚎声,却没怎么听到凶手的声音,无一人敢开门。zvJW。 所有的线索都无从查起。 卢刺史查得严谨有秩,不紧不慢,得知无进展后便上报禀明实情。自称不配做一方刺史,请求罢官。京中未有处置下来,宣华就收到了牒文,说是免去她赤阳监察使一职,即日起程至白江面圣。 行宫之中见母皇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9 14:20:35 本章字数:2613 一路之上,也算风光明媚,蓝的天,白的云,远处青山,近处碧水,太阳光在水上投上星光点点,老远就能因之花了眼。鳪滹 连护从也忍不住要从马背上看路边多妍的野花一眼,宣华却对外面路途风光未提起一丝兴致,坐在车中目不斜视。 前两日经过城镇時,玉竹有意从街上买了只乖巧多话的鹦鹉给她,她却不愿多看一眼,最后玉竹只得将它放走。这一路,宣华甚为寡言。vAvg。 女皇说道:“若要赐罪于你,你还能活到今日么?你以豢养男宠之名而收揽门客,设下圈套陷害太子与钟离陌,意欲招卫长凌为驸马而与冯家扯上关系,单单说你心里的谋划便是大逆不道,朕又对你治过何罪?” 女皇冷哼一声,问道:“栽赃驸马,有无数种办法,为何又偏偏扯上了太子?” 宣华在她面前叩下头来,“是,儿臣遵命。那何鑫在民间另娶妻生的女儿何青仪,母皇是……” “你……”女皇长叹了口气,冷声道:“自以为是。你那个父亲,不过是个弃你于不顾、欺瞒天下、寡情薄幸的小人,你以后还是忘了的好。” 女皇冷了口气,“银面卫,你也敢打探么?” 早知道的信息,宣华却止不住要颤抖,只能将手藏于阔袖中,然后紧紧拽住,任指甲嵌进肉里,有些艰难地问:“母皇为何……为何要杀他?还要屠尽何府满门?” “因为儿臣心中对大皇兄有怨。”宣华低着头回道:“当初若不是大皇兄的父亲勾引母皇,母皇也许不会对皇夫冷落,甚至……儿臣那時误以为,皇夫的死是大皇兄的父亲陷害的,所以……儿臣心中才怨恨大皇兄的父亲,怨恨大皇兄,儿臣知罪,请母皇责罚。” 女皇说道:“任赤阳监察使后,有什么想法?” 女皇说道:“他于赤阳露出踪迹,朕便立刻派了人至赤阳。可此人向来诡计多端,朕唯恐他觉察不对再次逃窜,便将你派往赤阳。他果然立刻露出破绽,让银面卫定为目标,最终确定了他贺飞扬的身份。当晚他就准备携眷而逃,朕若是晚到一日,只怕他已不知所踪了。” “可他曾是儿臣的驸马。”宣华忍不住激动地抬起头,在看到大殿之上皇帝的容颜后才缓下口气,慢慢说道:“曾做了儿臣两年驸马的人,结果却是母皇身边的银面卫。母皇派银面卫潜伏于何鑫身边,结果何鑫遭剔骨焚尸,母皇派银面卫潜伏于儿臣身边,是不是……是不是不久后的儿臣,也会是一堆白骨?” “诈死离宫,瞒天过海,改名易姓,于民间再娶妻生子,藐视朕之尊严,你觉得,他该死吗?” 至白江行宫時,天刚好下起了雨,夏末時候还有些热,这雨带了许多凉意,来得很让人欣慰。 女皇的声音回荡于大殿,带着空荡大殿的凉意,一遍一遍,重复地传入她耳中。宣华沉默着,直至殿中余音悉数散去,才说道:“母皇要追杀皇夫,便有意将他的女儿贬至赤阳,引他现身,又派银面卫暗中查探,然后将他全家一网打尽?” 河尚荷。“母皇是怀疑儿臣觊觎大皇兄的太子之位,觊觎母皇身下的皇位么?”宣华说道:“儿臣从没有过大逆不道之心。儿臣愚钝,自小就不得人宠爱,甚至每一日都过得战战兢兢,生怕被人当作眼中钉除去,所以時刻都希望自己能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在出宫后,儿臣才有意招揽了些有才能的人,不过是希望他们能在关键時候给儿臣出出主意,让儿臣不至走错路罢了。那時儿臣不愿远嫁大瑞,也不愿陷入那三宫六院的后宫中,又不敢求母皇成全,所以在匆忙中才随意选了个驸马,之后才深感后悔。后来,儿臣便遇上了卫长凌。儿臣倾心于他,甚至夜不能寐,却也不敢向母皇提废驸马,怕母皇不同意,这才一念之差,有意栽赃了驸马。这一切儿臣都愿认罪,可母皇却说儿臣心中有大逆不道的谋划,当真是冤枉了儿臣。” 恢宏大殿下,宣华望着前方,一步步踏上宽阔气派的白玉金雕台阶,身旁太监替她撑着伞,红色雨伞周围水滴成串,似珍珠般落入台阶之上。 大殿内,女皇安坐。 女皇直直看着她,回道:“没错,据银面卫查探得知,他正是本该死去十多年的贺飞扬。” 女皇无声,她又说道:“儿臣自小丧父,母皇又忙于政务,所以一直都思念着父亲,可母皇又曾下令全宫上下不许再提皇夫,儿臣哪怕想也不能说出来,更不能打听父亲的种种。儿臣也恨父亲,恨他离得早,恨他不曾在儿臣身边陪伴,儿臣以为自己是不在乎他的,可后来才知,恨不过是因爱而生罢了。至赤阳,见到何鑫,总是倍觉亲切,总是爱想起自己早亡的父亲来,却没想到……”她抬起头,看向大殿上方问道:“母皇,他,何鑫,真是多年前的贺飞扬,真是儿臣的亲生父亲吗?” 久久,宣华才说道:“潜伏于何鑫身边的钟楚,便是母亲手下的银面卫么?” 她在殿中跪下,开口道:“儿臣叩见母皇。” 近来,宣华的脸有些苍白,所以玉竹在为她梳妆時抹了好些胭脂才将那苍白掩住,一点点描眉涂唇,一支支金钗珠花别上发髻,加上那一袭嫩黄色长裙,终于将她连日的无神掩去,还了昔日宣华公主的奕奕风采。 宣华没有接她的话,而是说道:“儿臣那一日失控,冒犯了母皇,还望母后恕罪。” “怎么,担心你这同父异母的妹妹了么?”女皇问。我远我衰。面和下画。 宣华立刻回道:“儿臣不敢,儿臣怎会担心她,儿臣乃是堂堂公主,金枝玉叶,怎会有她那样的妹妹?” “朕将她交给禁卫府了,贺飞扬若是在,若是知道她女儿在禁卫府的情形,只怕是恨自己生下了她吧。”女皇轻蔑道,说这话的時候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来。 一切,非欺骗?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9 16:57:33 本章字数:2936 “任何人都会受不了吧,可惜,他已经死了,不可能看到了。鳪滹”宣华说道。姿阶淑芳。 “他是死了,可朕心头之恨却未解。那女人,钟离陌自会处置,你就不用过问了。”女皇说道。 宣华轻声开口:“原来他叫钟离陌,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母皇的得力助手,他在儿臣府中两年,儿臣还一直以为他本就叫钟楚呢。” 雨一直淅淅沥沥,当钟离陌自行宫中走出時,雨滴终于停了下来,只有空中的粒粒水点,风一吹,便凉凉的扑在身上。 “是。”钟离陌回答。vAvg。 一边想着,一边走下台阶,华丽的裙摆拖在台阶上,被雨水浸湿。头顶的伞周,依然往下掉着串串珍珠似的雨滴。 “为了引真正的皇夫暴露身份?” 而今,她知道的比以前多了些,比如,他是禁卫府的大阁领,他叫钟离陌,他多数時候都戴着副黑色手套,那黑色手套下是一双完全看不出真实身份的纤细柔手,因为那完全看不出身份的手,完全看不出身份的面容,所以他总能成功是潜伏于目标身边。 宣华又问:“那是得了母皇之令,所以你们才能不择手段,我无法追究,不过我想,母皇应该没有让你来与我谈请说爱,寻欢作乐吧,这一切,都是你自作主张的是不是?” “公主谬赞。”钟离陌说道。 宣华问道:“本公主在赤阳遇刺的事,是你策划的吧,那些刺客,都是你手下的银面卫?” 行宫一侧的路旁,遍植树木,叶子沙沙作响,時不時往下洒下水滴,西风来,有些凉,似乎一下子便入了秋。爱鍆溲覔 却原来,只是母皇在棋桌上偶然举起了她这一颗而已,母皇的一执手,换的是她无尽的哀痛凄凉。 心底,不是没想过钟楚是银面卫的可能。他胆敢对她下药,能在她的严密追查下离开京城,刚好到了赤阳,刚好与银面卫扯上关系……她早大胆猜测过可能的。 她站定后不久,钟离陌便站于她身后。 宣华立刻问:“那你欺骗本公主有何目的?” 可是,这样的可能,她不敢多去想,不敢去确定,不敢去相信。谁能想到天下有这样的母亲,会让自己的男宠做女儿的丈夫,会让他潜伏在女儿身边两年,会容许他如此对自己的女儿……所以她宁愿相信一切都是巧合,宁愿告诉自己钟楚只是钟楚,只是个不求上进的小倌而已。 那天晚上,她曾想放弃一切,放弃自己坚持了十多年的一切,只与他相伴。 “不是欺骗。”钟离陌抬起头来看向她,沉声道:“不是欺骗,公主觉得,那一切全是我对公主的欺骗么?” 许久前,她也曾这样与他擦身而过。那个時候,她对他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他在禁卫府中的职位,只觉出重重的杀气,他的人,就似一支剑。 钟离陌走过去,在及她只剩一小段距离時,她便往前而去,走过行宫旁的大道,步入路旁小径,又穿过小径,站在了一处小树林旁。 直到现在,她都无法相信一个人可以扮另一个人扮得那样好。那样的钟楚……竟是自己面前的禁卫府大阁领。 “是,儿臣告退。”宣华再次叩头后从地上起身,退至门口才转身,踏向门槛。 烟雨朦胧中,她的眼也有些朦胧。 在最凄苦无助的時候,她遇到了他。向来爱男人才华,爱男人刚强,爱男人顶天立地的她,觉得其实没有这些也不要紧。 宣华转过身来,轻笑道:“听说练了轻功的人行路无声,大阁领一直走到我身后我都听不到,看来大阁领的轻功实在是出神入化,非常人所能及。” “正是。” 谁能想到,一个生了龙阳之相的人竟是女帝身边让人闻风丧胆的杀手? 母皇提起他時,样子很是欢欣,她见他第一面時,他正在母皇的寝宫之中……或许,他得母皇欢欣的不只于此,或许,他为银面卫,又为沈凝之那样的身份。可是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身淡黄的宣华独自一人站在不远处的树下,没有撑伞,钗坠耳坠被风摇曳着摆动。 那天晚上,她以为自己终于寻到了依托,希望从此每天都能如此过。 “是。”钟离陌沉默了一下才回道:“除了找到贺飞扬是皇上之令,其他全是卑职自作主张。” 宣华陡然一震。 这便是所谓的自欺欺人。 女皇轻轻一笑,说道:“不错,他是朕禁卫府中的大阁领,也是自禁卫府成立以来最年轻的一位大阁领,所行任务,无一失败。有关钟楚,有关银面卫的事,你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宣华低头道:“儿臣并不知与银面卫有关的任何事,也不知什么是不该说的。”我远我衰。 大殿外,银色面具的大阁领立于一旁,不动而慑人心魂。 听罢,女皇朝宣华说道:“你先下去吧。” “陛下。”大殿外,有太监轻声禀报道:“禁卫府大阁领求见。”银面卫的名字,鲜少人知道,就连皇上身边侍候的人都不能轻易说出口。 他的声音比之前并无差别,只是沉稳了一些,然而语气不同,语调不同,听起来便是大不相同了,若不是事先知道,甚至不能认出他就是那个没有一点正经的钟楚。钟楚時常挂着笑,有些不正经,又有些嬉皮笑脸,有時还有意露出许多媚态,他却不同,他说话時嘴唇似乎是平的,丝毫不往上翘,嘴侧的脸上也没有变化,可以确定他面具下的脸是与那面具一样毫无表情的。 不是欺骗……他竟说不是欺骗…… “行刺公主的确是我一手策划的,若不如此,便不能在最快的時间内试探出真正的贺飞扬。我陪伴在公主身边也是事先安排好的,因为公主的安全必须保障。可是井底的每一分每一刻,宵香院的每一分每一刻,星夜草地上的每一刻,却都是真实的……” 王西东。“胡说……你胡说……”宣华身子一颤,往后倒了一步,钟离陌立刻上前扶住她,一双手,就如以前扶她那样让她安稳。 合作?凭你也配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29 20:35:39 本章字数:2597 “胡说……你胡说……”宣华身子一颤,往后倒了一步,钟离陌立刻上前扶住她,一双手,就如以前扶她那样让她安稳。爱鍆溲覔鳪滹 情。/data/q9/fe67.png。“我没有……”他紧握着她的肩,深深看着她说道:“公主,除了向公主隐瞒了身份,再没有其他……公主,钟楚的确是我为完成任务假扮的,可与公主在一起的一切却都是真的。” 在他面前,忍不住无助,忍不住心酸,听着他说这样的话,忍不住要湿了眼眶,她抿着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宣华看向他,他说道:“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我是愿做公主的驸马,与公主携手的。不如公主就将计就计,与我合作,各取所需。我助公主得到公主想要的,公主予我自由之身,驸马之位,或是……皇夫之位,如何?” 钟楚的确是一无是处,可他却是唯一能给她温暖的人,唯一能让她依靠、能让她在他面前的流泪的人……钟楚,只是一场欺骗,就算钟楚真的存在过,他也已经死了。 宣华站直了身体,笑道:“合作?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配与本公主合作?一只杀人工具而已,哪怕单单做男宠,我还嫌有血腥味呢。”说完,再次冷笑,转身离开。 宣华轻蔑地笑,然后说道:“你暂且让我记住了你,然后,便在赤阳再次遇到了我。也许你早知道我去赤阳是母皇计划的一部分,也许连你也不知道,但我终究是去了,让你在寻找我父亲時也能一石二鸟,顺便虏获我的心。然而,有件事还是出乎你的意料了,那就是母皇并没有到白江,而是暗中到了赤阳。我之前也有猜过母皇是不是会去,可再怎么猜也只以为她会在到白江后再去赤阳,却没想到牒文才到我手中,她就到了赤阳。因为母皇的突然到来,你没了時间,所以何鑫急着离开,所以你对我的攻势不得不停下。倒真是天意,如果母皇没这么早来,也许我会继续与你相好,然后风花雪月,山盟海誓,最后你再向我坦白你的身份,你的无奈,那样我就完全成了你的人,任你摆弄。可惜,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再次躺在他怀中,眼中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是真的,是真的么?你倒底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你是母皇身边的银面卫,你是潜伏在我身边的卧底……你知不知道,我把所有的心都放在了你身上,我以为除了个公主的身份,我就只有你了……可却连你都是假的……” “公主果真聪慧。”钟离陌说道,随后面具下的唇往上勾了勾,“公主既然看得如此明白,那想必也有了与我心中所想一样的计划吧?”vAvg。 “为着各自的利益,我为何要骗公主?而且公主若不为情所困,又怎么易被骗?公主不觉你与我极为合适么,不管是身份,地位,权利,还是……身体。”钟离陌笑笑,走到她面前道:“或许我是不懂情,可是公主在床上的风情,我却是极为喜欢的。” 宣华哭得更凶,紧攀着他的肩说道:“若是我不废你就好了,那样你也许就能做一辈子的驸马,也许……就能脱离禁卫府了……”说完,她从他怀中出来,看向他:“是么?”未等他答话便冷冷一笑,“钟离陌,母皇身边有你这样的人才,真是难得,下次你做卧底,到不用做小倌,而该去做戏子,保证能成为名角儿。动情?你以为本公主当真那么好骗么?” “蔻儿,对不起,对不起,我的确是因为任务而接近你,可接近你之后的一切都不是我所能控制的……身为银面卫,我不能动情,可我却偏偏要动情……对象,还是你……最幸福的時光,便是做驸马,你做我妻子的時候……” 冷冷地,他说道:“公主,你当站在你面前的还是一无是处的钟楚么。”说完,甩手,让她重心不稳地踉跄一下。 “你骗我这么久,我为什么要再次相信你,与你合作呢?”宣华问。 “无耻。”宣华抬手,猛地甩下去,却被他以极快地速度扣住手腕。 钟离陌不说话,她又是一笑,转过身往前走出两步,背朝他道:“你接近我,自然不是受母皇的指使,母皇也许能母女同乐,把自己的男宠送给女儿做两年丈夫,却不会让这男宠与女儿谈情说爱,所以,有关我的一切,都是你背着母皇擅自作主的。从你在京城最后一夜开始,有意对我下药,让我记住你,在赤阳,又有意让我在无助時有你的陪伴,这一切,当然不只是为了和我欢好几回,而是为了让我对你动心。” 也许,是你在做驸马的两年里深知驸马的日子远远好过于银面卫?也许,是你觉得让本公主爱上你,也许就能让皇上放你离开禁卫府?总之,我猜测你是得知我要废你,又正好接到皇上让你终结钟楚的身份,到赤阳进行新任务時,才决定要用‘攻心计’的,或者说,‘美男计’?” 这一次,无人扶她。 钟离陌突然紧紧抱住她。 “哼。”她再笑,回过头来看他,“我的确是除了公主的身份就一无所有,可我毕竟还是公主。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而选择了我,可我大概能猜到你的目的。那天晚上你不是说过么,你想要阳光,你想要逃离现在的生活。也就是说,你不愿过暗无天日、整天在面具与假身份下的生活,你想能和正常人一样光明正大的存在,你想取下脸上的面具,脱离禁卫府。这点,倒是极易理解,银面卫不只见不得阳光,还前途叵测。你们这些人,听命于母皇,效命于母皇,不知做了多少类似何府一样惨无人道的事,朝廷上下对你们闻风丧胆,恨之入骨。这样,要是有一日,母皇不在了,太子登了基,你们的下场会如何?所以,你虽尊为禁卫府大阁领,可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你却想离开,所以,你看中了我。团裁体豪。 一阵风,一片树叶落地。心加心缠。 那黄色的身影越走越远,苍茫天色中倍显孤清,钟离陌久久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今天的更新结束了~~ 不知道用啥标题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30 12:43:06 本章字数:1505 已然背过了身,已然逃过了任何人的眼睛,可看着眼前的天,她却拼命忍着,仍不愿让自己流出一滴泪来。爱鍆溲覔鳪滹 。最幸运的是,夜屠何府后,母皇就带着她的银面卫离开了。 在赤阳,在赤阳到白江的路上,她有十多天的時间来收拾自己千疮百孔的心。如果没有这十多天的悲痛,这十多天的冷静,她也许会冲到母皇面前质问她为何如此,质问自己到底是不是她的亲生骨肉,也许会冲到钟离陌面前哀嚎、痛哭,问他当初的一切是不是都是假的,他是不是骗了她,为什么要骗她,为什么要如此对她,她的真心他到底有没有看见…… 如果他如今天一样紧紧抱住她,告诉她一切都是真的,告诉他真的有爱过她,那她一定如抓到最后一棵救命稻草般将他紧紧抓牢,把他当作自己的一切。。 好在,上天给了她時间。 从今以后,她不会再留恋任何一段情,不会再为任何人流泪,不会再被任何人所伤。。 从今以后,她不会再做任何人的棋子,那怕粉身碎骨。 到白江停留没多久,北巡队伍便返京。她没有看见银面卫的队伍,也没有看见何青仪,料想她是早被带到京城禁卫府了。而钟离陌也失去了踪影,不在皇上身边,也许在暗处,也许也已回京。 何青仪……十六岁前,她受尽了自己父亲的宠溺,她的生命里没有一丝阴暗,十六岁后,她也承受了由父亲带来的厄运。 母皇说的对,何鑫若知道他最疼爱的女儿被送到了炼狱一般的禁卫府,一定会痛不欲生吧。这一切,都轮不到她来管。 只是有件事,她也是不明白的,为什么母皇将真正恨的人杀了,又将不那么恨的留着折磨?该折磨的,不是那个恨的人么? 在离京城还有十天路程時,北巡队伍到了苍州,行宫未及新建,所住之处是三朝为官的刘家。刘府并不豪华气派,处处显露着读书人的风雅,清廉之家的古朴,却又秀丽别致,整齐洁净,让女皇很为满意。 宣华住了女皇边上的一个以塘景为主的院子,初进時还在奇怪为何已至夏末,荷花却还是开得如此艳丽,后来走进了细看才知道原来有些是未谢的真荷 花,有些却是制作精细的假荷花,衬上碧绿莲叶,乍一看很是怡人,极难辨真假。 皇上午睡,整个刘府悄无声息時,玉竹端着红漆托盘从房中出来,沿着荷塘上白色梁桥趋步而行,到梁桥中央,将托盘举到宣华面前,“公主,先喝碗汤吧。” 宣华将目光从水中一大簇的金鱼身上收回来,看向面前的红豆汤,讶异道:“怎么是红豆?”这个時候,不是该喝冰镇绿豆汤? 玉竹回道:“公主,刘府里是准备的绿豆汤解暑,可奴婢想到长途跋涉,公主这身子一直未见好,情况好像比至赤阳那時还严惩,便想给公主喝些热的,补补血气。” 宣华去端手她盘中的红豆汤,伸手至一半,却突然停下,脸色猛地一变。 ————————————————————————————————。 一千算更么……算吧……先上一千,填饱了肚子继续……于是出了什么事,我敏感聪明的亲亲们,是不是一猜即中? 天意总将人捉弄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30 16:01:52 本章字数:3440 玉竹说补血气,是因为她的月事又不对了,而且持续了好久。爱鍆溲覔鳪滹到白江后玉竹便给她找过太医,太医把过脉,听了情况后与上次大夫说的一样的话,说可能是舟车劳顿所至,可现在离那个時候,又过了半个月了。算起来,从赤阳到现在,已将近两个月,两个月的時间…… 手微微一抖,没有去端汤碗,好久才收了回来。 “玉竹,想办法……”她气息紊乱着,不由扶了桥上栏杆道:“想办法,给我从外面找个大夫来。” 玉竹手中的托盘一颤,将托盘从头顶放了下来看向她,两个面色皆是苍白。那天晚上的事,玉竹一直都不知道,可前前后后,她也是能猜到一些的,就算猜不到,也知道那几天宣华与钟楚走得极近。虽然舟车劳顿,可两个月的時间的确有些不对劲,她却不敢问,如今…… “是,奴婢马上去办。”玉竹回答。 晚上,一只大箱子抬进宣华所住院中,房门关上后,玉竹开箱,里面是个被蒙了双眼的老大夫。玉竹将大夫牵引至床边,大夫坐在床边凳子上,执起从床帐内伸出的手腕。。 少顷,大夫说道:“喜脉,有孕至少月半。” 刘府的夜,比公主府还安静,所有人都怕打扰了皇上。 从一更到二更,宣华都临窗站着,看着外面的星空一动不动。至远处街道传来三更鼓响時她才开口道:“玉竹,你为什么进了宫?” 玉竹一直站在她身后,听到这话,回道:“朝廷甄选到奴婢家中,奴婢父亲就将奴婢送进宫了。” 宣华又问:“你家中无后台,送进宫也是做宫女,你父亲怎会愿意?” “所以,父亲才没有送家中妻妾所出的子女,奴婢……是父亲在外偷生的。” “那你母亲呢?” “母亲无奈,束手无策,在奴婢进宫一年后就郁郁而终。” 宣华微微仰头,苦苦一笑,问道:“你说,若是母皇知道我有了孩子,会怎么办?” 玉竹大惊,急忙说道:“公主,此事万不能让皇上知道。” “为何?” 玉竹说道:“公主才因卫公子之事被贬赤阳,如今连京城都没回就又出这样的事,皇上定会发怒,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这孩子是她手下人的……是她派来我身边的……” 久久,玉竹才说道:“公主无凭无据。” 宣华倏地转过身来盯向她。 玉竹深深低着头,跪下了身去,“公主,圣心难测,如今公主出不得任何差错。” 宣华眼中涌出泪水,却在同一刻说道:“明天,去抓药来吧。” “……是。” 深沉宁静的夜,天上的星星眨着眼睛。她曾以为在她做母亲后,这样的夜她会坐在孩子的小床边轻轻唱着小曲。 曾想,她若有孩子,一定将所有的爱都给她。 曾想,她若做母亲,一定要做个温柔慈爱的母亲。 可是,她连自己的生命都保不住。 第二天早上,宣华在园中不慎扭伤了脚,太医说最好让脚休息两三日。玉竹说起上次太医开了些补血益气的药,是不是可以煎了喝,太医回答并无影响。 下午,玉竹以公主气血虚为名端了满满一碗药到房中。 白瓷金边的碗,缕缕热气往上冒着,带着浓浓的药味。热气底下,是黑如墨汁的液体,如不见底的深渊。 玉竹说道:“公主,大夫说喝下去后会很痛,公主你……” “无事。”她回,缓缓抬手去接碗。 玉竹有些迟疑,又说道:“大夫还说,可能会出意外,也可能会伤身,这种药……都是如此。” 沉默着,宣华伸手,端起了那药。 曾经,有个女人生下了自己的孩子,却因为恨那孩子的父亲而从不肯正眼看那孩子一眼。 她觉得那女人冷血,无情。 后来,她自己她无情。 再后来,她发现她比那女人更无情,会在自己的孩子连世都没出時就将她化作一滩血水,比那个削肉剔骨的女人还狠。可是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偷生的野种,不能让她一出身就带着羞耻的身份,更何况,生死难测。。 一个随時会被执起的棋子,如何能护卫其他棋子?身在执棋人面前,任何人都只能是棋子。 她端碗,仰头,将药一口不剩地倒入口中。 玉竹接了碗,声音有些哽咽:“公主……要不,你先躺一躺?” “嗯。”她点头,走到床边脱了鞋躺下,玉竹小心给她盖上被子,问道:“公主,怎么样了?” 。“无事。”她侧身躺在床上,轻身回道:“你先出去吧。” 玉竹看她一眼,点点头,“奴婢先出去了,公主有事就叫奴婢。” 玉竹的脚步声出了房门后,房中便一片寂静,只有东边传来隐隐约约的歌舞声,清脆的小调,倒和京城宫中传唱的曲调差不多。 她告诉过自己,不再流泪,可此時躺在床上,泪水却再次一道一道地往枕上淌。。 母亲,她还有个名字叫皇上,她不高兴時,可能会将自己的血肉也剔得干干净净。 父亲,他没有让她看过他的脸,没有告诉过她他的名字,他有着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女儿,从不知有个人午夜時总爱把他梦起。 钟楚……她曾想执手一生的人,她以为他是唯一属于自己的……原来,只是一场骗局,钟离陌与母亲一起的骗局。 孩子,她自己的孩子,她把她杀了…… 很累很累,想就此长睡不起。 清扬婉转的小调仍在继续,很动听,很悦人心扉。她自草地上走过,轻风拂过她的面庞。远处有片山峦,山峦间有轻轻的薄雾,薄雾里传来稚嫩的童谣。 山儿青,山儿俏,山里有只大老虎。 大老虎,呜呜呜,娃娃要他的爹和娘。 寻着那童谣的方向,她踩着青青的小草,往薄雾里的童谣声寻去,只见青青的山坡上,有个孩子蹲在地上采野花。 她远远看着那孩子,薄雾里却看不真切。 那孩子仍然在唱:山儿青,山儿俏,山里有只大老虎。 大老虎,呜呜呜,娃娃要他的爹和娘。 踏着草地,再往前走,再往前走,那孩子的身影越来越清晰,那歌声离自己越来越近。 她的腹中却开始痛,一阵一阵,当她再往前走,那痛便更痛,她终于停了脚步,痛得跌到地上去,远去的山坡空空的不见一个人影,长满着绿色的草,长满着各种颜色的小野花。 呼呼,终于上了……让亲们久等了,下一更,嗯……下更,我建议吧,亲们等天黑了再来看…… 孩子,不能白死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30 18:38:14 本章字数:4571 醒来,发觉头下是软枕,绣着花开富贵,上面湿了一大片,不知是泪还是汗。腹中痛如刀绞,腿间一片湿濡,有温热的液体沿着腿往下流。 房中依然寂静,东边仍然是那首清脆的小调。今天,苍州官员为母皇准备了歌舞,她以脚伤为由而留在房中。 剧痛,痛得她无法承受,痛得她一阵阵喘息。 紧紧捏住枕角,努力地移头,拼尽全力咬住了枕面。 “山儿青,山儿俏,山里有只大老虎。 大老虎,呜呜呜,娃娃要他的爹和娘。” 脑中又回旋起这歌谣来,她知道那只是个梦,只是听着外面的小调而做起的梦,可泪水却疯了一样往外涌。 那影子,那声音,很清晰很清晰,清晰得不像是梦……可她要抓,又抓不着。 那个身影……那个声音……那个孩子,那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来找她了么? “玉竹……玉竹……”突然开口叫,就候在门外的玉竹立刻走房中快步冲到床边。 “公主,怎么样了,你怎么样了?”玉竹扑在床边问。 宣华从枕间侧过头来,艰难道:“去请大夫,去请大夫来……我不想/data/k2/OehT.png,我不想……” “公主,现在怎么去请大夫,皇上……皇上就在院中赏歌舞……”玉竹看着她泪汗交织的样子,声音忍不住颤抖。 宣华紧紧拉住她的手,“那去叫太医,把太医叫来……让他救我,救我的孩子……” “公主……不行的,皇上不会同意的,公主没有驸马……公主的孩子会影响皇家声誉,皇上……皇上不会让孩子出世的……”玉竹紧握住她的手哭了起来,却不敢大声哭,只敢咬抿着唇,发出“呜呜”声。 宣华眼中的泪水涌得更凶,因疼痛而浑身发抖,连牙齿也发出碰撞声。她喘着气哭道:“可是她也有其他子女,她的子女也不是皇夫的……” “那是皇上……一切都是皇上说了算,皇上说了算呀。” 宣华终于不再说话,无力地跌至床上。 自己也知道,一切都是徒劳……孩子没了,已经没了……。 她想要的一切都要不了,想抓住的,这一辈子也没抓 到过,也一辈子不会抓 到。爱琥滤尖伐她自己,别人可以随意处置,她的孩子,别人也可以随意处置。 此刻,她终于真正的一无所有。 远处的歌舞丝竹声仍在继续,那个人正含笑看着面前的一切。 那个人,是她的母亲,竟是她的母亲……她也是贺飞扬的女儿,她却没把她一起杀了。 因为她是她的母亲。 一个母亲,真能对自己的孩子毫无感情么? 一个母亲,真能因一个男人而对女儿迁怒至此么?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只咬着唇,不叫痛,不哭泣。 玉竹站在床边,久久,才听她说道:“若是/data/k2/OehT.png药喝多了,会怎样?” 玉竹有些奇怪,依然马上答道:“大夫交待过,不能喝多,会出事。” “会怎样?出什么事?”宣华缓缓问。 玉竹回答:“多了,会导致终身不孕。” “刚才煎的药……你再去端一些来,要能让人……终身不孕。”她说得吃力,说得断断续续,却十分清晰。玉竹猛地一震,立刻跪在了床边。 “公主,你……你怎么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 “玉竹……”宣华自枕间抬起头来,额间满头大汗,“她不喜欢我,她怀疑我要抢太子的皇位,她随時就会处置我……我不想再听天由命,不想再受人利用……我是她的女儿,她折磨何青仪而不折磨我,是因为我是她的女儿……我始终是她的亲生女儿……我要赌这一次,我要赌她从此因为我而内疚……” “公主,你是要……是要伤害自己?公主你别胡思乱想好吗,你躺下,很快就好了,很快就不痛了,这怎能开玩笑 ,怎能……” 宣华无力,却干脆地打断了她,“我与你……一荣俱荣,一辱俱辱……我若被贬,被赐罪,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玉竹跪在地上嘤嘤哭道:“公主,这种药不是开玩笑的,也许不一定不孕,也许还会致命的,连大夫也没有十成的把握,公主怎知自己会没事,怎知皇上会内疚……” “这是命令……听令,你我便听天由命,不听令,我便将你拖出去乱棍打死。玉竹……玉竹,我杀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她还没出世,我的孩子……不能白死。” 玉竹跪在地上阵阵哭泣,断断断续地点头称是。 刘府花园中,歌舞酒宴正欢快時,有人从一旁急匆匆而来,神色慌张地叫走了太医。 不过一刻的工夫,太医从公主所住的院中面色苍白地冲出来,径直到了皇上所在的花园,对皇上身边的紫菀耳语了两句,紫菀亦是神色大变,立刻上前禀报皇上。 太阳开始落山時,女皇步入宣华的房中,一屋子奴仆立刻跪倒在地。 女皇未看地上的人,转头往里面的床看去。 最外侧,是两盆水,全是红红的血水,水盆中浸着白白的布料,似是擦过血的丝帕。盆子旁边,多添了张大椅子,上面堆着片片鲜血的床单,被子,另有两三块软垫,亦全是鲜血淋漓。床沿还有血迹,点点滴滴,上面盖着的锦被隆起,自床头,可以看见里面所躺之人的几缕发丝。 哪怕看尽惨烈百态,女皇也忍不住颤了颤,急步走到床边,“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地上跪着的人俱是瑟瑟发抖,竟是无一人敢回话。 太医上前道:“皇上,公主服/data/k2/OehT.png药不慎,以至出血不停,性命垂危。” “堕,/data/k2/OehT.png……快,还不快给公主止血。”女皇大喝,太医立刻走到一旁桌上写未写完的药方。 看着地上的跪着的人,女皇开口道:“将这些人全拖下去杖毙。”。。 “母皇……”床上,微弱的声音传来。 女皇立刻走到床边,只见宣华满头是汗,脸色苍白如纸,看不出一丝血色,一下一下,极为艰难地吸气,仿佛随時都会就此断了呼息。女皇看着她的样子,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不禁厉声道:“怎么回事,你这是怎么回事?” 宣华喘息着,发白的嘴唇抖了几下才说道:“求母皇……放过……放过他们……儿臣已经……害,害死了自己的孩子……不想再害了别人……” “你……你怀孕了?你喝了/data/k2/OehT.png药?”女皇伸手,抓住了她身上的被子。 宣华拼了最后的力气看向她,哭道:“母皇,母皇……如果我死了,你会哭么?母皇……小,小時候,儿臣出水痘……记得母皇来看过儿臣,为儿臣哭过……那,那是梦么?母皇……你是不是,是不是……”话未完,她便闭上了眼睛。 女皇大惊,立刻喊道:“大医,快来看,快来看看公主。” 刘府之上,一片慌乱。荷园中,更是人人步履匆匆,直至三更時分才算停歇下来。 宣华睁开眼時,四周俱寂,房中朦胧昏黄,有微微的水声传来,却是玉竹守在床边,正低头拧帕子。 她明白,自己终究是活过来了。 。腹中没那么绞痛,血也没那么清晰地流,只是浑身无力,好像灵魂不在这具身体中,好像身体空空的。最初在母皇面前的昏厥是她有意装的,可到后来就真的没有意识了,不知是睡着还是真的昏厥了。 “公主醒了。”房中另一名站着的丫头看到睁了眼的她,立刻欣喜道。 拿着丝帕的玉竹闻声立刻抬起头来,看到她也止不住地欢欣,大大舒了口气,“公主你终于醒了,可吓死奴婢了……”说着就回过头道:“快去叫太医过来看看。” 马上太医便过来,把过脉之后点了点头,“公主总算是安然无恙了。” 所有人都露出笑颜,松了口气,宣华却是面无表情,似是太累,没力气有任何表情。直到太医退下,其余丫环退下,只留玉竹在一旁照顾让她好好休息時,她才转头以询问的目光看向玉竹,玉竹看着她,点点头。 宣华终于露出微微的笑颜。 也就是说……成功了,她赌赢了。 上天终于给了她一次幸运。 她的死里逃生,不会成为过去,她的血染衣襟,不会被人遗忘。 从此,宫中有新生儿出世,母皇也许就会想起:她的三女儿从此再也生不了孩子了。 一年一年,她始终做不了母亲,母皇也会想起:她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她的身体不如从前,她可以吹一吹风就咳,她可以随時的头痛,腰痛,她可以随時的伤心哭泣。 她向来强势,含柔向来娇弱,可如今,她比含柔更有娇弱的资本。而这一切,都是母皇害的。因为她的薄情,因为她的冷漠,因为她对她的毫不在乎。 那个時候,她躺在床上气息微弱叫她母皇的時候,她看到了她脸上的苍白,看到了她双手的颤抖。原来,她始终是人。何鑫说的对,父母都是疼子女的,她的母亲也是疼她的,只是这疼需要人唤起来而已。 更新完了~~~ 声声血泪惹人怜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31 9:44:40 本章字数:2907 “公主,你……”玉竹在床边跪下,抓紧了床沿的被褥,“公主,这一次,你真的是死里逃生,好多血好多血……满床都是血……奴婢,是奴婢该死……”她说着,忍不住湿了眼眶。 宣华要开口,却发觉自己提不起一丝力气来,双唇抖动,努力了半天才能发声道:“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玉竹看她脸色苍白、虚弱无力的样子立刻说道:“公主就不要说话了,好好休息吧。皇上一直在床边照看公主,到三更時分太医确定公主保住性命,皇上又等至四更才被劝着回了房。回京行程已经推迟了,公主这几日好好休息。” 宣华微微点头,双眼疲惫地闭上,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已至五更,天还黑着,整个刘府一片安宁,园中有巡逻的兵士慢慢穿动,看着四周。长廊处,屋檐下,零零星星燃了灯光,远远看去,微亮,似萤火虫一般。荷园正房中,宣华苍白了脸,连气息都比平時微弱地紧闭双眼躺在床上,玉竹守在床边,忍不住撑了头睡去。 屋顶上,微风拂过,戴了银色面具的人影坐在上面看着远方的寥寥星辰,久久久久,似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 宣华再次醒来時,女皇正坐于床边凳上。她叫了声“母皇”便去撑着床起身,被女皇伸手按下,“躺着吧。” “谢母皇。”脸上仍无血色,声音仍是小如蚊蚋。 。女皇看着她,神色严厉,“私自喝/data/k2/OehT.png药,是准备神不知鬼不觉是不是?若不是弄出了事,只怕朕到现在还蒙在鼓里。爱琥滤尖伐” “儿臣该死……”宣华说着就哭了起来,“儿臣不敢蒙骗母皇,可是儿臣更不敢……让母皇得知,是儿臣该死……” “你……”女皇生着怒,说道:“让朕得知就那么可怕么?你房里的人说你腹痛時她们要去找太医,却被你拦住,声称若消息走漏就处死,结果直到你血流不止奄奄一息下人才斗胆去找了太医,你倒真是胆子大,当真以为自己是公主就是千岁之身了么?” “儿臣不敢……儿臣没想到会有危险,儿臣只是……只是怕母皇怪罪……”她声声哭着,让女皇面色稍有不忍,扭了头气愤道:“真是不知死活,你可知道就因这一碗药,你从此就……” 她话说了一半便停下,让宣华似有了警觉,立刻问道:“就怎样?” 女皇不说话,宣华又问道:“母皇,儿臣怎么样,不是没事了么?”。 女皇看向玉竹,玉竹深深低下头去。宣华瞧见,也去看她,问道:“玉竹,我怎么了?” “公主……”玉竹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深埋着头道:“太医说公主……从此再不能有孕了。” 宣华看着她,一动不动。 就是这句话……就是这样的结果,她用自己的命赌来了这结果。费尽千辛万苦,得了老天多大的眷顾,可现在……现在得以在母皇面前听到这句话,她却觉得心也化作了一滩血,汩汩流淌。 她虽想过自己若有孩子,一定不会像母皇一样做母亲 ,可孩子,从来就不在她的计划之内。现在,她终于不用再计划了,所谓孩子,所谓情爱……一切一切她都不用操心了,从此她的人生路上,再没有这些。 宣华看着玉竹,久久的沉默。玉竹跪在地上声声哭泣,泪水一滴接一滴掉到地上。 女皇说道:“人之身体,也是变数莫测,太医所下定论,也无绝对。” 宣华不回声,也不说话。 房中静默好一会儿,女皇才问:“孩子是谁的?” 宣华在枕上侧过头,对皇上极为无礼地将头侧向里侧,却是泪流满面。 女皇再问,“告诉朕,孩子是谁的?你在赤阳,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不是赤阳……”宣华回道:“是……孩子是……卫长凌的。” 女皇一惊,“是他?你们……你真是荒唐。” 宣华哭得更凶,哽咽道:“是儿臣荒唐,是儿臣糊涂……是儿臣自作自受……” “那時候你怎么不说?”女皇怒问。 宣华哭道:“儿臣倾心于他,以为钟楚无权无势 ,要废轻而易举,卫家家世,卫长凌本人,应都能被母皇所认同,所以儿臣便……之后母皇怪罪,儿臣也不知已有身孕,为怕惹得母皇不高兴,只好同他一刀两断,没想到……却有了孩子……” “这卫长凌,当真该死。”女皇生怒,捏紧了拳头,宣华立刻着急道:“母皇不要……事已至此,就算了吧,儿臣如此,都是儿臣自己造成的,与他也没关系……” “好了,别的事你就不用管了。”女皇说着,从凳子上站起身来,怒瞪她一眼,“不知死活,荒唐至极。”说完便转身离去。 女皇走后,玉竹便让其余人退下,只自己一人留了下来。她到了床边,小声道:“公主,皇上似是十分生气。” 宣华点头, 脸上露出淡淡的笑,“生气才好,她若是无动于衷,那便是功亏一篑。” 玉竹点头,叹了口气,“只是公主这牺牲……今后公主不只没有孩子,身体也大不如从前,只怕是要好好调养了。” 宣华无神地望着床顶,“不如此,不赢得她的疼惜,我寸步难行。如今我不让自己凄惨,以后别人只怕是让我更凄惨。” 玉竹无言,替她掖了掖被子,“公主别再说话耗力气,再躺一会儿吧,待会喝了药就再睡下。过几日从苍州起程,路上颠簸,只怕又有罪受了。” 宣华点头,闭上眼睛。 她是荒唐,是糊涂,最荒唐最糊涂的便是对了钟楚动了心。 是,那个孩子是卫长凌的,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从今以后,赤阳、钟楚、何鑫、孩子……一切的一切她都不会再想起,这一切,再与她无关。 ————————————————————————————————。 下一更,会多几个小時,到中午吧,反正亲们十二点以前应该是看不到的~~我只能给这样大致的時间啦,真是不能精确呃…… 含柔府中来探望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31 12:40:56 本章字数:2796 回京途中,宣华的身体都受到了极细致的照料,却仍是看得见的消瘦,一路上都不曾下地走动,回公主府当天就又歇在了床上。爱琥滤尖伐 。宣华躺在熟悉的床上,看向窗外的蓝天白云,只觉得那两个多月离开京城的日子就如同梦一场。 玉竹进来,立刻替她将窗户关上,“这府里有些湿气,今日风又大,公主哪能开着窗?” 宣华笑道:“我早就好了。”是早就可以走动了,却有意卧房,有意虚弱。玉竹看向她,满脸不忍,“公主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好了的,这人哪里禁得住这样折腾。” 玉竹走到床边,摸了摸被子,问道:“公主觉得暖么?要不要换张厚的?待会奴婢让人把屏风围起来吧,别让公主见了风。”。 宣华听她说完,问道:“四公主这两天应该会来吧?” 玉竹点头,“公主初回京城,又说途中染了病,四公主肯定是要来看看的。” 宣华沉默了一下,看向地上:“这公主府地势偏低,若是湿气再重些,只怕我都不能住了,想来,还是宫里舒适一些。” 玉竹疑惑地看看她,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马上点头,“真是如此,公主现在身子成这样,可马虎不得,稍一不注意,以后只怕是病痛缠身了。” 晚上,宣华睡着,有人在卧房中悄悄洒了水。 才第二日,含柔就来探望,听说公主躺在床上歇息,也不让人通禀就急匆匆跑了进去,看着床上的宣华大吃一惊。爱琥滤尖伐 “皇姐,你这是怎么了?昨天你在车上不出来,说是染了小病,我还以为真是小病呢,你怎么瘦成这样了,脸上都是白的。”说着,含柔便坐到了她床边凑近了看她的脸,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宣华放下手中的绣圈,轻笑道:“是小病,本来都要好了的,昨天却不知怎么,好像受了些凉,就又躺着了。” 含柔这才看到她放下的绣圈,大惊道:“皇姐,你怎么玩起这个来了?”说着捡了绣圈看,立刻就忍不住“哈哈”地笑,“皇姐,我以为我绣的够丑了呢,没想到你绣的比我还丑,原来你也有不会的呢。” 宣华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只是闲着无聊,刚开始学的,我记得你刚学時明明比我这个丑多了。” “哼,反正我现在绣的比你好看。”含柔得意道。 宣华有些不服:“你等几天再来看,保证就说不出这样的话了。” “哼。”含柔一会儿又紧张起来,问道:“皇姐,你在那个什么阳到底怎么了?那里是不是很苦啊,你才去这么一会儿就弄成这样了?” 宣华回道:“水土不服,之前中了暑,后来又染了些风寒,染了些瘴气,弄着弄着,就这样了,不过回京了身份就马上会好的。” 含柔不禁颤了颤,“外面真吓人,不知道母皇怎么让你去哪里做什么官,京城里又不是不能做。” 宣华轻笑着说道:“外面也有好的。一路上风景秀丽,民俗风情与京城大不相同,赤阳在夏天有许多冰镇的果子,吃起来十分畅快,也有枣山,梨山,会有很多人拿了长竿去打,背了袋子去捡,我也去过,也是十分热闹呢。听说到了冬天还会下雪,有像柳絮一样的雪花从天上飘下来,把地上全盖起来,到处都是白色的,我本来想等到冬天看看的,结果自己身体不好,还病着回京了。” “嘿嘿,皇姐,你说的我也想去玩玩了,不如等你身体好,我同母皇说了我们一起去外面好不好?我也想看看那能把地上都盖满的雪花呢。”含柔被说得心花怒放,无限憧憬。 宣华点点头。 含柔瞧着她歪了头道:“皇姐,你好像比以前有些不同了呢,变得……”含柔想了一会儿,大声说道:“变得亲切了。” 宣华笑道:“那是因为太久没见到你了。” “公主,喝药了。”从外面端了药进来的丫环走到床边蹲下,将手中托盘举起来,另一旁的丫环还没来得及去端那盘子就一歪,药碗竟滑到盘边,“砰”地一下掉在了地上。。 丫环吓得面如土色,立刻就跪了下来,“公主恕罪,公主恕罪。” “还不快下去,给公主再端一碗来。”一旁玉竹厉声斥责道。 “是,是。”两名丫环战战兢兢从地上起来,一名急急退出房间,一名留在原地慌忙去捡碗屑。含柔皱着眉低下头,看到湿得几乎可以浸出水来的地上,惊讶道:“皇姐,你这房间地上怎么是湿的?现在天不是不热了么?怎么还在地上洒水了?” 宣华笑着摇头,一旁玉竹说道:“回公主,府中地势有些偏低,所以房里才有些湿。以前没这么湿的,说不定是这两天要下雨了。” 含柔眉头皱得更深,“皇姐,你房里这么湿冷,身边下人这么没用,难怪病情加重呢,照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好。” “哪有那么严重,只是小病而已,过几天就会好的。” “看你的样子哪里像是小病嘛,明明就是大大的病,不行,我下午要去宫里见母皇,到時候我给母皇说让你搬到我那里去,我那里别的不说,地上可比你这儿干多了。”含柔一本正经,丝毫不像开玩笑,宣华却“噗嗤”一声笑了,“你还有驸马呢,让我过去成什么样子,再说我这里这么大的地方不住还跑到你那里去,让人知道了又得议论我了。” 含柔不依,哼道:“反正我下午就去说,哎呀,真是,我在这房里待一会儿都觉得冷了呢,阴嗖嗖的,跟有鬼似的。” 宣华笑道:“真是瞎说,我这里哪里有鬼了。”。 含柔离去后,玉竹便到床边喂宣华喝药,看看地上,不由道:“这房里还真是有些冷,不说其他,看着公主的身体还确实是换个地方的好。含柔公主的心地,倒确实是比旁人善良。” 宣华只是淡淡一笑,喝下调羹上的药。 苦,哪怕喝了半个月也依然承受不了的苦。 搬入宫中静休养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3-31 16:18:20 本章字数:3050 入夜,御书房内仍是灯光通明。爱琥滤尖伐 一副银色面具,一身金织流云服,钟离陌自门外轻步而进。 “臣叩见皇上。”他在书案前单膝而跪,女皇抬起头,挥手,屏退了旁人。屋中清寂,女皇开口道:“起身吧。” “谢皇上。”待钟离陌自地上站起身,女皇便问道:“情况如何?” 卫长陵回答:“卫长凌婚事已定,如今卫家与杨家正商议着婚期。” 女皇又问道:“宣华公主的在苍州私自/data/k2/OehT.png,险些送命的事你应当知道吧?” 钟离陌沉默一会儿才回答:“臣知道。” “你可知那孩子是谁的?” 钟离陌仍然沉默,久久,才回答:“臣不知。” 女皇淡淡一笑,“你曾是她的驸马,与她同住两年,她在赤阳時你也在赤阳,你怎会不知?” “臣……” “那孩子是卫长凌的。”女皇说道。 钟离陌低头,一声不吭。 “当初你说,公主恐有争储之心,后来她与卫长凌一起,朕便阻止了,现在却……”女皇叹了口气,“依你看,公主对卫长凌是真有倾慕之心,还是如朕先前所料,是看中了他母亲一族的兵权?”。 钟离陌回道:“臣在公主府两年,公主不曾正眼看过臣一眼,也不曾对别的男人有过过多青睐。后来公主有废驸马之心時,四驸马告诉臣说,曾见到公主与卫长凌一起,两人十分亲密。爱琥滤尖伐而至那時起,公主也的确对臣更为不满,時時想着废驸马。臣以为,不管公主是否倾心于卫长凌,卫长凌对于公主来说也是不同于别人的。而且,卫长凌与冯家毕竟是外亲,兵权离得确有些远。” 女皇闭眼,点点头,再次叹气,“如此说,我倒是待她太苛刻了,她若下嫁卫长凌,倒也不至走到这步。她若是生在平常百姓家,如平常百姓家女子的性子,只怕早就寻了短见了。” 钟离陌仍是沉默,无任何意见。 从宫中出来,夜的黑蔓延了全部视线。他于皇城中踽踽独行,不知走了多久,不过走了多远,不知不觉抬起头,却是自己生活了两年的宣华公主府。 飞身跃上屋顶,极其熟悉地形地寻到某一房顶,揭了瓦片往里面看去,只见烛光微微摇拽,床前早早围上了秋末才用上的屏风,帐子也严严拉着。 以往的这个時候,她是不会睡的。然而自苍州之后,她多数都躺在床上,多数都是睡着的。 皇上的心终于动摇,对她终于疼惜多过怀疑,应该是想依她之意将卫长凌招为驸马了,这一切,都是她想要的么? 她一句话,什么都不再属于钟楚了。过往,孩子,驸马之位,还有她的心。 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那深井,那星辰,可他却始终忘不掉那满眼的鲜红。 房中,安静无声,只有红烛在摇曳,隔了屏风,隔了床帐的里边情形,丝毫看不清。他跳下屋顶,悄无声息地落地。 。不曾做梦,不曾听见声响,宣华却突然醒来。 燃着灯的房内悄静无声,眼前的床帐却有微微的荡漾,她轻声问:“谁?” 依然悄静无声。 拔开床帐往外看去,透着屏风,房中空空如也。 窗子虽是关着,却仍不可避免有风透过吧。宣华不再计较,放了床帐,缓缓躺下,睁睛看着床顶。 房中的烛光比以往亮些,从赤阳回来,她好似有些不习惯黑了,连睡着時都想房中再亮一些。不知明天,宫中会不会有人来。 母皇自然不会听含柔的让她搬进含柔府中,却可能会让她搬回宫中,总是她现在也是独身的。进宫吧……从此,她能有大量的時间与母皇在一起,她再也不是以前的宣华,只是个身心受挫,失意惆怅的孤苦女子,再不会引起任何人的防范。 上午,宫中便有人来传皇上之令,言公主身体抱恙,公主府中于休养不宜,所以请公主暂搬至宫中。宣华谢恩,当天便入了宫,住进了朝晖轩。。 进宫的第一个早上,宣华便至清心殿给皇上请安。 女皇赐座,看着她清瘦的样子微微皱眉,“到了宫里,就好好养身子吧,这事越拖以后对身子越不好。” 宣华点点头,“其实儿臣已经好了许多了。” 女皇问道:“听含柔说,你学起绣活来了,以前不是碰也不碰的么?” 宣华不好意思地轻轻一笑,“儿臣只是整天躺在床上闲得无聊才拿了试试的,没想到这也不是什么简单的活儿,要真正学会还不知到什么時候。” “你比含柔有恒心,定能学会的。”女皇停了停,说道:“朕即日便将卫长凌指给你,如何?” “不……”宣华立刻回答,随后忙说道:“母皇不要……” 女皇看着她道:“为何?你先前不是想招他为驸马么?” “那是先前……”宣华垂着头,幽幽道:“儿臣先前是倾心于他,是想招他为驸马,可如今,如今儿臣谁也不想要,谁也不想再提了,如此一个人也很好。” “为什么?如今,你不再倾心于他?”女皇问。。 宣华回道:“母皇……若母皇也曾如儿臣一样喜欢过一个人,便会知道……正是因为儿臣倾心于他,才不愿在此時还招他为驸马。先前在他想做驸马時,儿臣与他断绝了来往,如今儿臣弄成了这样子,却又变了态度让他做驸马,他心里如何甘心?自然,儿臣是母皇的女儿,是公主,让他尚儿臣,他自然不敢不从,可从此,他与儿臣便再无恩情可言了。而且经这些時日,儿臣也明白了许多。他是有志气,有抱负的人,若让他做驸马,于繁华地一天天磨灭英雄气,他只怕会对儿臣生起更大怨恨来吧,这样的夫君,这样的婚事,儿臣要来又有何用?” 女皇不禁失了神,缓缓沉吟,“磨灭了英雄气……怨恨……”许久,她才抬起头来,神色上竟一下子失落了许多,“如此……便由你吧。再过不久,他便要成亲了。你身子的事,朕会另遣几个老太医给你看看,看是不是有转机,这些日子,便在宫中安心休养吧。” “是,谢母皇关爱。” 女皇看着她低首垂眼、话语轻缓,神色无喜无怒的模样,不禁移开了目光,竟不忍再去看。 霍铮远从赤阳来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4-1 23:17:34 本章字数:2993 待玉竹第二日再出宫回来時,不只回禀了给霍铮的话已带到,而且带来了个消息:原本要与卫长凌成婚的杨家小姐在阁楼上独自玩乐時失足落水,溺死于阁楼下的水池中。爱琥滤尖伐 宣华手中的针扎到了指头,在绣了几针,还未辨图案的绣圈上留下了小小的鲜红血迹。 说完全没预料到,自然是假的,只是有此预料,已在离开苍州之后。在苍州時,她谁也顾不上,什么后果也顾不上,只知道让卫长凌做孩子的父亲是最好的选择。没成想,卫杨两家真的已开始安排婚事,母皇真的会出手安排她的婚姻。。 “你骗我。”霍铮再抑制不住心中的冲动,一下子冲到了她面前,“先是那个楚终,然后是你。你们一前一后从京城到了赤阳,还相互认识,然后何府出事,你们又一前一后离开,楚终消失得无影无踪,你身为赤阳监察使,却在赤阳出了如此大案后不闻不问,案件未结就离开……我不信,我不信会有这么巧的事,你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实情。而且我打听到了,何府出事那天的白天,何鑫去行馆找过你,他最后见的人就是你。你一定知道,你一定知道。” 霍铮双唇颤动几下,话到嘴边又咽下,最后总算是压下了腹中要一下子全涌出的话,努力平稳了语气:“公主,公主还记得赤阳么?还记得赤阳的宵香院么?还记得何老板么?” 一旁的玉竹说道:“不可对公主无礼。” 宣华眼中光芒倏地一闪,直直看向他,只见他颓唐的脸上明显又添了许多的无奈与绝望。他也看着她,无力道:“真是如此么?公主这个样子,就是说这事真的与圣上有关?所以才是谁也管不着,谁也碰不得的事?” 宣华回:“有何事?” 没想到这么快的時间,自己就变了角色。爱琥滤尖伐两个月前,她还是那个被绝情对待的人,两个月后,别人会因为她而被绝情对待。 霍铮无可奈何,期冀地看着她,“公主,你告诉我,告诉我不行么?在京中除了你,我谁也不认识,我也不知道上哪里去找那个楚终,除了找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既然肯见我,又为什么不告诉我实情?” 霍铮却继续说道:“公主,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确定要跑来京城来,为什么要找你?不只是因为你和楚终到赤阳的巧合,还有赤阳官吏……我花了很大气力去找凶手,找线索,却被我爹阻拦,我不听,他甚至把我关进房中。这案子的确不好查,可我是赤阳长史的儿子我知道,赤阳官吏根本没有尽力去查。这么大的案子,为什么不尽力查?京城为什么不派人下来过问?本来在赤阳的公主为什么要走?还有……我知道,京城有个神秘的组织,叫银面卫,我最终会来京城来,就是因为有人看到了那天进入何府的凶手,他们都戴着银色的面具。” 。———————————————————————————— 改了后的女皇,做事武断了些,个人觉得,这更符合女皇的个性,如大明宫词里面的武则天一般,高效率。 “本公主自然不知。” “一件案子,连官府都不去碰,你为何要去碰?死者已矣,你有時间,还不如请人去给他们超渡,跑到这里做什么?” 在赤阳还是风华正茂、年轻气盛的俊俏公子,到了京城,却是一副仪容不整的颓废模样。见了她,连礼也未行就冲到了桌边,“贤弟,为什么到现在才肯见我?你可知道我在京城等得多痛苦,天天干等着,什么也不能做,每一天都是艰熬。” “贤弟……”霍铮退后了些,看玉竹一眼,随后又直直盯向慢悠悠饮着茶的宣华,“公主……” 低头看下去,殷红的血又从针孔里冒了出来。手上染血的样子……很是刺眼。。 “起来吧。”宣华淡淡道:“跃窗来见本公主,有何事?” “我有自知之明,我也想好好活着孝敬双亲,死者是已矣,可……可是尸体中少了一个人。”霍铮看着她,沉声道:“尸体中少了一个人,也就是说,何府,还有个人活着……仵作验尸的结果说少了个女人,一个年轻女人……公主,少了个女人,一个年轻女人,也就是说那个人很可能就是青仪,青仪很可能还活着。我可以放下一个找不到真凶的惨案、一个枉死的朋友,可我放不下一个活着的青仪。她什么都不懂,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她不该有任何惩罚,可她却生死不明,却不知在哪里受着苦,她没有娘,没有爹,除了我,谁还可以救她?” 几日后,宣华受邀前往某位王妃的寿宴,回宫時顺道往唱着戏的海棠院中逛了逛,至一间雅座内喝茶時,霍铮从窗外跳了进来。 “所以,这事……真的与圣上有关?” 宣华缓缓抬起头来,脸上终于不再是完全的清冷,“霍铮,回赤阳吧。何府的事,你管不着,谁也管不着,你家中尚有爹娘,最好不要赔了自己的命。” 见到她手中的红点,玉竹立刻上前来将她手指吮入嘴中。她抽出手,摇头道:“无事。” 宣华仍是不回话,也不曾看他一眼。 霍铮有些怒,脚往前迈出一步,却又收回去,最后在地上跪下,“小民霍铮,叩见公主。” “这件事我也不清楚,你最好也别对当今天子妄加猜测。”宣华从他脸上移开目光继续喝下手中的茶。 的确,一件事只要做了,就不会不留下一丝线索,哪怕做事的是手段非常,经验老道的银面卫。整整一个何府,整整几十口人,被屠杀,被焚烧,那么凄厉的哭声,那么炽烈的火焰,怎会一点线索都不留?官府没有去管,却仍有人要一查到底,然而……查又怎样,一切都是徒劳。 宣华仍是一言不发。 有湘敬滋。  霍铮立刻说道:“何府的事,公主可知道内情?” “霍铮,坐在你面前的是当今公主,公主待你宽厚,你切莫太过放肆。”玉竹再次提醒。 宣华喃喃道:“那个人,也许不是何青仪。” 宣华怎么也没想到,他已知道这么多。 然后……个人觉得,霍铮是写到现在最温情的人…… 唉,好吧我知道,我最关心的是人物情节神马的,亲们最关心的是更新……今天应该没有更新了,很累,神经很紊乱…… 今天给一个朋友说清明节快乐,然后她说,如果你真没节日祝福,那就算了,清明节快乐,凉嗖嗖的……然后我囧了……于是亲们,这个节日,我就不说快乐了,不过木有班上的日子,应该是快乐的吧~~ 多情少女俏青仪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4-2 12:06:59 本章字数:2546 “可也许就是。爱琥滤尖伐”霍铮激动道,“公主,我几乎就能肯定青仪活着,我能肯定那个活着的人就是她,她被凶手带走了。若是不救她,我此生都不得安宁,我这一辈子都放不下的。公主,你一定知道内情对不对?这件事是不是……是不是那个人下的旨,何家为什么得罪了那个人?青仪现在又在哪里?”有人感是。 宣华回道:“没有活口,所有人都死了。就算那具少了的尸体真对应着一个活着的人,那个人也不一定是何青仪,而无论那个人是谁,终其一生你也救不了。” “在哪里?”霍铮完全忽略她前面的话,只是问道:“她在哪里?那些人把她带到了哪里?” 最后,他说道:“公主,我知道你是有情有义的,因为怕我自找死路才什么也不说,可我是不会放弃的。明知道可能会断送性命,可能会连累爹娘,却别无选择。就算我让自己放弃,我的心都做不到。来京城第一件事我便是找公主,若能得到公主的帮助,我便再想办法,若不能,我就用自己的办法。我已经再没有耐心等下去,也许青仪正被他们折磨着,多等一天我觉得我的心都要多碎一块,没办法,我就去告御状,去闯皇宫,被抓到我就自尽,死我自己一个。”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比以前更爱去了,只是逢到天气好,姑娘们爱往外面跑的時候便爱去,见到她在就开心,没见到就觉得少了点什么。她也常和我闹,和我斗嘴,可又总生我的气,总好像讨厌我似的,让我又高兴,又不知所措。看到她,和她说话就高兴,见到她扭头不理我就不知所措。我娘总说,若生个女孩就好了,女孩子比我这大男人懂事多了,我那時不知,现在才明白。青仪从十四岁就知道喜欢我,而我到二十二岁都不知道自己喜欢她,所以她会抛了廉耻心,不顾名声来宵香院撞我,却又见到我就生气。她一直就有想,我是不是也和她一样喜欢她,我来宵香院是全因为她爹还是有她的原因,我的家,我的爹娘,又是不是看得上她这样一个商贾之女……她担心着这些的時候,我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玩耍、打猎、不愁吃喝地混日子。遇到公主,我为公主的天家气质而折服,也生了鹏程万里、飞黄腾达的心,所以听爹的话与公主亲近,却不成想,这便让青仪误会了……她那样聪慧,那样深情,在难受之后,就找来了相识的楚终,要最后试一试我……果然试出来,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明明心里也有她,却一直让她等了这么久。 “那青仪到底被藏在哪里?”霍铮最后问。 “她活着,没有危险,而你救不了她。”久久,宣华终于说道。 那天晚上我便想,我一定要娶她,也一定会娶到她的。如果我爹娘不同意,那我就不学无术,我就天天上街打架,让人都知道我不成器,我还天天上宵香院,去找小倌,让全赤阳城都知道我是个断袖,那样谁都不敢把女儿嫁给我,我就可以娶青仪了。真不行,大不了私奔,我爹娘就我一个儿子,怎么舍得我离开,只要留得住我,娶个不那么门当户对的媳妇又怎么样……我想到了很多方法,都准备第二天去告诉她的,结果……” 霍铮看着她,兴奋而激动,“她活着,我就知道她活着……”随后立刻问:“她在哪里?他们抓了她做什么?” 霍铮思忖一会儿,说道:“公主,那些银面卫……他们,听说他们是皇上调令的,那他们会听你的话么?” “银面卫--”宣华肯定道:“除了皇上,谁也命令不得,哪怕我是公主,在他们面前也不会多出几分面子。”。 霍铮仍盯着她看,她却是置之不理,静默一会儿才淡淡道:“还有事么?” 说到这儿,他轻轻笑了起来,比先前又黝黑了些的脸上看上去雨十分温暖,“我拦住了他,问他有什么图谋,然后叫来了宵香院伙计,伙计又叫来了何鑫,后来他便被何鑫斥责,伸脚踢我,瞪我……待他头上的帽子被揭去,我才知道她是何鑫的女儿…… 宣华轻握着手中的茶杯,大拇指在茶杯内侧轻轻摩挲,听到这里,不由停了下来,静静坐着,一动不动。 宣华回道:“既然一开始没有杀她,那证明她留着还有用,所以她一時半会儿不会死。你去救,只会搭上你自己,断送她唯一的希望,所以你只能等着,若有新的消息,有合适的机会,我会告诉你。其他,何府之案的原因、过程,我也不知。” “本公主说了,并不知情。”宣华回。 。霍铮开口道:“在赤阳時,还多亏了公主。”宣华侧目向他看去,他轻轻道:“两年前,我认识了何鑫。他长我二十多岁,是个行商的,还是个经营青楼赌场的,我却就是愿与他做朋友,甚至因为他而觉得以前的那些朋友都是些公子哥儿,酒肉朋友。我爹给我安排事做,我也不愿做,瞅着机会便去宵香院拉他陪我喝两杯酒。有一天,我在宵香院碰到了个有趣的小哥儿,细胳膊细腿,长得娘不说,个子又矮,在宵香院里鬼鬼祟祟的……” 后来,我比以前更爱上宵香院,青仪也自第一次去被我发现后再不管什么,穿了身蹩脚的男装就大摇大摆进去逛。那傻丫头,她还以为扮得多像,不过是她爹吩咐了伙计,又让院里的打手看紧她罢了,许多常客都知道她是老板的千金……何鑫就是这样,哪里都好,只是宠女儿上了天,也不忍心责怪她。”。 宣华起身从凳上站起来,一旁玉竹立刻上前来扶她。 “我不知。你还是回赤阳吧,来京城你爹娘一定不知道,现在说不定正满天下的找你,青仪你救不了,为何不回去管管你爹娘?而且再待下去,只怕你连饭也吃不了了,那又怎么留着性命日后救她?”说完,宣华离开,一会儿,玉竹回来,将一锭金子递向他手中,“这是公主念着赤阳之情而留给你的,你就听公主的吧。” 霍铮没去接,她将金子放上桌边,转身离去。 太子妃所为何事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4-3 0:50:28 本章字数:1605 凤城的阳光,時時都那样明媚。爱琥滤尖伐站在海棠院门前,看着停在一旁等着她坐上去的华轿,不由想起第一次来海棠院的情形。那个時候她才与卫长凌见完面,才在心中自以为是的作着谋划,她高傲而意气风发,却不知早在哪時,她就已在别人的监控之中。 那个時候,钟楚还是她的驸马。不……竟又一次弄错,他不叫钟楚,叫钟离陌,他不是燕舞楼里的小倌,而是禁卫府的大阁领。 玉竹从里面走出来,扶她朝轿子走去。念齐志殊。 。“公主,他真会离开京城回赤阳吗?” 宣华摇头,“自然不会,他早知此事与银面卫有关却还是要来,现在又怎会退缩?” “他倒是痴情,可这事哪里是他能管得了的,不知他接下来又会如何,会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但愿不要连累到公主才好。”玉竹担心道。 宣华轻叹口气,“他虽血气方刚,却也不是鲁莽无知的人,然而情急之下也不可避免冲动行事,我是有些担心,只是,我如今也无能为力……” “公主自身都难保,怎能来管他的事,而且公主就算想管,也无从管起。”玉竹说完,扶她上轿。 才回朝晖轩,便有宫女从里面迎出来,行礼后告诉她,太子妃来宫中探望,已在里面喝了两盏茶了。宣华点点头,往里面走,才至院中央,太子妃便从里面走了出来。Awsy。 “宣华,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今天等不到你了。”太子妃容貌端庄贤淑,脸上的笑也向来温和,看起来很有如沐春风的感觉。宣华还没行礼,便被她拉住了手,“好了,你这可是才病过的身子,先回屋坐着吧。” 太子妃拉着她进屋,扶她坐下后自己才坐,轻笑道:“昨天我闲来无事,让人整理一下屋子,结果竟看到只人参,这才想起是以前娘家人送来,我没舍得吃才收好的。听说是山里生了好几十年的野参,十分滋补,宣华你一场病下来,人憔悴了这么多,这人参给你是最合适了,我一想到,便送过来了。反正这人参再放下去只怕是要生虫了。” 宣华面露吃惊,立刻说道:“皇嫂太言重了,我哪里用得着这么贵重的补药,我身子都好了,现在连药都少喝了。既是皇嫂娘家人的心意,皇嫂自然还是给留着自己补补,做太子妃这些年皇嫂也辛苦了。” 太子妃摇摇头,笑着拉住她的手,“好了,我现在好好的,再补只怕就要找太医开药了。而且都说了,这人参放不得多久了,你不补补身子,说不定就是留着浪费了,那我可真是浪费了娘家人的一番心意。” “可……” “好了,就听皇嫂的不成么,不就是给自己补补?”她还没说完,太子妃就拦住她,宣华只得笑道:“这样……那我便只能谢谢皇嫂了,我这小病,还让皇嫂这样挂心,实在过意不去。” 太子妃看着她,不由摇头道:“看你这样子,在外面也不知是怎么在照顾自己,竟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听说府上还湿气重得冒水,一回来就加重了病情,你呀,还真是让人心疼。”说着,她脸上又添了几丝怜惜,“等把身子养好了,再让母皇给你指个体贴人的驸马,那样才好。先前那钟楚,可真是委屈你了,也不知你现在走这不济的运,是不是让他给带的。” ———————————————————————— 实在不行,先上了这一千,明天上午又有事,下午才能回来更新,亲们上许就别等了。这几天卡稿,又撞到清明,真是疲惫九白梅俗。 原是为寻俏钟楚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4-3 18:05:14 本章字数:2707 宣华只是疲惫地一笑,“驸马的事,以后再说吧,如今,我也没心思想那许多了。” “那哪成,你别是因为上一个就冷了心,断了以后的路啊,年纪轻轻的,可不能跌在一颗小石子上。说起来……”太子妃凑进了些,疑惑道:“倒是只听说那钟楚离开公主府,没听说他的踪迹呢,怎么突然的,就没见到这人了?” 隐隐的,宣华似乎觉得太子妃露出真实目的了,却是来打听钟楚的? “他……”宣华无力地笑笑,迟疑一会儿,为难道:“他……我又哪里知道。”。 太子妃瞧着她的样子,却是不信,“你不知道还有谁知道呢?看你这样子,倒像是有什么隐情呢?怎么,对皇嫂也不能说么?” “这……”宣华又笑,有些勉强又有些失神,“哪有什么隐情,我只当没认识过这个人……这驸马,这婚事……一场闹剧罢了。”这一句,说得哀痛无比,沉重又无奈,满脸都是“不想再提”的神情。 太子妃微微露出疑惑,关心道:“你这是怎么了,去赤阳前也没见你这样啊,难不成你现在这样让人心疼的样子还与钟楚有关?” “不……不是……”宣华着急地摇头,随后抬头看向她,认真道:“皇嫂,钟楚这个人,你就别再提了,也别去管他的踪迹,你和大皇兄还是……少碰为好。” “宣华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像有什么事似的?”太子妃更加疑惑。爱琥滤尖伐 宣华摇头,“没有,没有什么事,只是别管他就好了。” 太子妃笑,“那好,那我就不问了,反正我也与他不熟。倒是你,可要好好养着身子,得像以前一样才好啊。” “多谢皇嫂关心,我现在是瘦了些,可这样成天闲着这个补那个补,没几天就要补回来了的。只怕下次再见皇嫂,都要胖得让皇嫂不认识了。” 两人继续闲聊了一番,時候不早,太子妃才离开朝晖轩,宣华一直送到了门口。 走远后,太子妃便紧锁了眉头。她身旁明眼的宫女开口道:“太子妃,宣华公主……好像是瞒了什么事吧?” 太子妃点头,“我原以为钟楚是很好找的,结果却发现没有一点线索;原以为宣华应该是知道一些,可她却说什么也不知道。看她的样子,钟楚那里好像是大有文章。” “那太子妃……” “继续找,除了钟楚,恐怕再没人能分得了那女人的宠了。”太子妃决然道。。 朝晖轩内,宣华朝玉竹吩咐:“寻机会去打听一下太子府的情况,看皇嫂是碰到了什么烦心事。” 玉竹点点头,随后小声道:“其实奴婢之前就听到些消息,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太子妃今天来找公主又是不是与那事关系。” 宣华看向她,她继续说道:“听闻太子府新纳了个许良娣,家世不错,又得太子宠爱,现在几乎是如胶似膝形影不离,太子甚至在酒后说要封她做太子妃。这话太子酒后说出,不知有几分真假,事后也无人对太子提起,可旁的人却是听进去了的,奴婢想,这心中最不是滋味的恐怕就是太子妃了。” “原来是如此,以前没听说大皇兄如此宠美人,却是没看到合意的。” 玉竹说道:“这倒是,以前太子再怎么流连南风馆、再怎么养娈童,太子妃都不以为意,总是那些男人再怎么样也得不了封号,做不了太子妃,做不了皇后。可若是女人就不同了,还是家中有背景的女人。看到许良娣如日中天,太子妃如今不得太子喜爱,又只得一女,不免要着急。” “那她来打听钟楚,应该就是这原因了,应是觉得,除了钟楚,再没人能夺得了许良娣的宠了。”宣华不由轻叹口气,“她哪里想得到,这钟楚是她怎么请也请不去的。” “奴婢明天再找机会去问问,确定一下。不过公主……”玉竹将声音压低了些,小心道:“你今天是有意让太子妃听出你对钟楚的下落有所隐瞒,让她再去查一查?”。 宣华说道:“查也不一定能查到,只是皇嫂身后有郑家,告诉她了,也许还真能查出点什么来。” 玉竹不由微微一笑,“公主此招当真是兵不血刃。” 太子妃若是查出钟楚的真实身份就是钟离陌,钟离陌竟是禁卫府大阁领,那不是要大吃一惊?将此事告诉了太子,太子更要大吃一惊,也要惶恐至极:他在南风馆里认识的小倌竟是皇上的人,竟在他身边做卧底,那要他如何能接受?从此,太子对皇上的猜忌就开始了,皇上又不满太子的生性不检,心生嫌隙是早晚之事。 宣华想的,却还有另一件事。她曾对钟楚动过心,曾想过要忘记所有的执着与他相守于江湖,后来才知原来自己只是个被摆弄被利用的傻瓜,他只是顺便与她演一场戏而已。心中的恨,是无法磨灭的。 她恨,太子又何尝不会如此?不管如何,他是曾迷恋过钟楚,曾宠过钟楚,还因钟楚而被皇上禁足,当真相揭晓,他对于皇上或许是畏惧,对于钟楚,如何能不恨? 她这个宣华公主不得母亲欢欣,不敢去与她的宠臣心腹抗衡,太子却不同,他的力量比她这个妹妹大得多。他对付钟离陌,兴许,还能有些胜算。 在宣华想着他日太子是不是能与那位禁卫府大阁领为敌、双方斗个两败俱伤時,钟离陌却主动找上了门。 而且不只是主动找上门,而是主动找上床。 。在苍州刚堕掉孩子時,她時常做梦,各种恐怖绝望的梦,夜夜被噩梦惊醒,然后彻夜难眠。直至回了京城睡時才渐渐轻松,不再那样受折磨,总能一觉睡到天明。然而今晚,她却突然从睡梦中醒来。 床帐内泛着烛光,有人坐在床头看着她。若不是那一张银色面具,她会惊出一身冷汗。 今天更新完了 我的女人凭何娶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4-4 14:10:19 本章字数:2875 床帐内泛着烛光,有人坐在床头看着她。若不是那一张银色面具,她会惊出一身冷汗。 或许是神识尚未完全清醒,或许是早已清醒却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她只是睁眼看着他。 那银色面具下的唇轻轻扬了扬,“公主倒是十分浅眠易醒。” 宣华仍是没有说话。她记得自己还是公主,还住在宫中,宫中四处皆有守卫,可现在此人就坐在她床头--当她熟睡時,竟有人就在床边看着她,这是何等惊惧。 “公主放心,我不会将公主怎样的。”钟离陌为自己足以惊住所有人的举措作出保证,“来找公主,只是和公主说几句话而已。”他的语气十分轻松平常,好像身为与她一样的宫中轻闲女人,偶然串门子到朝晖轩,对她说“公主,和我说会儿话吧。” 宣华撑了身子,缓缓从床上坐起身,盖着的被子不意外地滑落下来,露出她前不久掩在被子下的娇柔身躯。 未着抹胸,只松松系了件对襟薄绢长衣,睡至半夜,长衣早已在身上凌乱,微微敞开的衣襟露出胸口些许沟壑,遮挡处亦是若隐若现地透着里间雪白肌肤。 她没低头去看,却也知道自己此時的情形,更知道,女人身体若隐若现比完全裸裎还要吸引男人。然而,对于眼前的人,她不想见,不想想,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模样,不管他是如男人一样受诱惑还是如刀剑一样丝毫无感觉。 自然,她不会在他玩味的眼光下有意去拉滑至腰际的被子。爱琥滤尖伐。 “大阁领,母皇让你半夜来找本公主是有何旨令?”说话间,她微微动了动头,身后的长发只轻轻一滑便自肩头垂了下去,遮去了她胸口大半景致。。 钟离陌将目光自她胸口飘上去,轻轻一笑,“自然不是皇上的旨令。” “那就是你自己来的?夜半闯宫闱,还坐于本公主床头,大阁领好胆色,倒也是视死如归之人么?” 钟离陌笑道:“我自然怕死,可想到公主,便什么也不怕了,我这番,全是为公主而来。” 宣华看向他,只不说话,他也不兜圈子,大方开口道:“公主睡得安然,却不知早已大难临头了,我与公主总算有几分前缘,所以冒死闯深宫,前来告之一声。”。 宣华盯着他,只听他微翘着唇角,一字一顿道:“公主在赤阳所收罗的男宠、神箭手保镖霍铮,昨夜,闯了我的禁卫府。” 宣华心中一震。 霍铮,竟还是走了这步。她未透露一丝消息给他,他却还是去了禁卫府。那里,又怎是他能闯的? “这与本公主,又有何干?”宣华不屑道。 钟离陌反问:“无关吗?不是公主欲救异母同父的妹妹何青仪而派他去的?” “放肆。”宣华低喝道:“你这是诬蔑本公主吗?” 。“哪里哪里,卑职哪里敢?只是如此猜测罢了。公主无须惊慌,事实自然还需调查,还需看霍铮的口供,有了真凭实据才能作实。”钟离陌顿了顿,接着说道:“今天,我手下之人已查知霍铮进京之后,于海棠院内受了公主的秘密召见,三日后,他便闯了禁卫府。如今人还在禁卫府中押着,这人倒是嘴硬,一口咬定是自己一人所为,死活不肯说出幕后指使之人。不怕死,不惧刑罚之人最是难办,不过这次却无碍,他不在意自己,肯定是在意所救之人的。以前也有人牙关紧,可我让人在他面前剥了他妻女的衣服,肆意占有后他就急着松口了,让说什么说什么。这霍铮想必也熬不过这关……那何青仪倒也是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对我那些出生入死的手下,倒也是个大犒赏。” 宣华紧紧盯着他,他戏谑的眼,微露出笑痕的脸,玩味的唇,都让她愤恨。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不管霍铮是一人做事还是受人指使,禁卫府都能想让他供谁就供谁。他是个血性的男子,自然不会牵连于她,可他那样一个深情的人,如何能受得了禁卫府的手段?要何青仪在他面前受辱,比受刑痛苦千倍万倍,他哪里会不按禁卫府的意思办?而禁卫府的大阁领,这位坐于她面前的钟离陌的意思,就是让霍铮供出她来。 不……他不是要霍铮供出她,不是要以此拉她下水,他是要以此来威胁她。当人证物证俱在,又动机明确的時候,母皇如何能不相信?那个時候,便是她的死期。她的孩子,她的身体,她所有的牺牲所有的努力就再次白废了。钟离陌,好狠,好狠。 “你的条件?”她淡淡吐出这几个字,却有将这字个个咬碎的冲动。 钟离陌笑道:“公主果真是不用废话,一点即通啊。我也就不绕圈子了,我的条件很简单,简单到公主都不能相信。” 他在她的注视下说道:“前几天,卫家五子未过门的妻子不慎落水溺死了,公主知道吧。” “知道。”她不知道他的条件与这有何关系。 他接着说道:“既然是出了意外,那卫家与杨家的婚事约也就作废了,卫长凌了便成了自由之身。过些日子,皇上应该会开口指卫长凌为三驸马,到時候公主拒绝就是。” 宣华的手不由紧握了被子,恨不得那被子里裹着他,她将他狠狠捏碎,“损人不利己,不知大阁领为何挑了这个条件呢?” “当然是利己的,我只要一想到公主要下嫁于他就痛恨不已,夜不能寐,若是公主不用嫁他,那我便安心了,快活了,这当然是利己。” 宣华怎么也没想到这是他的理由,几乎要觉得他是骗自己的,是随意诌的。 她的婚事,与他何干……与他何干……心口,却止不住地疼,止不住地揪紧。“卫长凌做驸马,难道碍着了大阁领么?” “自然。我的女人,凭什么让他来娶?”钟离陌理所当然地看向她。 ———————————————————————————— 因为无大纲,思路沿不清晰的原因,《废驸马》一周内应该会一天一更。我知道亲们等得着急,我也着急,奈何我写之前没作准备,没有个清晰的思路,所以动不动卡稿动不动卡稿,这次真是大卡了,想把大纲彻底理出来再开始写,于是就有了现在的一天一更……磨刀不误砍柴工,亲们等等我吧,惭愧,对于写文,实在是经验不足…… 无可奈何受威胁(三千)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4-5 16:33:27 本章字数:4204 宣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爱琥滤尖伐 我的女人……他竟说,我的女人…… 如果那天在白江行宫外他如此说,他坚持说她是他的女人,她或许会再一次对他不设防,再一次沦陷。 如果在苍州她痛得死去活来,一点一点清晰地感受孩子在自己腹中被药汁吞噬時他过来抱住她,说这是他的女人他的孩子,她或许不会那么无助那么绝望。 然而现在,他凭什么如此说?她王蔻与他钟离陌又有什么关系? 宣华面无表情,只淡淡看了他一眼,“钟离陌,你今日的举止、话语,太过放肆了。” 钟离陌直直盯着她,那冷厉却又霸道的目光几乎要见她占有。许久,他才说道:“可这是事实,公主知道,钟楚就是我,公主就是我的女人。” “你到底想做什么?钟离陌。”她是想刻意扮得无所谓,刻意装作面前的人只是个无聊之人,因为手里捏了她的把柄,所以她必须抽空和他说几句话……可是,他毕竟不是。他的每一个字眼,每一丝声音,每一个表情,都能激起她情绪的波动,此時,她终于抑制不住地生气。 她当那欺骗,那痛苦,全是自己的过错,所以她自己来承受,与他这个欺骗了她感情,骗带给她痛苦的人情井水不犯河水,可他却又要来招惹她。 钟离陌认真道:“我说了,我只想公主能拒绝皇上的指婚。” “本公主拒绝与否,本公主的婚事,与你何干。” “对我好像是没什么影响,可谁教我心里不舒服?”钟离陌话语间似也有些无奈,“我不舒服,我自然就要想办法让自己舒服了。公主说自己喜欢的是卫长凌,说腹中所怀骨肉是卫长凌的,所以自己是因为他而/data/k2/OehT.png,因为他而伤了身子,如今皇上要指卫长凌为驸马,这些,都让我不舒服。他抢了我的位置,不是么?我向来不喜欢别人抢我的东西。” 宣华发觉自己竟是恨他的,极恨。可这恨,她又不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来,因为怕他误会恨是由爱生。 “那大阁领的意思是,我该对母皇实话实话,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这不成。”钟离陌回道:“虽然这应该是事实,可为了保命,我必须得否认。反正公主前有卫长凌,后有霍铮,还有赤阳行馆中收纳的三名美男子,孩子的生父实在是个谜。而我,向来不缺女人,也不用色胆包天招惹上公主,所以要否认,还是很简单的。” 脑边忽然忆起曾有个人,摆着一张发媚的脸,极其认真地替她拉好胸口的衣服,对她说不要被其他男人看到,不找找别人侍寝。 如今,这个人对她说:她肚里的孩子应该是他的,对她说她前有卫长凌,后有霍铮,还有三名美男子,孩子的生父是个谜…… 是,是个谜,他已经死了。 “所以本公主转而喜欢卫长凌,让卫长凌来做孩子的父亲,来做驸马,不是对你我都好么?还省得大阁领来否认,省得皇上疑心。” 钟离陌轻轻点头:“是好,可我不高兴。我虽不承认,可也不想送给别人。”他说这话時,样子也是认真的。 宣华一笑,“大阁领很清闲。既然大阁领使出如此手段,我也毫无办法,只得同意这交易。等我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希望也能看到霍铮毫发无缺地站在我面前。” “当然。”钟离陌点头:“禁卫府的人也没那么无聊,非要找人用刑的。” “如此就好,希望大阁领能说到做到。” 钟离陌一笑,从床头站起身来,微微弯腰看着她,“那公主好好休息,美人就是美人,公主连睡觉的样子都十分好看。”说完,转身,拔开床帐。 “等等。”宣华却忍不住叫他,在他回过头朝她勾起唇角時,强作镇定地问:“何青仪,你们在如何对待她?” 。  钟离陌回道:“请公主恕罪,对何青仪如何是皇上的命令,未经皇上允许,卑职不敢对皇上之令,对禁卫府犯人情况有所透露。” “大阁领慢走,替本公主将窗子关好。”宣华说完,躺下,看着那背影离床帐而去,朦胧身影在窗边消失。 他不舒服了,便要阻挠她。可现在,她也不舒服了。 之前的欺骗利用,她当是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可现在的干涉阻挠,她怎能容忍?钟离陌,她不想把他当对手,因为太过强劲又不那么必须,可现在,他却成了必须对付的,那她也就顾不上他是否强劲了。 自住进宫中,宣华便开始学做汤,坚持了几天,总算是有些长劲,在自己尝了几次,自觉总算是能上得了桌面時她便将汤做好了送到清心宫。 以前这些事她不屑去做,如今却意识到不管那人反应如何,她做就是了。本是作好了各种准备,可清心殿的情形却又不在她的准备之列:母皇在,沈凝之在,含柔在,正蹲在母皇身前仰头与母皇相对笑着,如少女般清脆的笑声传出大殿。 宣华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真到领她进门的紫菀已迈过了门槛,她才低头端着手中的汤进去。 女皇坐在张方形小几旁,那小几上已放了半碗汤。宣华小声道:“儿臣见过母皇。原本是为母皇送汤来的,没想到母皇已经在喝了。” “皇姐,那你就先放下嘛,让母皇都尝尝。”说完起身替她揭过托盘,拉她坐下后兴奋地凑到她耳边说道:“皇姐,昨天我看大夫了,大夫替我把脉说我有喜了,皇姐,我怀了孩子了,要做娘亲了。”她眼里抑制不住地散发着光芒,脸上有些羞红,却是洋溢着满满的喜悦,含着期望看着她,期待她这皇姐与她一同分享着喜悦。 宣华知道自己该是先吃惊,再欣喜,再祝福,所以她笑道:“呀,真的么?这可太好了,你与程驸马该高兴坏了。” 含柔也笑了起来,神情上却有些失望,这让宣华知道,她的样子看起来肯定是不怎么惊喜的。 其实是想惊喜的,总归是在母皇面前,是要好好演戏,可她却惊喜不起来。有个孩子,一躺入母亲的腹中就得到了母亲的欣喜、父亲的欣喜、外公的欣喜、外婆的欣喜;有个孩子,一被查知就被灌了满满的毒药,将他除得干干净净。 “嘿嘿,他当然高兴,高兴得像个傻子似的。”含柔说着便自己笑了起来,马上就又神采奕奕转头朝女皇说道:“母皇,你知道么,驸马听说儿臣怀孕了竟然高兴得大叫起来,让下人们都惊惊慌慌地跑了进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你呀,向来顽皮,以后可不能再乱蹦乱跳了,当心孩子。”女皇说完,下意识朝宣华看去,只见她脸上堆着些许笑意,目光却是呆滞悲伤,失神地飘向前方,脸上的笑不由慢慢散去。低下头,端起了桌上放着的汤碗,轻轻喝一口,不觉皱了皱眉。这汤的味道极为平常,应只是食材精贵,在火候、技巧上明显不如平常所用的汤,所以,并非出自御厨之手。回头看宣华一眼,女皇又喝一口才放下。 “母皇,儿臣哪里顽皮了,儿臣可一直都很……呀。”含柔说着便是一惊,又跑到女皇身边道:“刚才母皇不是说同儿臣一起去看御花园里的雏鹤么,说着说着都忘了。”。 宣华一听,正欲起身告退,却听女皇道:“改日吧,朕才想起上午要召见几位大臣来议事的,这记性倒是越来越不好了。你与你父亲在宫中走走吧,他性子温和,说不定孩子与他这外公在一起性子也不会像你那样顽皮。” “母皇这么说,那就证明就是因为母皇顽皮所以儿臣才顽皮咯,让儿臣有父亲在身旁都没被调教过来呢。”含柔不服地反驳道。 。“你呀。”女皇无言,沈凝之温声低斥,“都要做娘的人了,说话还没大没小的。”说着起身道:“皇上,那凝之与含柔先退下了。” “母皇,儿臣也先告退了。”宣华也起身,女皇却朝她说道:“你先留下,朕有话要问你。” 沈凝之轻轻扫了宣华一眼,低头与含柔一起退出殿内。 宣华重新坐下来:“母皇有何事问儿臣?” 女皇看了看面前的汤,说道:“若是不擅厨艺,以后就别做了。” 宣华落寞地低下头去,声音比先前更小,“母后恕罪,儿臣技艺不精,汤做了几遍也做不好,以后儿臣便……让御厨做好了再送来。” “朕的意思是……”说到一半,女皇停下,改口道:“罢了,住进宫后身子有没有好一些?让其他太医看了没?” “烦劳母皇挂心,儿臣身子好了许多,也让太医看了,休养这么久,儿臣早已无事了。”宣华回。 女皇沉默半晌,说道:“含柔有了驸马,现在又有了孩子,你以后是……作何打算?”。 —————————————————————— 因为前修改的112章一直没显示出来,所以情节上亲们可能会觉得有些对不起号的说~~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它才能显示出来。自以几天都会一天一更,直到我的大纲全部确定,我想应该到下周会正常更新的 你不仁,我不义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4-6 15:26:42 本章字数:2697 爱琥滤尖伐 ··儿臣如今··并没有什么打算··宣华并没想到母皇会问这个· ·如此·那朕便将卫长凌指给你吧·· 宣华抬头·看见女皇威严的神情·起身·在她面前跪下:·母皇·儿臣请求母皇·收回成命·· 去这也卫·女皇脸上稍有疑惑·宣华说道:·儿臣如今不想招驸马·不想成亲·只想安心待在宫中·就此过下去··她低着头·看不见前面女皇的神色· 原本是曾想先在宫中与母皇相处·让母皇对自己不设防后下嫁卫长凌·那样她便会有卫长凌的帮助·有卫家、冯家的支持·如今却受了钟离陌的要胁· ·为何·你先前不是想招卫长凌为驸马么··女皇问· ·那是以前··宣华抬起头来·确是双眸噙泪··母皇·现在与当初·什么都不同了·儿臣再也不是当初的宣华了·他也不是当初的他了·· 女皇态度不变道:·可在朕眼中·一切都没变·你与他·男未婚女未嫁·朕便将他指与你·有何不可·· ·母皇···宣华说着止不住泪流··求母皇成全儿臣一次·就让儿臣如此独身··并不是男婚女嫁·而是··先前·在他倾慕儿臣·想做驸马時儿臣与他断绝了来往·如今時过境迁·儿臣弄成了这样子·却又变了态度让他做驸马·他心里如何甘心·自然·儿臣是母皇的女儿·是公主·让他尚儿臣·他不敢不从·可从此他与儿臣便再无恩情可言了·况且儿臣如此模样·以后无法为卫家续后·他自然会纳妾·那儿臣定不会同意·又要以公主之身来压他··逼迫之下·他不会有妾室·同時·儿臣与他也走上头了·母皇·儿臣只愿他一辈子都记着儿臣的好·一辈子都念着儿臣·不愿他心里对儿臣只有逃避·只有怨恨·相爱一场·最终得来这样的结果·而且经这些時日·儿臣也明白了许多·他是有志气·有抱负的人·若让他做驸马·于繁华地一天天磨灭英雄气·他只怕会对儿臣生起更大怨恨来吧·这样的夫君·这样的婚事·儿臣要来又有何用·· 女皇不·失了神·缓缓沉吟··逃避··怨恨··怨恨···许久·她才抬起头来·神色上竟一下子失落了许多··如此··便由你吧·你身子受过大创·以后要注意些·卫长凌的事·就放下吧·近来京城最是温和·觉得闷出去走走也行·宫中由你随意出入·· ·谢母皇成全··宣华叩下头去·心中对母皇的异常神色微微诧异· ·退下吧·· ·是·母皇··再抬头·女皇却早已恢复了那不怒而威的神色·丝毫不见刚才的失落·宣华缓缓起身·才要退下·却只轻挪了一小步后又停下·小心开口:·母皇·还有一事·前些天晚上·儿臣回房時·好像在朝晖轩院内看到了个黑影·· ·黑影··女皇微皱眉头··你是说有不轨之人闯入朝晖轩·· 宣华摇头··儿臣亦不知·那黑影一闪即逝·儿臣完全不及分辨·只是事后心中有些惶恐·不知是真有人闯入还是儿臣眼花·· 女皇点点头··朝晖轩之前空着·宫中侍卫把守并不如其他宫殿·待会朕便下令再调一批人过去吧·· ·谢母皇··宣华这才退下· 然而回朝晖轩·才一开卧房之门·便见着了一只属于男人的厚底靴悬在地面上·宣华一惊·朝身旁人道:·你们先下去吧·我到房中歇息一下·· 身后两名宫女退下·在她身旁·同样也看到了那只脚的玉竹眉头紧锁地看向宣华·宣华摇头·示意玉竹退下·自已一人推门进房· 大白天·能在朝晖轩宫女丝毫无察觉之下进入房中·翘着二郎腿安然坐在房内的·除了那位武功高强又狂妄的·卫府大阁领·还能有谁· 她向母皇请求给她加强朝晖轩守卫·却也不曾有信心让此人再不得随意进出· 钟离陌坐在她房中的小桌旁·拿了她放在小桌上的绣圈·心不在焉地拿在手中甩玩着·宣华走过去·将绣圈至他手中拿下· ·公主是为日后做个贤妻作准备么·卫长凌若是知道公主为他变得如此贤惠·只怕要感激涕零··钟离陌随意撑在了桌上·看着她轻轻地笑·· 宣华并不知道钟离陌笑起来是什么样子的·记忆中那张脸完全安不到他脸上来·一个如此狂妄霸道的人她也不知道他会长成什么样子·笑起来又是什么样子· 她亦坐下·一边检查绣圈是否有损毁·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如你所愿·皇上不会再提我与··长凌的婚事·你也该放了霍铮吧·· ·长凌··钟离陌果真注意到了她这亲昵的称呼··公主好像突然对他亲热起来了·· 宣华将手中绣圈收好·看着他面无表情:·霍铮呢·· ·看公主的样子·似乎很为霍铮着急呢·对一个无脑子又无身手只会惹麻烦的人·何须太在意·· 宣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我只问·他在哪里··不愿与他多做纠缠·无他·只是讨厌与他多有纠缠而已·裁·情团· 钟离陌唇角的笑终于慢慢散去·起身·冷了语气··明天·城东柳树坡·公主自会见到他··说完·他朝掩着的窗子看过去·静听了一会儿后走到窗边去轻轻推开了一丝缝·果然见到外面有侍卫在分岗·原来站三个人的地方换成了五个人· 轻轻一阵冷笑·等宣华再次看过去時窗前早已空空如也·窗子掩上·发出微微的击碰声·那开窗又关窗的仿佛只是风而已· 若无其事只是表面的·对于钟离陌·她比对任何一个人都在意·他冷酷·霸道·统领着·卫府·还有着母皇的宠信·这样一个不好惹的人却缠上了她· 她推了太子妃一把·又为何不能再推一把·让太子妃得知钟楚的真实身份·让她将这消息告诉太子·那钟离陌就算不死·也不会有这大把的時间来阻碍她了· 从此效力于公主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4-7 23:14:24 本章字数:2840 爱琥滤尖伐 第二日·宣华再次等在了海棠院中· 几名护卫早已按吩咐去了城东柳树坡·她知道·卫府行事向来谨慎·不将人当然交给她早在意料之中·却不知道为什么要选在已在城郊的柳树坡·霍铮·是不是真的如钟离陌所承诺:毫发无伤· 护卫出去一个多時辰后·门外响起脚步声·不一会儿·玉竹轻推门进来·宣华转过头去·只看到了她一人·衣看这下· ·霍铮呢··不待玉竹说话·她便问道· 玉竹进来·神色有些异常:·带会来了·只是··被带下去更衣了·· ·更衣··宣华有些疑惑地看向她·她来这儿等着就是为见霍铮·就算他衣衫不整又如何·人都已在宫外·早已不再计较那些规矩· 玉竹知道她心中的疑惑·回道:·狄护卫说·找到霍铮時·他正赤身·被挂在树上··正说着·门外便传来狄远的声音··公主·人带来了··· 玉竹上前去开了门·而后示意人进去·自己退出门外· 宣华转头·便看到了胡茬满面·垂眸低头的霍铮·几天的時间·人确实可以变得像是另一个人·几天前同時此地·他从窗外跃进·一副利落身手·一腔不屈正气·虽急切为难·却坚决果敢·如今的他·却全变了模样·不说他身上那一件不合身的商人衣服·也不说他凌乱的头发·就是这低头不语的模样就让她心中掀起一股强烈的怒意来· 霍铮虽只是个长史的儿子·却也是在赤阳光芒四射的官宦公子·骑一匹马打赤阳城穿街而过·不知迷了多少男女老少的心·他这样的傲气公子·如何能忍受赤身祼体高挂枝头的屈辱·钟离陌啊钟离陌·他做事果真是丝毫不留情面·她要霍铮毫发无伤·他便让他毫发无伤·结果却以这样的方式来羞辱他· ·霍铮·你没事吧··宣华自桌旁站起身·霍铮这才抬起头看向她· ·公主···久久·喊出这一句·他突然跪了下来··多谢公主相救·霍铮无能·连累了公主··· 宣华立刻走上前去拉他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哪里有什么连累·我又不曾做过什么·· 霍铮站起身来·看看她·摇了摇头··公主以为我还像之前那样无知么··卫府是什么地方·擅闯·卫府又是怎样的大罪·若不是公主·我如今怎能安然站在这儿·是我太不知天高地厚·是我太自以为是·以为自己练过几天武就什么也不怕·公主百般阻止竟完全不听·竟想上·卫府探一探究竟·还在想大不了就是一死·不连累家人就是···说着·他苦苦一笑··原来·卫府中是那样的高手··原来在真正的对手面前·你连自尽的机会都没有··原来世上还有那么多可怕的刑罚···· ··他们可曾对你用过刑··宣华立刻问·目光不由看向他身上· 霍铮摇头··没有·公主放心·什么也没有··说着·目光再一次黯淡· 宣华知道他心中对柳树坡之事的介怀·也不再相问·说道:·青仪之事·就如我上次所说·她暂時不会有危险·你也无须太过着急·待日后有時机再救亦不迟·· 霍铮点点头·随后突然抬起头来看向她·目光沉着而坚决:·公主·公主可愿让霍铮为公主效力么·我··我虽无能·却愿尽全力报答公主·只要··只要公主遇着机会·助我救出青仪··· ·青仪·哪怕你不说·我遇着机会也会救她·只是这机会不知会不会来·而你也不用说什么报答··· ·求公主成全··未待她说话·霍铮便跪在了地上··霍铮愿为公主效力·万死不辞·· 宣华俯视着他·久久·点了点头· 她愿意·自然愿意·霍铮或许不是有权有势·武艺超群·可对她却是会完全忠心的·她孤立无援·身边再缺人不过·若有一天真有机会救何青仪·她自不会放过·也会给他们二人自由· 霍铮欣喜不已·从地上站起身来·随后神色一紧·说道:·公主·有一事·我至今也不明白·· 宣华看向他·他接着说道:·为什么·那个·卫府的大阁领竟像是十分了解我一般·他虽不曾说过多的话·可我就是觉得他对我了若指掌·· ·他认识你·早知你的身份目的··宣华平静道· 霍铮大惊··认识·可我从不曾见过·卫府的人·· 宣华沉声道:·他叫钟离陌·曾化名钟楚·还化名楚终·是·卫府银面卫大阁领·当今皇上的心腹·武艺高强·最擅长潜伏卧底·· ·钟离陌··楚终··楚终···霍铮喃喃念着这名·久久回不过神来· 宣华走到窗边揭开窗子看向外边的街市·心中对既将发生的一场较量充满期待·一个是南梧的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一个是皇上的心腹·除了皇上不用听任何人命令的银面卫大阁领·这二人斗起来·胜负还真是难以预测呢· 几日后的明月楼·星夜之下·一身黑衣黑斗笠·黑斗笠上还悬了黑纱的男子走进大门·在另一人的带领下进入二楼的房间内· 房外夜色朦胧·房内烛光朦胧· 穿着青色长袍的人负手立于房内·身形瘦削·背却挺直· 黑衣人被带入房内·带路之人退下··吱呀·一声关了房门·黑衣人往前几步·摘下头上斗笠·露出戴着银色雕羽面具的脸· 青衣人亦转过身来·烛光中那一张瘦脸忽明忽暗·带了些许皱纹的额上被烛光照亮了印堂之处·他微微张口·声音不大不小·却中气十足··吴羽·我们又见面了·· 戴了银色面具的人轻轻一笑·伸手揭下面具·却是一张苍白·同样瘦削的脸··罗总管·没想到与罗总管还有再见面的一天·不知罗总管邀吴某前来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青衣人往前一步·笑道:·是要给吴副使想要的东西·也想找副使帮一个忙·· ———————————————————— 终于赶在了零点前呃··于是小钟有难了·亲们知道么·· 孤掷一注听天命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4-8 19:45:58 本章字数:2875 吴羽问:·罗总管可知银面卫未得命令私自行动是什么样的后果·· ·吴副使知道我愿付怎样的酬劳么··青衣人说道:·吴副使想成亲么·一间小屋·几亩良田·一个不美却温柔的妻子·一双儿女·每天扛一把锄头·唱一支小曲·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有血雨腥风·没有任务没有使命·有的只是老婆孩子热炕头··· ·你到底要说什么··吴羽打断了他·天林却来· 青衣人说道:·你的委托人·有能力让你脱离·卫府·从此天涯海角·无人找得到你··· 吴羽没有回音· 青衣人又说道:·当然·若是你不要这些·什么万两黄金·倾国美女·也是能有的·事实上·那更容易做到·总之事情完成后·尽管开价·· 沉默之后·吴羽问:·做什么·· 青衣人沉了声音·一字一顿道:·钟离陌·杀了钟离陌·· 吴羽身体微微一震·抬眼直直看向他··不可能·罗总管太高看我了··卫府·还没有能杀得了大阁领的人·· ·离人冢七大高手·再加一个出其不意的吴副使还做不到么·罗某向来不认为这世上有杀不了人··青衣人笃定道· ·离人冢··吴羽不由往青衣人身后的幕帘看了看·却是什么也看不出·甚至不能分辨出那后面是有人还是无人·罗轻蒙是郑三爷家的总管·却不一定在做郑三爷做事·能雇世上最高手如云的杀手组织·又能给他脱离·卫府的承诺·这幕后之人又岂会是一个小小郑三爷· 与钟离陌交手·只有一次·那还是两年前·那時大阁领才换人·他这个副使亦是正在选拔·过五关斩六将·层层筛选·一一通过后·便要与大阁领交手·大阁领点头·副使之职才算任命· 虽是对了五十招·虽是拼尽了全力·可他却不知钟离陌到底用了几成功力·只知自己似乎再也坚持不下去的時候他叫了停·将副使令牌交到了自己手中· 钟离陌··卫府年纪最轻的大阁领·年不过二十七·却是武艺超群·整个·卫府无人能敌·潜伏卧底从未被认出过·完成任务从未失败过·这样的对手·他从未遇到过·几乎是想也不敢想能胜他· 可是·有离人冢七大高手·有银面卫副史身份的掩护·还有他无法忽略的·--自由· 在他第一次在选择面前犹豫時·罗轻蒙说道:·离人冢七大高手一起出手·一起为吴副史做掩护·这样的机会吴副史都不敢接住吗·难道他钟离陌真是三头六臂不成·· 仍然是沉默· 多年的银面卫生涯·他深知·越大危险越大·可有些··的确是无法阻挡· ·好·我同意··静默中·他听见自己说· 大阁领是能随意出入·卫府的·钟离大阁领有个习惯·会在二更至三更间在皇城外的树林里练武·所谓出类拔萃·其实是要天资加上后天坚持不懈的勤奋··卫府第一高手·大阁领·便是如此练出·· 这一天乌云在天空移动·星辰环绕的半月時而隐時而现·地面上亦是時而暗時而明· 身为值勤副使的吴羽往皇城外走·一张银色面具上垂了些许发丝·步履匆匆·似是遇着了什么急事· 十天前的晚上也有人这样匆匆赶到皇城外·却是有人擅闯了·卫府·夜色下·两旁丛林遍布的小路只泛出微微的白·眼神稍一不好便要看不清·時已值秋·路旁的虫鸣声不比夏季·然在凤城·却仍是欢畅·時不時那丛林间便有微微的响动·不知是不是有什么爬行的生物穿过·又不知路上是否躺着外出觅食的毒物·这样的夜·这样的路·还能无所畏惧行走其间的也只有练武之人了· 吴羽微微往路边丛林间看了看·黑黑的只是一片阴影·手中的流云刀再次握紧·袖中削铁如泥的匕首几乎让人感受不到· 这匕首·是他在某次任务中得到的·那七品的芝麻小官并不会武·却在·藏了把匕首·在他将那小官的脑袋削去·鲜血溅满了床帐時那匕首也·当·地一声掉在了地上·黑夜中散发着幽幽的银光· 他将那匕首捡了起来·却是身轻如羽·刀刃薄如蝉翼·朝桌角稍用力一划·便能将那角割去·好刀·给了这不会武功只能躺在·等死的人只是浪费·他收了起来·也曾在执行任务時暗藏于袖中·后来发现普通任务实在用不上·便放下·没想到今天却再次藏到了身上· ·远方·抬头·看到了路的尽头那一片苍茫的黑·树林·就在前方· 那树林他也曾去过·长满了乌樟树·地上还有一簇簇的小野花·树林后·有一片荒草地·草地旁有片水塘·不曾在半夜時找过钟离陌·却也听说他练武的位置便是那片草地上·一挥刀·连小草都要闻风而颤抖· 银面卫佩着流云刀·除了流云刀外·每个人还有自己擅长的其他武器·在执行特殊任务時·可以以擅长武器代替流云刀·他自己所颤长的武器就是刀·却不知钟离陌擅长的是什么·此時在练着的·又是什么· 那一大片的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甚至再往前·他都能看到其间分布着的棵棵大树·近了·最后的一次任务·近了· 这一次后·或是死·或是自由·今夜乌云密布·不知明天是否还是晴天·他不擅长卧底·所以从来没有出过卧底的任务·从来不知道阳光射在脸上的感觉·只知道鲜血溅在脸上·又腥·又烫· 路打树林旁弯过·继续往前蔓延·他不再继续沿着路前行·而是停在了树林旁·稍站一会儿·然后继续以匆匆的步伐往前走· 有枯叶在脚上被辗碎·又有小树枝扫过身旁·前面隐隐传来一片水击声· 他又加快了脚步·小跑着往那水击声传来的地方去·看似幽深的树林一下子便被穿过·前方树林缝隙间·有人影在地上跃起·那人纤瘦·颀长·手中形状柔美的流云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光芒·长发扬起·散在那道银光前· ·大阁领··他快速跃上前·焦急而沉稳地喊出这一句· 水边人影缓缓降到地面·手一挥·将多出的银色面具戴至脸上··何事··声音落地·水面上被击起的水柱亦落入水中·传出·哗哗·的声音· 遇刺身亡消息来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4-9 9:38:14 本章字数:2850 爱琥滤尖伐 吴羽早已低下头·立刻说道:·大阁领·那个何青仪无故晕倒·· 钟离陌一听·沉声道:·回·卫府··说完·转身便朝树林外走·吴羽立刻跟上·何青仪是皇上特别交待的人·绝不能出一丝差错· 一切都与来時一样·夜依然那样静·天上半边月亮依然在乌云上方時隐時现·几尺宽的路旁遍布丛林·钟离陌在前·吴羽在他身后三步远处· ·按事先约定的地点·还只有半柱香不到的時间·吴羽隐藏着自己身上的杀气·低着头·以耳听着身前那人的脚步声--很轻·很稳·二十七便能有这样的功底·实属罕见· 目标地点一步步接近·哪怕他身经百战·也不由要紧了呼吸·只得在暗地里拼命调整·不让钟离陌觉察到一点点的不对劲· 近了· 就在前方·· 再往前走三步的距离· 钟离陌突然停下了步子·吴羽一惊·立刻按住了腰间的刀· 下一刻·银光飞舞·七个黑影自两旁丛林间窜出·手中武器如白光一样向两人攻来·周身瞬時激起一股强大的肃杀之气· ·大阁领小心··吴羽话音才落·便有一只链子刀疾速飞向钟离陌面前·他一转身·刀身从身旁飞速窜了过去· 链子刀·长剑·子母剑·九环刀·峨眉刺·金鞭·流星锤·看到这七种武器·便能让人立刻想起江湖最大杀手组织离人冢的七大高手·这七人向来是以一敌百·倒是从未听过七人联手的· 钟离陌唇角轻轻勾起·拔出腰间的流云刀· 七大高手并不清高·他们受过最严格的训练·目标从来就只有一个:完成任务·所以虽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虽知这一次任务是自己有生以来最大的挑战·却不会倔强地单打独斗·而是一开始就联手出击·不顾一切协作配合· 钟离陌心中亦是忍不住微微吃惊· 离人冢向来只是听说·然一效命于朝廷·一行动于江湖·从未交过手·却不知所谓江湖第一杀手组织·果真是名不虚传·同样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却不会各顾自己·锐利进攻·而是合成一团·齐心完成任务·有人是实攻·有人却是虚攻·有人是主力·有人是协助·让人防不胜防· 钟离陌吃惊他们的力量·更吃惊他们接下这任务的原由·离人冢为什么敢接行刺·卫府大阁领的任务·若真杀得了·他们又怎敢声张·可是不声张·不为名气·又是什么样的原因竟能让他们这样冒险与朝廷作对·还是指使他们的人身份太特殊·裁·情团· 一把长剑擦身而过·钟离陌不再思虑这些·尽全力向长剑主人攻去· 鲜血中·倒下了第一人· 钟离陌额上微微冒出薄汗· 一声惨吃·一只胳膊飞出·第二人亦倒下· 第三人倒下時·钟离陌身上已被割开了两处·一处只割破衣服·一处却已见血· 胜下的四个·攻击力度更猛烈·身形穿梭·刀剑相撞间·他想起多年前·自己在铁笼中与同伴比试·银面卫的比试·从来就没有点到即止·那天要以生死决胜负的·是银面卫中唯一的一对朋友·他与他曾约定·此生绝不背叛对方·他与他曾约定·同做世上最无敌的高手·同做皇上身边最厉害的银面卫·一同生·一同死·要做一辈子的朋友·可是终于有一天·同样优秀的他们成为了对手· 比试前·他们对大阁领说两人可以一起出生入死·一起为皇上效力·却宁死也不会取对方·命· 大阁领说:好·谁自愿受死· 他的脚步挪出半步·却见他毫无反应·犹豫·迟疑·最终将脚收了回来· 那一场比试·他们从敷衍·到不确定·到半真半假·到最后的殊死搏斗·忘了承诺·忘了感情·忘了一切·如两斗争夺食物或配偶的野兽一样拼尽全力致对方于死地· 最后·他将刀插进他的心房·染满他的鲜血·从铁笼中走出来·大阁领说:从此之后·你是南梧之帝最依赖的银面卫·大阁领说:这世上·只有永恒的生死·永恒的利益·感情·只是不为利益所争·生死所困下的消遣· 身前·又传来哀嚎声·他不知道是谁·亦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将他打倒·心中甚至忘了招式·忘了心法·只是随着手中之刀挥洒·那一瞬·他无心·无自己·他就是手中的刀· 最后一刀·如多年前一般·直插入对手心房·热的鲜血洒了他一身·他曾听闻·离人冢七大高手中的老大便是以一只流星锤横扫江湖· 流星锤的主人倒下·他亦筋疲力竭·几乎要站不住·心口·被流星锤击中的地方隐隐作痛·这一次的伤·恐怕是要在·躺好几天了·身后·是吴羽的喘息声·这一次他亦伤得不轻·身前背后被伤了好几下· 心口又一阵疼·喉间一腥·吐出一口血来·才要抬手去擦·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往地上栽去· ·大阁领··吴羽立刻上前来扶住他·而后·袖中射出一把锋利匕首·在他情急之下闪身時深深插入他体内·说自对刀· 听到·卫府大阁领遇刺身亡的消息時·宣华正坐在卧房窗下学绣鸳鸯·竟不甚刺伤了手指·在绢面上留下一点红·毁了完成了一半的刺绣· 不曾想到·大皇兄会用这样不留余地的招数·不曾想到·那人真的会有身亡的一天· 真的么·这是真的么·钟离陌··钟离陌··钟楚··他死了·真的死了· 心里说不出的滋味·甚至想问一句·真的·都说不出话·胸口好像被什么梗住一般·难受得厉害·脑中浮现的·是那人的种种种种· 第一次·玉竹将他带到她跟前·他看着她·由玉竹提醒才跪到地上;新婚夜·他一身的红·人看上去更媚·像个成了妖的火狐狸一样·他被她赶去南苑·一副心伤模样;他在她面前拿出春宫画·在她面前胡言乱语·还拿药将她迷到··他拉着她逃命·掉在井里还对她动手动脚·看似柔弱·抱着她·時却狂烈得不能承受··真的他·假的他·她从未分清过·只是这一刻·却有种想哭的感觉· 魔高尺,道高丈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4-9 16:47:27 本章字数:2882 爱琥滤尖伐 ·公主·公主··· 陡然回过神来·只见玉竹看着她·却不知她已叫了自己多少声· ·公主·你怎么又伤了手·再这样下去手都要被扎遍了··玉竹看着她手指上的血点担心道·宣华拿下手去·以示无事地摇摇头·随后又抬起头来看向她:·真的么·他··真的死了·· 玉竹点头··听说是昨天夜里在皇城外遭袭·凶手不知去向·这事本还没有公开·可许多人都已经知道了·应是准确无误·· 宣华沉默着不语·双目失神地看着前方·· 玉竹小声道:·公主·这会是太子做的吗·奴婢早已按你的吩咐将消息透露给了郑家·想必是太子妃得知钟楚的真实身份后又告诉了太子·太子向来感情用事·他自然不敢对皇上怎样·却是绝不会放过钟楚的·· 缓缓点头·宣华回道:·只能是他了·太子果然是太子··竟能有这样的力量·连银面卫大阁领也能刺杀成功··她说话時眼晴仍盯着前方一动不动·似是想着其他·心魂不知飘到了何处·玉竹看她的神情·便知她心中并非只是有除去对手的喜悦·其实公主与太子有着同样的缺点·太子能因为一時之恨而动杀机·公主亦会因为一時之情而为一个男人心痛·他们同样都是感情用事·公主与钟离陌的那些恩怨并未过去多久·曾经为他那样受伤·如今得知他死讯·又怎能立刻释怀· ·母皇那边有什么动静··久久·宣华才问道· 玉竹回:·听清心宫那边的人说皇上大怒·下令严查凶手·· 宣华又没了声音· 等了一会儿·玉竹才问··公主·下面·该怎么办·· ·不怎么办·等着吧·若母皇查得出幕后人·便看母皇如何处置·若查不出我们再行动··宣华无力道· ·是··玉竹点头·看看她·开口道:·公主也在这窗边坐了一天了·若是累了就躺·休息一会儿吧·晚饭奴婢让人给公主留着··· 宣华点头·放下了绣圈·任玉竹扶着躺·· 青色纱帐轻掩·玉竹轻细得几乎不能听见的脚步声渐远·而后房门被带上·只有微微的摩擦声· 傍晚的朝晖轩·极静·众人都知道她身子不好·知道她·情大变·喜静不喜动·所以无论是护卫还是太监宫女都尽量不发出大的声响来吵着她· 看着床帐·脑中纷纷乱乱·合眼·眼前又浮现出他的样子来· 真的么·他真的死了·是怎样的高手·竟连他也杀了·他骗过她·伤过她·如今·她也算大仇得报了·心中那一点伤·那一点痛·她无法否认也极为清楚地知道是因余情未了·可是未了又如何·他已经死了·一个死人能在人心里停留多久·很快很快·她便能彻底将他忘了·不受他影响·专心走自己的路· 明月楼内·身穿黑衣·头戴黑色斗笠的人进入二楼的房间·玉吴那这· 同样的烛光·同样的青衣人·同样的静默·黑衣人揭了斗笠·露出银色的面具·罗轻蒙转过身来·脸上是赞赏的笑容··吴副使果真好本事·竟真能完成这任务·罗某知道··卫府大阁领可不是好对付的·· 银面人轻轻一笑··若不是有离人冢七大高手的帮助·死的便是我·· ··吴副使自谦了··罗轻蒙笑道:·前两日便邀吴副使来此相见·吴副使为何今日才来·· 银面人回道:·那一战·为了赢得钟离陌的信任·我亦受伤了·事后风声太紧··卫府全府戒备·我亦不敢轻忽·养了几日伤才敢出来·· ·吴副使辛苦了··罗轻蒙回·随后说道:·那日吴副使拿走的信物可在·· 银面人迟疑一会儿·轻笑道:·倒是··忘了带了·· 罗轻蒙也笑··不愧是出身·卫府·吴副使行事果真谨慎·放心·君子一言·四马难追·既是做好的承诺·我又怎会反悔··说着·从怀中拿出一摞小册子来· ·这些·是你的资料·身份证明·路引·盘缠·可供你一路到出南梧·至大瑞的富饶之地扬州·在那里·广聚各地商人·无论是乌勒人·还是南梧人都不稀奇·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从此·你购房置地·娶妻生子·大可逍遥快活·全无后顾之忧·· ·这些·可经得起详细盘查··银面人继续问· 罗轻蒙不由笑了起来··吴副使太谨慎了·委托之人既能请得动离人冢七大高手·又能让罗某如此效命·怎会连这点东西都要做假·吴副使放心·这些东西在手·哪怕有人特意查询也不会有事·吴副使再挑一个日子遇刺·拿着这些东西远走高飞·剩下的后续事宜·我们自会为你办好·· ·尊主人·倒真确实靠得住·· 罗轻蒙笑· 银面人伸手·在要触到那册子時突然翻手·扣住他手腕·将他按倒在地· ·你···罗轻蒙话音未落·门外便传来倒地声·随后十来个银面卫迅速跃入房中·倏地割开最里侧的幕帘·却是什么也没有· ·你不是吴羽··罗轻蒙大惊·面如土色地看向头顶的银面人· 银面人笑道:·难道你不觉得我声音虽与之前相似·却略沉了一些么··卫府大阁领·岂是你们能刺杀得了的·· 罗轻蒙一怔·随后目光沉着·脸侧猛地一紧· ·不好·他咬断了舌头··话音才落·罗轻蒙嘴角便溢出了鲜血··啐·的一声·有红色事物滚落于地· ·带回去··一命令·罗轻蒙便被拖出门外· ·卫府内·浑身··披头散发不·样的犯人被铁链绑着·有人拿小巧却不怎么锋利的匕首在他腿上缓缓割着·一小块一小块地剥下片片皮肤· 犯人的嘴被白布巾塞着·散发着白药的气味·那人一声声呜咽·脸上甚至抽搐·得不辨容颜·哪怕站在他面前也不能认出这便是前一日还容光焕发的罗轻蒙·他面前有支架子·刚人一人高·上面铺着块白纸·白纸下搁着只盛了墨水的砚台·只要他一伸手就能蘸到墨水·在白纸上写下字来·然而此時·白纸上还是空空如也· 大阁领扬言报仇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4-9 17:38:57 本章字数:2590 爱琥滤尖伐 一人从外间进来·步子十分轻缓·门口的人立刻低头·小声道:·大阁领·· ·那一身衣饰·佩刀·还有脸上的面具都比其他人要繁复精致·除了大阁领·再无他人·他走至犯人面前·犯人身旁用刑的人低头禀报道:·大阁领·此人十分嘴硬·什么也不肯说·· 钟离陌点头·示意属下继续·自己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转身又朝另一个房间而去·这里处处铜墙铁壁·几乎透不过一丝阳光·平時静寂·带了新犯人进来便是最热闹的時候·今日里面便有些热闹·处处是呜咽声哀嚎声·有罗轻蒙·还有郑家三爷·郑家家眷·罗轻蒙只字不说·郑三爷一家哭喊着什么也不知道·然而不管他们开不开口·总有一人脱不了干系·那便是太子·会下大钟· 罗轻蒙是郑三爷府上总管·郑三爷是太子妃叔父·而太子妃在某些時候不就是代表太子么· 太子·太子·是太子的话··钟离陌唇角不由一勾· 第二次·宣华睁眼·看到了个戴银面具的人· 一开始·她以为是梦·因为就要昨夜·她就做了个这样的梦·梦见自己醒来·看见钟离陌坐在自己床头·他说:王蔻·你这坐山观虎斗·果真厉害·可你真以为我这么容易就死了么·而后·他摘下面具来·十分媚惑地一笑· 虽是媚惑·却媚惑得可怕·惊得她出了一身冷汗·倏然惊醒·发现床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盯着床着之人看了好一瞬·她才意识到这不是梦·是现实· 她能闻到床边怡人的熏香·能感觉到被中的温暖·亦能十分清晰地看着床头之人的一切·漆黑的双眸·薄而红艳的唇·吹弹可破的··如玉的脖颈·正是钟楚的一切· ·公主果真是公主·夜半鬼敲门·竟也能安然自若·做了亏心事却还能如此镇定的·世间倒是少有··钟离微翘了唇说道· 他没死··宣华在心中对自己说·他果真没死··再一次·说不出心中的滋味·非喜非怒·道不出愤怒道不出失落·却也不愿去探究是不是有喜·只怕自己探究了·得来的结果竟是肯定的·这怎行·她怎会因为他活着而喜·这一切可都是她亲自策划的· ·本公主并不喜欢有人半夜闯进自己房间·还坐在自己床头··宣华说道· 钟离陌笑··所以·公主便想将这人除掉·而且还想除得不废吹灰之力··· 宣华不作声· 钟离陌也不作声·手缓缓移下·到腰际才停下·戴了黑色狸皮手套的手开始解腰带· 她并不知他要做什么·却没来由地心中一紧·有些记忆·怎么想忘都是忘不掉的·比如在公主府中烛光摇曳下的一切·比如在赤阳宵香院中午后阳光照耀下的一切·比如在星夜草地上朦朦胧胧的一切· 虽然她无法相信他此時会动那样的心思·却仍是打定主意绝不会让他乱来· 一层层脱去衣服的钟离陌将最后一层里衣揭开·露出胸口缠着的白色纱布·从左边胁下到右边胁下·回来·又往肩上缠了几道·他让她看着胸口的纱布·指着偏左的位置说道:·公主差一点就如愿了·太医说·此伤再往旁边偏一寸·便是穿心而过了·大阁领就是真的死了·世上再也没有钟离陌这个人了·· ·大阁领说笑了·你伤在哪里·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有什么如愿不如愿的·除非大阁领的生死关系到我刺绣学习进程的快慢·要不然我还真不大在意··宣华平静地说道·眼睛看着他胸口的纱布·想着那从心脏旁擦过的一刀· 若是刺中了·会如何· ·半个月前·太子妃到过朝晖轩·与公主同坐·还聊了不少時间·后来·便有人调查钟楚的身份·再后来·我便遇袭·凶手是江湖上最大的杀手组织·还有银面卫中的副使·这说明幕后指使人极其有权有势·我因躲闪极時而捡回一条命·杀了背叛者·禀明皇上放出假死的消息·而后受邀面见了指使人·却是太子妃三叔父府上的总管·加上霍铮一事·加上公主睚眦必报·最毒女人心的·格·此事一定与公主脱不了干系·所以··此番公主是有意透露我的身份·然后隔岸观火·是么··他说完·将手伸入被中·握住了她裸着的脚·一只拇指在她脚底心缓缓摩挲· 痒·还有些说不出的意味·让她裹在被中的身子不由颤了颤· 语中却仍然极力沉稳道:·大阁领是因被刺了一刀所以喜欢胡思乱想了么·看来大阁领不只喜欢演戏·还喜欢编戏本·竟是一套一套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大阁领扮美男子玩弄了太子的感情·夺了太子妃的宠不说·还做了诸多杀人放火·心狠手辣的事·仇人自是满天下·如今遭人袭击·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吧·怎能脑子一转·就想到我身上·我若有此本事·又怎会打落牙齿和血吞·又怎会任由你威胁毁自己姻缘·又怎会对你的大胆放肆无可奈何·· 钟离陌轻轻笑了笑·看了看自己在被中动着的手··公主的这双脚·真是小巧可爱·柔嫩细致·就和公主身体一样让人不忍放手·要对公主动手·还真有些舍不得··他收回了手·看向她道:·今日来·也无他事·只是想告诉公主·我也是睚眦必报的人·而且报起来·会丝毫不念旧情的·公主日后若是碰到了难题·遇到了危险·不要怀疑·那就是我做的··说完·他又伸手勾了勾她的下巴··与公主交手·很让人开心··说完·起身·慢慢穿衣服·系腰带· 宣华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凉意·没想到·他一开始就将目标对准了她·更没想到他会亲自过来向她下战书·这样的对手·心中说一点也不畏惧是不可能的· 他挑帐而出·过了许久·她都觉得帐中还存着些许他身上的凉意·· 更新完了~~~ 太子的脱罪之计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4-10 10:31:10 本章字数:2771 第二天·太子与宰相郑铎进宫面圣· ·大殿中·太子·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痛声道:·儿臣有罪·请母皇责罚·· 郑铎亦跪下·亦是满面痛色·泣声道:·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女皇脸上有着明显的冷意·淡淡道:·你们有何罪·说来听听··· 闻此口气·太子脸上猛地一阵白·身子都有些发抖·立刻说道:·儿臣·不羁又管教无方·竟让府上出了歹心妒妇·酿成大祸·是儿臣之妻·太子妃·原本生·纯良·后来入了太子府·与儿臣也能相敬如宾·后来儿臣一時糊涂·竟迷上了南风馆里的小倌···太子深埋着头·痛声道:·自迷上钟楚·儿臣便对太子妃冷落起来·太子妃终日孤苦·每天以泪洗面·又不敢对儿臣有太多怨愤·渐渐便对钟楚怀恨在心·后来钟楚离开公主府·离开京城才稍稍好一些·可是就在不久前·儿臣不慎在睡梦中叫出了钟楚的名字·太子妃再次忆起昔日之事·终至不能忍受·便动了杀心·她瞒着儿臣与自己父亲联络·让父亲帮忙查出钟楚下落·郑铎不知实情·便听从太子妃交待让人去查·结果却··· 太子又将头往身下低了一些·颤抖道:·结果却查出了不该知道的事··可太子妃却仍不收手·仍是想报仇雪恨·向郑铎提出心中想法后郑铎并不同意·劝其放手·太子妃表面同意·私底下却瞒着所有人暗自行动·后来便与罗轻蒙勾结在了一起·他们以重金买了杀手·又收买银面卫副使吴羽·一起策划了个里应外合刺杀·卫府大阁领的计划·这才··才伤了大阁领·· ·臣之女·贵为东宫之妃·却不德不善·臣教女无方·罪该万死··郑铎将手贴于大殿冰凉地砖上·深深叩下头去· 女皇问:·此事·你们又从何得知·· 郑铎回话道:·听闻臣三弟府中总管暗害·卫府大阁领·臣瞬時大惊失色·一下子便想到先前太子妃找臣详查钟楚之事·便立刻去问太子妃·臣与太子妃说话之际正巧被太子撞见·得知此時竟真是太子妃所为·太子与臣大骇不已·又悲又愤·又怕皇上怪罪·又不敢对皇上有所隐瞒·商议之下·毅然决定前来面见皇上·陈清事实·听从皇上发落·· 久久·女皇才说道:·敢刺杀·卫府大阁领·这太子妃果真是胆大包天·朕看·她这太子妃也是做到头了吧·即日起·废除郑氏太子妃封号·贬入皇泽堂为奴·· ·谢皇上隆恩·· ·谢皇上不杀之恩··太子与郑铎开口·· 女皇看向太子·又问·弘儿你可知此事谁罪过最大·· 太子抬头看她一眼·立刻缩了脖子低下头去·战战兢兢道:·此事··此事儿臣罪过最大··· ·为何·此事你毫无所知·你何来的罪过··女皇问· 太子回道:·儿臣虽不知情·可此事皆由儿臣而起·所以是儿臣罪过最大··若不是儿臣行事不检··形骸·太子妃就不会因妒生恨·亦不会对钟楚起杀心··母皇封儿臣为太子·莫大的赞许·儿臣本该贤德守礼·结果却失行至此·有失母皇厚望·儿臣··儿臣罪无可恕··· ·知道就好··女皇怒声道:·从今日起·你也不用出门了·继续在府中·足吧·· ·是··谢母皇宽恕·儿臣自当闭门思过·全心悔悟··太子叩下头去·缩着的肩膀终于伸展开来·暗暗松了一口气·接着·便是依然没接受处罚的郑铎· 女皇问道:·郑铎·当初郑氏进太子府時似乎确实端庄贤惠·朕还曾夸赞过你教女有方·此事·似乎与你没多大关联·朕就赦你无罪·可好·· 郑铎不仅不欣喜·反而再次颤抖一下·额上瞬间就出了一层汗·立刻叩头道:·皇上·臣有罪·请皇上重责·臣之女歹毒凶狠·全是臣之过错·她先前所谓端庄贤惠·亦是在臣不察之下蛊惑众人·如今出此大错·全是臣的责任·她因钟楚之事来找臣·臣应置之不理·她显露出杀机·臣应第一時间向皇上禀报·一切··都因臣太过偏私·臣不堪为一朝宰辅·自请撤去丞相一职·· ·如此·那便暂撤去你丞相一职·你也回去好好悔悟一番吧·· ·是··臣谢主隆恩···郑铎低头·在地砖上沉沉一叩· 从大殿出来·两人皆是松了一口气·太子转身面朝郑铎·低头道:·此番·多亏了郑相·如若不然·我可真是死到临头了·· 郑铎长叹了口气··只是无奈之为·还多亏了殿下的诚恳之态·要不然皇上恐怕还不会这么容易相信·· 太子又说道:·连累了太子妃·我心中·实在是··· ·殿下这又是哪里的话·如今牺牲她一人而保殿下与郑家平安·是她的责任·亦是她的福气·殿下无须介怀·今后·还望殿下三思而后行·巩固太子之位·· 太子点头··以后我自当以此为教训·再不能犯··便钟为人· 朝晖轩得到的消息是:太子与丞相郑铎进宫面圣·向皇上陈清真相·原来行刺一事皆由太子妃·其目的便是杀人灭口·因太子妃三番两次暗害太子府姬妾小产被大阁领所知·做贼心虚·害怕大阁领禀明圣上·这才痛下杀手· 宣华自然知道·这是母皇放到外面的消息·大皇兄进宫而圣的内容绝对不是如此·他自然会说那个最好又最能让人相信的理由:太子妃妒忌钟楚·让郑家暗查钟楚身份·结果得知钟楚就是·卫府大阁领·继而胆大包天动杀心·许多人都相信·女人妒忌起来会歹毒得让人无法想象· 其实·男人为了争夺利益为了生存·同样会歹毒得让人无法想象·比如太子和郑铎·为了自己的身家·命· 不惜以妻子女儿为替罪羊·亲自将她推向断头台·从前的太子妃·现在的罪妇郑氏·一心只想稳固地位·可她所做的努力都是建立在太子身份之上的·他是她的夫·亦是她的天·然后她的天在危险面前却并没有将她放在心底··父亲·母亲·夫君·谁又是能靠得住的· 下一更·下午四点~~当然是左右哦·不一定会准時·当然·大部分時间是右的··左倒是很少·· 复仇毒蛇钟离陌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4-10 17:32:39 本章字数:2893 爱琥滤尖伐 宣楷濯担心游以若醒过来会肚子饿·他去饭店打包了几样她喜欢吃的菜肴·他迈着大步·匆匆赶过去·锃亮的皮鞋反射着冰凉的寒芒·黑色的身影在光洁的地板上快速移动· 他轻声推开门·放慢了脚步·视线一抬·被子先开了·病·早已空空如也· ·以若·你在卫生间吗··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去推开卫生间的门·依旧不见游以若的身影·· 宣楷濯目光一沉·喃喃道:·应该在多多的病房··他立即赶了过去· 这次他震怵了·多多也不在病房中·他不停地捶打着病·方的按铃· 一会儿·走廊上传来急促凌乱的的脚步声·一大群医生和护士焦急地赶了过来· ·多多呢·他在哪里做检查·· 医生护士一脸迷茫地面面相觑··明天要给多多做第一次的心脏手术·所有的检查都已经做过了·· ·那多多去了哪里·还有·以若在哪里··宣楷濯恼怒地咆哮道· ·我··我们不知道·· 宣楷濯心脏剧烈地加速起来·他知道他今天的行为彻底伤了游以若·但是她不能带着多多一起消失··保安室在哪里·带我去·· 医院的监控摄像机应该可以拍到游以若的去向· *...*...*...*...*...*...*雪◎色◎荼◎蘼*...*...*...*...*...*...* ·不给··她的态度坚决果断·冷冷地睇视游以若一眼·目光中充满了敌意··他是我的孩子·跟你没有任何一点关系·· 游以若心急如焚·好像一颗心被高高地悬挂在天空中·仅仅只有一根细如蚕丝般的线栓着·似乎一不小心·那根紧悬的线就会崩断·瞬间从高空快速坠落··· 多多喝饱了·他静静地躺在那个女人的怀里·恬静地睡着了·他嘟起了小嘴·仿佛这个怀抱非常温暖舒服·她目不转睛得看着多多·眼睛中流入出深深的不舍·脸上浮现柔和的笑容·温婉甜美·她低头亲亲他的小脸蛋··宝贝·对不起·妈咪到现在才看到你···激动地言语显得颤抖不已· 游以若认为她的孩子可能不在了·所以神智有点不清·见谁的孩子都认为是自己的·虽然现在看上去她对多多好像并没有敌意·但是她现在情绪不定·万一突然凶狠起来怎么办·万一她对多多做出不利的举动怎么办·游以若紧盯着她·一小步一小步缓缓地靠近她·· 她蓦地抬头·脸上温和的笑容顿時僵化了·她恶狠狠地瞪了游以若一眼··你不要过来·不然·不然我就···她环顾四周抱着多多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步步往后退· 游以若见她一直往后退·立即停住了脚步·大喝一声··你不要往后退了·我不往前走了·· ·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了我的宝贝·你为什么还要紧紧相逼··她失控地叫嚷着· 游以若害怕激得她情绪更加起伏不定·她放缓了语调·柔和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美佳子·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游以若只想通过闲聊来拉进他们之间的距离·让美佳子不要对她产生歧义··美佳子·这好像日本名字·· ·我本来就是日本人··美佳子轻柔地·着多多的脸颊·目光温柔· ·你的中文真好·· 美佳子微微愣了一下·眼角闪烁着泪光·散逸出悲痛的眷恋··我的主人是中国人··这好像她心间的一根鞭子·一触及就遍体鳞伤· 多多心脏的供血功能不好·离开呼吸器·他的喘息就会急促起来·多多的唇瓣渐渐泛紫·他睁开眼·嚎啕大哭起来··呜哇··呜哇··· 他的哭声瞬间击碎了游以若的心脏·她束手无策·又不能靠近她·她只能焦急地伫立在原地··多多生病了·我们带他找医生·好不好·· ·宝贝不哭··不哭···美佳子不停地安慰着多多·她显得非常平静··我知道·我的宝贝有先天xing心脏病·· 游以若骇然呆愣·诧异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的·· ·宝贝的爹地Y染色体上携带着先天xing心脏病的遗传基因·只要生下的是男孩就一定会患病·而女孩就不会···美佳子情绪波动起来·似乎说及这件事·将她心中所有的伤疤都揭开了··他明明知道我怀的是男孩·明明知道我们的孩子有先天xing心脏病·他还是要提前剖腹·还是要把我的孩子调换给别人·· 游以若呆若木鸡·一時间无法消化美佳子的话语·她应不应该相信她的话呢·如果她是疯人疯语·为何她会知道多多患的是先天xing心脏病·而且是由遗传造成的·并且可以解释为什么多多和宣楷濯并非是亲子关系·如果正如她所言·那她的孩子呢·她的孩子在哪里呢· ··你的意思是我的孩子跟你的孩子调换了··游以若一字一顿·尽量抨平巨颤的声音·保证自己的吐字还能清新·么去会过· 美佳子突然表情一滞·她慌乱失措地摇着头··我不能说·我不能说··山崎一直想要一个健健康康的儿子继承他的事业·虽然这辈子他实现不了这个愿望了·但是现在·他至少拥有了一个跟他有点血缘关系的儿子了··· 她的话更加让游以若疑惑不解·她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在一个陌生人的手中·出生到现在她连一眼都没有见过·他无法平静了·情绪激动地吼道:·你快告诉我·我的孩子在哪里·游以若朝着美佳子走过去· 她立即惊恐地往后退··你不要过来·我再也不会跟我的宝贝分开了·我再也不会把给你·· ·那你告诉我·我的孩子在哪里·我只想知道我的孩子在哪里··你不要往后走·· 美佳子不知不觉已经退到了大楼的边缘·她回头看了一眼·几十米高楼下面的景物显得那么渺小·轻柔地微风轻轻地撩动着她鬓角的发丝·吹动着她松松垮垮的裙摆··抱歉·我不能告诉你·我爱他·不管他是把我当成生孩子的工具·还是暖床的ji女·不管他是抛弃了我的孩子·还是囚·毒打我·我依旧爱他·· 昔年纸鸢再飞天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4-10 17:59:51 本章字数:2842 爱琥滤尖伐 宣华并未作声·她自行回答··弃车保帅·公主·太子能·公主为何不能·黄文跃见到的是奴婢·奴婢也不曾提公主一个字·他只能指证奴婢一人·却无法指证公主·只要奴婢说此事是奴婢一人所为·他们便没有证据来指证公主·· 宣华仍不说话·弃车保帅··弃车保帅·她自然知道·可是心底·却不愿用到这样的方式·最开始见到玉竹·站在她身旁的还有一个宫女·长得秀气一些·也爱笑·嘴也甜一些·是那种很快便能赢得旁人好感的人·可玉竹却不一样·她并不多说话·也并不那么爱笑·年纪不大·却又正正经经·老老实实·不犯错·亦不会让人有什么惊喜·那時·自己也同旁人一样喜欢那个宫女一些·可却在不经意中将玉竹一直留在身边·直至招驸马·出宫入住公主府·也是带了她· 那个時候她才想·她这样留玉竹在身旁·也许是觉得她和自己有些相似·同样的无趣·同样的不笑·同样的不知道该如何得旁人的喜欢·这么多年·在宫孤独時她陪着自己·在宫外单纯時她亦陪着自己·被贬赤阳時她亦陪着自己·在白江·在苍州她打鬼门关前走过時亦只有她陪着自己··不愿·不愿就此将她弃掉·她难道只是单单的一个工具么· ·公主·先前太子已主动面圣认过罪·如今公主若是再主动认罪供出奴婢只怕会引起皇上怀疑·不如就等钟离陌将证据呈给皇上·皇上找公主问罪時公主再推说不知·然后再问奴婢·奴婢那時便承认罪责·当场畏罪自尽可好·奴婢亦是怕苦怕疼之人·自尽了倒也痛快··玉竹接着说道· 宣华摇摇头··不必如此·事情或许还没到这一步·你先起来再说吧·· ·公主··玉竹的语气已从最初的颤抖、坚决·到现在的平静··奴婢知道·事实已经到了这一步·而且奴婢也是作过打算·公主若有事·奴婢又怎能安好·还不如舍了奴婢一人来保公主·· ·你先下去吧·这事再说·让我好好想想··宣华回道· ·公主··· ·下去吧·皇上还没召见我不是么·你急什么··宣华打断她·抬头道· 玉竹只得低头回答:·奴婢先行告退··· 待她离去·宣华起身离开桌旁·缓步移至窗边·揭开窗子·外面依旧是秋高气爽·阳光明媚·父亲没了·孩子没了·这一辈子可能会有的孩子都没了·她的身边真的再没有什么·哪怕一个宫女·她也没有那么大方的说该弃便弃· 可是眼下·又该怎么办· 钟离陌·会毫不犹豫地将证据摆到母皇面前·让她灰飞烟灭么· 母皇·会雷霆大怒·毫不犹豫将她严惩么·· 相对来说·她觉得母皇比钟离陌还要无情一些·因为钟离陌与她毫无瓜葛·所以这一次·她再不可能翻身了· 毫无瓜葛··钟离陌与她·真的毫无瓜葛么· 她想忘却忘不掉·还总是以为自己已经忘掉的那样·对他来说就真的什么也不是· 阳光从窗外打到她脸上·温暖柔和·轻风徐徐吹来·竟不输春日· ·玉竹··她轻声喊道· ·一会儿·玉竹推门而入··公主·· ·两年前·我与钟驸马定姻缘的纸鸢还在么··好离能上· 玉竹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微微诧异·想了想·回道:·好像是在的·奴婢应不会扔·猜想大概是收在公主府吧·· ·现在便去将它找来·· 玉竹再抬头看她一眼·回道:·是·· 本以为公主是作出了肯定的决策·却没想到她却突然要起了当年的纸鸢·这个時候找东西是要做什么· ·卫府内·下人正在为钟离陌换药·一名银面卫走了进来··大阁领·他招了·· 钟楚轻笑·伸出手接过那银面卫递来的供词:一字一句·時间地点交待得清清楚楚·与郑府花匠交待的亦完全吻合··卫府虽做过不少屈打成招的事·可他能保证·这张供词所述·绝对准确无误·只是供的却只是她身边的宫女· 或许现在·他该捉了那叫玉竹的宫女来·不知那宫女招供起来是难是易· 王蔻··不知她是杀人灭口呢·还是弃车保帅·若是杀人灭口不及時·他可就要去捉她身旁的玉竹了·不知那時的她还能不能保持一向的镇定· 下人将他伤口缠好·又替他穿上衣服·这才起身去收拾药物·钟离陌叠好供词收入怀中·缓步走出房门· ·卫府总是会有些难闻的血腥味·皮肉烧焦味·或是这样那样难闻的气味·还有这样那样嘈杂的声音·他闲来总爱出去走走·然而哪怕他是大阁领·也不宜在白日将自己暴露在阳光下· 站在·卫府大阁领卧房前的小院中·能看到宫中各式高低屋角··卫府与皇宫·只有一墙之隔· 很意外地·一只飘在空中的物体落入了视线中·离得并太远·马上就能认出那是一只纸鸢·春天里宫中倒是有许多女人放纸鸢·秋天虽也风和日丽·放纸鸢的却不多·眼前的纸鸢飞得并不高·离得也不近·甚至以他的眼力能依稀看到那纸鸢的形状花纹· 有些熟悉·是一只白鹤纸鸢··上面色彩多为白·只点缀了些许红色· 好像许久前·他也曾这样抬头看向空中·然后看到了只白色的飞鹤纸鸢·只小小看了一会儿·飞得好好的纸鸢便突然掉了下来·他一時有兴致·飞身将它接在了手中·然后便看到了上面笔法明显出自女人之手·却又并不那么娟秀的诗句· 钟离陌望着那纸鸢·不由轻轻一笑·脚尖往地上一点·如飞燕般掠出了高墙· 朝晖轩前院中·宣华手中的线突然松垮下来·飞在空中的纸鸢停了一会儿·盘旋着落下·身旁宫女着急道:·公主·纸鸢掉下来了·· 有护卫已经准备去捡·宣华开口道:·算了吧·断了就断了·要飞就让它飞吧··说完·抬手拭了拭颈上的汗·对玉竹说道:·备水·沐浴·· 更新完~~ 浴中美人若娇花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4-11 12:58:24 本章字数:2557 爱瘕覔燁珷 当钟离陌拿着断了线的纸鸢跳过朝晖轩卧房時·房间正水雾缭绕·花鸟的画屏·朦胧的身影·红漆的浴桶就在画屏后·阵阵传来水花激荡声· 钟离陌看了看手中的纸鸢·从侧边绕过画屏·透过旖旎氤氲的水雾·便看到了一头青丝·一抹纤背·花香阵阵袭来·似还夹杂着隐隐的美人体香·对男人来说·人间最怡人之景·莫过于此·他缓缓走近·投射在地上的阴影缓缓向浴桶边推移·终于攀沿着浴桶而上·投入水中· 水声停了下来·知晓有人到来的宣华静静看着水中的阴影· 钟离陌继续往前·又绕过红漆浴桶·站在了她面前·一倾身·一伸手·将她别在头上的青玉钗抽了下来·让她满头秀发无所依托地垂了下来·披散至背后与颈侧·似乎这样他更喜欢看一些·她抬头·脸被水气蒸得晶莹剔透·眼睫上都带着细小水珠·如细雨中的娇花·那一瞬·任何男人都会为之一震的· 钟离陌亦不例外·眼前的女人·用了十分庸俗愚蠢·几乎所有女人都会用的身体诱饵·先前他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现在才知·原来越原始·越庸俗·越被人用过千遍万遍的方法才越证明其有效·他十分自信自己的毅力·特别是在美色面前·然而这一次··不是没见过美色·亦没有觉得女人的滋味有多好·可眼前的·又岂只是美色· 他轻轻一笑·张开两臂·倾身撑在了浴桶前·戴了银色面具的脸与她美得让人窒息的脸正正相对·他如纨绔子弟般玩味地说:·公主·我无意冒犯·只是来送东西的·在下不小心·捡到了你的纸鸢·这上面还有公主的字呢··· 永远没有人知道·就在刚刚的那一刻·他是失了神的·若面前的她是个江湖高手·若面前她极能察知人心·在刚刚那一瞬出手·他定能丧命· 宣华回看着他·眸中波澜不惊·心中却有着多重思绪· 的确·这就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方法·她无权无势·亦不敢有大的动作来引起母皇的怀疑·虽为公主·比起他这个大阁领来却毫无长物·除了··他是男人·她是女人而已·据说·当年的皇夫神采非凡·据说·如今的女帝年轻時亦是姿色倾城·有这样的父母·她想她亦不会差到哪里去·然而天下美人何其之多·如他这般的身份·所享用之美女自是数不胜数·又怎会在意她这一人·比之天下美人·她特殊的只是一个公主身份而已·她想所有男人应该都有试一试天下最尊贵女人味道的··可是他不同·他已经试过了·她甚至不知自己拿什么在做赌注·是自己的身份·美色·还是那过去的岁月·那只有她才记得的回忆--赌她在他心底并不只是一具女人身体么· 当她心里没底·不知该如何面对時·习惯选择沉默·说好听点·便是以不变应万变·· 钟离陌笑看着她·目光从她脸上缓缓移下·眉眼·鼻唇·脖颈·锁骨·玉肌上渐渐开始的隆起·从平地到山坡·一点点往下·一点点加高·至一半·戛然而止·满眼全是红色的花瓣·那水下的山顶·水下明明记得清楚·却依然撩得让人疯狂的景致半点也看不见·花瓣·全是花瓣·还能看出是先前摘了如今才泡开的·隔着如此近的距离·香味更浓· 他向来只知花瓣放在浴桶中可以添香·却不知还有如此作用·一眼看不清的东西·最让人想看·特别是好东西· 宣华亦垂眼·顺着他的目光一起看向自己身上··微露·再往下一寸·只剩浮在水上的红色花瓣·她看不见·会不会··会不会武功高强的人能透过花瓣看到下面· 心开始自行加了速度地跳·呼吸亦开始有些微微的紧·却只能尽量控制着·不让他察知· 好久·他才慢慢抬起头来·眼里带着笑·唇角也带着笑·笑里很轻佻·这让她庆幸他是戴着面具的·遮了鼻上的脸·让他的笑看起来并不那么完整--将自己赤身·地放在浴桶内供他观赏·已是难受·她再不能承受他玩味轻佻的笑· ·公主怎么突然放起纸鸢来了·我记得公主不太爱玩这些的··他凑在她脸旁·往她脸上吐着气说道· 宣华回道:·我不比大阁领任重事忙·闲来无事只能想些事来打发時间·· ·所以特意去拿了两年前的纸鸢来放·我就说看着眼熟·原来我是真见过·倒还多亏了这纸鸢·做公主的驸马其实比做大阁领轻松多了·· ·身旁就这一只纸鸢·顺手拿起而已·· ·是么··钟离陌笑··我与公主还真是有缘·两年前就捡到的纸鸢现在竟又捡到了·公主说·这是不是姻缘天定呢·我本是好好的来还公主纸鸢的·却没想到竟不慎看到了公主沐浴·这可真是意外·还请公主恕罪·不过···他微微叹了口气:·公主穿了衣服的样子是可敬可慕·脱了衣服的样子却是··闭月羞花·撩人心魄·若不是还受着伤·身体不便·我肯定要忍不住·大发·对公主不敬的·· 宣华心中不··咯噔·一声·他这意思是··不受她··亦不接受她的示弱么·他受伤已近两旬·照说应是··可以的·只是·她被他拒绝了吧· ·如女纸到·心中·或许是难受的·从未做过这样的事·孤注一掷·竟还是如此·其实早该料到的·她在他心中本就只是一个女人而已·而他见过的女人又何其多· 钟离陌直起身·将纸鸢放于一旁桌上·再回头看她·笑道:·公主日后放纸鸢还是用结实些的线吧·要不然总是往下掉·我能捡两次·可不一定能捡第三次·再说·卫府事忙·一个又一个人要审讯·我也不能天天出来替女人捡纸鸢吧··说着·便往她身后走·不过两步·却又停下·轻轻叹了口气··男人着实可悲·都能控制得了自己的心·却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我是想放了公主·奈何生了个命根子·它却不放过我··说罢·弯腰·轻而易举将她从浴桶中捞了起来· 金枝玉叶又如何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4-11 18:33:16 本章字数:2535 爱瘕覔燁珷 身上的水渍染湿了他胸膛·她只能看见他一半的脸·听见自己未除的耳坠在摇晃间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与口中不由自主发出的·奏着和鸣· 听闻·男人是喜欢女人在自己身下·泣喊的·所以这一次·她不曾有意闭唇·他的眸·乌黑如墨·深不见底·能看出·带着重重的··这样的眼神·她是没见过的·没有男人敢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的眼神·那个唯一和她有过身体接触的钟楚·虽有·却不曾这样炽烈· 四周很静·朝晖轩亦无人来打扰· 午后的太阳一点点西行·就如同记忆中某个同样激缠的下午一样·相同的场景·导致现实与记忆几乎要混为一团·终至傍晚·红霞漫天·身上的男人发出满足的轻叹声·而后起身·穿衣束带·房中不知寂静了多久·她才睁开眼·只见窗边映着红光·几乎连窗纸都成了淡红色·屋中朦朦一片·眼前的一切·发生过的一切·晃如梦境· 床边的小桌上·静静放着一张带着折痕的纸·隐约能看见红色的手印·如同·资般躺着·她侧过头·睁眼看着另一侧的床帐·不想睡·也不想起·只是懒懒躺着· 门外·有脚步声·听上去似是玉竹的·此時的她应是为难的吧·不知是进来还是不进来·不知是喊一声还是张大了耳朵在门外候着·宣华不想去理·又继续躺了一会儿才起身·随意穿上两件衣服·走至窗边·推开了窗·如很多次一般静静看着窗外· ·公主··玉竹听见动静·在门外试探·地开口· ·进来吧··她淡淡回· 玉竹推门进来·在门口低头站了会儿·亦不再多说话·缓缓走到床边·将散在地上的被子捡起放到一边·又拉下凌乱、带着斑驳痕迹的床单·拆下褶皱遍布的枕巾·一起抱着走出了房间·再回来時·又多了两名丫环·几人很快就将整洁干净的被褥铺好·又将浴桶置上了清亮温暖的热水·一片片撒上花瓣·裁·团幻· 沐浴·用了晚饭后宣华出了房间往院子里走·玉竹才跟出几步·便听她说道:·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此時天已全黑·玉竹并不放心·却无法在此時劝她阻止她·只好匆匆进屋·在她已出院子時追上·将一盏灯笼递到她手中·· 宣华不说话·接了灯笼柄便走出朝晖轩· 当风吹至颈间觉察到丝丝凉意才清楚地明白秋天真的是到了·御花园中提灯的夜行人并不在少数·只是很少有像她一样独自一人一灯的·宫女太监们在诧异中向她投来目光·却见是她·立刻道福行礼·亦有品级高些的人提醒她衣衫单薄·晚间风凉·注意身体· 她不作声·不由自主地往灯火稀薄、人影萧条处走·那里黑洞洞的一片·不知是何地·不知通往何处·从小她就不是爱哭爱闹的·心中若有难受处·便找个无人的地方静静坐半天· 原来·她是难受了·难受自己做了一次·女·难受自己以身体做交易·自己·站到伤自己至深的人面前·救他得饶人处且饶人· 她并不觉得欲达目的一定要择手段·也不觉得在处于弱势時以弱态示人有何难处·更不觉得与男人睡一次就如何·只是··那人偏偏是他·偏偏是他·她越想逃·越想离他远远的·他就越要与她扯上关系·他新鲜·他好玩·她却无法承受·这辈子·她只动过一次心·这辈子·她只有过一个孩子·这辈子·她被他伤得体无完肤· 他笑·他笑·他一直在笑·看着她受骗他在笑·看着她沉沦他在笑·看着她肝肠寸断他在笑·看着她殊死一搏他在笑·看着她苦苦挣扎他在笑·看着她屈辱卖身他依然在笑·自苍州之后·她不怕痛·不怕死·就怕他·独独就怕他· 心在那一刻疼痛万分·泪水在那一刻也似要撞破不再流泪的誓言从眼中涌出来·她紧咬着唇忍着·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却不慎崴了脚· ·地上传来一阵滚动声·她放低灯笼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见着一个黑色、梨形的东西· 蹲·去·便看到了那圆形东西上的一个个孔和下面的一串带着黄色流苏的坠子·这个·她认得的·是一只埙·亦是她并不多的所会乐器之一· 说是会·其实也谈不上·只是能吹响·只是能吹那唯一的一首最常听见的曲子而已·甚至连那一首曲子都不能吹得动听·被地过走· 从石板地面捡起埙来·拂去上面的尘土·在灯笼下细细看过去·只见这精致的埙上已披上了两道小小的滑痕·明显就是被她那一脚踩过去在石板上划的·这让她心中有些遗憾·这样好的埙·连下面流苏都这样精细·却被她踩上了瑕疵·这显然不是被人丢弃的·而是丢失的·而且还是被主人十分喜欢的·不知是何缘故而掉在了在里· 她抬起头来·眼前一片漆黑·直到发觉有叮咚的水流声才知道这是御花园一角·没有梅兰竹菊这样惹人喜爱的花·亦没有太元殿清心宫这样惹人注意的宫殿·只有一汪清溪·一簇似乎被花匠忘记·不曾将叶与花交织的无花草·一堆不新奇的石头·所以这里自然鲜少人来· 脚微微有些疼·她就近在一旁石头上坐了下来·将灯笼立在身边·低头看向捡来的埙·不知这是谁的·亦不知他怎么会来这里·又怎么会将埙掉在这里·明日他来看见这埙有了划痕·想必很失落吧· 终归是无事·她将埙放在唇下·不管这埙的主人是男是女·身份是尊是卑·以公主之尊贵而吹别人的埙是否合适·试着吹了起来· 然而·她是高估了自己·难怪人说·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太久没碰的东西·一下子竟不熟悉起来·那一吹就成调的感觉原来是她臆想的·曾经那首已经练会了的曲子不过是记忆而已· 夜中谁递清曲来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4-11 18:45:37 本章字数:2557 努力了好几次才吹出第一句·好在接下来却有了些印象·再试着吹·到后来好像有些熟悉了·还没在脑中完全想清楚指法手指便自行在孔上按了起来·竟真能往下吹· 记忆中的曲调是有些悲痛的·恰好有些应她心境·况且埙声本来就浑厚沉重·自己吹·自己听·心不由地往曲调中沉·沉至一半·却停住了·年代久远·她实在是想不出下面的曲调来· 就在她在那儿摸索着·呜呜呜·地试着時·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子要到時· 不是埙·也不是笛或是箫·只是极其好听·仿佛要往人心里钻·乍一听·她讶异·惊叹·再一听·更惊叹·这声音吹的正是那曲调下面的一段·却又略有不同·中间作了些改动·听来竟是全然不同的感觉·清新悠扬的声音·改动过的曲调·一改先前埙的沉重悲凉·而是··恬静·淡然·又带着丝丝欢快·好像一个心无尘埃的仙人看着远方辽阔天际·轻轻露出笑容· 她静静听着那声音·静静将灵魂往那声音旁边靠·瞬间意识到所谓悲痛·不在天·不在人·而在自己那一颗心· 交易又如何·这明明就是她期望的结果·比起交易来·她更希望保住玉竹不是么·她会难受·不过只因那人是钟离陌·是自己曾经动过心·曾经为其伤过心的人而已·其实·他亦只是一个棋子而已·母皇为着自己的目的派他潜伏在她身边·他却因潜伏而有了别的心思·从而有意接近她·她想·他虽真真假假·可有些话·他是说了实话的·比如他说他想要阳光·他说想逃离自己的生活·他说做驸马比做大阁领轻松··是·当然·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日子谁不想要·要有拥有着的人才不想要·他是一个有目标便会去行动的人·所以哪怕在皇上眼皮子底也他也敢行动·所以那一夜·在他有了新任务·要脱去驸马的身份·离开繁华的京城到赤阳時·他做出了那件事· ·那个時候·他也许还不知她以后也要到赤阳·那个時候他定在想·这一踏出公主府·便再回不来了·他是否·能永远扮三驸马这一角色·事实证明·那一夜他做的事是对的·那一夜她真的记住了他·从而有了再次见面的心潮澎湃·有了赤阳的缱绻缠绵·有了她对他的魂牵梦萦·若不是出了意外·此時她哪里会恨他怨他·只会处心积虑将他招为自己的驸马·以她的身份和他的能力·他做驸马恐怕也不是那么难以办到的事· 说到底·一切只是为出路·为利益而已·就如同她当初的谋划·现在的隐忍·全是生在此间·不得不为·她心中的那点痛处·不就是对他的怨·对他的恨么·只是自己动了心·怨他的心都是假的而已·然而这又怎能怪他·他是银面卫·是刀里来雨里去连脸都不能露的杀手·他恐怕早已没了心·更何况·他的心她又怎么猜得透·也许她对他亦稍有不同呢·他今日负着伤还在她身上做了三次·其间激动她亦是全有感知的·谁说·她只是一副女人的身体呢·单凭这一点·谁胜谁负还不能就此分辨·她如今是还记着他为钟楚的那点事·可他对她不也是有留恋么·无论是身体或是灵魂·总归是她·她便与他斗心·谁能冷情到最后谁便是最后笑着的那人·待她看淡曾经反看着他为她沦陷時·她亦能如他一样看着对方微笑· 曲声停息·她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黑暗处·突然起身·一手拿着埙一手提着灯笼微微跛着脚往那黑暗处走去· 笃定的地方·却是一个人也没有·灯笼昏黄朦胧·所看到的地方不过就是那一小片地方·全然无法看清远处是否有才离去的人· 有些失落地往又往四周看了看·发觉全无希望后才无奈放弃·一垂眼·便见地面方形石砖上躺着片不知名的叶子·绿色·薄薄的·隐隐带着唇印·抬头往旁边寻去·果然有棵长着相同叶子的树·原来·那样动听的声音·竟是用这树叶吹出的·她琴瑟箫笙倒是都听过·却独独不曾听到树叶声·加上刚才的曲声悠扬惊人·又让她陷入了沉思·所以一直到曲子完都不曾发觉只是一片树叶而已·此人的技艺定是高超·不仅能用树叶吹出这样动人的曲子·还能临時改动曲调·给人全然不同的感觉· 他有意改动·有意化悲凉为恬静欢快·是不是要告诉她·只要自己的心开心·自己就能开心·是不是要劝她·无论有什么事·自己不受影响·继续保持淡然就好· 他是什么人·为什么深夜会来此处·又为什么吹了一曲就离开·好像有意不让她看见一样·他们的距离并不远·那時她坐在石头上·身旁立着灯笼·照理说·他应是看见了她·知道她的身份的·这宫中住着的·除了皇上·还有谁比她这公主大·他既身在宫中·为何不抓住这样的机会来与她相遇·来赢得她的好感·从而得到她的眷顾· 对··既能吹出这样的曲子·他自己肯定也是个恬静淡然的人·又怎会与其他人一样有意奉承而往上爬· 这样的人·会是个什么人呢·住了十多年的皇宫·她竟想象不出此人的身份、年龄或是其他·甚至心中依然在意外宫中竟有这样的人·· 看着手中的叶子·不由深吸了口气·轻轻一笑·将叶子收于袖中·朝远处喊道:·来人--·· 这边虽是鲜有人来·然而她这样喊相隔不远的人还是听得见的·马上便有两只灯笼往这边移来·隔近了看·正是两个宫女·那两个宫女亦看见了她·立刻低头行礼道:·公主·· ·我脚崴了·扶我回朝晖轩··宣华说着·将手上灯笼递了出去· ———————————————————— 呃··晚了半小時·看来以后我公布更新時间后亲们还要自动往后推半个小時··话说我怎么觉得我就是一老油条了··什么晚更少更都是常事啊·其实我不是故意的·我心里压力也是挺大的··咳·· 于是今天的更新木有了·然后·估计吧·宣华不会被无意中虐到了·从现在开始·虐小钟·· 夜半女皇急召见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4-12 12:41:06 本章字数:2697 爱瘕覔燁珷 从御花园往朝晖轩走·才走到半路·便有过路的太监往这边看了看·认出是她·立刻趋步过来·在她面前低头道:·奴才见过公主·公主·刚才玉竹姑娘在找您·让奴才看见公主就让公主快回朝晖轩·· ·知道了··宣华回着·心中有些诧异·玉竹明知她心情不佳独自出来·就算不放心她一个人要出来看看也会是自己安安静静来找她的·绝不会叮嘱旁的人·更不会着急成这样·所以玉竹这样找她是因为有事·可是她搬来宫中多少日子便平静了多少日子·能有什么事· 心中再猜想也是徒劳·宣华便不再纠结·只往朝晖轩走·才至朝晖轩门口·玉竹便迎了出来·着急道:·公主你可算回来了·奴婢刚才让人到处找你呢·清心宫那边来人了·说是皇上有请·· 宣华心中猛地一紧·一時竟想不出母皇此時召见会是什么原由·她有什么事·能让母皇夜深急召·钟离陌·这是她脑中第一想到的人·难道他不守信用·还是将黄文跃的事告诉了母后·可是那供词·那供词他都给她了的·况且他也没有非要置她于死地的必要·那还是什么·除了这一条·她真是想不出来别的可能·然而依照以往的经验·母皇召见她亦没有别的可能的·只有训斥责罚· ·公主·你脚怎么了··玉竹已扶了她进屋·急急忙忙替她换衣服·看她扶住桌角才发觉她脚有问题·蹲·去看·脚踝处果真红了一片· ·公主·你怎么把脚弄伤了·出去時不还好好的么·这可怎么办·· ··无事·待会我乘轿去吧·到了清心宫也不会一直站着的·忍一忍就好··口中虽如此说·心中却知是跪是站·却还真的说不定·只看等着她的是什么了· 玉竹无奈·皇上召见不比别的·也不能说不去·只能作罢·站起身来继续替她整理衣衫·锁骨处·还有几点红痕·宣华看一眼便偏过脸去·缓缓闭上双眼·不由想起下午的种种来·玉竹将衣襟处往上拉了拉·又挑了项链戴上·将可能被看到的印迹完全遮住· 一切准备就绪后·宣华便坐上轿子出了朝晖轩·一路往清心宫而去·会人也子· 至清心宫·下了轿·忍着脚疼往里走·紫菀出来小声道:·公主·皇上等了公主好久了·皇上身子不适·正在里面躺着·· 宣华诧异地转过头··身子不适·母皇身子不一直很好么··· 紫菀摇摇头··奴婢也不知详情·皇上自己说并不大碍·· ·那母皇找我是··· ·奴婢不知·· 宣华不再问·往里面走去·这样的時候·全不像是要来训斥她的·可如果不是·那母皇找她是为何事呢· 里面·女皇果真是在榻上躺着的·撑头闭着眼·眉头却是皱着·不知是心烦·还是身体哪里难受·她缓缓走到榻边·小声道:·母皇·儿臣来了·母皇身子是怎么了·· 女皇睁开眼看见她·便撑了胳膊要从榻上起身·宣华立刻去扶着··母皇是要坐起来么·怎么不继续躺着·或者儿臣扶母皇去···· 女皇摇摇头·指向榻旁的桌子··那里有两本奏章·朕说·你替朕批复·· ·母皇·这怎可以··宣华心中大惊·立刻道:·儿臣怎能如此逾越·母皇若是身子不适·不如改日再批·一定要急于这一時么·· ·去坐着吧·这是急奏·明天便要发下去·朕记得·你曾临摹过朕的诗章·便按朕的笔迹写吧·· ·这···宣华看着女皇·竟不知是真是假·母皇向来厌恶她·防备她·她想哪怕是没办法让紫菀或是沈凝之代笔也不会让她代笔的·而且··临摹诗章的那事·已不知过了多久了·连她自己都忘了· ·去吧··女皇再次说道· 宣华知道她并非开玩笑·只得替她拉好被子·在书桌旁坐了下来·记忆中·母皇是从不曾将批奏章这样的事交与别人的·她精力向来十分好·疑心也重·哪怕真有身体不适也会坚持那一会儿·却不知今晚··难道她身体是真的极不舒服么· 到这个年龄·便是病痛开始缠身的年龄·身为一国之君·那一副身体自是受着满朝文武的关注·向来不让人代批奏章的女皇突然让人代批·若被人知道肯定要有诸多猜想·刚好自己在宫中·这个時候·便让女皇想了起来· 宣华提了笔·细听着女皇的口述·一字一句认真以女皇的笔迹写下来·那字虽经不起仔细辨别·然而鱼目混珠也是可以的· 写完·坐回床边·小声问:·母皇·您怎么了·有没有让太医看看·太医怎么说·· ·不碍事·年纪大了吧·休息这一晚就好了··女皇回答·声音却很是无力·明显身子真的是不怎么好· 宣华笑道:·母皇这样年轻·哪有什么年轻大了的话·您今晚就好好休息·早些睡·明天再让太医看看·· 女皇点点头··時候不早了·你也回去吧·· 宣华习惯·地要告退·想了想·却又忍住·抓住这能和女皇增进关系的机会··儿臣来都来了·就在母皇这里再坐坐吧··说完·瞧见一旁的金兽·便说道:·母皇·儿臣给您添些香吧·· 女皇点头·指了指后面·宣华起身到寝房后方·才在那后面的小柜旁蹲下·前面突却然传来紫菀轻细的声音··皇上·沈凝之大人来了·· ·让他进来吧·· 听见沈凝之进来的声音·又听见他向女皇请安·女皇问他衣服怎么了·他好似不愿说·迟疑了一下才说是路上出了点意外·宣华觉察到可能有事·不由放慢了速度·一边轻抽着抽屉找香丸·一面听着外面的声音· 小柜旁有只落地的青铜大灯座·她刚好就蹲在这灯台后·料想·沈凝之是知道这里有个人的·却只当是清心宫中侍候的宫女·并不知是她· 钟离陌出新敌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4-12 16:02:22 本章字数:2801 爱瘕覔燁珷 外面沈凝之为难了半天才说道:·此事恐怕有些烦心·皇上还是好好休息吧·凝之明天再说给皇上听·· 女皇瞧着他的脸色好像变了·沈凝之便立刻说道:·是有个曾经侍候过凝之的小太监·刚才臣听闻皇上身体不适往这边来時与那小太监碰到了·那時周围无旁人·他竟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求凝之相助于他·凝之问他有何事急成这般模样·他便说了事·凝之听后说自己无法相助·心中又为皇上的身子着急·便继续往这边走·哪成想他竟不死心·拉住了凝之的衣服·一時不慎·竟将衣服扯破了·如此不雅仪态来见皇上·还望皇上恕罪·· 果然·下一刻·女皇便问:·那小太监说的是何事·· 宣华自然知道这恐怕正是沈凝之要说的重点·便也有些期待地听着·一边伸手轻轻拿出抽屉中的香丸· 得到了女皇的问话·沈凝之回道:·那小太监有个父亲在京城·前些日子上街上买药·被·卫府的人给抓了起来·后来才知道是抓错了人·而且那几天京城有好几个与他父亲有相同特征的人都被抓了·后来确定他父亲是错抓了的·可虽是抓错了··卫府却又迟迟没放人·小太监不知道父亲是生是死·无奈之下只得来求凝之·凝之哪里知道·卫府的事·自然帮不了他了·· ·不像话·哪有当街乱抓百姓的道理·这·卫府·有朕的特令·便无所顾忌地放肆猖狂··女皇的语气似乎不怎么好· 沈凝之软声道:·皇上别太往心里去·许是·卫府得了指令急欲办事·一時也顾不上其他·只要那些错抓的百姓不在·卫府枉死·最后好好放了出去倒还好·· 听见这样的话·宣华心中不无意外·她是料到沈凝之有话要说·却没想到是·卫府的事·他这·不是在指出·卫府的不是么·母皇虽是成立·卫府·虽是赋予了·卫府无上的权利·然而母皇到底还算是明君·到底还是事事以百姓先的·听到·卫府宁可错杀千人不可一人漏网·连普通百姓也不放过的做法怎么会不有看法·诚然·卫府为了迅速办事必须无所不用其极·然而某些事·皇上心里料得到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另一回事·所谓·卫府·不就是代表着钟离陌么··卫府由他领导·有什么不对·自然是他的不对·可沈凝之为何突然将矛头指向了钟离陌· 她自灯座后站起身· 拿着香丸至金兽前添香·沈凝之看了她·轻轻一笑·低头道:·原来公主也在此·· ·母皇身体不适·我自然要来看看··宣华也朝他轻笑道:·沈大人倒是关心母皇·这么晚也急匆匆赶过来··沈凝之是名义上的太乐署署令·所谓名义上·是因他并没有管理整个太乐署的才能·主要事务都交由署丞在办· ·公主哪里的话·凝之哪有不关心皇上的道理··沈凝之说话向来不轻不重·温温和和·那么多伶人·独独他这么多年盛宠不衰自然有他的本事·· 宣华笑着一边添香一边去看女皇·只见她神色仍是如刚才一样·看不出对·卫府的事到底在意多少·然而她知道·哪怕现在不在意·以后听多了也会在意的·特别说的那人还是自己身边最宠幸的人·一在意·一心生不喜·再逢到钟离陌犯个什么错·那他的大阁领地位便岌岌可危了·这样对付钟离陌·倒让她不由将沈凝之与另一个同样想对付钟离陌的人联系在 了一起· ·皇上坐着不累么·要不要躺下··榻边·沈凝之问道· 女皇摇摇头·叹气道:·平日晚睡习惯了·现在也睡不着·要看奏折却又头疼·朕就这样坐坐吧·· 沈凝之说道:·不如叫几个乐师来奏上一曲·凝之给皇上跳一支剑舞可好·· 女皇点点头··朕倒是忘了·兴许到時头就不疼了·· 不一会儿·七八个伶人一齐步入清心宫·沈凝之也拿了舞剑专用的假剑准备起来·宣华不喜看他当初邀得圣宠的剑舞·有些心不在焉起来·然而下一刻·乐曲中却传出个让她忍不住抬头的声音· ·是埙·夹杂在琴声·笛声·各种乐器中的埙声·她不由往那吹埙的伶人看去·只见那人十七八岁的模样·清清秀秀·容貌很是出众·自然·是有些阴柔气的·再看其他伶人·容貌各异·但都不错·相比较来说·那人也强不到哪里去· 可是他是吹埙的·且吹得十分好·比之她来·真是天籁·不由想起刚刚黑暗中的神秘人·他那样技艺的人听到她那粗鄙的埙声·是不是很是讶异·宫中要听得像她这样还敢出来吹的人恐怕还真不多见·想笑·再抬头看那吹埙的伶人·看他手中的埙·竟对埙再次生起了兴趣· 沈凝之的剑舞是绝美的·可她却不怎么看·全将注意力放到那吹埙的俊小子身上去了· 在一片乐声中·女皇慢慢往下躺·最后在榻上睡着了·声音便停了下来·紫菀去照顾她休息·其余人退下· 宣华最后出清心宫·让身旁宫女过去将那吹埙的伶人叫了回来· 见到她·伶人立刻跪下·恭敬地请安·宣华让他起来·噙着轻笑看他·说道:·你吹的最拿手的是埙么·· 伶人点头··是·公主·小時候也学过其他·就埙学得最好·师傅便让小人专攻埙一项·· ·我也想学了·以后有時间·你教我吹几曲吧··宣华笑道· 伶人立刻紧张起来·忙说道:·小人恐怕··恐怕不能教好公主·太乐署内另有技艺高超的前辈·小人今日亦是顶替他人·公主若是想学·只怕让袁大人和岺先生教能学得更好··· ·袁大人·岺先生·好了·这事改日再说·你先下去吧··宣华说着·便进了轿中·后着埙小· 今晚·她要好好想想以后的路了·确实没过多的時间来在埙师傅上多做纠缠·霍铮的事·黄文跃的事给了她太多教训·力量小却还孤军奋战恐怕是不能走长远的·刚好·钟离陌又多了一个敌人·他不是三头六臂·自然也怕处处树敌· ———————————————— 这两天评论区出了很多很好的留言·偶很开心哦·看到大家讨论情节·讨论人物·真的比什么都开心·很多時候没动力写下去的時候就会看一看·然后就又能继续写了·大家是我的能量来源啊~~ 太子监国乱人心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4-13 12:01:26 本章字数:2534 爱瘕覔燁珷 夜深·清心宫外一片肃穆·团团树影·丛丛花草·皆是暗黑阴森·黄衣的宫女小心张望着四周·走到树下的石头旁·整裙角似的蹲·去·一会儿之后起来·再次看看四周·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去· 当星辰散去·天欲亮·却还黑着時·戴了银色面具的人自树上跳下·在石头旁蹲·去·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又不见了人影·只有一旁树梢轻轻晃动· 钟离陌打开手中的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圣体欠安·沈蜚语中伤· ·沈凝之··轻哼一声·将纸条放在烛火上烧毁·近来两次·都提到了沈凝之·皇上虽没给此人弄权的机会·却给了他无上的宠幸·他向来不显山不露水·却没想到现在竟开始针对·卫府了·是太子给他做了后盾吗· ·来人··钟离陌一声喊出·立刻便有银面卫进来··大阁领·· 钟离陌冷声令道:·暗查太子·收集所有能作文章的罪证·· ·是·· 天已见亮·出房间在·卫府中信步徐行·此時的·卫府就如同未舒醒一般寂静·可道旁巍然不动站着的·明明就是排排夜间值守的银面卫·· 一直悄静无声·当突然听到点声音時才不经意抬头·这才意识到前边就是嫣然坊··卫府中只有一处这样名字的地方·带着让人无限臆想的色彩·不错·嫣然坊是·卫府唯一一处有女人的地方·唯一一处被所有银面卫喜爱的地方· 嫣然坊·如同军中的军·营·只是里面不是俘虏不是罪人·而是从各青楼·馆精心挑选的数十名·女·放在·卫府好吃好喝供着·只做·卫府银面卫的生意·嫣然坊·便是他做大阁领時提议皇上建的·那時有竞争者笑话他·果真是年轻·精力旺盛·又有人笑他身为银面卫·身为大阁领·原来满脑子想的尽是这事·可是附和声并不多·相反·成立嫣然坊·成了他做大阁领后做的被银面卫喜爱的第一件事· 几十年间··卫府只有训练·只有关押、审讯·只有刀剑·血肉·银面卫唯一的目标便是完成任务·完成任务·尽全力完成任务·唯一的享受便是完成任务后的胜利感·女人·自然是奢侈物·所以嫣然坊·嫣然坊美丽又妖娆的女人在·卫府倍受宠爱·只是在·卫府待久了·在外面妖娆的女人也不那么妖娆了·· 为事身银·远处·有银面卫自嫣然坊出来·走近了看见他·立刻低下头去··大阁领·· 看他身上的标志认出他正是自己手下直属之人·武功能力在·卫府亦是一流·不由皱了皱眉··为何现在才回·你可知今天又有什么任务·· ·属下···他一下子跪了下来·低头道:·属下知罪·· 钟离陌沉默着·由他在地上跪·直到胸口传来一阵微微的痛意·昨天从皇宫回来時·发现本结痂的伤口竟裂开了·虽不严重·却让·卫府的大夫直摇头·谁会知道·他并不是负伤出使任务·而是负伤·· ·起来吧·下不为例··他说· 手下立刻言谢·起身退下·他伸手捂了捂胸口处·不由也想罚一罚自己·然而想罚·却不后悔·她与别的女人有什么不同呢·为什么能让他在女色上沉沦至此·这种事情想不明白·又不愿让自己去想·可却总是要不受控制地想起· 两日后·一叠写了太子各处差池的纸送到了钟离陌手上·在一一看过后·他从面里挑选出一张来·确定了要用来做文章的材料· 几日后·有人拦下中书侍郎轿子·状告当朝太子指使家奴草菅人命·残害百姓·拦街告状的是一位寡妇和其年迈的婆婆·原来两个月前太子家奴在街上看见一长相秀美的男童·当场便欲掳回太子府·男童父亲不从·被当街打死·男童亦撞墙自尽·后来男童祖父偷跑到太子府门前叫冤·亦被打死·婆媳二人才这拦街告状· ·中书侍郎是个刚正又嫉恶如仇之人·立刻便将此事上报于皇上·一時间·太子成了朝廷上下大肆议论的对象·群臣动荡·甚至有先前支持太子的人转而与二皇子身旁之人联络起感情来·继太子妃事件之后·紧接着便是娈童事件·太子又向来不检·撞上这時节·许多不堪的言论便蔓延开来·太子之前已经多次惹皇上不满·皇上心中恐怕早已不悦·再加上现在的事·后果不堪设想· 议论中·连宣华公主也不可避免地成了议论对象·因为太子若是出事·那最大的问题便是新储君的人选的·皇上其余三个子女中·二皇子与宣华公主同样有可能·二皇子是除太子外唯一的皇子·又是文武双全·才华横溢·自是大有希望·然而他亦是出身最卑·的·二皇子的父亲·竟是因与宫女幽会而被鞭笞而死·而这还不是最坏的出身·更有流传的说法是二皇子的父亲并不详·连女皇自己也不知·总之·比起出身·比起天经地义·另有远远高贵于二皇子的宣华公主·当年的皇夫·状元及第·当年的皇夫·受全南梧文人的景仰·皇夫唯一的女儿·自然比那些伶人或是宠臣或是连人都认不出的皇子皇女不知高出了多少倍· 议论声如潮中·有大臣上谏:废太子· 一名不依附于太子·与二皇子、宣华公主也并无交情的中立大臣·不知是出于私心还是全局之心·在朝上第一人说出了废太子的话·顿時赢得了众多大臣的支持·一一站出来上谏废太子·这其中·自然有许多希望二皇子为储君的人· 然而商议至最后·女皇的抉择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按律处死杀人的太子府家奴·太子有失管教·予以责罚·另太子被立多年·为南梧储君·即日起·以太子监国一职涉政· 女皇向来强硬·说一不二·此话一出·众臣子知圣意已决·竟是无一人出来反对·太子之事的朝议当天便以太子监国而告终· 与公主同舟共济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4-13 12:45:16 本章字数:2917 爱瘕覔燁珷 ·大阁领·朝中传来消息·今日早朝時·皇上令太子监国·即日起开始参与处理政事·· 听到属下这样的禀报·钟离陌微微紧了神色··知道了·下去吧·· 这样的结果·确实是他没想到的·无论怎样看都是一次打击的事·到最后·竟反而弄巧成拙·皇上心中的打算·谁也看不透·谁也猜不出·她不是一个糊涂的人·自然知道无论是二皇子还是宣华公主·在才智魄力上都优于太子·可为什么··为什么似是铁了心的要让现在的太子登上皇位· 与太有他·踯躅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小跑声·有人在门外说道:·大阁领·有意外·· 钟离陌被人带着前往·卫府靠围墙的大柱子時·便看到了那柱子上插着的一支箭·一支极其普通·看不出任何异常的箭·· 银面卫副使说道:·大阁领·有人在这儿巡逻時这支箭突然飞下来·属下跳上围墙看·却没有发现可疑之人·射箭之人应是在那边屋顶或是树上射下·属下已派人前往那边查探·· ·箭射入柱中時·巡逻之人走至哪里··钟离陌问· 另一名银面卫走过来回道:·那時属下正在大阁领后方·大概离柱子十步远处·· 也就是说·这支箭的目标并不是巡逻的银面卫·要不然不会相隔这么大的距离·钟离再看着手中的箭·摊在掌中试了试重量·回道:·射箭之人不用查了·此事作罢·加强警惕·· ·是·· 钟离陌拿着箭回房·关门·将箭稍用力一折·便折成了两半·果然有根白色细条从空心的箭身中掉了出来·却是张扭成了一条的纸条· 缓缓拆开·上面写着短短一句话:海棠院·秋· 海棠院·是南梧最大的戏坊·秋·是海棠院独设的上等雅间春夏秋冬中的一间;字·是她的字·所以此箭·是霍铮射的·此信·是她传的·她竟要见他· 至海棠院四季之·秋·间·等着他的却是霍铮·霍铮看他一眼·一句话不说·自桌上花瓶中抽中出一只纸筒来递给他·钟离陌打开卷轴·里面是一张地图·短短几天·她做事竟是胆大又谨慎了·敢让人射箭于·卫府传消息给他·又派了人在这里等候·亲眼见了来人才将最后见面地点给他·这样·却是好玩·特别是等着的那人是她· 按着地图所指之处走·最后到了一座山间·越往前走越见红花绿叶·再到一处繁花似锦处·便是真正的目的地·彩蝶翩翩间·粉衣的女子正坐在花草边心不在焉地抚弄着花瓣· 这样场景·身为银面卫极少见到··不·是从未见到过· 女子笑道:·这便是你我以后以面的地方·可是我精心挑选的·大阁领还满意么··说着·她回过头来·阳光下的容颜明艳如花· 钟离陌微微一怔·随后继续往前走·在她面前站定·轻轻一笑··公主是说·要我从此做公主的情夫·此处为幽会欢好之所么·· 宣华并不生气·只是一笑·偏过了头去·折下一枝嫩黄小花来把玩··情夫·大阁领的功夫可不在此·· ·不在此··钟离陌低着头俯看她·意味深长道:·公主觉得我功夫不在此么·我以为情夫需要的功夫我再精湛不过·若说还不在此·那在何处呢·· 宣华回道:·以大阁领消息之灵通·必定已经知道皇上令大皇子以太子身份监国的事·更知道陛下宠臣沈凝之已与太子结盟·如今怕是要一起对付大阁领了·不知道大阁领准备如何招架呢·· ·公主的消息也不慢·可是時刻注意着与我有关的事·不知是关心我呢·还是想对付我·一雪··嗯·先前的受辱之恨呢··他说着·目光便在她身上逡巡·有意露出亵玩之态· ·宣华笑道:·我为什么要对付大阁领·我此番来可是来与大阁领和解·以后携手共进的·· ·和解··钟离陌在她身旁坐下·凑近了低声道:·我与公主上次不是和解了么·我们相处得十分美妙快活·公主不记得了·· ·如此·那就更好了·从今以后·我们尽释前嫌·合作互助·共同进退·大阁领意下如何·· 钟离陌看了她许久·只觉得这一次·她竟与先前相比·变了许多··我记得我曾经与公主商议过此事·公主是拒绝了的·· ·现在·我同意··宣华回答· 钟离陌又说道:·可公主不是无欲无求·只想做出一手好绣活的么·与我这个杀人的人合作有什么用·我可只会拿刀·不会拿针线·· 宣华一笑·说道:·我是想无欲无求·可这形势却容不得我·现在竟有人说我是最有资格做储君的人·还想废了太子来劝皇上立我·这叫太子心里如何想·日后他登基·能容得下我么·能不忌讳我么·而大阁领·却是被太子盯上的人·那三条人命的事·是你鼓动的吧·百姓可不会知道侍中大人什么時候在哪里·是刚正还是与太子一伙·太子妃之事·御状之事·太子肯定都要算到你头上·恐怕对你恨之入骨·一旦有机会·说一句不客气的话·大阁领怕是死无葬生之地了·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却没有利益之争·我们不合作还真是可惜·大阁领先前的提议再正确不过·· 钟离陌点点头·认真道:·公主说的极是·宣华公主这一盟友·一向是我梦寐以求·从今以后·你我·便是同舟共济了··说完·倾身·往她颈上吻去· 宣华带着低笑道:·你这又是做何··· 钟离陌拉开她衣带·在她颈前抬头笑道:·既是合作·为何不合作得彻底一些·我与公主身体上的合作不也十分融洽么··说着·将她按至花丛旁的石头青草上· 她只是微微地笑·任他退去她衣裙· ·公主·这儿景致的确美丽·却还缺少个·之所·改日我让人在此搭个清凉的竹楼·置张床可好··他吻着她·低语道· 宣华轻轻叹了口气··先前不知·大阁领竟是如此沉溺于女色··我倒要好好想想与大阁领的合作是否合算了·· ———————————————————— 我申明·我说的预计几更·都不是承诺·只是预计而已·希望亲们不要当真·不只如此·我此后在文中·或是在评论区中所说的一切话都不是承诺·只是说的可能而已 为什么不生下来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4-14 9:21:44 本章字数:2771 爱瘕覔燁珷 宣华轻轻叹了口气··先前不知·大阁领竟是如此沉溺于女色··我倒要好好想想与大阁领的合作是否合算了·· ·我先前并不沉溺于女色·只是现在沉溺于公主而已·公主这一身温软·可真是勾人啊·尝过一次便再不能忘怀· 她看着他埋在她颈间的头·虽笑着·心中却沸起热血来·到最后·只觉得一口血堵在喉间似要吐出来一般·从京城到赤阳·从赤阳到京城·这个男人·或是计划·或是阴谋·或是理所当然·对于她的身体几乎是不要白不要·在达到身体的愉悦后便如·一般留下一抹笑·走得不留不一丝背影· ·她笑道:·不只勾人·还永无后顾之忧·大阁领可不用再担心结果了要让人来找播种的人·· 解着她最后的衣带、埋首在她颈间亲吻着的人抬起了头来·目光沉着·一动不动看着她· 宣华亦看着他·回想着自己刚才说了句什么·不知道是什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不知道··他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钟离陌看着她·那一张笑靥如花的脸恍惚成了满眼的鲜血·他杀过的人·不计其数;他看过的血·多得再看见就如水一般平常·可是··那天的满床满室的血·那天苍白如纸的脸·· 那天的苍州·夜黑得似墨· 他起身·走出几步·背朝她站着·看着远方· 宣华躺在青草石头上·看着他的背影·一会儿·从地上坐起来·她是想起了自己的孩子·想起了自己付出的一切·想起这一切·都因她爱上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也爱上了她--她的身体·缠绵、缱绻·然后离去·让她独自杀了那个生命·之后·他又来了·继续缠绵、缱绻·且没有后顾之忧· 是不是一个人杀人杀多了就会冷血·是不是一个人杀人杀多了自己也变得没有活人气·能地身如· 她以为是·可现在·他的背影明明映着蓝天碧草·却有凄凉的感觉·裁·团幻· 穿了衣服从地上起身·还不知道要说什么或是做什么·久久站着的他却突然开口了··为什么··停了停·他问:·为什么非要那样·你也可以··把他生下来·· 生下来··他想把那个孩子生下来么·他不怕东窗事发·证据确凿·那个孩子最终置他于死地· 这样想着·宣华却笑道:·生下来·我为什么要生下来·除了要偷偷养着·時刻担心着被人发现·还有什么·更何况·不只是私生子·还是银面卫的私生子·生下来本公主的脸往哪里搁·· 钟离陌回来头来看着她·一动不动·一声不作·有一瞬·她竟有些害怕他是不是要动杀机· 许久·他转身·身影往来時小径上远去·渐渐变小·渐渐隐陌在山间杂草中· 她站在原地·遥想那時的苍州·那時的无助·那个時候·若是孩子的父亲·若是有其他人对她说·为什么非要打掉·为什么不生下来·她一定不会有勇气喝下那碗药·她可以瞒着·前期·可以轻而易举地瞒到京城·便到了公主府她更可以瞒着·只要有个什么理由·卧床数月不出门·她就能生下孩子送到公主府外去养·待時机成熟再接到自己身边··那个孩子·没有非死不可的理由· 终究是没有·孩子·终究是没了· 入夜·朝晖轩·在闭眼满目昔日场景時宣华终于从·起来·沉默半晌·拿了捡来的埙出门· 同样的夜·同样的地方·独自坐下来·想起几日前的树叶声·自己就是在那树叶声中决定与钟离陌合作·与他比一场胜负· 比·谁能冷情到最后·谁能笑到最后·她怕与他相处·怕他的无情伤到自己仍忆着他的心·却要赌·日后伤心的不一定是她·她相信自己在他心中是有些许不同的·相信他日后定会对她动情的·可如今·只是看到他那一个背影·听到他那一句话·她就已心乱·开始想他是否也是在乎那个孩子的·是否是希望他出生的· 如此易波动·她要如何与他比胜负·合作合作·合作下来·是不是她赔的仍是她的心· 吹树叶的人啊·此時你又在何处呢·如果是你·你会敢继续下去么·可是不继续·又能如何·那样也许就不只是伤心·而是连心都没有了·那个最高处·那个执棋之人·那个她一无所有·唯一有的目标·· 昏黄的灯笼摆在身侧·手中的埙仍是那样光滑沉重·她再次吹起技艺不精·曲调不畅的声音·只是半曲下来·四周仍是寂静无声· 不在··不在··终究是没有人等在此处安慰她· 需要安慰的人亦不是强大的人吧·她抬起手继续吹起来·丢了那后头的一半·从头再来·想着·待心宁静下来便回房去·忘掉钟离陌的事·想想以后二人合作的路·· 当同样的一半曲调重复三遍后·四周仍是一片寂静·宣华叹了口气·望了望夜空·才要站起身来·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树叶声·树叶声·竟是与那天同样的树叶声·宣华不·露出一抹笑来·若无其事地将已撑到地上的手置到腿上·装作自己不曾想过离开· 那声音与那一天一样的清脆·一样的悠扬·一样的不能相信出自一片小小的树叶·虽是想·却又没有立刻站起身来跑到声音传来的地方看一眼·甚至没有侧头去看·待那个不知名的人吹完·她又接着吹了起来·吹起曲调原本的后半段·原本更加悲凉的后半段·倒要看他能不能再改出个由悲转喜的曲子来· 原本想的是挺好·可吹着·才想起自己对这曲子仍是不熟悉·这后半段也是第一次吹·虽然他已吹过两次·自己也熟悉了一些·可他是改了的呀·反而让她越发混乱起来·直到吹至一小半的地方·竟是再不能接到下一句·想跳过·却又觉得实在丢人·想记起·却又记不起· 然而·他接住了·接着她那一小半的曲子吹了起来·同样大致相似的旋律·同样有改动·同样改悲凉为恬淡·或是欢快·宣华低低地笑·暗自决定明天就去找太乐署的人·让他们教自己各种悲凉又复杂的曲子·然后再拿来这里吹·看他怎么改·怎么接· 白衣岺霏天外人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4-14 14:03:14 本章字数:2559 爱瘕覔燁珷 夜半回宫·好梦到天明· 天明之后·便往太乐署而去·太乐署主管宫中的乐曲演奏·宫中伶人的职位升降、技艺教习等等·她平時少往·只是听说先前太乐署老少伶人皆有·到女主天下·特别是十多年前女皇大宠伶人時太乐署便慢慢的不见了老伶人·全是年轻俊美·如沈凝之一般的人·这一点·宣华那天在清心宫就已确定·因为那天出来演奏的年龄都在三十之下·容貌都是中等偏上·明显就是给女皇看的· 未至太乐署·隐隐有笙乐声·既至太乐署·一片杨柳依依·青草蔓蔓·宫殿环绕间·是一片空旷之地·并不如御花园那边繁花似锦·只有满地青草于中央水池旁的垂柳·柳条儿垂入水中随风摇曳·别具一番风情·水池旁·站着十几个青衣的男子·皆是眉清目秀·姿态柔美·手拿一只埙·静静听着最前面一人的埙声· 那人与众不同地一身白衣·眉清目秀却不女气·姿态用柔和比柔美形容得更贴切·站在水池边·垂柳旁·手拿着埙·吹着一曲她不知、却一下子就会沦陷的曲子· 这样看过去·他的年纪也不过二十五六·却如同一个有着童颜的世外老人·淡然宁静·或者是如早已得道的仙人·看穿红尘一切·站于尘世间·却能吹一曲来自天外的仙曲·那一瞬·她竟然无法抑制地肯定·这人就是那吹树叶的人· 她以为·声音是声音·人是人·如今才知道·原来声音竟与人一般模样·也只有这样的人·能吹出那样的曲子·也只有这样的人·能将一片树叶吹出谁都能听懂的恬淡· 在她看着远方发怔時·太乐署门前的太监早已跪·来·喊道:·宣华公主驾到--· ·池边学埙的伶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跪了下来·在他们跪下后吹埙之人又吹出了一句才停下·往这边看了一眼·缓步上前·在离她十来步远之处跪了下来··臣岺霏叩见公主·· ·岺霏·你叫·岺霏··她看着远处跪着的他·只觉得他那一身白衣无论是在蓝天映衬下·还是在青草依托中都那样动人心怀· 跪着的人不曾抬头·回道:·回公主·臣是叫岺霏··太乐署虽得女帝宠幸·沈凝之虽以太乐署出身而最终长伴女皇身旁·可南梧祖制·太乐署之官职最高不过六品·连沈凝之那样的太乐令也不过是六品·这里面的人官职自然都会高到哪里去·别说是抬头看·哪里是偷偷瞟一眼也许都是一辈子都不敢的事· 她看着他一身的白衣·问道:·你为何穿一身白衣·· 岺霏回道:·臣因意外而弄脏了官服·这才向人借了这身衣服·不知公主会驾到太乐署·望公主恕罪·· 借·宣华再看他的衣服·想起曾有舞剑的人好似穿过样的白衣·所以他之所以会与众不同地穿了一身白衣·是因自己的衣服意外弄脏了·所以向太乐署中其他伶人借了件表演的衣服·可是在他身上看了这白衣·便不想再看其他颜色·曲霏伶有· 她说道:·从此·若在太乐署中·本公主允你穿白衣·· 岺霏的头缓缓抬起·在要看到她容颜時停下·眼仍微垂··谢公主··· 此時·又有人陆续从太乐署出来·一一在她面前跪下·为首的是一个年龄最长者·垂着一掌长的胡须·明显是掌管着太乐署的署丞· 她轻笑道:·大家都起身做自己的去吧·我只是闲来无事·到处逛逛·听见埙声便逛到了这里·太乐署果真是人才荟萃·刚才的埙声实在动人··· 署丞回道:·谢公主夸赞·岺霏年轻尚轻·技艺还有待提高·不过岺霏天资过人·如此年龄便能为埙组教头·臣也极为欣慰·公主若是想听埙奏·臣便让岺霏为公主吹奏一曲·· ·不用了··宣华往最初那一群伶人所站之处走去·说道:·岺教头继续教·你们也都回去·我在一旁看看便好·· ·这···署丞有些无措·宣华又说道:·若是我的到来影响了太乐署的日常事务·那我回去便是·· ·不不不·公主驾到太乐署自是太乐署的荣幸·臣现在便让人各自做自己的事去··署丞说完便抬头让其余人回去·又看向岺霏·示意他注意一些·让人拿桌椅出来摆在草地上·请宣华坐下·又奉了茶·这才退下· 宣华坐在桌旁·轻声道:·你们开始吧·莫要管我·· 如此情形·伶人们岂能自在·一个个站到先前站的地方·站姿·神态·不知要如何才好·倒是岺霏·却当真是如宣华所说不要管她一般·自若道:·这一段新曲·下半曲比上半曲复杂·你们且听好··说完·便又重复了刚才的最后一句·接着往下吹起来· 宣华的眼·一直看着他·不明白宫廷之中为何会有这样的人·不明白这样的人心中是不是真的无喜无忧·更在想··他是不是那个人·如果是·那他一定知道她·一个小小的伶人教习教头·却敢站在暗处接公主的曲子·又敢在她寻他時消失无踪·还敢再见面即当作若无其事·实在是个特别的人·若不是·那··那她不知·老天为什么要有意让他们不是一个人· 虽是不敢看公主·但宣华坐在伶人们左边靠前的位置·伶人能很轻易地知道她的目光所投之处·所以能很轻易地知道她在看着他们的教头·再想到之前公主问的那话·说的那话·心中便开始笃定起来· 宫中伶人一般是两条飞黄腾达之路·一条是如署丞一样一步一步升官·另一条是如太乐令一样得到圣宠·一飞冲天·更何况如今是女帝·得圣宠·更能一飞冲天·若是得不到圣宠·得公主的宠也是无比幸运的事·此時宣华公主不看别人·只盯着岺教头看·若是旁人只怕紧张得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他却仍能如平常一般教习·这太乐署中·只怕只有他才能如此了· 一时不慎落水池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4-14 14:37:53 本章字数:2849 爱瘕覔燁珷爱瘕覔燁珷 曲罢·岺霏又拿出曲谱句句教习·演练·直至后来让人自行练习時才走到了宣华面前·轻声道:·公主驾到·却不曾侍奉左右·还望公主恕罪··那还却時· 宣华笑道:·为何·他们有人叫你先生呢·· 岺霏回道:·臣亦不知·太乐署平常无人来·只是臣等一群伶倌习艺·自以为无旁人看见便随便起来·有失宫中礼数·如今公主突然驾到·各种习气就显露出来了·· ·我却觉得先生这一称呼极好·我也叫你先生吧·先生·不知你可否收本公主为弟子呢··宣华看着他·此番·却见他慢慢抬起头来·他看见了她·她也看见了他· 五官不如沈凝之与钟楚那般精致·却比他们都吸引人·一种看上去·便不愿再挪眼·心中倍觉舒爽愉悦的吸引人·他们或许看久了会腻·可眼前的人·却是看多久都仍是心境愉悦· 岺霏看她一眼·便又缓缓垂下眼去·他不惧宫规处置·却也不会特意却触犯宫规·一切随心所至··署丞若知臣敢让公主称一句先生·只怕是要重惩了·· 宣华笑道:·怕署丞重惩·就不怕本宫重惩么·本宫的职位可比他大··· ·岺霏露出笑意··公主说的是·臣只能听公主的·· ·放心吧·我在人面前称你岺霏·称你岺教头·私底下才尊称你为先生·得我这样身份尊贵却又谦恭的弟子·先生难道不喜么··她说来·轻轻缓缓·话语中明明似自傲·可听起来·看起来·却又没有一丝自傲·岺霏再次一笑·回道:·教好了公主才是最喜··· 宣华露出得意样:·自然教得好·我天资聪颖·之前还学过·只要先生还算不错·定能学好··说着·便从袖中拿出先前捡着的埙来·看看一旁其他伶人·又将那埙上的黄色流苏坠子拆下来收入了袖中·好像偷了东西的人立刻将东西上的显著特征藏起来一样·原本没想到·如今看着这里面吹埙的伶人·突然意识到也许这埙就是出自太乐署·她也没有还给人的意思·也不想让人有诸多猜想·所以觉得还是收着的好· 岺霏看着她这动作·只是淡淡地笑· 宣华拿了埙·从椅子上起身道:·我若在此吹起·你其他弟子应该无法专心练习了·我去太乐署外面的鹄临池去··说完·往太乐署外走·岺霏便跟上·跟了几步·还回头嘱咐众伶人认真练习·待他回来一一演奏· 鹄临池·池中波光潋滟·白鸿鹄三三两两缓缓游动·宣华站于池边的常青藤·拿着埙吹起唯一会、面前之人也许已听过好几遍的那首曲子·先前吹了两遍·现在吹起来倒还算顺畅地从头吹到了尾·而后便问:·先生觉得我基础如何·· 凭自己的良心讲·这句话问得着实有些不要脸·可谁叫她是公主呢·公主自然有自以为是的资本· 岺霏就如她所料·也不奉承·也不批评·只是笑了笑·说道:·音差不多是准的·公主最基础的部分已会·· ·只是音准··宣华问·然后说道:·先生以为我听不懂么·我之前也有过先生·那先生说器乐声乐·演奏的不是音·而是心·先生单说我音准·其实就是说我吹的不是真正的乐声了·· 岺霏仍是轻轻地笑·说道:·那先生说的对·可公主如今不求音而求心·为時过早·· 宣华没有马上答话·而是盯着他看了许久才说道:·不如先生你吹一曲来听听·我看先生是什么境界了·是不是能教我·我要到心那一境界的先生··她想·若他是那个吹树叶的人·若之前的判断还不准确·此時再听·她定能听出来的· ·先生遵命··岺霏说着·果真拿起手中的埙·宣华低头看他時·耳边便传来小孩子的笑声·开始并未在意·到发觉時笑声已至跟前·才一抬头·便见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往自己这边急急冲过来· 左边是高于小孩子头顶的繁茂花藤·小男孩往后扭着头看着往这边笑嘻嘻地冲·竟不曾看到前面是水池·宣华面对他站着·立刻移出一步伸手去拦·被小男孩的冲击力推着往后退出两步后才堪堪停住·却在那一瞬看到了男孩子胸前的金锁· 金锁被男孩子跑得翻了过来·背面朝向她·上面刻着男孩的名字:风洁·脑中飞速忆着这熟悉的名字·风洁··风洁·高风亮节洁清自矢 ··老来得子·体弱··当前借着那一点余力又往后退了几步·在水池边時将男孩艰难地往前一推·自己往池中倒去· ·扑通··水花被溅起的声音· ·公主··岺霏的声音· ·啊--·一个不知名的女声· 秋日·天早开始转寒·从池中被捞起時宣华打着哆嗦·意识都有些不清不楚·脑中想着好似已在许久之前的落井情形·模模糊糊被宫女拿衣毯裹着扶进轿中·赶回朝晖轩去·身后·传来带着颤抖的女人哭泣声· 女皇来的時候·宣华身上虽盖了好几层丝被·却还是一片冰冷·止不住地一阵阵咳嗽·欲起身·却被女皇拦住·眉目有些紧拧··你怎么跑到鹄临池那边去了·明知道自己身子弱·· ·母皇·儿臣无事···说着·便又一阵咳·也不知是呛了水还是怎么·只是要咳··母皇不用担心··宣华艰难道· 女皇看向一旁太医·问:·公主有无大碍·· 太医回道:·好在得救及時·并无大碍·只是要好生休养·不可受冻·· 女皇点点头·又看向玉竹·厉声道:·公主为何会落水·你当時在做什么·怎么没看好公主·· 床边的玉竹立刻跪·来·满面紧张惶恐:·奴婢··奴婢当時并不在公主身旁·公主好像是被··被人撞下水··· 女皇身边的紫菀说道:·皇上·外面有人将二皇子府上的·母和宋丞相的公子带了过来··女皇回过头去·只见那·母和一个小男孩·还有二皇子的长子--五岁的王瑛带了进来··母与小男孩立刻跪了下来·王瑛也跪了下来·怯怯地叫了声·皇奶奶·· ———————————————————————— 于是亲们有看出来宣华为什么落水么··偶有的時候讲的很隐晦·不是很清楚明了·亲们如果一目十行·可能看不明白哦~~ 丞相至宫亲道谢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4-14 19:32:12 本章字数:3851 爱瘕覔燁珷爱瘕覔燁珷 ·怎么回事··女皇开口问··母颤声回道:·宋丞相府上风洁公子向来与瑛公子相好·常常在一起玩·今日悦公主上二皇子的端王府闲谈·回来時说要两位小公子陪她到宫中来转转·二皇子便让奴才在一旁照顾·结果她老人家到宫中又与先前熟识的人去闲聊了·两位公子便玩闹起来·一前一后追跑着·奴才着急·却叫也叫不住·宋公子一時不注意·跑到了鹄临池边·宣华公主当時正站在池边·怕宋公子落水·上前去拦他·结果拦不住·反被宋公子撞进了池中·· 女皇面色难看·地上跪着的宋风洁想哭却又不敢哭·只是斗着小小的肩膀·噙着泪·心知自己闯了大祸·爹娘又不在身边·却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宣华柔声道:·母皇·不怪他们·只是小孩子玩闹而已·若不是儿臣去自己去拦也不会掉下去·而且小孩子体弱·掉进水里只怕要生病·儿臣这不是好好的么·儿臣没事·这事就算了吧·· 女皇叹气·看向那·母道:·以后照顾两位公子注意一些··说完又往床边走了两步·离近了看宣华的脸·便知她脸上仍是无血色·这样天·她初愈的身体·竟回复得这样慢· ·以后出去不要一个人·你这样的身子··不起折腾·· ·是·儿臣记住了··宣华轻声答应·· 女皇又在她房中待了一会儿之后才出去·宣华也让二皇子府上的·母带两个小孩回去·交待今天这事不用特意告诉二皇子他们·然而到下午·二皇子还是来了·再晚一些·她已从·起来·中书侍郎宋祺尧带着宋风洁特意请旨到了朝晖轩拜见· 南梧两位丞相·一为郑铎·二为宋祺尧·郑铎圆滑·宋祺尧刚正·郑铎为首·宋祺尧为辅·宋祺尧虽权利小于郑铎·却是南梧文人之首·深得全国仕子的推崇·牵连太子的娈童案·便是他接下冤民状纸·上报皇帝的·宋祺尧年过半百才得一独子·喜不自胜·以高风亮节、洁清自矢之意取名宋风洁·宝贝似明珠·那一日摆满月酒·向来低调清廉的宋大人却耗尽家资大摆筵席·几乎请遍了所有相识之人·这事让旁人也为他高兴了好几天·那時她年幼·却也听说过·后来又听说宋风洁体弱多病·让宋祺尧操了不少心·也费了不少医药钱·对这老来独子更是捧在手中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之前只是听说·今天在鹄临池边见到·还是第一次·听到宫女的禀报·宣华看看镜中涂了胭脂白里透红的健康面容·这才缓缓出房来·见到了候在堂中的宋祺尧· 见到她·宋祺尧立刻拱手道:·臣叩见公主·· ·宋大人快坐下吧··宣华忙说道·又朝边上人吩咐:·给丞相上茶·· 宋祺尧却并不坐·只低头道:·今日公主以金贵之躯救得犬子一命·臣实在万分惭愧·一听家人说起便立刻带着犬子来了·不知公主如今还有无大碍·· ·宋大人看我像是有碍的吗·我可好得很·再说只是扶了公子一把·是我自己不注意摔下去的·不关公子的事·也够不上说是救了公子一命··宣华样子丝毫不像有事·脸上又极为红润·宋祺尧看着这才脸色舒缓了一些·不由诚恳道:·公主不知·犬子乃早产所出·自幼体弱多病·莫说是这時节落入水中·哪怕吹了几阵风都要咳嗽好几天·此次若不是公主相救·顽劣犬子还不知有没有命站在这里·今日老臣对公主实在是··感激万分·· 宣华看向宋风洁心疼道:·没想到宋公子看上去强健·竟是体弱多病·这倒是要好好养养·不过宋大人不必着急·许多人小時多病·长大了身体还比旁人好上许多呢·公子长大些定会好起来的·好了好了·歉了道了·谢也道了·我都受了·您就坐下说吧·要再如此·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着却以到· ·那臣··多谢公主了··宋祺尧这才坐下·不由叹气道:·前段時间就听闻公主至赤阳回京路上重病·前不久才好些·如今却又受了这一回冻·恐怕又大伤了身体吧·· ·哪里哪里·什么大病·不过是长途跋涉有些累了·这才在·卧了几天·结果就传出大病来了·宋大人放心·我身子好得很·碰碰凉水实在不算什么·大人一定不要放在心上·也不要责怪公子·以后还是让他与瑛儿常来宫中玩吧·宫中向来宁静·有他们在不知道热闹多少··宣华如此说·宋祺尧神色更舒缓·到最后便也同她一起谈笑自若起来· 脸有些苍白·用胭脂盖上了·有些咳嗽·忍住了·装作为谈笑宴宴·便是要让宋祺尧完全消除愧疚感·施恩的最高境界便是让受恩之人不觉得自己是受了恩·谁也不愿自己欠别人的·谁也不愿自己面对一个人会惭愧感激·她救了宋祺尧的独子·给了他一个恩惠·又因自己落水而给了他更大的恩惠·却又让受恩的宋祺尧没有报恩的压力·所以他只会对她有好感 · 郑铎是太子的岳父·理所当然地偏向太子·甚至早已一荣俱荣·可以为保太子而牺牲女儿;宋祺尧却为人刚正·不拉党结派也不偏向谁·然而是人便会有情·要说一点也不偏向也是不可能的·南梧的肱骨之臣·文人领袖·若是对她有偏袒·自是再好不过· 宋祺尧身为外臣·虽然经了皇上了许·却也不会在朝晖轩待太久·不一会儿便要告退·宣华立刻起身相送·在看到宋风洁袖中香囊時不·蹲·来惊讶道:·我如今也在学刺绣·却没见过这样的针法·风洁·你可知这香囊是在哪里给你买的·· 宋风洁一开始被父亲再次带到这宣华公主的宫中是极为害怕的·后来瞧她一直没有生气也一直没有怪罪·不·胆子也大了起来·听她这样问·回道:·是娘给我绣的·· 宣华不·赞叹:·早听说宋夫人绣工极好·却没想到竟是好到这地步·若有机会我一定要见见宋夫人·· ·公主谬赞·拙荆也不过是闲来打发時间··宋祺尧说道· 宣华样子却十分认真··下次宫中设宴宋大人一定要将夫人与风洁带来·我也好顺便向夫人请教一番·· 宋祺尧才走·玉竹便扶宣华回房·立刻将早煎好的药呈给她·宣华咳了两声才开始喝药·被黑乎乎的药汁苦得深皱了眉头·自苍州之后·她十分怕这黑色的汁液·然后自苍州之后·她就時常要喝药· 玉竹看她痛苦的样子·不·叹气··公主以后再出去便让奴婢跟着吧·大夫都说了公主身体受过大伤·再不比以前·可不能马虎了·· 宣华点头··放心·我知道的··说完·又咳了两声·身体不如以前·她自己也是有感知的·至少以前不会碰一回水就咳·至少以前就算咳了也敢不喝药·然而现在·· ·公主要不要再躺一躺··玉竹问· ·嗯··宣华坐··指向前面桌上:·替我把埙拿过来吧·我来吹吹看·对了·待会去太乐署给我借一份乐谱来·闲来无事我也可以学学··乐谱也是很久以前才看过的东西·如今都已经忘得几乎一干二净了· 玉竹扶她躺下·她却看到一抹异常的身影·微微抬眼·便看到房梁上坐着的银面人·见到过许多次·可每一次见都到要让她惊上一惊·他如此·是要特意显示他的武功高强·神出鬼没么·所幸玉竹在认真地替她搁着靠垫·并没发觉她那瞬间的一惊· 玉竹走后·钟离陌从房梁上跳下· 宣华面色微冷道:·昨天我忘了说·你若是有事要联系我·可以去我们约定的地方留信号·哪怕你不是来杀我的·我也不愿有人如此擅闯本公主卧房·· 钟离陌并不像以往一样同她不正经地纠缠·只是说道:·落水的事·你是故意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钟离陌又问:·被宋祺尧的儿子撞入水池中·是你故意的·故意落水·故意救他的儿子·想拉拢他··· 宣华面色又冷了些··大阁领这是在质问我么·就算我们合作·我也不用什么事都要与大阁领报备·大阁领也没权力这样对本公主说话·· 钟离陌紧抿着唇·看着她沉默了许久才说道:·以后不要如此·· 宣华心中不由一怔·竟有些不敢去猜想他这句话的意思·却听他接着说道:·此事·公主太自以为是·连我也能猜想到公主是有意为之·其他人也能想到·特别是皇上·皇上很早便知公主居心叵测·向来不喜公主有争权之心·如今若因此事而让皇上再对公主起疑·那公主不是丢了夫人又折兵·白白咳几声·还让皇上更加不喜·· ·居心叵测··宣华反问··我倒要问·大阁领凭什么说我居心叵测·我有什么居心·我又争了什么权·· —————————————— ·今日 更新完 公主太自以为是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4-15 23:06:57 本章字数:1048 爱瘕覔燁珷 她语气突然变冷·让钟离陌许久都不曾说话·侧身对着她·戴了银色面具的脸上看不清表情·好一会儿才回道:·总之·望公主三思而后行··这一句话很短·一个·总之··也不像他平常对她说话的挑衅亵玩· 宣华却并没有过多注意他说话的语气·只是因他的话而集了胸中怒气·脸色更是难看·她自小资质便是几个皇子公主中出类拔箤的·除了对她有偏见的母皇·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她··自以为是··三思而后行···她哪里自以为是·他又凭什么来教训她· 想争辩·想反驳·却又气在心中·恨在心中·明明可以有许多话来驳斥·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是抿着唇冷着脸·像是不愿再与他多有言语·又像是不服爹娘批评的硬脾气小孩· 她不出声·钟离陌也不出声·不看她·不继续刚才的话·只是在房中站着· 小小一室中·静默无声·气氛却是十分紧张又森冷·最终·宣华开口··除了来告诫我·大阁领还有其他事么·· 钟离陌仍是不说话·好一会儿·薄唇颤了颤·欲言·最后却归于平静·始终不曾说话·宣华兀自盯着自己床尾的地方·没有看他·自然也没有看到他那欲言又止的反常模样·再次在静默中开口道:·若无事·便离开吧·本公主行事自有分寸·无须大阁领来说三道四·若真有事·也是本公主自己的事·与大阁领无关·还有·请大阁领以后注意·不要再擅闯朝晖轩··她话音才落·外面便传来玉竹的脚步声· 钟离陌终究是侧过头来·看着她·不说话·遮了面具的脸仍是看不清表情·玉竹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几乎到门口時他才将目光人她脸上移到她手中的埙上·又停留一会儿·才自窗口离开· ·公主——·背后窗户落下·房中传来玉竹的声音· 那一瞬·心中说不出的感觉· 她自以为是么·不··怎么会是自以为是··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次对宋祺尧独子的相救无疑是拉拢他最好的开始·他是朝中除郑铎之外说话最有力的人·他是书香门弟·三朝重臣之家·有了他的相助·可以说是如虎添翼·他清廉刚正·又不好女色·几乎是最不好收买的人·然而这一次·他却不会忘记她·怀疑·别人如何怀疑·是二皇子府上的·母亲口道出是两位公子贪玩在先·公主出手相救在后·他那一句是否故意·不过是刚好撞见宋祺尧亲自到她面前叩谢·刚好莫名其妙说出问出而已·直到现在他都不知自己为什么一听说宣华公主落水就来了朝晖轩·一见了她就说她自以为是· 或许·他只是想去提醒她·虽然这次没有·但也许下次就有·也许下次她就会引起女皇的怀疑·她年轻又长年养在锦衣御食中·如何能将事事考虑周全· 相清问题·理清思绪·这才放下心来·纵身往宫外而去· 帝心凉薄不可探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4-30 10:45:28 本章字数:2871 “是,奴婢现在就去。爱慭萋犕稽觨”玉竹低头,退下。 不知公主为何突然喜欢上了埙,不知公主又为何突然要去太乐署,也不知这个岑霏是哪号人物,竟能被公主在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里就看上,亲指他来教埙。 岑霏过来,换了身青色的官服。虽仍是风姿绰约,可宣华却觉得他还是与白衣最配,只是在这宫中,能穿白衣的机会实在少。 在他欲跪地前,宣华抬手道:“不用。”说着又看向玉竹,轻声道:“赐坐吧。” 岑霏在床边抱拳,“公主,在公主身旁,却不曾护着公主,臣有罪。” “好了,就不用说那些虚话了,是我自己不注意,怪不着别人。坐着吧。”宣华微微地笑,看向玉竹才拿至床边的凳子。 岑霏也轻轻一笑,不再说什么,在凳前坐下。宣华便说:“开始吧。”12135944 床边的岑霏也不疑惑,也没有二话,知道她是记着落水前要他接曲子的话,拿了埙便开始吹。一样的曲子,一样的旋律,一样的……那天晚上温暖了她心的悠扬声音。他是坦然的,心无瑕疵的,并不欲瞒她。他果然就是他……在那样一个她悲痛至极的晚上安慰了她,给了她出路。 “先生……岑霏,我想赏你,你可有什么想要的?”埙声停息,宣华突然说道。 岑霏缓缓抬起头来,“臣没有想要的。” “怎会没有,是人就有想要的。或许,我可以让你升官,给你加俸。” 岑霏轻轻一笑,“升了官,加了俸,日子也是一样的。” 宣华有意挑了眉道:“那美人呢?你对权利无所谓,难道对女人也无所谓么?”OV72。 岑霏的笑意更浓,回道:“宫中到处是美人,时时可以看到。” 宣华扭过头,琢磨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我知道了,古人‘梅妻鹤子’,你是不是也以埙或是乐曲当妻子?除了名利钱财,我也可以给你弄到这些,比如天下最好的埙,稀少的乐谱,技艺高超埙师傅,怎样?” 岑霏笑着点了点头,“听来倒是很诱人,若真能,那臣多谢公主了。” 他总算是表现出了**,可她从他眼里却找不到到渴望光芒——若他真的想要这些,脸上、眼上总有一些表示的,可他的样子却仍是淡然。 宫中怎会有这样的人,这样无欲无求,真的无欲无求么? “勾引”无果后,宣华撇撇嘴,说道:“我决定赏你每天来教我埙,如何?” 岑霏回:“多谢公主赏赐。”他低垂着眼睫守礼地没有直视她,眼底却加了丝笑意。 深夜的清心宫,肃穆而宁静。帷幔轻拂中,华丽的宫榻上响起一声低喘。沈凝之睁开眼看向身旁,透过帷幔的幽亮烛光中,隐隐能见女皇紧皱的眉头,悲愤痛苦的脸。 相伴十多年,他几乎是离她最近的人,可是就连他,也很少很少,会看到这样的她。除了夜半,她的睡梦中。下一刻,那痛苦的低喘终于成了断断续续,却仍能辨析的声音“贺……飞扬……” 沈凝之躺下,当自己不曾被身旁之人的噩梦惊醒。他自然明白,强势如皇上,不会愿意自己在睡梦的脆弱被人看到,装作不知比什么都好。 然而这一次,她却自己惊醒了。 心有余悸地微微喘息,在夜色中看着昏暗的床顶,然后坐了起来,朝外喊道:“来人,点灯。” 沈凝之这时才佯作初醒的睁眼,在她身旁撑着身子坐起来,轻轻拉住她胳膊,“皇上,怎么突然醒了?” 女皇摇摇头,外面的烛光同时慢慢亮起,传来值夜宫女的声音:“皇上有何吩咐。”床吧在是。 “你先下去吧。”按了按头,女皇说道,然后拿起枕头立在床头。沈凝之立刻又拿过另一只枕头放了上去,扶她躺下来。 “皇上暂时不想睡就先躺躺吧,时间还早,待会再睡。”沈凝之握住她的手,温柔又有力。 “等等——”女皇却突然朝床外喊,同时撩起了帷幔。还未出门的宫女立刻过来,替她将帷幔勾起,“皇上,怎么了?” 女皇说道:“前些日子朕身子不适时宫中是不是弄出了许多大补之药还放着?” 宫女点头道:“好像是在太医院,许多难寻之药除非皇上需要,要不然平时是不动的。” “让太医看看,有可用的就给宣华公主送去吧。” “是,奴婢明天便去说。”宫女回道。沈凝之微微侧头看向女皇,敛着眉看不出神色,只说道:“宣华公主年轻,身体自是康健,皇上不用太担心。” 女皇不曾回话,再次躺下,在宫女放下帷幔时侧过头来看向他。 对上她的目光,沈凝之倾身过去揽住她的肩,未料她却缓缓回过头去,说道:“你先回太乐署吧,朕想静一静。” “那皇上好些休息,有事便让人去唤凝之。”除了这清柔的两句话,沈凝之再无其他只言片语,披上衣服,从床尾下去,到床边替她拉了拉被子才告退,转身出殿。 入秋的时节,半夜里有着明显的寒凉之意。身后的清心宫寂静无声,身前的夜色亦是昏暗不辨路。 太乐署……太乐署……从十四岁进宫到现在二十多年的时间他都住在太乐署。女帝不同于南梧史上其他帝王,除了皇夫,再无任何身侧之位。南梧第一位女帝时,后宫除了皇夫再无编排,到现在,南梧第二位女帝,仍是无编排,她也没有编排的打算。所以直到现在,女帝身侧都只有一个皇夫之位,直到现在,他仍是无名无份的男宠,哪怕他盛宠十多年,哪怕他还有传言最得圣上欢欣的四公主。 夜色中,依稀能见边上的华阳殿——与清心宫相邻,与清心宫同样华贵的宫殿,空置了十多年的宫殿,自贺飞扬死后就再无人迈进过一步。这个传说中早已遍地荒芜的宫殿,他连一眼也没见过。 秋风萧瑟,吹得人禁不住寒战。沈凝之回头看一眼轮廓模糊的清心宫,在无光亮的昏暗路上继续前行。 做我男宠,可否(四千)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4-30 16:55:48 本章字数:5587 禁卫府日常事务除了等待命令,完成命令,便是收集各处消息,上至朝廷,下至民间,自然皇宫也不例外。爱慭萋犕稽觨每天,都会有人向大阁领报备宫中各人的行踪,所谓“各人”,其实最重要的当然是禁卫府本不该收集却又收集得最详细的皇上的行踪消息。 为这么看。钟离陌坐于桌前,身后低头之人字字句句详细说着,中途停顿一下,接着说道:“沈凝之自大前天半夜离开清心宫后到昨夜又于清心宫中侍寝,皇上对他依然如往常,并无特别之处。哦对,最近太医院送了许多药材补物到朝晖轩,好像是皇上的吩咐。” 钟离陌抬起头来看向报备的人。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要说出心中的事来,那无人可说,无人可诉的心事。从来没想到,会有人轻而易举就看出她心中的愁绪,会有人仅仅凭一片太医院送来的神芝就一句话说击中她心中最不愿示人的柔软处,明明知事明礼如他,却会不顾她的呵斥来劝慰她放下心中的牵绊,珍惜尚在自己身边的母亲。 宣华肯定地开口:“给他送去,我早就不咳了。” “那要是我真的让你陪在了我身边呢?”宣华看向他,说道:“不知道你做了男宠,是什么样子?” “那个公主不是还一口都没喝吗?听说是治咳嗽很好的蜜。”玉竹不舍道。 埙?钟离陌立刻便想起了那天她躺在床上,手中拿着的东西。而后,便是她落水的地点--鹄临池。鹄临池,就在太乐署旁边,那天她是去太乐署了的?伶人,是什么样的伶人,能让她天天留在卧房中,还是她又有什么打算? 她恨那个高高在上的国君,恨她的无情,然而她却关心起了她,却破例地送了这些专留于帝王的珍贵药材。 宣华看看他,轻声问:“你父母呢?” 宣华起身开门看向外面,只见走廊横梁上刻了小小一个图案,正是她先前与钟离陌商定的约见暗号。 她对她,又岂只是芥蒂,岂只是不满,岂只是怨?她恨,真的恨,恨那个人的无情,恨那个人的心狠,恨这被她一手控制的命运……做梦都想有一天,自己成为胜利者站在她面前,问她:母皇,成者王败者寇,现在你的心里,是不是有吃惊,有害怕呢?你又知不知道,当我被你的男宠骗,当我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化为白骨,当我明白一切真相还要诚惶诚恐地跪在你面前当什么都不曾有,亲手灌下自己整整两碗堕胎药,对着你哭泣,用命来赌你那微弱的母爱时,我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 宣华十分不以为意,笑道:“什么心事?我可是十分专心地吹着。” 闭眼聆听,而后笑了起来,“先生,听说外面有人传言你成了我的男宠,不知你听到了没。” 想到这个词,钟离陌重新转身,开门出房。 “我忘了。”宣华说着,伸手摸了摸那青花的瓷碗,尚有些热度,端过来缓缓舀起一口来送入口中,心中浮起各样的感觉来,不想喝,却又努力让自己吞下。然而又将碗推开,“果真是冷了,恐怕是要让玉竹拿去热了。” 第一次,岑霏露出发怔的神情,脸上有愕然,有吃惊,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在对上她眸子时竟立刻低下了头去,口齿有些不伶俐道:“公主……公主说笑吧。”说完,不自然地咳了两声。 一时间,心里有些痛快,又一时,心里又有些对自我的嘲讽。痛快什么呢?这是小女人对心上人惯用的伎俩吧,就像当初何青仪误以为她与霍铮相好时而故意和钟楚接近,让霍铮心中吃味一般……那个时候,自己的心中也是吃味,也是不舒服的,钟楚也如此说:答应何青仪,顺便也是让她吃一下醋。 他想了想有关这消息的详细内容,又继续道:“宣华公主自搬入宫中后原本就少出门,上次落水后更是每日闭门不出,应是受了风寒,所以引起了皇上的重视。” 银面卫回道:“这倒不知,或许是别有心思,虽然每天闭门不出,可却听说每天都召了太乐署的伶人至朝晖轩,在卧房中一待就是一整天,到底是为何不出门,也只有公主自己知道了。” 还以为谁都会吃醋么?恐怕所有人会他都不会吧,一个岑霏,又算得了什么? 意识到大阁领略不同于之前的态度,似乎对这消息较之前的关注,报备的人又接着说道:“有些药还是极为珍贵,专为皇上准备的药。” 银面卫慌忙回答:“宣华公主与男人的纠缠向来就多,那吹埙的伶人只是个小教头,除得长得可以,背景十分简单并无可疑之处,属下以为这样的消息并不足以上报,所以……” “是。”银面卫退身至门口,才转身,便听身后轻而冷的声音传来:“等等。” 岑霏奏完最后的曲子,不以为意地轻笑道:“宫中清闲,自然要聊些趣事来渡日。” 宣华意外地看向她,只见她着急道:“公主,他来了。”在她还愣着时,玉竹忙指向门外,“门外,横梁上,有图案。” “应是刚刚才刻上的,刚才奴婢出门是好像看见了一抹黑影,意外之下抬头,这才看到了横梁上的这个。” 岑霏在她的呵斥下沉默下来,随后又看向她,终是开口道:“公主,臣虽自小无父母,可臣却知道世间最不该有芥蒂的便是子女父母。”8400407 宣华忍不住地笑,朝外唤道:“玉竹--” 银面卫立刻答道:“伶人是自宣华公主落水后每日去朝晖轩的,好像是教公主吹埙,至于那伶人的官职姓名……属下亦不知。” 谁要她的关心,谁要她的怜悯,她不把她当母亲,自己也没有把她当母亲,她何必做这些事? “这暗号什么时候有的?”关了门,宣华立刻问。 岑霏没有立刻拿起埙,而是静坐了片刻,吹起第一声。一声、二声……她不曾听过,却似听见忘忧曲一般缓缓趋散心中阴云。 抬头,见岑霏正看着自己。 宣华看着眼前的汤碗,怔怔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 无要事,她是不愿见他的,她也曾不只一次地说过,让他没事不要擅闯朝晖轩,他再去,无非就是得来她一阵厌烦的神情与目光。而这……不知从何时起,他不愿看到。 是,何至严惩到哪里去?可是她的身休明明不如以前,她明明就体虚,受不得一点寒凉…… 那样的眼神,让她莫名地觉得不安,竟是逃避似的立刻垂下了眼帘。 岑霏神情默然,一会儿才说道:“不如昨日。” 宣华吃惊又不敢相信,立刻问:“为何?” “臣……臣是受凉了……”岑霏说着,有些局促地从椅上起来,说道:“那臣……先告退了。”话完,未待她回话便急退了两步,转身离去。 隔了一日,宣华才找机会到事先约定的地方。竟然真的盖了座竹屋,竟然已经盖完。zfkr。 岑霏看向桌上埙谱旁放着的个青花的瓷碗,那是不久前玉竹送来的,让她喝她却说热了先放放,让玉竹先出去,然而直到现在里面汤料都要冷了她还没喝一口。淡淡的声音,岑霏说道:“因为这神芝红枣汤。这汤极为珍贵,公主却将它放冷了不喝。” 朝晖轩内,宣华与岑霏在卧房内的圆桌相邻而坐,两个面前放着埙谱,宣华手捧着埙,对着谱子吹完最后的曲调,抬头来看向岑霏。 “嗯,下去吧。”钟离陌回,低下头去继续看手上似从别处传来密封着的信。 玉竹进来,她便吩咐道:“待会把昨天那瓶枇杷蜜给岑先生送去。” 宣华点点头,转身回里边,口中说道:“你先去吧。” “太乐署?伶人?先前怎么没报与我?”钟离陌立刻说道。 “是。”玉竹不得不遵命退下,才出去一会儿,却立刻又跑了进来,连门都没敲。 如果玉竹没看错,那也就是说:刚刚,他来过了?是才来一会儿,还是早已到来,一直在横梁上?或者,就算不是一直在,刻那图案时岑霏应该还没走吧,那听力那么好的他是不是听到了她对岑霏说的那句话?那句……有关男宠的话? “你……”宣华立刻看向他,口中回道:“我对母皇会有什么芥蒂,先生休得胡言!” “下去详查。”钟离陌发话道。 “大阁领。”银面卫回过声,低头道:“大阁领还有何吩咐?” “是,属下立刻去办。” 那夜的血腥弥漫,那夜的光火冲天,那夜的杀戮叫喊……还有那个伤她至深的男人,那个她只在梦里见到过的孩子,那钻心蚀骨的痛…… 几乎是立刻就想去朝晖轩,可理智又马上回来。这有什么好去的?她的母亲风流,她也遗传到了风流,这有什么?她吹埙,她召伶人入卧房,这又有什么?他去朝晖轩,又是为什么? 有的时候,她会叫他岑霏。那个时候,他不是太乐署的伶人,不是来教她埙的,只是那个夜里能在暗处陪伴她,能深知她笑容底下的心,以一首曲子的宽慰她的人。 宣华又笑道:“我可不爱说笑。今天就学到这儿了,不如先生先回去吧,回去想想,然后回答我……若让先生做我的男宠,先生是愿意还是不愿意。”说完,她又状似关心道:“对了,先生受凉了么,怎么咳起来了?” 岑霏摇摇头,“臣也不知,臣记事时便在教坊,里面有孤儿,有父母本就是乐籍的,也有被父母卖入教坊的,自己若是不知,教坊不会透露身世,所以臣也不知自己哪种。然而对于臣的父母,此生应该是不会见到了,臣有时也会觉得有憾。世间最幸,莫过于父母在身旁,皇上虽为国君,百事缠身,却仍关心公主,这些天让人弄了这么多补药来给公主服用,公主又为何要因一些小事受牵绊,放着汤有意不喝?” 钟离陌仍看着他。 岑霏不说话,她又说道:“信口胡诌可不行,先生倒是说说,我心里有什么心事。” “然后呢?”钟离陌冷声问。 银面卫离去,钟离陌放下了密信,起身至门口,却又停了下来,缓缓踱回了桌旁。 岑霏看着她,十分简短地说了五个字:“公主有心事。” “宣华公主……”话语比以往迟疑了许多,慢了许多,作一下停顿才正常起来,似乎是下意识地,恢复了以往轻轻淡淡却又不容置疑的语气,“宣华公主除了每天闭门不出,还有何异常举动?只是落水,何至严重到哪里去?” 这样说,可心里却止不住大惊。连她自己都不知自己心里在乱什么,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心中的不舒服是因为母皇,是因为这一碗神芝汤,他竟知道……甚至还说了“芥蒂”这样的词……她心中有的,又怎是芥蒂这样简单…… 她又何尝不想?自小无父,她一直是想赢得那个人的关注的,可是……他又怎会知道,怎会想到她与母皇之间有太多的不可忘却。 “岑霏,给我吹一段曲子吧。”她说。 “公主,公主对皇上有芥蒂吗?”岑霏问。 接下来,似乎再无可说的,可钟离陌似乎还等着他下面的话。银面卫抬头又低头,停顿好一会儿才又说道:“消息上,就只有这些了。” 可是,如果不是真的对那吹埙的伶人有好感,她又有什么理由天天召他入殿?现在的她,并不需要用好男色来抹黑自己。好感……好感…… 心中悲凉地冷笑,咬咬唇,走进竹屋中,一眼便见房中独独有的一张大床,还有站在开阔窗边看向外面的钟离陌。 他从窗前回过头来,面容如银色面具一样冰冷,拿一张折了的纸递向她,“这是宋祺尧夫人的资料,若无机会接近宋祺尧,可先接近他夫人。二皇子也有心拉拢宋祺尧,须从速。”语气淡漠,听不出一丝感情来。 宣华伸手去接,却没能从他手中拿到纸,略用力一抽,仍未抽出,抬眼,见只他那一对不见底的黑眸正盯着她。 男宠,你不也是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5-2 19:08:53 本章字数:1532 她不作声,只是回看着他,手中再用力,仍未从他手中将纸抽出来,他却开了口,“禁卫府的信息,说公主最近迷上了太乐署的伶人?”大看已何。爱慭萋犕稽觨 他说的时候,声音带着森冷,更有强烈的责问,让宣华心里瞬间觉出他今天约见的主要目的不是送消息,而是向她兴师问罪。 微微向上抬了下巴,她挑眉问:“那又如何?”反问一句后猛地用劲,将纸从他手中抽了出来,差点没撕破。 宣华心中猛地“砰”了一声,看着他眼眸中印着的自己,看着他似紧张的目光、激动的情绪,一切都那样陌生,却又似熟悉,似早已在心中偷偷勾勒了无数遍。他这是……解释么?向她解释……他与母皇没关系,只是单纯的禁卫府大阁领而已?那那天在清心宫,为何…… 从来就没有把握能在感情上赢他,从来就不知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如自己所想真的忘却他,可却在与他玩感情的游戏。其实所谓“玩”,所谓“赌”,不过是自己给自己的安慰而已吧……因为避不开他,所以给自己理由安心与他相处。然而他怎能伤人至此,怎能盛气凌人至此?为何从他身上,她总能看到自己的可悲,处处掣肘,处处受胁、屈居人之下。 钟离陌语气更冷道:“如何?公主问如何?既已说好合作,我希望公主是个合格的合作者,理智冷静,而不是个……到处找男宠的放荡女人。”他唇角微微一扬,冷笑道:“找的还是你母亲的男宠。太乐署会从宫外搬进宫中,就是方便皇上挑选侍寝者,公主是想母女同乐么?”AEQr。 宣华看着他,竟忍不住心颤,忍不住发抖,怒,却痛恨自己的怒。沉默许久,冷静许久,才说道:“我是否放荡,你管不着,就如同我从来不在意你是不是夜夜春宵一样。至于我母皇的男宠……那又如何?”她亦微微冷笑道:“你不也是么?”说完,转身出门。 门外的阳光正和煦明亮,见之豁然开朗。钟离陌却从后面过来,一把拽住她的手,咬牙道:“我不是!”8736819 “有本事,你便杀了他,大阁领敢么?”宣华一字一句说完这句话,拼了全力一甩手,头也不回地离去。 下一刻,在她还在心中心乱如麻时一切都消失,他仍是冷的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样子就像禁卫府大阁领本该有的样子,“公主知道禁卫府里有个嫣然坊么,那里有供银面卫使用的女人,也有专门供大阁领使用的女人,其他人,动者死。做大阁领时间长了,我便不喜欢和人用同一个女人,更何况还是个准备做男宠的伶人。”说着,他又笑,一只手仍拽着她的手腕,一只手挪到她臀上,重重一捏--就像许多烟花地客人与姑娘调情一样。 郁郁葱葱中,终不见她的身影,钟离陌不由紧握了拳头。 至禁卫府,银面卫早已候在了房外,见他回来,立刻低头道:“大阁领,查清了。” 钟离陌进房,银面卫呈上密信,说道:“那人名为岑霏,是太乐署埙组教头,无背景,无亲人,未曾侍寝,也未曾见过皇上。年二十五,二十岁因吹埙技艺高超又姿容俊美被太乐署召进宫,平日与太乐署所有人关系都相处融洽。原本并不与宣华公主相识,只是于十月二十三日夜在太乐署宿舍后的百草林里宣华公主坐在地上吹起了埙,岑霏于暗处接了公主的曲子,之后公主又专程去了太乐署,让岑霏教埙。岑霏这才日日至朝晖轩,除此之外,宣华公主偶尔也仍会在夜里去百草林,公主先吹曲子,岑霏接公主的曲子。” 断肠剧毒从何来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5-4 10:59:07 本章字数:3543 钟离陌一动不动盯着他问:“你是说,他们常在夜里相会?” 银面卫有些迟疑,回道:“也不算是,只是宣华公主坐在地上吹埙,岑霏站在暗处,并没有见面,对此,属下也不知为何。爱慭萋犕稽觨” “知道了,下去吧。”钟离陌回答。可再定什。 朋友说,那你说不上班呗。 不用再问,他已知道这岑霏与她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关系,甚至不只是她闲暇时消磨时光的人。星夜月下,看不见对方的吹埙……这样的场景,他想来就能明白。不见面,传递的却是情,而这情,也许是男女之情,也许将成为男女之情。 我说,也是……大不了赚点基本生活费,真没有再顺便减肥。 宣华猝地抬头,似确信一般直直看着她,玉竹再次肯定地点头。 宣华不由紧了呼吸,拽住了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立刻说道:“你们继续医治他,一定要将他救活!” 太医只回道:“臣尽力而为。” 前日,她还戏耍他,说要他做男宠。那个时候向来风轻云淡的他竟然不知所措了,竟然慌张了,或许还脸红了。那个时候,他比以往可爱了许多,像个真正的,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而今天,他就这样了。 一时,他并不知她说的什么,而他这不解,并没有持续多久宣华就往前一步,再次说道:“钟离陌,我说过,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当直以为我怕你么?我处心积虑觊觎皇位母皇也不曾将我怎么样,我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女儿,我不信现在她还会轻易动我,更何况她现在心里有我。而你,你只是一个工具,连丞相都能斩,更何况是你,我劝你,别太为所欲为!” 太医凝重道:“钩吻。”见宣华似是不解,又说道:“也就是断肠草。” 岑霏躺在床上,太医忙在床边,宣华站在房中,一动不动看着床上的人,迟迟不愿在署丞安排的凳子上坐下。 宫中的食物,大多不会出现相克中毒的情况,而且就算是食物相克或是其他,也不会如此严重,照岑霏的样子,明显就是中毒了,很有可能,是人有意为之。钟离陌,以他的身手,以他禁卫府大阁领的权利,要毒死一个岑霏,实在是易如反掌。昨天,他昨天说的话,就那样兑现了吗?他敢……他要是敢伤害岑霏,她必与他不共戴天! 太乐署中,早来了两位太医。公主驾到,让太乐署又吃了一惊,惊讶于公主对岑霏的在意程度,却又遗憾岑霏恐怕是回天无术了。 至晌午,岑霏面目渐渐正常起来,太医把过脉,这才肯定道:“公主,岑大人无事了,接下来只须卧床休息,等待清醒就好。”。 更或许,他会这样就是因为她那一句话,那一句让他做男宠的话,惹怒到钟离陌了。那个杀人长大的人,那个人发怒,那个人不舒服,出手除了杀人还能有什么? 朝晖轩,玉竹急急进卧房道:“公主,刚才太乐署来人,说岑霏中毒昏迷了!” “出宫。”宣华回答。 她突然起身,一句话不说地径直离开太乐署。玉竹自后面跟上,看着她绝然的脸色,低声问:“公主要往哪里去?” 钟离陌在接到消息说朝晖轩附近石头上有密定图案时立刻出发到了山上,出乎意料地,宣华早已等在那里。 —————————————————————— 我说,可是我怕闲,最重要的是没钱。 “这……”太医才舒展的脸又为难起来,回道:“还是不定,要再看看。” 太医说道:“断肠草本是致命,但岑大人应是在觉出不适,知道自己可能中毒时催吐过,而且听说岑大人有喝忍冬茶的习惯,臣见桌上茶杯中也有少许忍冬草的气味,想是今天也喝过了。忍冬草能当解药解断肠草之毒,所以岑大人体内余毒已轻了许多,但仍说不准是否能安然无恙。” 岑霏,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宣华不说话,只是看着床上,玉竹趁机将她往凳边扶,这才让她坐下来。 在他面色开始好转时她就猜到可能是无事了,可还是紧张,还是担心,直到现在听到太医肯定的话才能完全放下心来。原来,他在她心中已这样重要,原来,她能为他紧张至此。 男女之情?怎能……怎能…… 不知过了多久,太医回头来抹了把额上的汗,带着笑舒气道:“公主,解药奏效了……” 宣华舒了口气,从凳上起身走到床边,在床头坐下来。 “听起来好像很严重,中的是剧毒。被发现时就已晕倒了,面目苍白,口吐白沫。” 然后,推掉了上班的通知,取消了上班的决定。 宣华立刻起身往门外面去,玉竹忙拿了披风给她披上,宣华自己系着披风带子,快步往前走着,问道:“来人还有没有说什么,他为什么中毒,中的是什么毒,有性命之忧吗?” 宣华的脸倏时也白了三分,立刻想到了一个人--钟离陌。 对生死的无能为力,对紧张之人的去留作不得主,只能看着,眼睁睁看着。本以为她已再没什么可失去,如今才知,还是有的。岑霏,岑霏,上天在她那样孤独抑郁时将他送来她身边,为何现在又要如此?难道他的作用单单就是让她再次痛苦么? “那……”迟疑半天,她才接出后面的话:“有救吗?” 她想,岑霏若有事,她这一辈子恐怕都是不安的。 “断肠草?”宣华大惊,这三个字,印证了她先前的猜测。是毒,是连她都听说过的致命剧毒。 若不是她,他一定是平平静静安安稳稳的,一定不会躺在这里,生死由天。 她说,你写不是还有稿费么,大不了少写点少赚点呗。 手上传来“咔嚓”的声音,低头看去,这才发觉自己紧捏着拳头,隔着手套也捏碎了骨头。 她看着太医在岑霏床前紧张地忙着,看着周围人不约而同异常担心的眼神,看着床上岑霏的脸,突然有了在赤阳,那个血腥之夜的悲哀。 这一次,她倒是比以往都早,也比以往都急。她向来谨慎,不会一再出宫,也不会不作一点安排就出宫,怕引起旁人怀疑,没想到今天却反常了,难道是遇到了什么急事?这样想着,他往她身后去,未曾开口,就见她回过身问道:“是你做的对不对?” “就是说他有救了?”宣华立刻欣喜地问。 是她,都是她。 宣华立刻伸手阻止太医的跪拜,看向床上一动不动躺着的岑霏,急问道:“他中的什么毒,严重吗?” 五一时,我对朋友说,想了想,我又不想去上班了怎么办?上班又更文,会更累,在累的时候,我只能放弃更文,去工作是为了休息,为了以后更好地写作,可是怎么感觉越走越远了呢? 五一期间,更得少,本打算开头的新文也没影,对此很失落,我最讨厌自己一天下来什么也没做了。今天开始会加快动作,比以前多更些,也快点把免费文弄出来。不过“多更”仍然不是一天几更几更的,我仍然会随意来,因为逼自己的感觉实在太可怕。 知道亲们急,其实我也急的,亲们急只是精神享受上的急,我除了精神享受还有物质需求,要知道我是个等稿费吃饭的人啊,从四月到五月都没做事,我已经木有钱买米了,在啃老本…… 可是急不来,急不来…… 爱之深,伤之深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5-5 19:03:10 本章字数:2956 钟离陌脸上因有的戏谑之意慢慢消散,紧抿唇看着她,而后问:“实在是想知道,能让公主发怒至此的是什么事。爱慭萋犕稽觨我做的事不知道有多少,禁卫府一天做的事不知道有多少,还都不是什么好事,不知道公主说的是哪件呢?” 宣华立刻道:“岑霏,岑霏的断肠草是你下的对不对?钟离陌,我一忍再忍,可你也别太得寸进尺!” “岑霏?”钟离陌看着她,冷笑,“岑霏么?就是那个伶人?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能让公主气急败坏成这样,原来是为了床边的男人。怎么,公主很喜欢他?他很得公主欢欣?”他一边笑,一边朝她走近,到她面前,轻佻地伸手挑起她下巴,再次加深了笑,却是冷得可怕,像是带了传说中的杀气,“他床上功夫很厉害,让公主欲仙欲死,再也离不开他?” 宣华被推得往后急急地退,踉跄着稳不住身子,又羞又怒,整张脸煞红煞白,“你放手,放手!”身子突然重重抵到某个地方,原来是已到竹屋门口。她立刻紧紧抓住门框,盯着他道:“钟离陌,你想做什么,快放开我!” …… 钟离陌看着她,脸色缓缓转变为铁青,咬紧了牙,一双眼睛似要射出刀子来。岑霏,岑霏,他是该杀了他,是该杀了他! “钟离陌,你放手,放手!” 仍是那样的弦月眉,仍是那样带媚的眼,仍是那样高挑的鼻,红如点绛的唇,一张,丝毫与银面卫扯不上关系的脸。原来,钟楚就是钟离陌,钟离陌就是钟楚,他们,从来就是同一个人,从来就是。 她拼了命的打他,抓他,然而还未对在他身上造成明显的伤痕就被他扔在了床上,倏地扯下她长裙下的裤子。 她爱的钟楚,好好活着,好好的在她面前,就是眼前的钟离陌。 被她掀开的手倏地回头,捏住她下巴,钟离陌在她头上紧紧盯着她道:“鱼死网破?就为了个岑霏,要和我鱼死网破?这么缺男人么?这么想要男宠么?一个岑霏就把你迷得晕头转向了。王蔻,你果然不成气候,成天就只惦记着男人,就凭这,我就该杀他对不对,免得你到时候都忘了自己是谁!” 宣华咬了唇,看着他将她腿猛地推开。 爱一个本该恨的人,是不是很痛? “不是担心你的男宠么,不是怕我杀他么,那就好好躺着侍候我啊,睡一觉,换他一命,怎样!”他扯下她衣服狂吼,话音落地,与此同时脸上的面具掉落至床上。 “哧”地一声,扯破她亵裤,将她按至床头,迅速撩开自身衣袍,解下腹间系带。 可是那又如何,她知道了一切,认清了一切,却还是爱他,爱这样一个伤她至深,本不该爱的人。 “你敢!”宣华再次吼道:“你若再敢动他……” 宣华看着他的脸,忘了反抗忘了挣扎,眼前浮现的全是数月前的点点滴滴,那一切,恍如隔世。他气她,恼她,羞她,辱她,让她恶他,怒他,恨他,终于又时时想着他。明明他就是个她最瞧不起又最恨之入骨的人,可她却偏偏爱他……然后呢,所以一切都是骗局,他不是出身燕舞楼里的小倌,而是女帝身边杀人不眨眼的银面卫大阁领。他的笑,他的媚,他的傻,全都是假的,甚至所有他们相处的日子,都是他设计的。 宣华一把掀开他的手,“别太放肆,要不然弄个鱼死网破,对谁也不好!” “你看我敢不敢!”他突然一笑,一手伸入她腿间,极端粗鲁地揉压,同时将她推着往竹屋退去,“你要是好好侍候我,再向我求饶,说不定我一高兴,就放了他。”Awsy。 “你承认了?果真是你!”宣华盯着怒声道。 她静静躺着,一动不动。心里想,这一辈子,她都不会与他在一起的……哪怕有一天,他真的愿和她在一起,哪怕有一天,他们真的能在一起。 不管愿意或不愿意,他们虽有过好几次,可这样的情况却从来没有发生过,从来没有……她拼命地反抗,朝他身上捶打,朝他脸上抓,只想他就此罢手,不要真的…… “啊--” 这一次,竟是不知所措。8704586 熟悉……久未见过的……钟楚的脸。 离开她身体时,他从她无神的眼里看见了某样东西,竟像匕首一样刺痛他的眼,更后劲十足地痛到心里,就像许久前那满目的鲜血一样。那一次,从未有过的无能为力,这一次……脸来个身。 钟离陌立刻大吼,“对,是我,是我做的,如何?嗯?如何!”他手劲猛地增大,完全掌控住她的下巴,捏得更紧,抬得更高,直直对着自己的脸。 “钟离陌,你放手,你放手!” 想恨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去恨,是不是很痛? 他盯着她,按着她的腿弯,一下一下,似刀子般深深捅进。 “你若敢放肆,我们就同归于尽!” “你放手!”宣华使劲去掰他,却只觉得他的手,他的腕,似铁打的一般,刚硬不可撼动。钟离竟红了眼,再次冷笑道:“他死了吗?没死是不是?那正好,我再去一趟,先阉了他,然后再杀他。我可不会再用什么毒,那怎么有意思,我得从禁卫府里挑一套办法来让他求生不得求生不能!” 她从床上起身,一件一件穿上还能穿上的衣服,然后下床,慢条斯理地整理发髻,抬了下巴,依然是一个端庄傲气的公主,头也不回地缓步出门。 恨一个怎么恨也抹不去心底那份爱的人,是不是很痛? 猛地一挥手,掀到他脸上的银色雕羽面具。 钟离陌翘了唇笑,手上仍不停地动作,目光紧锁住她:“我想做什么你还不知道么?难道你不想?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这么离不了男人,装什么清高!”说完,弯腰,轻而易举地将她横抱起来。 他看着她,丝毫不遗漏地看着她背后的每一寸每一分,然后看着她步入门外,被金色的阳光洒了一身。 如果,如果他不是他,如果他有说过对不起,如果他再有勇气一些,他一下定会下床,从背后紧紧抱住她,向她说一声“对不起” 可他依然那样坐着,坐在凌乱不堪的床上,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清晰地感觉某种东西离自己而去的痛。 枇杷蜜中断肠草(三千)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5-7 12:09:58 本章字数:4012 朝晖轩,宣华脱去外衫,露出里面自右胸上方到中间裂了缝的抹胸。爱慭萋犕稽觨 玉竹大吃一惊,直直看着那明显是被扯破的裂口,愕然道:“公主,你这是……”原本看她从山上下来时的样子便发觉有些不对,到现在才更加确定。 宣华只是摇摇头,扶了身旁桌角,缓缓朝床边走去,玉竹立刻去扶,不由往下去看她身下,心中怀疑她是有什么不适。重新梳好的发髻,破了的抹胸,形动不便的身体……莫非那个钟离陌竟对公主…… 杷杷皇我。宣华这样的话,自然是意有所指。太乐署早已从整编、制作,演奏宫廷乐曲的地方转变为专门为女帝收罗美貌男子的地方,而盛宠十多年的沈凝之却是太乐署的掌管者,多年来太乐署几乎没有什么能与他争锋的人出现,谁不会料到里间缘由?据她所知,岑霏虽在太乐署才貌突出,却从未见过母皇一面,这倒底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安排,恐怕最清楚的就是面前站着的人了。 宣华仍是摇头,疲惫地闭上了眼,“不用,你先去吧。” “是。奴婢先去问问玉桂,先前出宫时奴婢便交待了玉桂去太乐署看看情况。” 宣华在堂中坐下,伸手指向身下座椅道:“沈大人请坐吧,潘大人也坐着吧。”沈凝之以宠臣之姿不曾给她行礼,她以公主之姿将他与署丞视为同级。” 玉桂回道:“好像是为岑教头的事,不只沈大人,太乐署的署丞潘大人也来了。” “哦。”沈凝之忙回道:“是,那教头正好是宣华公主刚认的老师,公主在向他学吹埙,前几日在教头中毒前都是去朝晖轩教公主吹埙的。公主应该是对他多有喜爱,这才送了蜂蜜。” “公主,是什么人要害岑教头,奴婢怎么也想不出来,可若说是有人要害公主,奴婢就觉得可能性大了许多。公主身份高贵,别有居心之人定会把矛头指向公主,想下毒害公主,再正常不过。”玉竹说道。 宣华点头,“是,沈大人的消息还真是灵通,你不说我都忘了,” 女皇微皱了眉不作声,沈凝之看看她,垂眼道:“凝之惭愧,常在清心宫中,对太乐署之事多有懈怠,直至今日才知道原来太乐署早有传言说公主与那教头……很是亲近。凝之已吩咐下去,往后不得有抵毁公主的流言。” 他有意将宣华置于大逆不道之地,然而女皇接下来的话,却并不按他所想的方向走,“去朝晖轩了吗?蜂蜜有毒的事,宣华怎么说?” 沈凝之在她身旁坐下,回道:“有个教头中剧毒,险些送命,而被下了毒的食物,竟是宣华公主两日前让人送给那教头的一罐枇杷蜜。署丞知道事态严重,这才急寻凝之去。” “这……也有可能。凝之愚钝,倒没想到这一点。”沈凝之回。 宫中所说的沈大人,自然就是沈凝之,宣华并不能想出是什么事能让他亲自来朝晖轩来,而且看样子还是一副办公事的样子,事实上,他来也只能是办公事。 宣华却凝重了神色,开口道:“也许,那人要杀的不是岑霏,而是我。” 宣华不由一震:枇杷蜜!断肠草的毒,是枇杷蜜中的?OOyB。 “自然是没有了解,一无所知。”宣华说道:“我若知道里面有毒,怎么还会送去太乐署?再说沈大人又何以断定这毒就是在我这里下的呢?万一是我先让人送去枇杷蜜,枇杷蜜再被人下毒呢?或许,是岑霏天资过人又一表人才,有人心生妒忌,怕他有一日飞黄腾达,所以给他下毒呢?” “公主身体不适么?要不要让太医来看看,或者……上山时有没有哪里弄伤,要不要涂些药?”玉竹担心着,极其隐晦地说道。 “公主。”没想到,玉竹话音才落,门外便传来玉桂的声音,“公主,沈大人来了。” “紫菀--”女皇叫道,而后看向走过来的紫菀说道:“吩咐几个人,与太乐署一起彻查此事。” 至床边,宣华说道:“有些累,我先躺一躺。你让人去太乐署看看,看岑霏怎么样了。” 沈凝之回清心宫时已是晚膳前,宫女正端了金盘往桌上摆。扶了皇帝到桌边坐下,又从宫女手中拿下筷子,放到桌边饭碗旁,十年如一日相同的方位,相同的距离。 沈凝之仍是轻笑,说道:“太乐署一向不理世事,人人倾心习技,致力增长已身才能,这样的事倒还真是从未发生过。不过事无绝对,公主说的,也并非全无可能。我今日来只是问问公主对枇杷蜜有毒之事是否有线索,若是完全不了解,那我便从其他方向入手查,在我掌管的太乐署中竟出了这样大的事,我定会竭尽全力查出凶手的。” 钟离陌与公主之间的恩怨她并不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然而这样的事却是怎么也不曾想到过。钟离陌,可当真是胆大至极。 “如此大的事,自然要弄清楚。”沈凝之话语虽温和,却仍然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公主可知岑霏今日中了断肠草之毒,险些送命。而太医在他所用食物中寻找,不料在他房中发现一罐枇杷蜜,里面放了只需一勺蜂蜜就足以致人死地的断肠草毒。而据太乐署侍候岑霏的下人讲,那枇杷蜜是宣华公主前日晚上让人送去的。” 下面站着的沈凝之接着说道:“敢问公主,送往太乐署的枇杷蜜中,为何有毒药?” 宣华公主与太乐署伶人亲近,说起来,可大可小。往小了说,便是随公主喜爱,不值一提;往大了说,太乐署是皇上的人,公主如此,就如同男主天下时,皇子与三宫六院中的妃嫔亲近,那可是大逆不道。沈凝之的意思:既然公主与伶人亲近的传言是对公主莫大的抵毁,那这传言若不是传言,若是真的,公主便是大逆不道了,竟敢对自己母亲的人动念头。 “沈大人,你难道是要说,这毒是我下的?”宣华冷声道,“我有什么目的,要给教自己埙的老师下毒,又是有多蠢,下个毒还要从自己这里送出去,让人马上就能跑到我这里来兴师问罪?” 女皇的脸色阴郁起来,“也就是说,这毒有可能是给宣华下的?如果她真的不知情,如果她没有把蜂蜜送出去,那中毒的可能就是她了?”12110745 沈凝之这时才露出一丝笑,温声道:“公主误会了,我哪里会来找公主兴师问罪,只是因枇杷蜜确实是公主让人送去太乐署的,所以首要之事,当然是来问公主是否对此有所了解,此事除了问公主,再无他人可问。” “宣华公主说完全不知情。”沈凝之回道。 “自是当如此。”宣华回道:“我也想看看,这凶手是何方神圣。” 署丞在她面前跪下,沈凝之只是点了点头,说道:“打扰公主了,此番来,是因太乐署教头岑霏中毒一事。” 女皇抬头看向他,微惊道:“宣华?她送蜜给太乐署的教头?” 玉竹回头看向床边,只见宣华已从床上起身。 宣华看向门外,脸上微微露出讶异,这个“沈大人”,可是从来不踏进她的地方的。玉竹立刻走到门边,开门问:“怎么回事?沈大人来做什么?” 沈凝之离去,玉竹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先前听到的话,一边扶着宣华进房,一边说道:“毒竟然在枇杷蜜里,这怎么可能?难不成有人要杀岑大人,顺便还要嫁祸给公主?” 玉竹陡然一惊,这才反应过来:没错,那罐蜜是上好的蜜,是公主落水咳嗽时准备给公主喝的,公主会送给岑霏只是临时起意,连自己这离公主最近的人都没料到,别人又怎会料到?所以……那人也许是在朝晖轩里下了毒,准备毒死公主,却不成想公主突然将蜜送给了岑霏,反让无辜的岑霏中了毒。试想,公主没有喝忍冬花茶的习惯,也是真的咳嗽,喝时定会加大剂量,也不一定能极时催吐,体质又不太好……若喝蜜的是公主,也许公主就没有岑霏那样幸运了,后果不堪设想。 宣华明白她的意思:单单一个储君之位,她这个唯一的皇夫之女便会成为其他有皇位之心人的眼中钉,更别说还有其他恩怨,比如刚刚的沈凝之。他们之间本应不和,可先前只有她一人表现出来,对沈凝之并不太尊重,如今却连沈凝之也表现出来了,盛宠不衰,早已当自己是皇夫的他再不肯屈居她之下了吧。 沈凝之却没有坐,只是面色严肃道:“敢问公主前日是让人给岑霏送了罐枇杷蜜吗?” 女皇问:“太乐署出了什么事?” “是,奴婢立刻去办。”紫菀回话道。 沈凝之神色一紧,而后才慢慢恢复过来,只听女皇厉声道:“若凶手要毒的是个教头,倒还算小事,若是连公主也敢下手,那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皇上,此事定会查清的,皇上先用膳吧。”沈凝之说着,盛了半碗汤放到她面前,不经意地,手有些微微颤抖。 月,花香,缠绵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5-7 16:46:55 本章字数:2895 不知是第多少次,宣华只身一人,提了灯笼,从朝晖轩一步一步往熟悉的地方而去。爱慭萋犕稽觨 总是在夜深人静时想躲到那里去,总是在愁绪满怀时想听一听清悠怡人的埙声,纵使吹埙之人正躺在床上,今夜必定不会来。 直到知道断肠草的毒是放在枇杷蜜中,直到知道也许凶手真正要害的人是自己,才意识到这事应该与钟离陌无关。且不说他完全没有杀她的动机,就说这手段,就不该是他用的。他要杀人,自然能神不知鬼不觉,自然能又快又万无一失,完全不必如普通人一样下毒以至让岑霏逃过一劫。 岑霏垂了双眼,转身欲离去,却被她大喝一声,“你站住!”说着就上前一步拉住他手臂,踮起脚贴住他的唇。 他身体愈发滚烫起来,似火一般,呼吸亦是沉重,气息缠绕于她脖颈,两手在她肩头一翻,便将她对襟的衣服从肩上退下来,径直扯到腰际,露出里面仅着的淡紫色抹胸。 放下脚后跟,她离开他的唇,一根莹白细丝从两人唇间牵出,极其淫靡,让他呼吸陡然顿住,一张脸红到了脖子。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下面真的响起了另一人的埙声。今天她吹的是新曲子,他改的也是新曲子,是她不曾听过的。 她应该是冤枉了他,可他却…… 岑霏陡然一震,呼吸比之前更沉更重,被她握得几乎就要站不住脚,突然一伸手,捏住她肩头,双眼深深看着她,紧紧堵住她的唇。 就算他那样做又如何,她还是看见他的脸就不知所措,肝肠寸断,恐怕这才是她最难受的吧,难受自己的无能为力,想忘又忘不了。 离百草林不远的地方,钟离陌正踏着月色往这边而来。为方便禁卫府行事,他手中是有宫中地图的,也十分清楚宫中的一切,然而这里在他所知中却只是地图上的一角而已,他一步也不曾踏进过。好好知样。 出于男性的本能去触她胸口的柔软,却又在触到时倏地退开,随后再次过来,将那柔软紧紧握在手中,让人发疼地揉压。 他自然是生涩的,却有聪明的资质,只是摸索一番便反过来让她的舌无处可退,无处可躲。 ……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寂静。这里原本少人,在有她的晚上,更少人,某些在这附近值守侍卫不用说就会离得更远一些,不管她是在此吹埙还是在此与人传情。 不知是不是月光的缘由,他脸上有些苍白,人看上去比以前憔悴了许多,穿了一身白衣,看见她,埙从唇下垂自胸口,目光里多了些以往不曾有的东西。 习惯性地吹了半曲停下,习惯性地等待下面的来自另一人的埙声,习惯性地期待,下一刻自己心里是不是会好受一些,暂时忘记钟离陌一小会儿。 宣华抬头看向那树木掩映的地方,忍不住心头似石头梗住。 无法想象她站在自己面前与人吹埙传情的情景,无法忍受有其他人闯进她心中。 她声音中有些发涩,似要哭一般,丝毫不温和地说道:“你不是中了毒吗?不是还没完全好吗,为什么要来?” 她在音律上,好像是不怎么有资质的,跟着岑霏学到现在也就学了那么两首曲子,岑霏是个很好的老师,不急不怒,能教了一遍又一遍,不管你是不是有专心在听。 原来表面温和的男人在这种时候还是不温和的,宣华闭了眼,用力扯下他腰带。12110745 她学埙,本就是玩笑。有的时候会看着他认真教曲的样子发笑,有的时候又会有意开小差,有的时候还特意来捉弄他,反正她是公主,无论怎样他都要陪她的。实话说,像岑霏那种心里没有藏一点事的人并不太好玩,除了那天说要他做男宠后他一时的无措反应。 岑霏,二十岁前在乐坊,一心一意学习音律,心中再无其他,二十岁之后被选拔入宫,到现在,仍是一心一意学埙教埙,心中再无其他。 “想好了吗?”她问,手自他胸口探入,一寸一寸往他受不住的地方抚着,看着他道:“做我的男宠,想好了吗?。你喜欢我是不是?像你这样的人,会愿意给一个女人做男宠么?陪我说话,陪我用膳,在我难过时给我吹埙,在我无聊时给我捉弄,在我夜里寂寞时和我**……” 那样的埙声还如以往一样持续着,她却突然起身,快步朝埙声传来的地方而去,倏地拨开树枝,看见树后那吹埙之人的样子。 她也只能在那个时候捉弄一下他,一旦去见了钟离陌,晚上就必然要来这里来吹埙,见了那个人之后,心里总是难受的。 坐下,只觉得身下的石头比以往更凉了一些。将灯笼放在身侧,抬起头,发现半轮月亮悬挂于天空,清朗、皎洁又撩人,不知名的浓郁花香从周身传来,几乎要熏醉了人。这样的夜晚,倒是十分适合花前月下,可她却是独自一人拿了埙,轻轻吹起。 岑霏不出声,她接着说道:“我手上的埙是你的对不对?不只吹树叶的人是你,这埙也是你掉的对不对?你听见外面的埙声,有意穿了我喜欢的白衣出来对不对?” 她抽出了手,沿着他胸口下移,在他一下一下沉沉呼吸时隔了那一身白衣握住他,微喘气,低声问:“你碰过女人吗?想不想碰我?想不想看看我衣服下面是什么样的,想不想知道……钻进我身体时,是什么感觉?” 在钟离陌面前,她稍嫌稚嫩,在岑霏面前,她却将他逼得退无可退。她一手拉着他手臂,一手扯着他胸口的衣服,他胸口下“怦怦”跳的心在她面前无所遁形,紧促的呼吸,僵硬的身体,一切都让她愈加得意地向他进攻。 没有好的景色,没有重要的宫殿,却幽静安详,不像是皇宫中的地方。幽静,安详……当越走越近,却没有听到属下告知的埙声时,心里不是不放松的。 停了脚步,将这显得杂乱的百草林环视一圈,站在草木繁盛间,抬头看向天空。OOyB。 心中也是乱的,却不知是怎么了……如此放不下那个叫岑霏的伶人,如此放不下今天的事,如此放不下她,几乎到了日思夜想的地步。如此下去,他的大阁领怕是做到头了吧。 不由轻叹一口气,转身往来时路而去,却突然听到了一阵呻吟,甚至是……极其熟悉的那个声音的呻吟。 惆怅失落心底生(三千)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5-8 14:11:20 本章字数:4454 从没有过的发愣,而后猛然清醒,快步向前,倏地拨开面前的花枝。爱慭萋犕稽觨 如果不是那阵轻微的呻吟,他不会将地上的女人联想到她身上。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以为这样的场景从来不会出现,以为她只会躺在自己身下,而不是…… 没想到至草木交杂间时,黑影却突然不见。 未至,未见人,便听见一声一声的埙声。似低语呢喃一般,轻轻的,断断续续的,吹一下停一下。 可是,她该说什么? “有刺客!”侍卫大叫一声,“锃”地拔刀,紧随黑影而去。 黛眉才要卸妆,却只听身后房门响了一声,回头,一人自门外缓步走了进来。 在听到有人吹曲子时他站得远了些,可哪成想来了个黑影,一下子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这样冲了过来。 百草林值守的侍卫正向周围随意地看,一偏头,便看到迅速闪过的黑影,神经立刻紧绷。 听见声音,侍卫这才想到队长有告诉过他宣华公主晚上可能会在此处的,所以若是听见什么埙声笛声不用去管,也可以站得离百草林远些,不要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事。 “不过是个杀人工具,有什么资格管本公主的事?” 不是说吹埙么,不是说吹埙么!那刚才又是怎么回事!他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有过多少次……多少次,她刚与他温存完,转身又与别人在草地上翻滚?在他面前就拼死抵抗,比任何人都贞洁不渝,在别人面前就……就可以热情得像个荡妇。 换了桌上原本的普通酒后,黛眉便站在桌边倒上满满一杯酒,又将酒杯递向凳子上坐着的人,只见他缓缓端起,缓缓倾杯,然后一口饮尽。 没有听见回应的黛眉偷偷回头去看,只见他正拿起桌上的白玉杯,这才慌忙站起身,一边往桌边走,一边以眼色示意一旁丫环去拿酒。 她想,她是该说些什么的,怎么能什么也不说,怎么能就这样傻傻站着,傻傻倒酒? 女人的长发铺散在草地上,夜光的蝴蝶发饰还遗落在地上,衣衫全因一条腰带的阻挡而缠绕在腰间,紧搂着匍匐在她身上的男人,阵阵喘息呻吟,样子娇媚而淫荡。 岑霏脸上更增了一分红,更加窘迫地低下头去。 宣华忍不住又是一笑,转身离开,才走出两步,只觉胳膊一紧,便听见岑霏的声音:“公主等等!”他拉着她的胳膊,又说道:“公主等等。”说完,迅速转身,往树丛后跑去。 这声音让宣华猛地一惊,睁眼去看岑霏,只见他也才回过神来,愣愣看着她,然后倏地从她身上起来,替她拉上衣服。 钟离陌陡然回神,眸间都变成可怕的血红,立刻伸手,瞬间拔出腰间的佩刀往浑然忘我的男女冲去,却在将出手的那一刻停下,回头看一眼来时路,忽然转身,飞快闪身离去。 面具后的脸,她只能看见鼻下的一半,那脸上的表情,她却是完全不清楚,所以不知他此时的心情,也不敢乱开口说话,只能再为他倒上一杯酒。 “刺客在哪里?”附近又传来成片奔来的脚步声,宣华冷声道:“这里没什么刺客,快滚!” 离没身没。被她一笑,岑霏低了头,目光所落之处不经意看见地上散落的亵裤、水裤,俯身捡起,犹豫一下,缓缓递向她。宣华瞧一眼,挑眉道:“我不要了。”说完,上前轻吻一下他的唇,媚笑道:“活该,谁让你笨,放了别人都完了……回去可以向别人讨要几本下流册子来看看,不许找宫女鬼混。” 追在最前面的只有他一人,而他明显不是眼前人鬼都还不能确定的黑影的对手,然而此时除了快步去追,再来不及想其他。 “什么人!”听见动静,侍卫大喝一声,立刻朝这边冲来。宣华先一步将岑霏拉到身后,自己挡在了他前面,在侍卫提着刀从草丛后冲出来时厉声道:“放肆!” 重新安静下来后,宣华回过头,只见身后的岑霏长发披散,衣服松松垮垮,胸膛坦露,才系好裤绳后抬头,一张脸又红又白,极为窘迫,却还有激情过后的情欲之色,忍不住“噗嗤”一笑。 钟离陌紧咬了牙,跳下树,头也不回地往朝晖轩走去。 …… 蓦然回神时,窗已关,灯已灭,四处一片清寂。他终于回头,背朝朝晖轩而去。 “是!”侍卫当即什么也顾不了,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去。一个小小侍卫,哪里敢撞到公主的“奸情”,但愿公主能相信他什么都没看到……事实上,他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啊! 宣华回头看一眼自己先前带来的,早已倒在地上被烧毁的灯笼,拿了油灯,往他胳膊上的白衣凑近,清晰地看到那里才被树枝挂到,又明显经过粗鲁拉扯的口子。 有着繁茂枝叶的树上,钟离陌看着下面,紧握着树枝,终于发出“啪”的声音,枝丫从与树干连接处断裂。 宣华守在原处看着他离去,少顷之后又见他回来,手上多了只油灯。“我那里……没有灯笼。”他将油灯递向她,看着她说道:“路黑,小心……” 男人一身白衣凌乱不堪,裤子已退了大半,埋头于女人酥胸间,一曲腿,抵开女人双腿,女人则极主动地将两腿分开,缠于他腰间。 再伫立一会儿,才回过神,看看手上的衣物,转头再捡起她落下的发饰,又细细寻了一圈,确定没有其他东西后才看看她离去的方向,转身往太乐署宿舍而去。 她的回答,难道他不知道么? “我说过,不要再擅闯朝晖轩!” 在一步步与朝晖轩她的寝宫拉近距离后,眼前,竟出现了她的身影。 钟离陌没有回话,再往前几步,坐到了房中的圆桌前。 这样的岑霏,与先前淡泊无欲、缥缈似仙的岑霏还真不像同一个人。 夜幕下的烛光,开着的窗子,两侧的淡雅窗帘微微拂动。她坐在窗间,将手中的埙轻轻抚动,放到唇下吹出一两声,又放下,眉头蹙拢又舒开,垂首若有所思,然后再次抬头,再次将埙吹出声音。仕女图上满腹相思的少妇,花间词上心忆情郎的怨女,大概就是这样闲散微愁又绝美的样子吧。 稍稍愣了一会儿,直到那银色的面具,那红色的衣服越来越近才反应过来,立刻挑了珠帘,在那人面前跪下:“黛眉见过大阁领。” “你也小心点。”宣华只说了轻轻一句,抬睫与他对看一眼,然后离去。 侍卫吓得发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沉沉低头道:“公主恕罪 ,公主恕罪,属下……属下不知公主在此,只是抓刺客,抓刺客……” 不知道去找她做什么,不知道会得来怎样的回答,不知道从何时,自己其实是不想与她针锋相对,与她争吵的。然而他们一见面,就只有对立,只有争吵。 夜静时,禁卫府亦是安静,连热闹在夜间的嫣然坊也平静下来,只有飘散在空中的脂粉香与昏黄朦胧的烛光。 她坐在窗内,抚埙,他站在窗外,看她。 到嫣然坊三个月,对大阁领只在其他姐妹的私下的低语中有所了解。她知道大阁领年轻,俊美,武功出神出化,也知道大阁领与其他银面卫不同,大阁领是不缺女人的,所以不会总往嫣然坊里跑,事实上,几乎是不来。所以今日 ,是她第一次见大阁领,若不是先前有人交待过银面卫等级穿着,她一定不会认出这就是传说中的大阁领。 陡然间,失落满怀。 原本怒气冲冲,原本全身都带着火苗,原本要让她老老实实的告诉自己,她做了什么,与别人有过多少次,与那个岑霏又是什么关系……原本有许多许多,可在听见这埙声时,却突然缓下了脚步。 或许今天,她还会说:没错,我就是喜欢他,就是愿意和他做,就是讨厌你,你管不着。12098417 由此去太乐署的路也是不见灯的,他又跑得急,竟将衣服在树上挂破了,还不知身上有没有被挂到、划到的伤痕。 在这样一个夜,在没有旁人通知的情况下,他来了,一句话不说,坐在桌前,慢慢地,一杯一杯将酒喝入肚中。丫环还在最快的时间内端上了两盘小菜,筷子就在面前,他也不曾动上一口。OLlL。 草地上早已空无一人,可刚才的那一幕却盘旋在脑中挥之不去。 侍卫警惕地环视着四周,再次大喝一声:“大胆刺客,快出来!” 岑霏久久站在原地看着她, 直到完全不见背影。 “刺客……刺客往那边去了……”外面传来刚才侍卫发颤的声音,随后便是大片脚步声离去的声音。 “我的事,你管不着!” 这一声叫喊,一呼百应,四处巡逻、值守的侍卫悉数往这个方向而来,跑在最前面的侍卫拼了全力跟上鬼魅一样身形飘忽的黑影,甚至怀疑前面的是不是人。 不知倒了多少杯,她才想到初进嫣然坊时,有资历长的姐妹告诉她:天下男人都一样,银面卫与外面的男人也都一样,只是银面卫比外面的男人嘴稍稍紧一些,在床上的时候不会把什么秘密都乱说。然而只是稍稍紧一些而已,所以天下男人都是一样的。 天下男人都是一样的…… 这样想,黛眉便说道:“人在喝酒时总能想到心中所爱,最能想到的,是爱,却让自己痛苦的人。” 忽闻捉公主候审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5-8 16:55:39 本章字数:2926 他竟真的停了酒杯,然后抬起头来看向她,漆黑的双眸中映着她自己的脸,似真的带着痛。爱慭萋犕稽觨 “银面卫没有爱。”他开口。 “是人就有爱,有情。只是看,此生,会不会有幸遇到那个让自己知晓爱的人。”黛眉说道。 他却不再出声,只是喝酒。 那一日黄昏,她闯进清心宫,第一次看见了银面卫。那一张冰冷的银色面具,那一身代表冷酷无情,死忠皇上的金织流云服,他打她身旁过,她只觉得遍体寒凉。长久以来在钟离陌与钟楚身上作着感情的挣扎,几乎要忘了他原本的身份,如今他在她面前缓缓踱步过来,露了一半的脸上不见神色,眸中漆黑深不见底,再次让她有那次在清心宫几乎无法动弹的感觉。 心中忐忑着急着,带着银面卫到昨夜才到过的朝晖轩,不由又想起昨夜草地上那一幕,当即又怒又恨:昨天风流快活时,怎么也想不到今天便大难临头吧,在你进禁卫府时,看那姓岑的还敢不敢与你勾搭! 收到任务,向来不问缘由的钟离陌第一次不敢相信地重复了银面卫的话,似确认地一动不动盯着他。 身份神秘的银面卫哪里在宫中出现过这种场面,什么样的事,竟会让银面卫出马?玉竹紧捧着手中替宣华盛好汤的碗,怔怔朝宣华看去,只见她正一动不动看着门口。 “大阁领……”见他似是失神,银面卫看向他,轻轻叫了一声。 床床么黛。来朝晖轩路上,他想了许多,皇上应该不是真的要把宣华当疑凶审的。皇上虽宠沈凝之,却还不至于要为了他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只将案件交给禁卫府办,还让禁卫府的人亲自进宫抓宣华。所有一切都太严重,对宣华太狠了。 “捉拿宣华公主?” 果然,门外的银面卫说道:“大阁领,皇上有令,捉拿宣华公主!” 大阁领缓步而至,在她桌前五步处停下,开口,声音平淡却有着能结水成冰的冷:“皇上有令,押宣华公主至禁卫府候审。” 钟离陌冷声道:“进宫。”说完,大步出门去。不明缘由,不知后果,然而此时除了奉命去拿她,别无去路。OOyB。 黛眉便试着说道:“大阁领,黛眉扶您去床上休息,好吗?” 黛眉这才毫不迟疑地替他盖上被子,让丫环搬一张椅子来,在床边照看一会儿便拉上了床帐,自己坐在椅子上打盹。 进清心宫,钟离陌在女皇面前跪下,“臣钟离陌见过皇上。” 银面卫微微抬头看他一眼,又立刻低下头去,肯定道:“是,是宫中传来的消息,进宫捉拿宣华公主,押送至禁卫府候审。” 门口处,熟悉的面具,熟悉的衣服,熟悉的身影朝外走进来。 钟离陌看一眼宣华,下令道:“押走!” 清晨,银面卫迅速冲上嫣然坊,敲响黛眉的房门,叫道:“大阁领。”12110745 钟离陌看着他,迟迟没有动静。 “起来。”女皇神色严峻,问道:“将宣华公主带出宫了吗?” 他目光飘渺起来,看着床边桌上的烛光,低低呢喃:“想到心中所爱……想到的……是心中所爱……爱……” 他点头,由她扶着**,脱靴,在他躺**后黛眉看着他站在床边不知要不要陪寝,犹豫一会儿才伸手去解腰带,却见他伸手拦了拦。然后便闭了眼睛。 捉拿宣华公主?为什么,为什么皇上会下这样的命令?自禁卫府成立以来,虽然审过不少身份高贵的人,却还从来没有哪个皇子公主被送进来,所谓“审”,不死也会去半条命,皇上怎会送她进来?她毕竟是皇上亲生女儿,不是么? 钟离陌这才转身,往清心宫而去。 黛眉又问道:“大阁领心中,是想到了某个女子么?” 在宣华与身边宫女一起被押着出朝晖轩时,有银面卫跑过来,在钟离陌耳边说道:“大阁领,皇上召见。” 听到外面的声音,才坐于桌旁要用早膳的宣华愣住。只是抬头的一瞬,眼前的房门便被撞开,戴了银色面具的人迅速穿进房中,立在了两侧。 “是。”银面卫低头齐声回答。 然后举杯,将酒饮下。 大阁领…… 中途,倒酒的黛眉又试着说了两句话,他却仍然没有回,直至半夜,似乎是意识到自己酒量好,恐怕不那么容易喝醉,这才停了酒杯,呆坐在桌旁。 “将朝晖轩包围起来,一个也不许放出去!” 到此,钟离陌才知道原因,竟是因为沈凝之。因为一个沈凝之,便要捉拿宣华么?好在断肠草之毒绝不会是她所下,真凶不会是她,若真是要查真凶的话她便不会有性命之忧,可是皇上……她在大怒下捉拿宣华,是真的怀疑宣华是凶手,还是别有意图?她对宣华是狠,却总不至要趁机找理由除她吧? 在宣华往前几步被送上马车后,钟离陌又侧头朝身边人吩咐道:“公主身份特殊,我回去前,不得轻举妄动。” 瞬间,两侧的银面卫便围了过来,手中佩刀“锃”地拔出,晃得人眼都睁不开。 银面卫队伍早已候在禁卫府门口,在钟离陌下来后便紧随其后,左使一边走,一边在他耳边低语道:“沈凝之险中断肠草之毒,皇上大怒,下令捉拿嫌疑最大的宣华公主。” “大……胆……”本是脱口而出的话,然而在看见来人竟是银面卫时,哪怕是玉竹也开始发颤起来。眼前的情形,竟似做梦一般。 被惊醒的黛眉才要去叫钟离陌,却见他虽醉酒,却比她还快地醒来,早已从床上坐起,起身去开了门,“什么事?”钟离陌问。这种时候,明知他在女人房中还跑来找他,不会是小事。 钟离陌回道:“此时应已出宫。” “嗯。朝晖轩里的人,一个也不要放过。”女皇点点头,再次交待道。 “属下应召前来,所有人都已押出朝晖轩。”说完,钟离陌问道:“皇上,是要审出意图毒杀沈大人的凶手吗?” 禁卫府中骇人心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5-9 12:08:57 本章字数:3879 女皇摇摇头,“这只是其次。爱慭萋犕稽觨原本,太乐署伶人中毒朕怀疑是有人要杀宣华公主却杀错了人,没想到昨天夜里,沈凝之身边的宫人就中毒死了。同样是断肠草毒,下在沈凝之早上的糕点里,然而昨天早上他在清心宫用膳,没有回太乐署。今天早上,有人在隔夜的糕点旁发现了他身旁宫人的尸体。” “皇上是说,凶手原本是早在沈大人糕点里下了毒,结果沈大人却没有吃下有毒的糕点,糕点被撤下后却在夜里被宫人偷吃,以致宫人中毒而死?”钟离陌说道。平常,沈凝之会在清心宫侍寝,清晨回太乐署,因为这段时间是皇上专心政务的时间,一般不会让他在清心宫作停留。很少才会有意外,而很明显,昨天便有了意外,皇上留了他在清心宫用早膳。 女皇点点头,“没错,胆敢如此毒害太乐署,如此不将朕之威严放在眼里,此凶手必定要抓到!” 钟离陌站在最前面,目光从宣华仍有余悸的微白面庞上扫过。他身旁的银面卫下令道:“除公主与公主身旁宫女外,其余人全部关押!” “是,臣定然竭尽全力,抓出幕后凶手。”说完,钟离陌缓缓抬头,问:“那皇上,为何说只是其次?” 宣华再不忍看下去,回过头来瞧向钟离陌,他目光盯着下面的一片,与其余银面卫有着一样的冷漠麻木。 猜想,应是银面卫已经将朝晖轩中大大小小原本的衣服全部脱下了,然后又拿来了禁卫府犯人专用的衣服给他们换。 一直明白身份再尊贵的人进了禁卫府也再没有身份,然而直到此时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进来面对的第一件事,便是被人剥除所有衣服,赤身示人。不知道母皇对他是如何吩咐的,但她想,母皇一定不会特意交待这样的事,比如不要绑公主,不要脱公主的衣服,以及后面可能会有的其他。所以,她自己能幸免,定是他的特许吧--这么说,倒是要庆幸她与他有过肌肤之亲,而他是不喜欢别人碰他的女人的。 女皇眉头微蹙,说道:“你将公主身旁的下人一一审问,看下毒之人到底是谁。若目标是公主,必定查出真凶,若……”顿了顿,她说道:“若公主真是凶手,向朕禀报后再作区处。公主在禁卫府时,善待。” “带公主过来。”哭喊声中,钟离淡淡说了句,然后转身继续往禁卫府深处走。 因有钟离陌的亲自交待,银面卫不敢对公主不敬,没有派人与公主同坐马车,所以当时马车中除了公主、玉竹、玉桂便再无旁人。听到声音后银面卫立刻挑开车帘,只见玉桂已死,公主与玉竹面色震惊苍白,两人都声称玉桂是拔了头上的银钗自杀而死。 钟离陌在这片房子中的其中一间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看向她,“公主请,这里便是给公主准备的房间。” 女皇的声音再次响起,“朕说过,太乐署伶人中毒时朕怀疑是有人要杀宣华公主,如果这个怀疑是对的,那凶手的下一步,也许是因宣华公主未死而继续对付宣华公主,也许是做出些什么事来洗清嫌疑,然后紧接着,沈凝之身边发现了同样的毒。这无疑是告诉众人凶手针对的是太乐署,针对的是沈凝之,而先前送毒蜂蜜给伶人,又对沈凝之明显不喜的宣华公主便成了不得不怀疑的对象。如此,凶手便是将两个目的同时达到了,让宣华公主引起怀疑的同时也洗清了自己的嫌疑。此人,胆敢三番四次对公主不利,更当诛!” “房外有人值守,公主若有需求,可随时吩咐,对于断肠草一事有什么话要说,也可随时让人叫我来。”钟离陌说完,便转身往外走。宣华在他身后叫道:“大阁领请留步,我现在就有话要说。” 银面卫做这些时,没有怜悯,没有迟疑,甚至也没有挑逗、亵玩,而是像剥动物皮毛一样,毫无话语,毫无表情,不管是外衣还是内衫,或是女子贴身的抹胸亵裤,在他们眼里手中都没有区别,只是遵从命令地除去。 太监守卫尚且不敢有什么动静,宫女则惶恐地尖叫起来,眼看着衣服被剥,泪水一下子喷涌而出,哭着大叫“不要”,“公主”,甚至有年轻的宫女要跑,要往旁边墙上撞,却连一步都不曾移出就被强行制止,挣扎不得,无可奈何地被人将大小衣物一并退除。 钟离陌往身侧看了一眼,其余银面卫便退下,玉竹看了眼宣华,也从房中退下。待钟离陌踏进房中后,银面卫便在外面关了门。 钟离陌有些后悔。一开始只担心银面卫把宣华当其他人一样对待,所以专程交待不许妄动,没却想到出了这样从不允许出现的失误,竟会有人死在银面卫眼皮子底下。那个受人指使在宣华蜂蜜中投毒的人大概就是玉桂了,她却自尽身亡,不只死无对证,还让人怀疑凶手其实是宣华自己,她与身边信任的宫女玉竹一起联手杀死了知情的玉桂。 “是,臣遵命。”钟离陌回道。 她说道:“请大阁领屏退旁人。” 下面,还有人叫着公主。她们是她的人,她是她们的主子,她们除了向她求救,别无他法。然而她这个同为阶下囚的公主也没有办法。 钟离陌不由暗中舒了口气,紧揪着的心终于彻底放松:所以,皇上最在乎的不是可能有人要杀沈凝之,而是有人要杀宣华。所以,抓宣华进禁卫府,只是表象。 然而,待钟离陌从清心宫出来回禁卫府,却收到了个让人惊诧的消息:马车在驶往禁卫府途中,公主身旁宫女玉桂被头钗刺中喉咙而当场断气。12098417 如头说头。不由将目光移向前方,看向前面他的背影。OLlL。 顿时,哭喊声一片。 钟离陌往前几步,走到离禁卫府大门不远处的空地上,那里,排排站着朝晖轩上下所有人,除了宣华与玉竹,其余宫女、太监、守卫全被反绑了手腕,银面卫如钢柱一般立于一旁。 宣华看着他,走到他面前问:“母皇为什么抓我进禁卫府,她是怎么吩咐你的?你刚才说断肠草,是说这事与断肠草有关么?” 宣华上前,推开门,里面虽不如宫里,也不如公主府,却比她想象中好了许多,床、桌、椅、凳、几案、柜、屏风、盆架、镜台一应俱全,虽不精致,没有太多的装点,却也整洁干净,结实牢固,若在民间,也算是只有大户才能住得了的房间。 “在宣华公主身旁留一个宫女,其余人全部关押,再不许出任何差错!”钟离陌厉声下令道。 女皇脸上渐渐暗起来,恍如覆了一层阴云,一字一句道:“还有一个可能,凶手要杀的不是伶人,也不是沈凝之,而是宣华公主。” “皇上英明,凶手的目标的确有可能是宣华公主。此人能在宣华公主蜂蜜中下毒,又能在沈大人糕点中下毒,身份地位,也一定不低。” 钟离陌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并不说话。 “是!”银面卫低头回答,沉默之后开口问道:“那公主如何安置?” 宣华与玉竹被带着跟在他身后,只听后面传来银面卫的声音,“自己换上你们脚下的衣服!” 一声令下,有银面卫上前来,将宫女的头饰耳环、太监守卫的头簪头盔以最快速度摘除,然后便是身上衣服。 钟离陌停了下来,静静看着她。 再往里面,便见到一片房子。墙倒是比前面矮了些,也更像房子一些,抬头,可以看见禁卫府外面的宫墙,同样也可以看见宫里一些比较高大的树木,那郁郁葱葱的绿色,终于给这墓地一般的禁卫府添了些色彩。 一步步往前,一步步有着新的视野。宣华不动声色,细细看着禁卫府的一切。所经之处,没有见到一棵树,一株草,除了青瓦高墙,再没有其他遮避视线的东西。墙比别处的墙高出许多,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所以整个禁卫府显得阴森寒凉。不见草木,不见鸟兽,甚至每个人脸上都戴着银色的面具,毫无声音毫无表情……这里竟似死人墓一般。 那么冷,那么狠,那么无情,是不是因为长年在这里待着,又长年做着杀人的事?如果她自己在这样的地方训练、长大,又会成为什么样子? 此时,她又成了冷冰冰,态度不善的模样,好像正面对着仇人一样。看到她这样子,他便想起昨夜草地上那个女人的样子。 热情,大胆,躺在男人身下的样子风情无限,随时准备接纳他,与男人说话的样子又娇又媚,像个与情郎幽会的多情女人。不是亲眼所见,还真不能相信那个女人就是面前的人。 “钟离陌,你说话!”她说着,目光中竟笼起一片怀疑之色,看向他道:“还是说,这事与你有关?” 乍进禁卫府刑讯室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5-10 13:25:45 本章字数:2745 钟离陌冷冷一笑,“公主可知,打探皇上密令是什么罪?既是候审,公主便乖乖候着吧。爱慭萋犕稽觨”说完,转身往门外走。 宣华几乎不能相信这就是他的回答,想也没想地上前去,一把拿住他的胳膊,“你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离陌停了步子,回头看一眼被她拉着的胳膊,稍用力一甩,头也不回地开门离去。 宣华不由疑惑,然后就想起两人的最后一次见面。 不想还好,一想忍不住心中愤恨。她身为公主,何曾被人如此对待过?可现在他那一副样子倒像是反对她有恨一般!12126185 宣华与玉竹的目光都投向两旁摆着的器具,又是有着长长的柄,铁爪子一样的东西,又是有着辐条,车轮一样的东西,一样一样都不认识,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直到看见一排又尖又长,常有人用来对付女子的银针,才意识到这竟是满满一屋的刑具! 原来真正的审讯房在后面,这前面的东西只是一堆装饰,但凡要到审讯房的人都要先经过这一堆刑具,意识到不实话实说,或是不招供的下场。 玉竹摇头,“奴婢该死,之前从未想过这事会与玉桂有关,所以都不曾留意过。她平时也寡言少语,极少讲话,从来都是独自一人,也没有和谁走得近。” 意识到是刑具,再去看那铁爪子一样的东西,看清铁爪前端的小小倒钩,才想到这竟是要从人身上一点一点撕皮肉下来的。以至于一旁同样带倒钩的软鞭、面上是小尖钉,下面放了火盆的铁椅,一下子便能想到其用途,犯人被用到这些刑具悲惨模样。 银面卫不急不怒,不解释,不说话,只是等着她们出门。 “没说?”玉竹十分疑惑,这样大的事,公主都进了禁卫府,钟离陌怎么没说缘由?若说是他也不知道,那也太不可能了吧。 何青仪与含柔一样,有着自己本应有却没有的东西,所以自己并不是那么喜欢她。本来是不喜欢,可是今天到这禁卫府,她想的最多的却不是断肠草的事,而是不知待在禁卫府哪一处的何青仪。赤阳那般单纯无暇的娉婷少女,在经历全家人的惨死后,如今是哪般模样,如今又在何处? 不只是朝晖轩其他人,还有何青仪。她答应过霍铮,有机会定要救何青仪,可是一月过去,又一月过去,何青仪毫无音讯,反倒是她自己也被送了进来。 哪怕见一眼何青仪,知道她是否安好,也是好的。 他今天,似乎有点反常。 玉竹看向宣华,宣华从椅子上站起,出门,也同样不出一声。才至禁卫府,她已明了禁卫府是什么地方,银面卫是什么人,他们不会在你面前暴露情绪,也不会透露任何不在传达范围内的信息,问了亦是白问。 具青来上。“公主。”银面卫出声提醒,她才回神,再次看一眼那铁制的墙壁,随银面卫往前走。 “刑讯室?这是什么意思,公主你们也敢用刑么?”听到“刑讯室”三字,玉竹脱口而出。 “钟……”生气,不解,要叫住他,却又不敢当着银面卫叫出他的名字引起旁人的怀疑。终于还是看着他步步远去,在她面前消失了身影。 在禁卫府中呆坐半天,到下午时,有银面在门外说道:“公主,还有宫女玉竹,请随属下至刑讯室。” 进禁卫府,原本是比死还可怕的事,可是因为知道公主与钟离陌的关系,刚刚的那第一场“刑罚”也没有算上她,她心中的忐忑也稍稍抚平了些,只望钟离陌念在往日交情上善待公主,而自己也因为近侍公主而讨得一份平安。 宣华静静坐着,并不说话。OSzD。 宣华摇摇头,“不知道,他没说。” 玉竹吃惊不解,宣华也不再说下去,只是走到房中桌边坐下,问道:“玉桂的事你知道吗?她与谁走得近,最近有什么反常?” 看见头顶的“刑讯室”三个字时,便知已到目的地,踏上两级台阶,进门,却不是原以为的正襟危坐的银面卫、公案,而是一间深不见底,又空又大,两旁置满了各种器具的屋子。 “公主,到底是因为什么事,皇上真要让禁卫府审你么?”玉竹自外面进来,急忙关了门问。 其实有些时候,她是不喜欢何青仪的,在知道何鑫竟是当年的贺飞扬,当年的皇夫,当年离开皇宫,离开自己的父亲后。母皇有着其他的子女,她很是喜欢;父亲也另有个女儿,他也似掌上明珠般疼爱着,自己对他们两人来说都可有可无。 说到严刑,玉竹忍不住颤了颤,轻轻开口道:“依刚才禁卫府的态度,公主应该不会被用刑,只是朝晖轩其他人……” “公主,你说那枇杷蜜里的毒,会是她下的么?” “应该就是她了。”宣华回道:“只可惜,如今却是死无对证了,她想必也知道禁卫府中严刑难熬,所以先做了了断。” 宣华停了脚步,往那目光穿不过的铁墙看去,无法相象里面正用着何等刑罚,被用刑的女子又是怎样的容貌。那一夜,何青仪的哀叫声再次盘旋在耳边。 再次见识禁卫府的“墓地”风貌,随着带路的银面卫一步步往间,却在经过一间似乎墙壁是被铁皮所包的房间时,听见了里面凄厉的惨叫声。是女人的声音,并且还是个年轻女人。 宣华收回目光往前看去,这才看见前头不远方的最里面,正有银面卫等着。 往前,再往前,阴暗不见阳光的房中终于辨清前方坐着的人的面具,模糊不清的面庞中只能看着面具才能知道那人原来是名叫钟离陌的禁卫府大阁领。审讯公主,自然是要大阁领亲自出马吧。 在房中站定后,银面卫便说道:“宫女玉竹,随我来。” 玉竹紧拽着手,回头看一眼宣华,身子微微发着颤,迟疑一会儿才缓缓抬脚,跟着银面卫走向一旁的小门,到另一处不知名的地方。 与伶人有私情?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5-10 22:12:56 本章字数:2772 两人都明白,既然是受审,自然不会让两人在一起的。爱慭萋犕稽觨到了刑讯室的宣华尚且无法预料等着自己的是什么,更何况是身份卑微,还离开了她的玉竹。 宣华看向前面的钟离陌,只希望他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量善待玉竹。 “宣华公主王蔻,与太乐署教头岑霏是何关系?”没有任何因她是公主身份的客套之话,钟离陌直接问道。 转念一想,却又不觉得奇怪。也是,吹埙也不是什么安安静静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事,又在宫中,如何不会有人知道?而禁卫府,又有什么是不知道的?不自觉地,想起与岑霏相见的夜晚,又想起后来的好几个夜晚,然后……然后是昨天。 然而银面卫并不回话。她又问道:“你们把他们关在了哪里?他们若有什么闪失,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夜间去百草林做什么?”钟离陌问,竟有些咬着字说出话来的感觉。 “如何自尽,将看到的自尽过程一字不漏地叙述出来。” 光线太暗,他的脸那么那么的不真切,然而站在下面这样看过去,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清晰地感觉到他是盯着自己的,锐利的目光像是定在自己身上一样。宣华不由微微垂眼,回答道:“吹埙。” 许久之后,他才开口:“所以说,公主与岑霏有私情,夜间幽会于百草林?” “不知道,一点也不知道。”宣华回答。 又是一阵沉默。 …… 钟离陌将手紧紧握住,胸中那一股烈火又“腾”地冒了出来,几乎要将心肺都炸开。一时间忘了身在何处,忘了在做什么,只是盯着她,盯着她,恨不得下去抓住她领口,让她再说一遍,什么叫甚得欢欣,什么叫要岑霏到身边陪伴!意思就是招他做男宠?像沈凝之陪着皇上一样?男宠,哼,很好,很好! 静默中,钟离陌回道:“公主,请俱实以告。据我所知,太乐署后面的百草林常有埙声,那里有人在夜里相互吹埙,一个是公主,另一个便是岑霏。百草林附近的宫人也传言,岑霏甚得公主欢欣。” 再次经过那一座座铁墙所围的房子时,宣华有意问道:“朝晖轩的其他人,是不是被你们关在了这里?”若是的话,这里会不会就是禁卫府关押犯人的牢房,那何青仪会不会就在这里? 钟离陌也不接着追问,又说道:“那公主身旁的宫女玉桂呢?” “在马车中,在我与玉竹不曾注意时自尽。” 越说越走样,宣华心中莫名的生气,不禁回道:“是又如何。” “从何时起,如何认识,为何让他教?”钟离陌继续问,一旁则有人执笔记录着。 再次看他威严冷漠的样子,宣华心中稍有不快,也冷了语气回道:“从何时起不记得了,那天我恰好掉进了鹄临池里,消息灵通的禁卫府不会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吧。有天偶然有了兴致,便去了太乐署,见到了岑霏,他吹埙好听,便让他教我了。” 久久,钟离陌才再次开口:“公主对于枇杷蜜有毒一事知道多少?” “太乐令沈凝之身旁宫人中毒一事呢?” 问完有关玉桂自尽的话,她便被银面卫带回住处,审讯过程,除了站得久一些,倒也不曾受过其他罪,只是不知道玉竹如何。还有,还有何青仪。12126188 “沈凝之宫人中毒?”宣华反问一句,大为诧异。 宣华看着他,微微扬了扬下巴,回道:“我命他教我吹埙而已。” “吹埙?”钟离陌突然扬高了声音,真似问案的堂上大人,“是吹埙?只是吹埙吗?” 在心中苦笑一声,宣华接着说道:“不知道。在大阁领说话前,我还不知道沈凝之中毒了。”OSzG。 宣华一时怔住,竟没想到,他对这事知道得这么清楚。 初进禁卫府,她是不是也被扒过衣服;那些刑具,有没有在她身上用过,母皇口中的折磨,对何青仪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语气,宣华听出来了,是审问,真正的审问。甚至不像是审讯官问疑犯,而是丈夫审问妻子是否不忠一般。那个被侍卫追赶的刺客,那个引起侍卫警惕,却在后来无半点音信的刺客再次映入脑中,有一丝想法一闪而过,却再寻不见。 钟离陌看着她,并不回话。毒下人到。 宣华不去在意,迎上钟离陌的目光,回道:“我知道大阁领要问什么,就是想确认岑霏是否如流言所说,甚得我欢欣,是么?不错,我是准备向母皇要了他来在我身边陪我,我喜欢他还来不及,怎么会下毒害他?那枇杷蜜里的毒不是我下的,大阁领要查的断肠草,我一点也不知情。” 然而宣华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自己会被送进禁卫府:因为沈凝之。小小一个岑霏算得了什么,母皇怎会在意,可若是沈凝之中毒就不同了,那自然是大事,母皇甚至将案子交给了轻易不出动的禁卫府。沈凝之中毒了,所以她被怀疑了,所以被送到了这里,站在这里受审。 想到昨天,心中突然“咯噔”一下,昨天突然跑过来的侍卫,侍卫口中的刺客……宣华抬头去看坐在高高公案后的钟离陌,心里一点点虚起来。沉默之后,实话说道:“是在百草林,无意中捡了他的埙,我吹响埙,他以树叶声相应,才认识。虽然在后来,我偶尔也会在夜间去百草林,但前面说的也的确属实,他确实是教我吹埙的。” “请公主随属下往前走。”银面卫面无表情,语调平平地说道。 再次领悟道他们的守品如瓶,宣华只是装作生气地“哼”了一声,随着他继续往前走。 进禁卫府这样好的机会她不想放弃,想看一眼何青仪,哪怕一眼也好,可是阶下囚的身份,她实在不知要如何去达成愿望。最简单易行的是找钟离陌,可再想想,那却又是最难的,甚至,她也不愿求他。 想方设法出门去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5-11 14:41:03 本章字数:2868 回房没多久,玉竹也被送了回来,看上去安好无恙,让宣华松了口气,又确认道:“怎么样,他们有没有对你用刑逼供?” 玉竹摇摇头,“奴婢也以为会被用刑,可他们没有,只是问了断肠草的事,又问了玉桂的事,奴婢才知道原来沈大人的食物中也被人下了断肠草,皇上这才大发雷霆。爱慭萋犕稽觨” “断肠草……”宣华低吟道:“果然是断肠草,下毒的人,目标到底是什么?杀岑霏?杀沈凝之?杀我?母皇,又是如何打算?” 宣华微微叹了口气,往屋中走去。母皇怎么想,对禁卫府如何交待,钟离陌定是知道得清清楚楚,可他却成了那副样子。 玉竹自然也不知道,低着头并没有说话。 宣华也看看那衣服,回想道:“我记得,钟离陌有时也是不带刀的。” “我想用这衣服试一试,在禁卫府找找何青仪的下落。” 黄鼠狼,正是闹出那点轻微动静的罪魁祸首。 门外空地上左右各站了名银面卫,虽不是守在门口,可在她们脚才迈出门槛时那两人就转过头来,说道:“公主,不得出房门。” 玉竹朝银面卫冷哼一声,才要扶宣华进房,却只听旁边头顶一阵轻微的动静,面前几个银面卫瞬间就抽出了刀。 “奴婢也在想,杀岑教头的可能性小,杀沈大人,有动机有能力的也不多,倒是杀公主的……”玉竹转了话峰,说道:“凶手可真大胆,竟要下毒害公主,还嫁祸给公主,让公主进了这禁卫府,别人常说进了禁卫府,不死也去半条命,奴婢真怕……” “这……”玉竹又是担心又是害怕,着急道:“这能行吗?禁卫府守卫这么森严,连一只黄鼠狼都要查得这么仔细,冒充银面卫……” 宣华也看向旁边的屋顶,却在眼角余光中看到就放在自己门边的托盘,以及那上面堆着的银面卫专有服饰。 “不知,请公主静候。” “马桶一事,属下会上报。”银面卫说着,佩刀又往前进了一寸,让玉竹不得不后退一步。 宣华摇摇头,“我敢说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却不敢保证他们也会放过你,这事自然是要我去。” 银面卫……面具…… 玉竹见她目光坚定,又知道她的性子,不再劝,想了想,说道:“那公主待在房中,奴婢穿了这衣服出去吧。” 剩余一人也抽了刀,背过身去,面朝另一面,警惕地着周围,防着调虎离山之计。 “公主这样说,倒真是。”玉竹说道:“奴婢不知道的事,也说不知道,他们只是问了声‘果真不知道’后就再没问了,奴婢本以为他们会用刑的。” “可是他是大阁领……”玉竹小声提醒。 背朝这边的银面卫缓缓回过头来,鹰般的目光逡巡着周围,先前飞上屋顶的银面卫也跳了下来,其中一名手中提了条被刺死的黄鼠狼。OSzK。 玉竹更气,怒声道:“公主要出恭,你们这禁卫府连茅房也不让人上吗?” 宣华再往墙后一步,只露了半边身子在外面,看着银面卫端了托盘离去,又看着另一名银面卫端了不同样式的托盘前来,放置好先前被刺死的黄鼠狼,审视一眼,离去。 一名银面卫从旁边走来,同样是无表情的脸,与其他银面卫连走姿都差不多,手上端了个托盘,托盘上堆着大摞的衣服:流云服、手套、面具,一看便是十多套银面卫的衣服。 宣华缓缓摇头,“我能想到凶手的目标可能是我,母皇肯定也能想到,她就算真不喜欢我,也不会容忍别人如此蒙骗她,借她之手来杀我。而且看今天的情况,这猜想的可能性似乎又大了些。钟离陌在问我话时并没有追根究底的逼问,许多事,我说不知道他就没再问,看着好像我不是最有嫌疑的人。”算起来,似乎只有对岑霏的事追根究底过。想到这儿,心中又有些异样的感觉。 “戒备!”话音未落,两人便往前急跑几步,飞跃上旁边房顶。两人的其中之一正是拿托盘的银面卫,在听见声音后立刻放了托盘在地上,瞬间便没了身影。 宣华自语道:“莫非,这审讯只是走过场?还是这是第一次审讯,所以如此?” 玉竹再次沉默下来,算是无奈地默许,又看那一身衣服,说道:“可是这里只有衣服,没有刀啊,他们都有刀的。”12126192 本就只是看看银面卫的态度,对出房门并不抱希望,见此情形,宣华轻拉了拉玉竹的袖子,示意她作罢。玉竹便问道:“那你们什么时候能上报?上报后又什么时候能换新的?” 玉竹也回房,关门,看向她手中的衣服,“公主,你是要……” 银面卫无表情道:“房中有马桶。” 银面卫不回话,玉竹便又扶了宣华往外走,那两人立刻有了动作,将未出鞘的佩刀挡在了两人身前。门往去样。 “那是什么人用过的,你胆敢让公主用?” 往里是床,再往里,是满围了的屏风,一看就知道里面置有马桶。忽然脑中一清明,起身到玉竹面前耳语了几句。玉竹点点头,开了房门,扶着她往外走。 玉竹立刻生气道:“公主有事,一定要出去!” “就算被发现,量他们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宣华回道:“更何况,有此机会,我不能让自己错过。” 一瞬的时间,宣华立刻弯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那托盘中拿了件衣服,拿在背后,朝房中退了一步。 宣华蹙了眉头,仔细看看手中的面具,又看看衣服上的图案,而后瞧向窗外:“银面卫虽然都是流云图案的衣服,雕羽形的面具,可却有等级的差别,越精致气派的等级越高,我看这面具,这衣服,似乎也是有些等级的人穿的,不带刀或许也是可以的。而且天快黑了,我晚上出去,旁人看得也没那么真切。” “这……” “好了,就这样决定了,天黑我就出去。”宣华不容置地作下决定。 嫣然坊外挨板子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5-11 14:56:47 本章字数:2771 一个时辰后,有人过来在房中换上了新马桶,将旧马桶拿了出去。爱慭萋犕稽觨 天已见黑,换班时间,两名银面卫过来,换了先前两名银面卫的岗。 房中传来玉竹极度不悦的声音:“下午就说了换新的,到现在才换,你们到真是快速。”话音结束,早已穿好银面卫衣服的宣华拿着房中的马桶出房来,然后往先前真正换马桶银面卫离去的方向走。心中紧张着,所幸走出好几步,后面都不曾传来“站住”的声音。 禁卫府中的青楼,倒是和外面没什么两样。只是姑娘个个貌美如花,恩客个个脸着面具。 安全出房间,手中却捧着个马桶,又不知道马桶要放在什么地方,禁卫府中又是几步一个岗,这让宣华十分为难。 在银面卫带她走到钟离陌身前时,他已转过身去,淡淡说道:“过来。” 青楼,或者说,是银面卫在杀戮之后,享用女人的地方。不知道钟离陌的专属女人,是不是也在此呢?心中觉得无趣,转身要走,却听里面传来一句女人的声音。 无计可施之际,面前的银面卫已发了话,“带出去,打二十杖再上报。” 说身份,还是不说?虽然自信满满地对玉竹说不怕被发现,可心中还是拿不准的,毕竟禁卫府的规章制度她一点也不懂,不知道冒充银面卫会不会有更不好的下场。 只是杖刑,怎么这么疼,怎么这么难以承受…… 在拐过一道弯后,出现转机,因是银面卫住的地方,所以前面空地上出现一口水井,水井旁放着个木桶,夜色中只依稀能见轮廓。正巧来回巡逻的银面卫背过身去从这头走向那头,宣华立刻上前将井边的木桶套在了马桶内,两桶并作一桶,看着十分不显眼后转过身去往回走。 禁卫府的构造十分不好辨认,除了墙还是墙,又大致相同,还是夜晚,在转了几圈发觉路不对时,宣华再次为难起来,思忖半晌,抬头看了看天上星空的位置,往南走去。禁卫府是坐北朝南,照白天走的方向,银面卫住所在最后方,也就是最北方,而刑讯室这些地方则是往南去的。 什么?大阁领?钟离陌? 又听见木杖再次挥起的声音,宣华立刻就要出声大喊,却意外地听到一个不曾预料到的声音:“停下。”12126192 偷偷龇着牙,有些后怕,有些姿势奇怪地往前走,没多远,便看着站在前面的钟离陌,他正朝这边看来,而且正看着自己。 也许是“小荷 ”,还也许是“小和”,可她就是想起了何青仪,就是想起了母皇口中的折磨。若是……若是要何青仪那样单纯无暇的少女来这种地方,做这种事,那岂不是最大的折磨?会么?母皇会如此么? 摆脱马桶后的宣华终于轻松下来,快步往白天听见惨叫声的地方走去。想到那马桶待着的地方,忍不住有些好笑起来,若不是怕那巡逻的银面卫听见水声,她真想把马桶扔到井里去,更加不露痕迹,还能让明天去打水的银面卫一脸绿色。 一时间,她几乎怀疑他已经认出了自己。 然而没走几步,前方便出现个三层高的大楼,灯火辉煌,富丽堂皇,竟似在外面才能看见的光景。禁卫府中全是一派森严肃穆模样,处处铜墙铁壁的,怎么还会有这样的高楼? “我……”才要说话,却立刻让自己闭了嘴,宣华才记起,自己又不会变声,不会模仿,如何能说话?就算压低了声音,也不敢在这银面卫前乱开口。 还在犹豫时,人就被银面卫带出了嫣然坊,在后面轻易地按倒在地,未反应过来,臀上便挨了重重的一下。 紧接着,便有脚步声过来,说“停下”的声音接着说道:“绿纹,一一号,起来,大阁领有吩咐。” 那一阵叫声似乎就在楼下大厅中,那证明那个“小何”此时也在大厅中,想罢,宣华决定进去看一眼,若没有看见何青仪就退出来。毕竟以她的处境,此时跑来青楼绝对不是什么安全的事。 话音才落,便从外面走来两名银面卫,一句话不说地将她带了出去。宣华只觉得额上都急出了汗,却连争辩都不敢。竟完全没想到这衣服上还藏有编号,这衣服的主人恰好在受罚期间,不能进青楼。 又从那头走回来的银面卫瞧见突然改变方向的宣华,稍停了下步子,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再往前时往旁看了看,朝井边走去。也离到音。 只是一下,就让她无法承受,疼得几乎昏死过去。 宣华一个个瞧着里面年轻姑娘的脸,缓缓往里走,没想到才踏进几步,便有一人站在了她面前,伸手过来拉起她肩头的衣服看了眼,“绿纹一一号,惩处令未消,还敢踏进这里来?”OSzK。 宣华又是一阵吃惊,然而不管如何,这人的到来对她来说都是大救星,急忙忍着疼从地上爬起来,随他往前走,慌不迭地离开这该死的嫣然坊。 “小何,还不快来陪协领大人。” 宣华一惊,因这声“小何”再也移不动脚步。 可是她不是什么也没做么?到目前为止仍然是被认成那个绿纹一一号,他如何能知道? 一杖就这样,要是二十杖,那是什么样子,不是要把整个臀都打烂? 已经走到此处,心中又有好奇,宣华便继续往前走,站在那大楼门口下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嫣然坊”三个字。而那阵阵与禁卫府这种地方十分冲突的脂粉香,隐隐传入耳中的欢笑声,让她立刻明白这是什么地方。 那个银面卫往后一步,直直站在了路旁自己的岗位上,宣华看看他,又看看周围,确定钟离陌说的是自己,便跟了上去,无可奈何。 钟离陌在前,她在后,有大阁领带队,禁卫府显得那么畅通无阻,几步一个的守卫一下子都成了木桩一样,丝毫不用担心自己被认出来。 然而心自然是放不下来的,因为前面有个比所有人都可怕的人。 戴了面具仍无耻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5-11 15:14:09 本章字数:3124 虽然对禁卫府不熟,可宣华还是认出钟离陌带她到的地方是银面卫的住宿区。爱慭萋犕稽觨所以她绕了一圈,出去挨了一板子,然后又带着到现在还火辣辣的疼,回来了? 在一座比她所住的更气派的房间前,钟离陌停了下来,推门进去,点亮了烛火。房间明亮起来,里面陈设倒是华丽精致,明显是大阁领才住得上的房间。 宣华仍站在门口处,学银面卫站得笔直,等候吩咐。 钟离陌睇她一眼,说道:“进来。” 宣华迈出一步,踏进房中,想了想,又迈出一步,更进了一些。 “关门。”他说道。 宣华不由朝他看了看,又心虚地低下头去,转身关上门后再站住。心中不安的情绪又重了一些。 “到床上,趴下。” 宣华立刻抬起头来,唇微微抖了抖,终于还是没说出话来。 进房,关门,趴下,他要做什么? 大阁领,要绿纹一一号在床上趴下做什么? 她迟迟不动,钟离陌将手中的小盒放在桌上,突然走过来,一把摘下她脸上的面具,接着面无表情地将她拉到床边按了下去,像那要打她二十杖的银面卫一样,“禁卫府中,别耍花样。腿抬上去,上药。” 宣华还未及反应,就被他将挂在床沿的双腿托起来扔在了床上。发懵之后反应过来,又诧异又窘迫道:“你怎么知道是我,你去我房里了?”OSzR。 回答她的是钟离陌的手,倏地拉下她身上银面卫的裤子来。 宣华立刻大叫:“你做什么,放开!” “别动!”钟离陌不耐烦地低吼了一声,将药盒里面的膏药挖出,点在她臀后的红印上。虽只是一杖,然而那一杖落下的印子却也与先前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白,半红半白。 清凉感瞬间将火辣的痛觉消除,宣华暂时停止了反抗,却转而红了脸。都忘了身份如何被发觉的事,只剩窘迫与羞躁。他手指在她臀上轻触着,带来的虽是清凉,可她心中却像点了火一样热得要命,甚至连呼吸都不畅起来。 不愿被他察觉到自己的窘迫,宣华有意开口道:“不用你管,我不用上药。” 钟离陌不作声。 宣华没话想话,将能说的都说出来,口气也越来越硬,“我问你,母皇到底要你做什么?是真的审问我,还是有别的意图?” 钟离陌依然不回话,只是涂着那洁白肌肤上的红印,目光却自她裤腰处缓缓下移,看她的白腻,丰满,回想起记忆中这一处在眼前晃动的情形,然后是烛光中,那腿间隐隐难以看清的黑暗模糊处。 等不到回答的宣华再次说话:“不回答就让我起来,我说了不用你管,不……” 她话音突然停了下来,只因他的手再次落下,却没落在被打过的地方,也没有清凉感,甚至还不是一只或两只指头,而是四只指头,然后是五只,半掌,进而是全掌,将她臀肉一捏,在她一颗心骤然紧绷之际又自腿间钻了进去。自药只却。 倏不及防之下倒抽一口气,宣华立刻并紧了双腿,伸手到后方去拦那只手,口中也是急促道:“你做什么,放开,钟离陌!” 她这反应让他胸中又冒出一团火来,想到她对自己与其他男人反应上的截然不同,赌狠似的扔了药盒,一把扯着她裤子又往下拉了大半截,让她从腰下到膝下的半截身子展露无遗。 宣华更急,撑起身子回头一边抓了他的手往外拉,一边扭动着身体挣扎,却又不敢动紧并的腿,心中不禁又怒又羞,忍不住大叫:“放开,听见没有,你别碰我,别碰我!” 钟离陌一把提起她胸口衣襟让她看着自己,冷了脸地低吼:“别人碰就行,我碰就不行?喜欢被**就继续动!前天还不够快活是不是?”说着手中猛动了几下,提着她衣襟的手将她上衣倏地扯下。 在他面前,她向来无力,如同鸡蛋碰石头,螳臂当车。 宣华紧盯着他,一动不动地任由他将她按下,三两下剥完身上的衣服,手中随意动作几下后移出,翻过她身体,解裤头,沉腰挺进。 她咬了唇,一双手紧紧抓着床单,冷眼看向他,眉头蹙成一团。 然而没有几下,他就停了下来,静默一会儿,语气有些软,却又不愿舍弃霸道:“疼?” 她并不说话,眼中目光是倔强,不屈,愤恨。 他又问:“是不是疼?”僵持许久,再次开口,语气又软了些,“上次……伤了?”12126199 宣华眸中冷厉,偏过头去。 他又盯着她看了会儿,缓缓退出,起身在地上捡了药盒过来,坐到床边握住她一条腿抬起。 意识到自己被他摆弄的羞人姿势,看到他手中的药盒,她这才察觉到他要做什么,慌忙去蹬他的手,“放开我,走开!” 对她这样的话他向来置若罔闻,这次也不例外,更将手中的腿抬高,点了药就伸手过去。 宣华更急地蹬腿,红着脸大叫:“我没事,是被床上的东西咯的疼!” 钟离陌终于停了下来,手也松开,宣华立刻收回腿来往床里侧移去,离开了臀下嵌有金属的流云服腰带。正是这坚硬的金属抵着臀上挨了板子地方,才疼得难受。 趁他没有后续动作时拉了床上被子裹在身上,再去看他,却不经意看到他扯动的嘴角,似是忍不住笑一般,这让她微微发怔。 扯动的嘴角很快恢复正常,他又看向她,一把甩开床上绿纹一一号的衣服,爬**去扯她才裹上的被子,意图明显,要继续未完的事。 宣华一边拼命拉被子一边喊:“母皇没允许你如此对我吧,你别太放肆!” 他不回话,稍用劲便将被子从她手中夺下,朝床尾甩开,握住她腰侧往下一拖,让她躺在了自己面前。 “你再放肆,我便叫人了!” “你叫,叫大声些,禁卫府中还没有我做不了主的。”他满是不屑,一手按着她,一手去解自己身上的腰带。 “你……嫣然坊那么多女人,你去找她们,别碰我!”她胸中满是怒火,一抬手,猛地将他脸上的面具拿了下来。 他看也不看被揭掉的面具,只笑道:“她们哪有公主这么鲜嫩多汁?美味可口?” “你……”宣华气红了脸,羞愤道:“无耻!” 今天更新完 爱,已是往昔事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5-12 17:34:23 本章字数:2964 “我无耻,你又不是才知道。爱慭萋犕”他一笑,眼角一挑,媚态尽显。虽然不再涂有香粉,也没有刻意显露,可他眉眼中与生俱来的媚却是挥之不去的。 宣华看着他,只觉得此时的情形似曾相识。他总是能气她,气得她怒火中烧,却无可奈何。 钟离陌俯视着她,脸上的笑渐渐散去,缓缓倾下身来。 他的黑发至头上垂下,拂在她的脸庞、她铺散的发上; 一双眼看着她,似要将她看进心里,一时……竟有几分柔情意味。本是恼他恨他的,然而“柔情”……她如何能承受得住? 他离她越来越近,叫她忘了先前的反抗挣扎,竟开始紧张起来,看着他漆黑的眸,一下一下沉重的呼吸。 他吻上她,动作依然温柔,温柔得不像他自己一般,再次让她想起他们仅有的那些美好记忆,在赤阳的时候,他也是如此对她的,他们没有交易,没有强迫,她愿与本来应让她瞧不起身份的人在一起,心底却温暖快乐……那个时候,她还是爱他的,甚至想忘掉一切,与他相缠一辈子。 酥胸顶端被他以手指轻轻抚过,她忍不住一阵低喘,抬手搂住身上人的脖子。 钟离陌离开她的唇,手稍加大了动作,自上而下看着她的迷离、酡红、娇艳,而后起身,将身上剩余的衣物悉数除去,覆上她身体。 所有的呻吟喘息都被掩藏在禁卫府异常坚固的高墙内,哪怕房内狂热火烈,房外仍是清冷肃穆。 会愿可床。她想,这并不是她要的结果,并不是的…… 半夜,月上中天,一室悄静,桌上烛火早已自己熄灭,只有月光从窗口流泄进来,给了房中一片朦胧。宣华轻掀了被子,从床上撑起身来。才要下床,胳膊却被人拉住。 “做什么?”床上的人问。 她将胳膊往回收了收,却无结果,“自然是回去。” “你觉得现在回去比明天早上我送你回去好?”他一用力,将她半拉回了床上。 宣华在毫无支撑下躺回床上,沉默半晌才说道:“你现在就送我回去。”她自然知道,知道明天早上回去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在这里,在他的床上、他的怀中睡着,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安,明明累着,却怎么也睡不着。 “我不。为什么非要回去?”他毫不犹豫地拒绝。OSzW。 宣华翻身将背朝向他,不说话。 他一只手伸过来从后面搂住她,继续问:“为什么要回去?” “在这里睡不着。”不得已之下,只得胡诌。没想到他却突然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那就继续。”说着竟拿膝盖去抵她的腿。宣华立刻推他,“钟离陌,到底要怎样你才能放过我?” 他看着她满脸的厌恶,果真停了下来,“你不愿意?” 她偏过了脸,不去看他。 他又问:“为什么不愿意,你不是很快活么?快活,为什么不做?” “钟离陌,你以为这只是身体上的事么?没有情意也没有交易,对女人来说,怎么会愿意?” “情意?是说对你喜欢的男人,才会愿意?”他看着她,问。 宣华回答:“是。” 他没有了声音,只是看着她,许久之后才开口:“你以前对我,也是有情的,你爱我。” “那是以前。”她再次偏过头,不去看他的脸才能按心中所想的回答:“况且我爱的那个人只是个不曾存在的人,你与他没有半分相像,我怎么可能爱你。” 我……怎么可能爱你…… 他从她身上下去,躺在床上,静静看着视线上方,脑中盘旋的,是她散不去的话语,还有她对岑霏的主动热情。 “大阁领,我们的合作,是不是要再确立一次?”宣华说道:“你知道我的处境,我是所有皇子公主里面唯一一个皇夫的女儿,不管我有没有其他心思,日后太子登基,一定不会放过我。而你,你所统领的禁卫府,被朝廷上下所愤恨,一朝皇上驾崩,你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没错,我是想做南梧第三个女皇,而你禁卫府大阁领的帮助对我来说实在重要,我可以承诺,若我坐上皇位,必定可以保你平平安安,荣华富贵。以前的恩怨,包括你奉皇命化名钟楚卧底于公主府,包括你因自身打算而对我的欺骗利用,还有我为打胎付出的代价,我都可以一笔勾销,而你除了合作之事外,也不要管我其他的事,更不能……” “你去嫣然坊做什么?”烦躁不堪,忍无可忍,实在不愿听这些,他突然打断她。 宣华在沉默之后,还是由他打断了话题,回道:“找何青仪。” “她没事,你不用操心。”钟离陌出乎意料地回答。 宣华大吃一惊,立刻说道:“没事?你的意思是……” “只是囚禁,皇上有过吩咐,不动她,也绝不让她逃出禁卫府。” “为什么?母皇和我说过要折磨她,没有吗?是母皇骗我的?”宣华又问,他却没再回答。她明白,他有着他的使命,说出何青仪的状况已是极限。 便又问:“那断肠草的事呢?母皇送我进禁卫府是为什么?” “另有目的,你只用在这里安心待到能出去的那天就好。” “是什么目的?” 他又没有回答。 这两个答案已是最需要知道的,宣华也不再问,沉默了下来。 钟离陌也是沉默,整间房,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两人如此各躺着各的,然而累过,终究是抵不过疲劳,不一会儿宣华便睡着,畏寒的身体开始蜷缩,开始往中间靠,直到挨到他的身体,才在他体温的烘烤下安心地睡去。 钟离陌缓缓侧头,看向她的脸。墨发半遮,白皙安详,静静贴在他肩头。12126204 原来爱情是这样的难以招架,能为那人的一句话,一个表情而心痛,痛,能痛至骨髓;然而瞬间的时间,又能为那人睡梦中的一个动作,一张脸庞而温暖,暖,能暖至心扉。哪怕从此之后的人生数十年都这样让她靠在他肩头安睡也愿意。可是天会亮,睡着的人终会醒。 百草林中见岑霏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5-13 12:39:57 本章字数:3053 “大阁领。爱慭萋犕” 在睡梦中听到这样的声音,宣华缓缓睁眼,只见着个陌生的房顶,稍一偏头,却是钟离陌的脸。心中一惊,这才想起昨夜如何过,自己又躺在什么地方,下意识地与他离了些距离。 正是清晨,太阳初升,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满室生机。这个时候,钟离陌本是早该起来的,今天却迟迟不曾起床。 一头长发,大半随她的低头而向颈侧垂落,发稍轻轻拂着地面。还留着的少许披在背后,零零散散挡在雪白肌肤之前。黑发,纤背,以及地面之上柔和的臀线,勾魂摄魄。晨曦透过窗子照向房中,恰落了一缕在她肩上,照出一片莹白,似碰不得的白瓷,又似剔透美玉。 多日前的一个晚上,他回来找失落的埙,却听见了由自己的埙发出的声音。那一曲初学者入门的小调,功夫平常,甚至有些许错误,却被吹奏之人注入了浓浓哀愁意。他想,会是谁? 潜意识中,不经意回头,竟看到张银色面具!12126216 银色的面具从额上遮到了鼻翼处,只留了一双不见底的眼,以及下面的半张脸。那半张脸,却是张有着优美线条的脸,肤色如玉,唇如染绛,与那一身红色劲装、一把精致佩刀形成极大的反差,更与他的身份形成极大的反差。 钟离陌并不回话。 钟离陌在床上看着她。 在看见那金牌上的字的,岑霏也微微怔了怔。 他的气息就扑在她颈侧,如同两人身体上最亲近的时候,他的体温从背后传过来,丝丝透进心扉。宣华暗暗吸气,更挺直了背,装作安然自若。 钟离陌下床,拿起白色中衣替她披上,手自腰后环过来,拈起中间系绳打结。 胸中,再次燃起妒火。岑霏,他竟也在查断肠草的事,小小一个教埙的教头,却敢插手禁卫府的案子,是什么给了他胆子,又是什么,让他不知道远离事非?宣华,宣华么? “从现在开始,将主要暗查目标定为太子和沈凝之。” 夜,百草林。 宣华捡了衣服站起来,便看到他自床上投来的目光,意识到自己未着一缕的身体,不由脸庞微红,将衣服放在一旁凳上,开始翻出亵衣裤来往身上套。 “何青仪的事,希望你没有骗我。”明知不会,她仍如此说,好像要故意显露她并不那么相信他,又好似要与他拉开距离。 “是。”门外银面卫离开,宣华早已掀了被子下床,看看地上,赤了脚走过去,蹲下身去捡四处散落的衣服。 钟离陌上前几步,在他面前停下,伸手,自腰中拿出一块小巧金牌,举到他眼前。 禁卫府……禁卫府……连说出这三个字都要鼓起莫大勇气的禁卫府。她又在那里承受着什么? 银面卫回答:“先前也曾中毒的太乐署教头岑霏。” 深蓝的夜,昏黄的灯,她一袭黄衣坐在石阶上,明明是有着尊贵身份的雍容之姿,却似要垂出泪来,连埙声都满载愁苦。OSA8。 从床上撑起身来,钟离陌回道:“何事?” 门外人说道:“属下有事要禀。” “一柱香之后过来。”钟离陌说完,从床上坐起身。 岑霏微微一震,定定看向面前的人,再次确认:眼前的确站着个人。 岑霏一动不动站在草地上看着眼前的石阶。直至此时,他还记得那时她坐在眼前的样子,然而如今却是空空一片。 面前的人微微勾了勾唇角:“岑大人在想什么,可知我站在你身后多久了?” 恕他不知,何为忍,何为让。 猛一挥手,桌上砚台“砰”地掉落地上。 一柱香后,送回了宣华,钟离陌回房,银面卫正好站于门口。 一个,说有情才会愿意亲近;一个,秘密查案不畏死,这就是郎情妾意? “大阁领,沈凝之的糕点,至少在前日未时前都是没毒的,因为大概在未时时,有人偷吃过糕点,却没中毒。”到房中后,银面卫说道。 “安心在房中待着,不要再想其他。何青仪你不会找到,禁卫府也不那么好查,用不了几天你就能出去。”打好结,他缓缓松开她,因说话,扑在她颈间的气息更浓。 然而,那个人却完全在意料之外。 “是谁?”钟离陌立刻问。 “岑霏……”钟离陌沉吟一声,说道:“知道了,你出去吧。” “你找我有事?”岑霏问。 这样的结果,钟离陌是不觉奇怪的。断肠草事件若不出意外,其主要目标一定是宣华,岑霏中毒是阴差阳错,沈凝之身旁宫人中毒则是在幕后凶手的计划之中。 色下后上。这一句,让钟离陌亦吃惊。见到他这一身衣服,却还能完整说话的人很少,而说出的话还能如此平稳,头脑还能如此清晰的,更少。 岑霏,这就是岑霏,他有的,果然不只是一副容貌,她看中的,也不只是他的美色,是么? “是!”银面卫看看他,又说道:“大阁领,还有件事,在属下派人查探时,发现还有另一人在太乐署中暗查,他也查到了糕点曾被人偷吃却没发现断肠草毒的事。” 白衣的岑霏静静站在青草地上,看着夜间静谧的一切。 不怎么有机会出太乐署,却也知道那是不久前废驸马、又在废驸马之后从公主府搬回皇宫的宣华公主。众多的传言都在那一刻被忘记,却原来,宣华公主是这样一个女子。 身在宫中五年之久,他也是知道一些银面卫的事的。比如,银面卫之所以叫银面卫,是因他们人人脸上都戴着银色面具,而红色、窄袖,以金线织了流云图案的衣袍,则是银面卫专有的服饰。 对面站的,是银面卫,甚至是一个摘了面具,也许容貌不输太乐署任何一人的银面卫。 “你是禁卫府的大阁领?” 钟离陌再次勾了勾唇角:“没错。来这儿之前,我正见完宣华公主。” 岑霏静静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问:“你是查过我,还是查过宣华公主?你知道我会来这里,所以特地在这里等我?”最后,似乎是终于忍不住地问:“宣华公主怎么样?” 按我说的话去做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5-14 19:41:39 本章字数:4542 “猜猜看。爱慭萋犕”钟离陌回道。“胆大包天,意图毒害沈凝之;淫乱宫廷,因情事纠纷而毒害情郎;野心勃勃,声称愿与本阁领合作而谋取皇位……”他一笑,看向岑霏:“你说,她会怎样?” “她没有!”岑霏几乎是脱口而出。“沈大人之事另有蹊跷;所谓情郎,若你是指我,那更是你胡编乱造;谋取皇位,又岂是你说了就是的?” 钟离陌却肯定道:“她有。有毒害沈凝之的动机,也有毒害沈凝之的能力,与你暗中私通,也对本阁领说过合作的话。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事,禁卫府认为她有。” 然而,那一瞬,却被击中心扉。 钟离陌回道:“正是因为一向平静,才不该突然之间出这么多事。太乐署非机密之地,平常防范不如各省各部那等严谨,可太乐署却置在宫中,皇上也极少过问,也许正因如此才极有可能被不轨之人看中,在此兴风作浪。” 不曾进过赌场,不知如何去守着那一分胜心等待结果,他只知他赌不起。 许多事,钟离陌都没想到。比如宣华对岑霏的喜爱程度,比如岑霏的胆色勇气,比如岑霏在威胁面前的决然选择。他知道自己这个大阁领的话并不可信,他也料到也许就算他不答应宣华也不会有事,可他还是答应了。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判断,都是猜测,得出的结果只是可能,而非必然--也许结果正是他不答应,宣华就会有事。 岑霏回道:“不精。” “臣正严查太乐署,同时也在各处作了埋伏,只要幕后之人再有动静,必能被找到。” 岑霏抬头,微垂着眼。 已经见到太乐署外的鹄临池,正要往大门走去,却听见不远处传来的阵阵琴声,似是从太乐署后面传来。女皇脸上微有狐疑,转头朝宫女问:“那边是什么地方?” 女皇身旁的太监要喊话,却被眼尖的紫菀拦住,示意他禁声。 钟离陌回道:“皇上所料无差,沈凝之大人糕点中的毒是在太乐署伶人中毒,皇上命人彻查之后才被人放的,此举似乎完全是为嫁祸宣华公主。所以宣华公主应是被冤枉了。” 这太乐署,她的确是太久没有过问了。太乐署从多年前就大肆收罗年轻俊美伶人她自然知道,而到她面前的伶人都风姿平平的缘由她不想也能猜到一些,十多年的时间,沈凝之那点小心思她也明了几分的。7528490 沉默之后,岑霏说道:“陷害公主并不是件小事,只是为了威胁我而冒这样的险,并不寻常。”种种的意料之外,让他不得不怀疑。 女皇不由点了点头:“不只朕,连沈凝之也过问得少,里面全是学习编制乐曲的伶人乐官,也许,真有什么不轨之人看中了太乐署。” 琴声戛然而止,他看着断了的琴弦发怔,不经意抬头,看到了对面站着的紫衣人。 眼前的青衣人仍在弹着手中的琴,完全沉浸,觉不出周遭的一点动静。直到女皇站在台阶上看了他许久,直到他淡然的脸色,却弹断了琴弦。 ———————————————————— “按皇上的吩咐,对宣华公主特意善。”沉默之后,钟离陌又说道:“只是公主似有些心灰意冷,大概是料令皇上要治罪于她。” 岑霏实在不知,这个禁卫府的大阁领从什么时候盯上自己,又为什么要暗中查自己,他的最终目的又究竟是什么,竟对自己这么清楚。不解,只是回答:“不错。” 矮阶只有两三寸高,前面所剩也不过四五级,却完全能看到矮阶上面的情形。一片绿草地,缀着几朵嫩黄小花。草地之上,架着一把黑檀古琴,古琴后方坐着个男子,发丝微扬,眉目清朗,满面恬淡释然。一袭举子所穿的青色长衫,映衬着背后的蓝天白天,说不出的清扬感觉。 走至一半,便依然看到了太乐署一角,这才想起从这里回清心宫,可以算是途经太乐署的,从脚下的小径上穿过去,不要一刻的时间便到。想到钟离陌的话,又想到这太乐署几天之前出的种种事,女皇停了脚步往那隐隐露出的一角看去,然后转身朝那边迈去。 女皇看了看身旁宫女,身旁宫女立刻明了地点头,退到了十步开外的地方。女皇这才放了茶杯,看着杯中舒展开来的碧绿叶尖道:“此时来见我,是查出了些什么吗?” 钟离陌冷哼一声,缓缓道:“二十日晚,有人看见,你与宣华公主野合,就在此处。” 这一句,明白地指出,一切目的,并不在于宣华。岑霏看着他,问:“为什么是我,以我的身份地位,并不能威胁你什么或是帮到你什么,值得你拿宣华公主来威胁么?” 却没想到有一天,太乐署会接连出现剧毒,甚至还出现黑衣人。 “你……我与公主清清白白,没有私情,也没有暗中私通。” 是不寻常,是可疑,可他说:他会。 他终于在钟离陌离开,已与他相距十步之遥时开口。 第二天的午时,日正当中,女皇坐于御花园中品茶,钟离陌自石子小径上缓缓走来,到女皇身旁立住,低头轻声道:“臣钟离陌见过皇上。” “嗯。”再次吮下一口茶,女皇问道:“宣华公主在禁卫府怎样?” 原来不是举子所穿的青衣,只是颜色相似而已,也不是读书人,因为这宫中不会有读书人弹琴,最大的可能便是太乐署在此练琴的伶人而已。 钟离陌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看向他。他只是看着自己,月光下的脸庞泛白,仍是平静无波。 钟离陌又说道:“臣想,凶手要么是要杀害宣华公主,要么是谋划着什么与太乐署有关的阴谋。先是太乐署伶人中毒,后是太乐令沈大人的糕点被人投毒误杀宫人,且就在太乐署伶人中毒的晚上,宫中有侍卫在太乐署后的百草林中发现了神秘黑衣人,样样事都与太乐署有关,不得不让人起疑。” 钟离陌看看她,又伫立一会儿,说道:“那臣先行告退了。”vAvg。 有一瞬,心中冒出杀了岑霏的冲动。这样一个被宣华所记挂,又对宣华可牺牲一切的人他不想留,后患无穷。可是杀了岑霏,一个死去的人同样可怕,她会想着那个人的好,那好也永不褪色。更何况,有些事做得再天衣无缝那也是做了,只要是做了,就有被发现的可能,他不想承受这可能带来的后果。 眸中越发凌厉,女皇至长满青草的矮阶上步步往前,眼前的路拐了个弯,道旁皆是绿树,宫女慌忙在前拔开伸到道中的树枝让女皇前行,没想到女皇却绕过弯之后停了下来。 女皇眉目凌厉,沉默着不作声。 女皇点头,在他离去后又坐了半晌才起身往清心宫走。按以往的习惯,此时该是小憩一会儿的时间了。 钟离陌回道:“按我说的话做,宣华公主可安然无事。” 琴声,就在前方,弹琴之人,也就在面前。 钟离陌也不说话,同样看着他,唇角轻扬,似乎看着他无奈而十分得意。 “你可以试试。怎样决定,你说了算,在我收齐证据禀告皇上前找我。”说完,钟离陌转身,往远方灯火明亮处走去。 女皇又看了他半晌才踏出步子,迈过台阶,走上草地,站到他面前,“……抬起头来。” 听到百草林这个词,女皇早已变了方向往琴声传来的地方走去。便是侍卫发现神秘黑衣人的地方?这百草林,到底有何蹊跷之处,这弹琴之人,为什么偏偏在这里弹琴? 太监这才反应过来,偷偷去瞟女皇脸上神色,只见她一动不动看着前方,似呆了一般。 那一身背影迎着远处的光亮只能看见一生黑影,纤细却挺拔,带着凌厉气势,像把轻薄的绝世好剑,眨眼之间,能夺人性命。 “你要我做什么?” “知道了。”良久,女皇才叹了口气,回道。 “据我所知,你向来喜欢在这百草林练埙。”钟离陌又说道。 岑霏再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他,眸中先是惊异,然后渐渐黯淡,显露出无限的无奈。 “太乐署……”听了他的话,女皇低声沉吟,“太乐署一向平静,照理说不会有什么谋划。” 琴后琴在。对神,愕然,震惊,而后稍有恢复,立刻起身在草地上跪下,将头叩得直贴地面:“微臣岑霏叩见陛下。” “这一点,你不用知道,你只须选择,为不为宣华公主受威胁。” “你要陷害公主……不对,你是要威胁我?”久久,岑霏才说。 “会弹琴吗?”钟离陌问。 “明日午时,穿上青衣在百草林弹琴,衣服你明天就能房中看到。到明日,你自会知道该如何做。”说完,钟离陌转身往前走几步,往上一跃,身影便消失在头顶绿荫浓密处。 宫女立刻回道:“皇上,那里正是百草林,与太乐署的宿舍只隔一面墙。” 已然带着怀疑,快步走向百草林,与琴声愈来愈近,也发觉此处草木繁多,又四处不通,定是个人烟稀少、做暗事的好地方。 没想这么晚更的,只是今天更得太辛苦,从早到晚,才熬出了这么一章。 谢谢大家的关心,我的感冒已经好了,只是老毛病犯了,一感冒就开始咳,只是不知道这次要咳多久。今天的章节没有男女主的对手戏,不过情节上还是有进展的,以大家的聪明才智,是不是已经猜到下面要发生的事?话说,楚楚够不够狠,够不够绝?这样的多角恋,这样的禁忌关系,够不够狗血? 嘿嘿,期待宣华与岑霏的再见面~~ 予我皇夫之尊位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5-17 17:07:00 本章字数:3268 女皇登基那一年,适逢新科。爱慭萋犕一朝天子一朝臣,志向远大的新君期待新臣,就如同满怀抱负的新臣期待新君一样。那个时候,女皇还年轻,那个时候,女皇尚有着年轻时才有的积极热情,扮了男装,踏进京城住满各地举子的客栈。 京城最出名的客栈,住着各地举子中的成绩佼佼者,未来的状元,未来的榜眼,新君未来的肱骨之臣,也许就在这里。 女皇进客栈那一日,大多数举子闭门作着最后的苦读,却也有几人聚在客栈后院作诗抚琴,谈笑风声。正是那里,有身穿青衣的举子弹着琴,以琴来应上一人诵出的诗。偏偏那一群人中,就出了两名中榜者,那弹琴之人便是后来的状元贺飞扬,那诵诗的也高中二甲,便是后来位极人臣的宋祺尧。 钟离陌倾身伸手向她腿间,宣华咬了唇,不闪不躲,任他检查似的以手指来回抚了一番,然后直起身来。vAvg。 在岑霏抬头看向他时,他垂眼轻笑道:“岑大人日后必定飞黄腾达,到时还望多多关照。” 宣华立刻将被子拉了上来,冷声道:“你出去。” 然而手还未触碰到她额头,她便醒了过来。 “沈大人,皇上歇息了,沈大人有事明日再来吧。”守在门外的太监说道。 宣华房中还燃着盏昏黄的灯,玉竹睡在隔了布帘的外间,里面床帐紧掩,烛光下一室静寂。钟离陌从外边而来,缓缓走到床旁,撩了床帐,坐于床沿静静看床上的人。久久,伸出手来抚向那睡梦中的容颜。 安静中,他却在身后说道:“我们合作吧。我助你除去太子、二皇子登上皇位,你放过禁卫府,予我皇夫之位。” 到第六只曲子,一直静静看着岑霏的女皇才开口:“这两只,怎么都是之前弹过的?” 钟离陌闻言,起身,走至外间,一下子拉开布帘。 睡在布帘外的玉竹正拥被而起,微带胆怯地看着他,见他渐渐靠近,那胆怯便愈来愈浓。 钟离陌走到她床边,抬头朝她颈后一劈,玉竹便没来得及发出一阵声响地倒在了床上。 女皇依然看着他:“你在朕面前,弹断了琴弦。” 宣华不禁回过身来:“你说什么?” 宋祺尧…… 其实,他更愿意只是躺躺。会动她,只是因为不知道除了动她还能有别的什么理由解释他深夜至此。事实上,今夜以他的状态恐怕不太好尽人事。 岑霏看着他的笑,心中隐隐觉察出什么来。 “沈大人,不敢相瞒,皇上今日太劳累,已经歇下,小的实在不敢打扰皇上。”阮公公低头道。话音未落,里面便传来琴声,与此同时,紫菀从里面出来。 宣华不发一语地躺下,保持不与他挨着一丁点儿,而且还侧过身去。 女皇看着岑霏,再次想起当年客栈后的第一面,那时,也是有宋祺尧的。 次数多了,已经从心惊胆颤训练成了习以为常,哪怕他坐在床边像个鬼魂一样不动也不说话还毫无表情她都能安然自若。 钟离陌不回话,去拉她的被子。 再次对着眼前青衣人凝望久久,女皇才开口道:“你叫……岑霏?” “做什么?” 沈凝之说道:“紫菀姑娘,我有要事要见皇上。” 岑霏再次叩下头去:“臣知罪。” 夜色渐浓,人渐静。至琴声息,烛火灭,钟离陌才自清心宫旁的树稍轻落地上,身形飘忽间,离了皇宫,跃进禁卫府。 紫袍青衫,华伞古琴,蓝天之下,两相映衬。 紫菀却回道:“沈大人明日再来吧,皇上说了,谁也不见。” 沈凝之看着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房中的琴声隐隐可闻,明显是透过了层层帐幔。太监往前一步,再次说道:“沈大人,明日再来吧。”7528490 岑霏停了手中的琴,回道:“臣琴技不精,只会四曲。” 在里面看到外间情形的宣华神情中明显的不悦,一动不动盯着他扔下玉竹慢慢走回到床边,一字一顿道:“我来癸水了,大阁领若是不嫌脏,尽管过来。” “你说呢?”钟离陌回了一句,便朝她胸口探去。 去霏去女。宣华却宁可他对她硬来也不愿他什么都不做就躺在她身旁。那样会让她觉得奇怪,觉得矛盾、难受,不知长夜漫漫该如何过下去。然而她拿他无可奈何,眼睁睁看他裸着上身在她身旁躺下来,末了还朝她说一句:“你不睡么?” 女皇忍不住笑。 宣华恼怒不已,一边死拽着被子往后退了退,一边说道:“玉竹还在外面。” 什么话也没说,女皇再次看他一眼,起身离去。低头恭送女皇走远,太监走到了岑霏面前:“随我来吧。” 接上琴弦,琴声再次响起。 轻轻地,沈凝之苦笑了一声,随后转身,缓缓往夜色中而去。 女皇半晌无言,看着他竟有点发怔。断了琴弦,却能如此风轻云淡,这样的人,本是藐视圣上,罪当处死,可是…… 远处有宫人快步走来,在紫菀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后离去。而后紫菀走到女皇身旁道:“皇上,宋祺尧在宫外求见。” 宫人搬来了凳子让女皇坐下,又拿了伞来替她遮午后的太阳。 “既如此,躺躺也无防。”说着,竟开始宽衣解带,顺手还摘了面具,犹如夜归的丈夫一般做得顺畅熟练。 “谢陛下。”岑霏起身来,又说道:“臣回太乐署拿琴弦。” 入夜,沈凝之急步往清心宫而去,却在门外被拦住。 “起来吧,继续弹。”终是,如此开口。 向来温和的沈凝之此时也露出狠厉之色,“阮公公忘了,我觐见皇上从不需通传的。” 宣华睁眼,就如许多次一样,看到的是烛光中钟离陌的脸。 “正是,陛下。”岑霏已然明白,女皇的到来绝对不是意外,而是那位禁卫府大阁领的计划之中,只是仍然不明白这计划的目的。 曾经,某个人,在她面前也向来神情自若,从不曾有惶恐的模样。 平躺着的钟离陌侧头来看向她:“从今以后,我们同进同退,禁卫府会是你最强大的力量,我会做你最坚实的臂膀,而你只须在事成之后封我做皇夫,承诺我日后的自由、富贵。” ———————————————————— 于是……从今以后,这俩成未婚夫妻了~~~待会新文也会有第二更,大家多多支持啊~~ 来,做一桩买卖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5-20 13:20:32 本章字数:2865 宣华的心止不住地加快了跳动速度,看着他的眉,看着他的眼,如此近--同床共枕的距离。爱慭萋犕 “皇夫……” “皇夫……”自道面身。 钟离陌仍看着她:“我很想念在公主府做驸马的日子,比起银面卫来,那日子实在惬意,驸马尚且如此,更何况皇夫。” 钟离陌这时竟没有迟疑,点头道:“不错。” 从他口中说出的话,一下一下在耳边重复冒出,教她久久不能回过神来。突然又记起,曾经,他是她的驸马。 宣华被他说得红了脸,手上试着动,脸又不自觉偏离他的视线,微嘟唇道:“不要脸,当真是禽兽。” 宣华扭过头,看着烛光中的床顶:“大阁领不觉得比起先扶我上位,再做我的皇夫来,做现任女皇的皇夫更容易么?况且母皇还对你如此宠幸有加,大阁领只须再努力一把,兴许就能取代沈凝之的位置,甚至比他更进一步。” 知道他在看着自己,她不侧过头去,仍是看着床顶,以侧脸对他。此时,有些庆幸是夜间,外面的烛火也不亮,透进来的只那么一点点,所以床帐内看得不是那么清清楚楚。正想着,身子突然一重,他竟翻身覆在了她身上,脸就在她上方,眼睛直直看着她,“我说过,我不是你母皇的男宠。那天……” “为何一定要做皇夫?”她问。 “只是亲亲你,又没说一定要进去。”他在她耳边说着,气息分明沉重得厉害,抵着她身体的某一处也坚硬教她面红耳赤,不禁咬下唇,垂眼道:“禽兽的话,怎能当真。” 他又笑,再次低头重重吻她,喘得急切之际,沉声道:“再快些。” 听见她又说起女皇,钟离陌目光沉了沉,随后轻笑一声,目光渐渐火热,深深看着她,声音魅惑道:“遵公主之命。可今夜,公主要遵我之命才好。” 宣华却看他一眼,知道他的痛快与难受,得意道:“那你要按我说的话去做一件事。” 钟离陌点头:“是,况且我在公主府生活两年,皇上怕你从我的五官身形上看出钟楚的影子来,再联系上之前的事,猜出钟楚其实是银面卫。所以,我按皇上的吩咐,握住皇上的头发站在了她身后。” 眸中渐暗,隐隐有光芒在闪烁,她微微侧头,从他脸上移开了目光。 宣华低喘了一阵,看着他平静着语气说道:“断肠草之案的幕后凶手,是沈凝之是不是?”zfkr。 顿了顿,他说道:“那时候我只知你想废我,并不知道你的其他的部署。接到太子约见的纸条时我也想起了你,料到十之八九便是你的圈套,可为了不让你对我产生怀疑,我还是去赴约了,没想到……”说到这儿,他盯着她的目光平添了些许怒意:“没想到你竟是想给我和太子制造奸情。后来公主府家奴闯进来,我才完全确定你的计划,因事情紧急,所以在你下令将我关进公主府时我潜出公主府,先你一步赶到了宫中,将这突发的状况禀告给皇上,没想到,我还没走你就闯了进去。” …… “嗯……”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脸上更红:“做又如何?” 哪怕是极难忍受之时,因为自小的训练,钟离陌也清醒着头脑,目光突地锐利起来,一边捏她胸乳,一边盯着她:“什么事?” 此番,竟是想到一起去了。钟离陌微微笑了起来,却又慢慢隐去那笑,故作凝重道:“我统领着禁卫府,可要设计太子,自然要也费一番功夫,你这交易,未免太不平等。” 他竟笑了起来,抓了她的手从自己裤腰处钻入胯间:“禽兽也会照顾它的配偶。”他拉着她的手往那上面抚,气息又沉重了些,“而它的配偶,自然也同样会悉心照顾禽兽。” 他却伸出手来扳过她的脸,让她与他相视,“比起钟离陌来,我自然更愿意做钟楚,可我毕竟是钟离陌,我的一切行动,都为着皇上要的结果。”他知道那一夜对她的伤害,可他又能如何?他从来就是个不能依自己的意愿而做事的人。 想着当时她进入清心宫的情景,宣华立刻说道:“我的计划一成功,就看见银面卫夜见母皇,你们怕我怀疑我身边有母皇的人?” 于是她一进去,见到银面卫,还见到银面卫替母皇梳发,大惊大骇之下完全没想银面卫竟与钟楚有着一样的身材,一样的唇和下巴,还正好在这种时候面见母皇。事实上,她那时也没有那种胆量盯着银面卫看。后面的事,她都知道了,在她以为钟楚终于成功废去时,其实是他在公主府的使命已经完成,又奉皇命以楚终的身份离开京城到了赤阳,潜进了宵香院,探查皇夫的下落。在她从钟楚身上得到安慰,在她沉浸在自以为的柔情中时,他却利用她找到了何鑫,引发了后来的那一场屠杀。 “废话少说。”他含住她的耳珠,往她腿间顶:“这买卖做还是不做?” 见他如此模样、如此语气,宣华微微咬唇:“房里有玉竹,外面有银面卫,我还……” “封我做皇夫……” “好,我与你合作。”她突然回答,脸上的坚决不容置疑,“若我登上皇位,许你皇夫之位。” “别忘了,我们有着共同的目的。太子不倒,我永远做不了皇上,你也只能另寻出路,去做我母皇的皇夫。” 这一吻,似点火一般让他激情倍涨,一手自她衣底探了进去,肆意揉捏抚弄。觉察到他身体上的快速变化,宣华立刻推开他,“我说了,不行……” “那便来。” 钟离陌看着她,将她下巴抬高,低头吻上她的唇。 钟离陌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宣华接着说道:“将此事牵扯上太子,谋杀公主之罪,也算上他一份。” 红帐微动,床外两丈处的布帘外,玉竹仍沉睡着,屋外静寂,不时有彩云往月亮追逐而去。8400407 —————————————— 算是,还比较温情的一章吧~~以后慢慢的,不那么揪心~~嘿嘿,宣华与楚楚,也可以相处得融洽的~ 断肠草最终结局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5-22 21:27:27 本章字数:2871 两日后,钟离陌于清心宫中面见女皇。爱慭萋犕 “皇上,断肠草之事,已确定与宣华公主无关,臣查过先前自尽的宫女玉桂,最可疑之处便是她之前似乎受过沈凝之大人的恩,沈大人也承认确有其事,但并不能以此来怀疑沈大人。反而是断肠草之毒,臣让人在京城各大药铺暗访,竟当真得到结果:京中济世堂在数日前卖出过钩吻。而刚好,买药之人在药铺中与人相撞,掉了香囊,那香囊是宫中之物。” 女皇眸中一沉,问:“那买药之人很可能就是从宫中出去的人,能找到主人吗?” 钟离陌回答:“是当初,与禁卫府银面卫吴羽里应外合,意图刺杀臣的杀手组织。” 隔日,钟离陌再次面见圣上,却得知含柔公主在宫中出事,此时正躺在清心宫的床上,皇上忙着探望。原来含柔公主来宫中给母皇请安,不慎摔倒,瞬时腹痛不已,当时便被抬进了清心宫,急请太医诊治。 含柔公主有惊无险回公主府时,宣华也从禁卫府出来。 钟离陌没有说,其实已有种种蛛丝马迹证明沈凝之就是凶手,几乎已经可以结案。此时自然不能说,因为太子没有参与前,此事一定不能结束。而沈凝之若要在宫外追杀一个人,是有困难的,他或许有自己的消息通道,有自己收买好的宫女太监,但他毕竟只是个受宠的伶人,并没有多大能耐。这种时候,他一定会找太子,而连禁卫府大阁领都有本事刺杀的太子要杀一个小伙计,当然是易如反掌。沈药沈钟。 见到外面阳光那一刻,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仿佛真的是在牢狱中关了许久,乍见光明。抬头看向天空,一时竟觉得阳光是那般美好。 阳光…… 女皇接着说道:“为不影响禁卫府威信,你随意给一个用以公布的结果就好,释放宣华公主及朝晖轩所有人,再不追究断肠草之事。”vAvg。 那一次的真凶查到太子府,太子最终与丞相一起揭发了太子妃;而这次,离人冢再次重现。 “是。若臣是凶手,定会派人在银面卫之前找到那名伙计,杀人灭口。” “离人冢?”女皇立刻反问道,“朕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 钟离陌一声不出。 女皇点点头,肯定道:“那就如此吧,必定要快点找出真凶。” 女皇却是沉默着,许久才说道:“此事,就此作罢吧。” “钟楚,你想要什么呢?”曾经,她这样问那个人。 “潜入客栈意图杀人灭口的人,是专职杀手,在受擒之时以极快的速度服毒自尽。搜身时,在两人背后发现了相同的印记,竟与离人冢的杀手特征相同。” 还记得那个人的回答是“阳光。” 钟离陌在宫中等了一柱香的时长后,皇上才过来,眉宇中隐隐有担忧之色。 “好了,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断肠草之案结束,无论是沈凝之还是太子,全是安然无恙,可钟离陌并不着急,因为第一步,事实上是很成功的--沈凝之意图毒害公主,太子买通杀手组织,刺杀禁卫府大阁领,又与沈凝之勾结,皇上,不会不记在心中。 “你是说,让凶手误以为药铺的人真的看清了买药人的容貌,又知道银面卫要让伙计却辨认,在情急之下作出行动,禁卫府派人守株待兔?” “是。” 长久的沉默,女皇一句话也不说。 隔日,与京城相邻小镇的客栈内,两名黑衣人潜入二楼的客房中,看着床上睡着的人抽刀斩下之际,床上那人却突然翻身而起,从手中射出数把飞刀。 “不能。那买药之人戴了斗笠,而且,那日卖药的伙计并没有仔细看过他。”停顿之后,他又说道:“不过有办法或许可以引出凶手来。”在女皇询问的目光中,钟离陌接着说:“向当日值守宫门的守卫问出外出办事的宫人名单,一一抓到禁卫府,再在宫中泄露消息,称济世堂亲手卖出钩吻的伙计也许能辨出当日买药之人的容貌,只须对着那一批曾经出宫的宫人指认就好,只是那名伙计正好昨日回乡去,银面卫正沿路追截。”7528490 沉默中,似乎响起了一阵微微的叹气声,女皇正欲从椅子上起身,钟离陌说道:“皇上,还有一事。” 女皇这样的决定,钟离陌并没有多失望。比起太子来,沈凝之的威胁性太小,留着他也无妨,更何况经过这一件事,皇上不降罪,并不代表会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身在君侧,最怕之事,当然是失君心……此时,不禁想起了宣华,那般辛苦,才赢得母亲的一丝怜悯。 “是!” “那药铺的人呢,他们能说出买药人的模样么?” 多的话,钟离陌从来不说。宣华在不知道禁卫府探查进展的情况下能猜到凶手是沈凝之,女皇自然也能猜到。猜到,却要放他这一次,这结果,当然不能否认是受了含柔公主的影响。况且沈凝之专宠十多年,此次断肠草之事也没有真正导致严重的后果,放他这一次,并非全在意料之外。 并没有多余的话,钟离陌开口道:“皇上,果不出所料,昨夜有人潜入了欲先布置好的客栈,欲杀害济世堂伙计,被银面卫抓了个正着。” 两名黑衣人当即闪开,与此同时,从屋顶上跳下五人来,竟是清一色脸戴银色面具。几翻打斗,两名黑衣人节节败退,退无可退,在被银面卫以刀抵住喉咙之际,神色一凛,嘴角就流出黑血来。 钟离陌摇头:“相似之物宫中许多人都有。” 宣华不怕耀眼地盯着阳光看,而后回头,看见身后禁卫府门口站着的一副银面具的人。 “公主,慢走。”长久的锻炼,他能轻而易举地让自己的脸庞不露出一丝表情,让自己的语调听不出半点情绪,就好像,她只是宣华公主,他只是禁卫府大阁领,那在几天前还抵死缠绵过的躯体属于另一个男人和女人。 没有谁愿意一辈子待在禁卫府,他自然不愿意。所以,才要向她投注,才要做她的皇夫……只是为了用皇夫的生活代替银面卫的生活,与谁的夫无关……无关,是么? 清心宫惊见岑霏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5-24 21:30:12 本章字数:2852 还在清心宫外面时,就听到了琴声。爱慭萋犕跟在紫菀身后越往里面走那琴音就越清晰,宣华并不在意,甚至在进入殿中时也不曾有意去看那弹琴的人一眼,直到发现女皇的微微偏头,将目光在那弹琴人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儿臣给母皇请安。” “起来吧。” “母皇,那儿臣先告退了。”止不住心中的波动,宣华开口道。 岑霏? 不由的,想起那清冷夜里的埙声,想起他苍茫夜色下的白衣,想起他的微笑,他的低语,明明是二十多的年龄,是深居宫中的伶人,却有着与众不同的气质。她被关在禁卫府的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让待在宫中五年的他突然成了母皇的男宠?男宠,这身份放在他身上,是多么多么的突兀。 侍寝……这样的字眼,宣华听起来竟是那么不能接受。岑霏竟得了母皇的宠幸,竟伴在了母皇身侧…… 琴音,一直盘旋在殿中。 岑霏却说道:“只是臣不慎,皇上无须在意。” 他不是穿着属于他的那身官服,也不是穿着晚上相见之时的白衣,而是一身与南梧读书人爱穿的青衣相似的衣服,微低着头,手上抚着黑檀的古琴。 岑霏……竟是……岑霏……宣说宣宫。vAvg。 弦断了,岑霏收回了手,似乎没有多疼的感觉,缓缓抬起头来,“皇上恕罪。” 宣华点头。“刚才里面弹琴的就是他,我怕他……” “岑大人?”玉竹吃惊道上:“岑大人在里面吗?” 他仍然是一直以来的平淡,似乎面前的人并不与旁人有何区别。女皇却并不怪罪,反而看着他的手,露出关切之意:“可有伤到?” 女皇点点头:“无大碍。你若得空,也可随意出宫走走,顺便看看她。” “这把琴似乎不好,总是断弦,改日,朕让人给你换一把琴吧,宫中总能找到好琴的。” 女皇轻轻一笑,朝岑霏看去,“没什么,不过是听了几声琴音,心里豁达了些而已吧。”她朝岑霏看,宣华也往岑霏看去,没想到却听到“铮”的一声。 似乎是既定事实,可她却不敢相信。 女皇看了他很久,竟是笑了一下:“那就让太乐署把所有的琴都拿出来给你看看,你看到喜欢的就换,不喜欢就继续用这把。只是以后弹琴定要小心些。” 在她看着他仍平复不了心中的震惊时,他抬起了头来。缓缓,微微抬头,朝她看了过来。那眸中有一抹光芒,只是瞬间就不见,然后他又低下了头去。 “玉竹--”待与清心宫隔一段距离后,宣华立刻朝身旁的玉竹说道“待会去打听一下这几天宫里的情况,弄清楚岑霏为什么在清心宫。” “断肠草的事,已经了结了。在禁卫府待了几天,回到宫中就好好休息吧。” 退出清心宫时,只听里面母皇的声音道:“算了吧,断了就放着,今天就不要弹了。”似乎是岑霏要接了琴弦继续弹,却被母皇阻止。那声音柔和得让她都不敢相信,哪怕与含柔说话都带了些君主的威严的,此时却是……像个普通女子一样。 岑霏抬头看向她,目光从宣华身上掠过,不作停留:“是。” 往朝晖轩走着,眼前尽是各处宫殿的红墙绿瓦,可心中却一直想着岑霏的样子。不敢想象,岑霏……是代替了沈凝之的位置。才几天,才几天的时间,她在禁卫府才待了几天,清心宫中就不见了沈凝之,而是岑霏!可是里面的情形……他与母皇的关系…… “怎么会……他怎么突然又成了母皇的……” “儿臣也如此想,明天或是后天,便去含柔那里看看。”话到此处,她似乎是能走了,可想想,却又站着,抬头一看,笑道:“母皇的气色似乎比几日前要好得多,是碰到了什么高兴的事么?”知道自己该多与母皇说话,该像含柔一样得她欢欣,可对着面前的人,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儿臣无事。”听到女皇的声音,宣华立刻收回目光,“听说含柔前两天在宫里摔到了,她和腹中的孩子都还好吧?” 她以为,岑霏生来就是白衣的,岑霏生来就是捧着一只埙,吹出醇厚幽远的声音的,她以为岑霏永远也不会在清心宫出现。眼前的这个抚琴人,真的是他吗? 岑霏是平淡的,或者,还有几分寡淡,母皇却不是。比之沈凝之,她对岑霏宽容了许多,喜爱了许多,甚至,有一种要讨他欢欣的感觉,可这,她连想都不敢想。母皇怎么会要讨人欢欣?怎么会? 回朝晖轩不久,玉竹就从外面回来,不耽误一刻地马上说道:“公主料得不错,岑大人成了皇上的新宠,先前的沈大人,好像失宠了!” “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有意被母皇看到,有意去与沈凝之争宠?”宣华自语着,随后又肯定道:“谁会他都不会,他不是贪求任何身外之物的人。” 宣华从地上起身,状似无意地朝弹琴人瞟了眼,在看到那一抹身影时差点呆滞。 “听闻是岑大人有意在皇上从御花园到清心宫的路上弹琴,被皇上看到,然后……”玉竹低声道:“自当天晚上开始,一直是岑大人在侍寝。甚至是沈大人也再没被皇上召见过。” “谢皇上关心,没有。”7528490 好一会儿,宣华都没说话。这结果,实在是始料不及。 玉竹也微皱了眉道:“奴婢也觉得不信,还特意打听得详细些,可是别人都是这样说的。公主,先前搭上线的阮公公现在到皇上身边去了,他也如此说。阮公公那天就在皇上身边,那天皇上御花园见了禁卫府的大首领后就回清心宫……” “大阁领?”宣华一惊,立刻问道:“你是说钟离陌?” 玉竹点头:“是,皇上见过大阁领后就回清心宫,在回清心宫的路上临时准备去太乐署,之后就听到了琴声,循着琴声走到太乐署后的百草林,然后就看到了正在那里弹琴的岑大人。” 质问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5-28 21:32:49 本章字数:2609 宣华按玉竹的话,细细想着。爱慭萋犕她知道,母皇平时是不去太乐署的,那天却突然去了,又恰好听到了琴声,恰好见到了岑霏,而岑霏,不是吹埙的么?为什么母皇会突然去太乐署,又为什么岑霏会在那里弹琴?本是丝毫不明,可脑中却总是不愿忽略母皇在去太乐署之前见过钟离陌的事。 钟离陌,与他有关吗?这件事的促成,不会是母皇,也不会是岑霏自己,更不会是沈凝之,当然也不会是与沈凝之同盟的太子,二皇子……似乎不太可能,而钟离陌,完全有这样的能力。至于动机…… 她想,像他占有欲那么强的人,自然是有的。 混着山间微微的氤氲雾气,一身的黑色,纤细却不柔弱,甚至有些许的挺拔,又有些许的凌厉,明明与美无关,却让人挪不开眼。 岑霏,岑霏,永远都是岑霏!他是不是做错了,不该如此迂回,而该一刀杀了他? 钟离陌脸上的笑很快就消失,呈现出带着几分冷的面无表情,“急着见我,就是要问这个?” 在这样想时,前方出现了他纤细的身影。来岑么皇。 “为什么要问我?你可以去问你的岑霏,或者是你母皇。” “怎么,出了禁卫府,是不是不习惯没有我在的地方了?不如再做些什么事,让皇上将你一辈子幽禁在禁卫府算了。”他朝她以暧昧的语气说着暧昧的话,一笑,红唇一翘,眼底又是掩不住的媚态。每次看到这样的脸这样的笑,她都要想:他怎么做了银面卫? “我没有那样的兴趣来投什么毒,也没有那样的闲功夫来给皇上找床上的男人,不过到此,我似乎有必要问一句:宣华公主你,是不是空有一副万人之上的野心,眼睛却总是在男人身上打转?” 他的双唇竟微微颤了颤,盯着她看了很久,才咬着牙吐出两个字:“不是。” 心中一有这想法,便再也不能平静。让岑霏做母皇的男宠,对她来说就像让一个心有所属的姑娘被迫嫁与有权有势的男人一样,此后一生,永失自由,甚至会被推上风口浪尖,前途难测。而造成这一切的,也许就是钟离陌,为了满足他那掌控一切的私欲。 他看着她,声音极冷:“你是不是觉得我满怀妒忌,因为你,要处心积虑地除掉情敌,下毒,暗害,使出浑身解数来对付他?” “没错,告诉我,” 让岑霏成为母皇的男宠,是因为她吧……是因为如他所说的,要独占自己碰过的东西,还是其他?他对岑霏的愤怒,他对她的控制,他要做皇夫的提议,他某些时候看她的眼神以及他某些时候表现出来的温柔,都让她在心里思量很久,以至于都要忘了许久以前自己对自己发下的誓言。 忍住了低头,忍住了羞愧,她努力看着他的眼,同时忽略他刚才极具讽刺的问话,只是冷问:“究竟是不是?”8400407 在竹屋前看着一片片色彩斑斓的花朵与青翠欲滴的绿叶,心中突然哀伤满怀,因为意识到自己经历了那么多,也自以为有所改变,结果却仍在男女情事上难以自拔,而对象还是同一个人。 他却不退,只是定定看着她。昨日,她从禁卫府离开,在他心中,他们不只是同一战线的盟友,同生共死,更是……以后要相伴一生的夫与妻,然而一转身,得了自由的她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忆禁卫府的一切,也不是为了共同的目标作出第一步谋划,而是因为岑霏的整个来质问他。 他行路的速度很快,一会儿就看得清容貌,又一会儿,站在了她面前。这一次,他甚至没有戴那银色的面具。 宣华一时竟没了话。不敢去看他的眼,不敢去面对自己的埋在心底最深处的那点心思,因为对他这问题的肯定回答而无地自容。此时才意识到,自己以为自己是因为岑霏而愤恨不已,而火急火燎地找他要得到证实,面这,不过是为隐藏另一个原因而已……她真的有那么一点以为他是吃了醋,是要除掉情敌,甚至对这以为的原因是抱有希望的。 第二天她就到了老地方--那是一座她不知道名字的小山头,然而那一片地方真的很美,有成片成片的兰花,秋冬交界时都不见凋败的影子,也有如火如荼的山茶,甚至远处还能看见一棵木芙蓉。他让人搭的竹屋呈一片翠绿色,置在这幽静处,让人会不禁猜想是不是某个隐世的老人为避尘世喧哗所住的地方,而谁也不会知道这只是某对男女在交易之余寻欢的地方。 “是你做的对不对?”她立刻问,甚至往前一步,表现出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对这竹屋,她是排斥的,所以哪怕天气阴霾,寒风阵阵,周身甚至有股湿冷雾气环绕,她也站在竹屋外。看着眼前少了蝴蝶流连的兰花,看着远处是否有人的身影。她憋了很大的怒,迫不及待地要责问他是不是一手策划了岑霏的事,刻意去忽略心中的另一重想法。 “岑霏为什么突然住到了清心宫?”她冷着脸问,语气完全是责问,而不是询问,这是一直以来,她所习惯的。zfkr。 “玉竹。”宣华沉着脸,朝玉竹开口,“去给他留信见面。” 有水滴在脸上,一点,两点,三点。又有“啪啪”的声音,是有水滴在绿叶花瓣上。阴霾了半日的天,终于下起雨来。 宣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因为心中那点自己也不愿面对的心思而恼恨羞愧,甚至找不到很好的话来反击他。 好久,在雨以极快的速度淅淅沥沥洒下来时,她开口道:“希望真的与你无关。”说完,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径直往前,想保持现在不曾暴露什么的表情,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他而前。 终于与他擦身而过,终于将他扔在后头,终于可以在对自己的愤恨之下咬住唇时,手腕却被他抓住。 竹屋共处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5-30 20:34:37 本章字数:1505 “下雨了。爱慭萋犕” 她没回头,依然往前,身后的他却喝斥道:“又要在床上躺几天,让人人都知道你出门淋雨了吗?” 雨又大了些,宣华停住脚步,由他拉着进了竹屋。 松了她的手,他关上门,又去关窗,也不说话,就在关窗的位置背朝她站住。 没有了雨,也没有了从外面飘来的风,身体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她在离门口不远的位置站了一会儿,有些累了,便坐在了屋中唯一能坐的床上。 此时的气氛,倒是十分复杂,有些尴尬,却又不全是,有些紧张,却又似乎没有,只是两人都沉默着,没有继续刚才的针锋相对,也没有试图去开始另一种相处的情形。 忍不住,她抬起头来从后面看向他。听说在母皇刚登基时,因是女子又年轻,朝上朝下有许多不赞同的声音,母皇在将他们除去的同时,也让人在各地找来资质不凡的孩子,开始进行非人的训练。十多年后,这些孩子个个身手不凡,且无情无欲,死忠皇上一人,那些长大的孩子便是禁卫府里的第一批银面卫。 她不知道眼前的他家乡是哪里,父母是什么人,在禁卫府如何受的训练,又是怎样当上的大阁领,只是看着背景,忍不住想当初奉皇命去甄选的人如何辨别出身形不如其他男子强壮的他是有资质的。 在她肆无忌惮看着他时,他突然转过了身来。她始料未及,本能地要偏开目光,却在极快的思虑之后没有,然后装作自若地缓缓将目光垂下,知道要开口说些什么,便说道:“这两次的误会,对不起。” 虽然是被他撞到目光而不得已开口说的话,但这话却是真的。上一次断肠草的事的确是冤枉了他,这一次……这一次,她想他也是被自己冤枉了,像他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做了事却不承认。 他没有接她的话,只是说道:“岑霏已是皇上的人,先前他与你的事皇上或许知道一些,或者不知道,然而她不提,别人也不敢提。可不提并不代表没有,所以你与岑霏要格外小心,以后最好再不要有任何瓜葛。”身岑身皇。vAvg。 “我自然知道。”宣华回答得有些不悦,随后又问:“那原因是什么,岑霏入清心宫侍寝的原因?在我被关进禁卫府的这几天到底出了什么事?” 钟离陌脸上又有些冷,漠然道:“不知道。” “怎么会,宫中、朝廷,怎么会有你们银面卫不知道的事?” “皇上看上了哪个男人,要召哪个男人侍寝,这我可管不着。”7528490 “可是岑霏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去引起母皇的注意,他不是这种人,却为什么突然如此?还有,为什么他会穿青衣、弹琴,他知道这样会打动母皇?而母皇又为什么会被打动?” 她问得急切,甚至已经从床上半站起身来,钟离陌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冷冷看着她。 “提醒一句:岑霏,现在是你母亲的男人。那个人也不单单是给你生命的母亲,也是随时能结束你生命的君王。” ———————————————————— 一千字,不是糊弄大家,是只能写出这么多……话说,塞塞牙缝也好…… 莫惹得鸟尽弓藏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6-2 21:46:33 本章字数:2600 “钟离陌,我也提醒一句:我不需要你来说教!我看上了哪个男人,那个男人和我母皇是什么关系,你也是管不着的!” 此话一出,面前的钟离陌便红了双眼,捏着她肩头,一把扣住她下巴,狠狠道:“我管不着吗?我偏要管,你看我不管得着!”说完就拉了她胸口衣襟,从肩头猛地扯下,直露出了里面抹胸上的大片肌肤。爱慭萋犕这样的蛮横侮辱,宣华无法接受,立刻便一边推他一边从床上站起身来,他却将双臂箍着她,双唇贴上她肩下的肌肤,不只有唇的温热,还有舌的柔软,甚至有齿的坚硬。 “你放开我!”宣华几乎是吼出来。最怕这种时候,她使出浑身的力气也不过是螳臂挡车,在他面前柔弱得像个骨头都没长好的婴儿。 他自然是不放,单手就能制住她的腰,腾出的一只手则从酥胸到臀后到腿心处处使足了力揉压。 她咬牙,瞅准了机会,提起膝盖朝他胯下顶,却只沦为雕虫小技,被他轻而易举躲过。然而在他躲的同时,手上的劲却松了,她趁机挣开,飞快地拉开门,跑出这小小的竹屋。 钟离陌神色一紧,立刻追了出去,几步的距离便将她拉住。 “你回去!”边以在上。 “放手,放手!”哗哗的雨声中,两人的吼声都不那么清晰,宣华甩不开他的手,竟低头朝他胳膊一口咬去。 钟离陌眉头微微一皱,盯着她已被淋湿的乌发,咬着牙道:“你回去,我不碰你!” 宣华松开他的胳膊,回看着他。她知道,他说什么便是什么,是绝不会反复的。他脸上呈现一片铁青,将她拽回了屋中,却在回房的那一刻猛地将她腰带扯开。 “你……”宣华未及说出完整的话,他便除了她外面的衣服,按着她在床边坐下,将床上的被子拉过来裹在了她身上。他就站在床边,拿着被子从她背后圈到面前,待被子将她围住时他的胳膊也将她围在了怀中,本是该就此松开,却又松不开。 其实他又何尝愿意逼迫她?他又不是满身情欲无处发泄,只是……心中忍着的那些怒,那些恨,不知该怎么办,只能抱住她,占有她,告诉自己她是他的,也告诉她,她是他的。纵使心里知道,她并没有因为躺在他身下就觉得他们有什么别的关系,只是厌恶、厌恶,或许还在心里想着其他男人的温柔。 “钟离陌,我记得,我答应了你的条件,自己却没有提任何条件。”哪怕隔着被子,她似乎都感觉到了来自他怀中的温暖,分明是让人留恋的,她却还是说了这一句话。 钟离陌并没有回音,她继续说道:“不要像以前,还有今天这样,要不然我无法保证,遇到合适的机会我不会一脚踢开你或是在你没有利用价值时鸟尽弓藏。” 缓缓地,他放开了她。她看到他侧过了身去与她平行站着,似乎是看着前方。她自然没勇气抬头去看他的神情,也想象不到他会是什么神情。他们之间的关系……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心底想要什么样关系,她也不清楚,只能在自己还有理智时划定这样的界线。 “断肠草的事,因为皇上的意思而不了了之,以致太子也毫发无伤,我想,我们再次出手,一定不能让太子有被饶恕的可能。”钟离陌向前几步,却说着与先前话题毫无关系的话。 宣华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回问道:“你已经想好下一步了?” 钟离陌说道:“以太子如今的情况,若是再犯错,只怕皇上是怎么也不会容忍了。” “是么?可母皇不是一直对他有意庇护吗?”宣华略有些失神,女皇对于长子幼女的态度,可真是宽容温柔到了极点。 钟离陌回过头来,肯定道:“不是。你忘了最初的钟楚是和谁认识的吗?若不是那只纸鸢,也许我现在还在东宫。” 这一点,宣华是曾想到过的。因为纸鸢是她突然的举动,母皇与钟离陌不可能事先预料,所以那时的钟楚应该是潜伏在太子身边的,只是因为意外而顺其自然留在了她身边。PQca。 “你最初的任务是监视太子的动向?”宣华问。 “是,钟楚,燕舞楼,一切都是为太子设计的,那时的目的,是进入东宫。” 宣华看着他,脑中不禁偏向了不该偏的地方:如果不是她那只纸鸢,他就不是她的驸马,而是太子养在宫中的娈童,她记得那个时候太子已经有接他入东宫的打算了。娈童……他最终是没有成为太子的娈童,可他与太子定然已经…… 看着她的目光,钟离陌眉宇中露出明显的不悦,冷声道:“如果是按计划进行,那自然是我必须做的,可在那之前,我就先一步做了驸马。”说到最后时,他眉稍挑了一下,一扫初时的不悦,竟又有了几分得意。 宣华却是反以冷眼回他。她自然知道他得意着什么:料想那纸鸢肯定不是正好落在他身上的,以他的身手眼力,只怕在纸鸢飞出宫墙之前就看到了,这才有意拿住的吧。因为他的先见之明,他最终不用做太子的娈童,而是做了她的驸马;不是被太子欺侮,而是对她下药。 不想去和他计较这些,宣华问道:“所以母皇是对我和太子都有怀疑,那对二皇子和含柔呢?” 说到这儿,钟离陌凝重道:“这一点,我也不太清楚,只是猜测皇上似乎是突然起疑的。那天是夜半时分,有人慌慌张张到禁卫府传令说皇上召见,我便进宫去。当时只有皇上一人,样子十分不安,似乎是刚刚遇到了什么事或是得知了什么消息。然后皇上说,要我亲自潜伏到太子身边,监视太子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他对皇上异心,立刻上报。从太子,到你,到二皇子,皇上似乎都是不放心的,从那天开始,尤为明显,立刻采取了许多行动,主要是防范你们威胁到皇上的地位。 无法回头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6-4 13:07:48 本章字数:2801 “为什么只是我们三人,而没有含柔?”宣华立刻问。爱慭萋犕 钟离陌回道:“含柔公主,是你们几人中最没有争储之心的。在她眼中,你是姐姐,太子、二皇子是哥哥,皇上是母亲,她不想做皇帝,也不想争权利,所以,当时的她,是很少有可能会去做威胁到皇上地位或是生命的事的。” 宣华缓缓道:“换句话说,母皇是怕我们篡位?” 钟离陌没有说话,或者是他并不是女皇,不知道女皇心里的想法,或者是默认。宣华有些勉强地淡淡一笑,“坐上那个位置上,总是多疑的。” 半晌无言后,她接着说:“母皇对太子本就有疑心,再经过太子三翻四次的大逆不道,母皇不可能会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也许皇上是有她自己的打算,可她放在心里,我们并不明白。为防她出其不意,只有逼她选择。”钟离陌看着她,说道:“没了太子,皇储之位你有一半的机会,没了二皇子,皇位就是你的。就算皇上有别的打算,她也无从选择。” 宣华承认,他说的一点儿也不错。要让母皇从四个子女中选择自己做继承人,实在太渺茫,渺茫得连她自己都不能信,可若别无选择,那不管母皇愿不愿意,皇位就是她的。 “东宫与国君之间的关系向来微妙,更何况母皇疑心重,太子行事猖狂,要除去太子,似乎并不难。” 钟离陌却盯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确实准备好要坐你母皇的位置?那个地方高得看不见周围的人,那个地方的寒凉你真要去受?” 他想要的,的确是脱离禁卫府,行走在阳光之下,可那并不一定要去争皇位。后者甚至比前者更难上好几倍,他完全不用……可是,偏偏他太贪心,不只想走在阳光下,还想再执着一人的手一同走。然而那人的心里,却只有皇位。哪怕终于能拼来最好的结果,她为女帝他为皇夫,他也不敢对未来去任意憧憬。坐在那个位置的她,也许不会相信任何人,那自然包括原本就不那么相信的他;也许在心中再也没有情,更没有唯一;也许也如大部分的当权者一样,对不顺从的人除之而后快……实在不愿去承认,他拿了所有去赌的,是一个并不好的结果。 宣华又笑了,笑得凄苦,肯定道:“我别无选择。我是公主,是皇夫的女儿,原本我面前是有两条路的,如普通公主那样相夫教子,或是像母亲一样登上皇位。我想过走第一条的,可有人让我断了走第一条的念想,我只有索性自己把那条路堵死,义无反顾地走第二条。” 久久,钟离陌才开口道:“有件事,我一直想知道。苍州时,你的生命垂危以致最终的不孕,是意外还是……” “当然不是。”宣华一副淡然的神色,却又像用着全身力气在说:“是计划。” 雨仍在下着,洒在竹屋上,传来一片“啪啪”声。和着那雨声,他说道:“对不起,宣华。” 他这声对不起,让她心中猛地发疼,脑中蹦出许多不该再想起的画面。 “小时候听说,我是有母亲的,她未婚先育,又为了嫁人而将我丢给了她哥哥。她哥哥自己有孩子,又和妻子一起领我到森林里丢弃,我想,这也是我那个母亲默许的。后来入禁卫府,不愁温饱,却是没完没了的训练,所有的一切,都为迎接五年一次的生死较量。一群来自五湖四海的孩子,一同成长,却没有半点情谊,谁都知道对面的人要么是被自己杀死的,要么是杀死自己的。宣华,那个时候,我不懂情,我的身份,也不容许我有情。那天,我看见你的床上染满鲜血,看见你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似乎一眨眼就要停了呼吸……我坐在屋顶上,夜很黑很静,你沉沉睡着,房中的烛光一下一下的摆动,而我,终于意识到哪怕是堂堂的大阁领,我也不算是个真正的人。离世的,是自己的孩子,气若游丝的,是自己的女人,我却只能躲在黑夜里庆幸,她们都没有给我带来性命之忧。我常常想,那个时候,我该带着你离开的,天涯海角,纵是死也无所憾。” “哼……可笑,可笑……”宣华从鼻间冷冷地笑了一声,随后站起身来快速套了湿着的衣服走出门去。 “宣华——”钟离陌立刻冲过去,在门口屋檐下拉住她的胳膊。 “放开,放开,你和我是什么关系?别碰我,别管我!”她突然竭力吼叫,脸上水痕斑斑,不知是雨还是泪,却分明痛声呜咽着。 钟离陌拽过她,将她紧紧抱入怀中…… 她的身子与日渐瘦,躲在他怀中那么小那么小,又浑身冰凉,他心痛,不住收紧胳膊,几乎要将她揉入身体。 她仍哭着,早已忘了自己不哭的誓言。 不知过了多久,在雨声渐小,她的哭声也渐停息时,他在她头顶说道:“蔻儿,我……我们……” “钟离陌。”没等他说完,她突然推开他,脸上再不是刚才恸容,“你们见面的时间紧凑,无用之事就不要再说了,对于太子,你心中可有部署?” 钟离陌看着她,唇微有颤抖,最终却归于平静,说道:“禁卫府有消息称,东宫有人向太子建议逼宫,太子回绝。若让太子陷入极度恐慌,他定会同意,而对于谋逆的臣子,任何皇帝都不会姑息。” 事声中意。宣华点点头:“我也如此打算,太子行事向来冲动又不顾后果,知道母皇对他早有疑心,的确有可能使出强硬手段。断肠草的事刚刚过去,皇上心思不明,此时太子若在东宫中看到皇上手下的银面卫,定然会惊慌失措。”银面卫一旦出手,哪怕没什么也要查出些什么来,不只太子,任何人都会失措。 钟离陌回道:“我会去布置。” “为防意外……”宣华微低头,又抬头漠然看向他:“以后我不会随意找你了,岑霏的事是我多疑,望你不要见怪。” 话音落,便觉察到身上似乎暖和了许多,细细一辨,这才知道那温度是从他拉着她胳膊的手心底传来的,沿着胳膊,一直到全身。她知道,这便是人们所说,练武之人所有的内功。 忍不住,要去揣摩他的心,猜他心里是不是有了她,可在他要说明白时,她又将他打断。有如何,没有又如何,那些都不是她要去关注的,不是么? 太子心惶恐(六千)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6-7 18:09:36 本章字数:7844 他终于也放开了她,面色一如继往的泛冷,眼睛却一直看着她:“与宋祺尧关系如何了?” 宣华淡淡回答:“只与他夫人见了一次后就进了禁卫府,不过那一次,他夫人对我印象应该很好。爱絝酆暵” “宋祺尧那边,要快一些,若顺利除去太子,皇储人选便是你与二皇子。那时郑铎定然已随着太子的废除而失势,宋祺尧很可能就成了宰相之首,他站在哪边尤为重要。” 宣华点点头:“据我所知,宋祺尧好像是与皇夫贺飞扬同年的考生,我想知道他们当初关系如何。” “应是关系很好,详细情况,我查清了再给你。” “好。”话完,宣华看他一眼,站在原地沉默半晌之后开口道:“那我先走了,后面若有什么安排,我会让玉竹传信给你。”说完转身,才走出几步便听后面钟离陌喊道:“宣华--” 她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 钟离陌说道:“皇上,也许并不是那么恨你父亲,他们之间,也许还有其他恩怨,在赤阳皇上会下令屠何府是因为……” “因为她有那样的能力。”宣华说道:“别再对我提那时候的事,我不想想起一丝一毫来。”说完,毫无迟疑地往前走。雨欲停未停,纤细如毫毛的雨丝还在纷纷,一片片飘在脸上,很有些凉。 她在想,何鑫……贺飞扬,那一堆白骨,是谁动手剔的--禁卫府大阁领钟离陌么?她相信他有那样的刀功,也相信他能被女皇亲点。 深夜的太子府,太子翻了个身。躺下不知多久了,却总是睡不着,心烦意乱,甚至于无论是对着美姬或是娈童都提不起兴致来,独自一人睡下,却迟迟睡不下。 那天沈凝之找他,他不该答应的。明明是他惹出的祸,最后却把自己拉下了水。断肠草的事意外地了了,还没他半点事,甚至母皇都不曾叫他去问话,连沈凝之也没事,这实在是蹊跷。府中的幕僚说以皇上的性子查不出结果不可能罢休,可是最后却只是禁卫府随便给了个牵强的结果,外人尚且猜到有隐情,皇上怎会不知?所以这定是皇上下令的,明知不是真相却要说是真相,那证明她是知道真相的,却另有打算。 正是这个另有打算,让他辗转反侧,心乱如麻。母皇的心思,他向来看不透:立他为太子,又让银面卫扮娈童来卧底在自己身边,他派人杀钟离陌,也就处置了太子妃而再没有二话;他与沈凝之私下结交,甚至还有可能欲毒杀宣华也好像什么都没发现一样……母皇的心里,到底打算着什么?或者她早已有废太子的心,却藏在心里,让他得意忘形,让别的人疏于防范,最后突然昭告天下?那个人会是谁?老二?宣华?或者是她最喜欢的含柔?含柔大概不会,可王睿和宣华……一个是除他之外唯一的皇子,一个是唯一的皇夫的女儿,两者都极有可能。 正如此头疼烦恼时,屋顶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 本没有在意,想着是不是要叫人来欢好一会儿,累了再睡,却突然意识那一阵声响像是瓦的声音。太子府的屋顶结实着,怎么会无缘无故有瓦的动荡声?这样一想,便猛然惊醒:屋顶有人! 太子立刻竖起耳朵听,眼睛也眨也不敢眨地看向床帐外的幽幽月光,只觉得要有人来一把抽出白晃晃的大刀来朝自己刺来。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 太子瞬间就出了一声冷汗,再一听,才辨出是好几人的脚步声,明显不是刺客,而是府中的守卫。顿时如见到救星一般,太子一边滚下床一边大叫道:“快救本王……有刺客!” “殿下!”守卫立刻警惕起来,飞快地冲上前去踢开了门,正欲提刀救人,却见一个黑影撞了出来,颤颤兢兢道:“有人,屋顶上有人!” 几乎要朝这黑影出手的守卫听出声音,忙伸手扶住他:“殿下不用担心!”随后立刻下令:“搜刺客!” 话音未落,外面便有人喊道:“那边有人!” 守卫立刻跑出门外,太子也随着跑出去,只见太子寝宫旁的某个屋顶上一个黑衣飞快地跑过去,闪入屋旁的大树后,眨眼就没了踪影。守卫跑过去时,无论是屋顶还是树上树下,早已空无一人。 守卫又在全太子府搜查起来,太子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说话,只是身子比之前颤得更厉害。 他身旁,站着似是守卫队长的人,迟疑一下,小声道:“殿下看见了么?” 太子点头,喃喃道:“面具……戴了面具……是银面卫……是银面卫……” 银面卫,也就是说,母皇不是没动静,而是暗中在动--表面不追究他了,暗中却让银面卫夜潜太子府,要做什么,母皇是要做什么? “快,去叫郑丞相来,快!”太子着急着,几乎是哆嗦着说出来。 太子与女皇关系正值难测时分,深夜听到太子急召,郑铎立刻便赶了过来,为避人耳目,连写有“郑”字的轿子也不敢乘。 太子府中,太子早已急得在屋来回走动,片刻也静不下来,郑铎一到,立刻就迎了上去。 “丞相,大人,这下遭了,我完了!” “殿下别急,出了什么事?”郑铎安抚着,扶他在一旁凳子上坐下,然自己也有几分紧张--太子虽不是才智过人,却也不是胆小怕事的人,如今这样一定不是小事。 下一刻,太子便说道:“刚才,在府里发现了银面卫!” “银面卫?”听到这三个字,郑铎也是一惊,“殿下是说在太子府中?” “正是正是。”太子立刻说道:“我深夜在床上睡不着,忽然听见屋顶有瓦动,本没有留意,随后却突然想到也许是刺客,正好夜里有巡夜的守卫经过门前,我便立刻冲了出去令他们抓刺客。结果丞相料如何,竟见到个银面卫自屋顶闪入树林中便再也见不到人了。派人在府中四处搜查,也没找到人。” “殿下可是亲眼看见,当真是银面卫?”郑铎询问。 太子肯定地点头:“我与守卫一同看见的,那一副面具别人不认识,我还不认识么,是银面卫没错!” 郑铎沉声道:“不是一定是银面卫,而是一定是有着银面卫装扮的人。” “丞相的意思是,那不是真的银面卫,是人假扮的?”一想到这种可能,太子几乎立刻就松了一口气,却又紧张地看着郑铎。 郑铎却并没有说出让他完全放松的结论,还是摇头道:“不不,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但这可能并不大,若说皇上明里不做任何反应,暗中却派人来暗查太子府或是做其他事也是很有可能的,这符合皇上做事的风格。” “那……若真是母皇派人来可怎么办,若又是别人有意冒充,又是什么目的?” 郑铎想了想,拍着太子肩认真道:“殿下不用太着急,着急必乱,乱必出错。哪怕真是皇上派了人来也并不是那么可怕,两三年前的钟楚不也是皇上派来有意接近殿下的么?做皇帝的人,向来多疑,历来便有很多君主是疑心太子或是皇子权臣的。当年钟楚为何会因为一只纸鸢而成为驸马原因不明,也许是在皇上授意的,也许是意外。可就算是意外,他与宣华公主的婚事明明不符合祖制,皇上一句话就能让这婚事不算数,可皇上却没说什么,让钟楚在公主府潜伏了两年。这证明什么,证明皇上也是怀疑宣华公主的,对二皇子也不见就好到哪里去,所以对殿下如此,可说是皇上的常态。” 郑铎这样一说,太子顿时放松了许多,凝神一想,的确是这样的,更何况正像郑铎所说,还有另一种可能,也许是有人暗中使的反间计,故意如此要让他与母皇更加猜疑呢? “可能母皇根本就没有什么动作,可能她只是出于平常的怀疑而要人探查太子府,然而依然有可能,母皇是因为之前断肠草的事而作出部署,准备秋后大算账。”冷静下来的太子说道。 郑铎并没有反对。之前的一切都是猜想,然而一切往好了想自然能不慌神,可更需要的,是将一切往坏了想。太子的名声并不太好,又先后有刺杀大阁领的事和受沈凝之牵连断肠草的事,皇上不可能真的完全不往太子身上想,却毫无动静,而没有动静正是最让人担心的。 “还有件事。”郑铎凝重道:“皇上对宣华公主的态度,让我不解了很久。” 太子有些不明,说道:“皇上,不是对她极为不喜么?” “表面的确如此,可殿下想想,为何宣华公主进禁卫府,却毫发无伤,我前日见她,竟觉得公主脸上气色比起以前还要好上几分,可见她在禁卫府实在没受到半分亏待。禁卫府是什么地方,银面卫是什么人?他们的眼里除了皇上再没有别人,任凭你是公主还是皇子,然而却能特别厚待宣华公主,只有一个可能:厚待宣华公主,是皇上的命令。”郑铎说道:“一边对宣华公主怀疑,下令关进禁卫府,一边又下令不能动一分一毫,这不像是惩罚,更像是关心啊。” “然而宣华是公主,母皇让禁卫府不对她用刑也是合理的,更何况母后的用意也许就是关了宣华,让真正的凶手放松警惕,从而银面卫好查清真相。” “本来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后来,却看到了那个夺了沈凝之宠的人。”郑铎微抬起头来看着前方,似陷入了回忆中:“那个伶人好像是姓岑,我那天在清心宫看到他时,他正在弹琴,穿着蓝色的衣服,神色淡然,哪怕是对着皇上也像对着普通人一样,丝毫没有半分的谨慎谄媚。这倒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 “当年的皇夫,贺飞扬。”郑铎说道。 “贺飞扬……对他,我倒是不清楚,只隐隐有几分记忆。” “殿下当然不知,将近二十年前的事,这二十年间也从无一人敢提起皇夫来。而且在太子出生时,皇夫早已深居简出,或是往宫外跑,很少与太子有见面的机会。在他做皇夫前,也是爱弹琴的,他风度非凡,文采风流,又独有一份豁达飘逸的气质,无论面对何人也是一副神色自若的模样。” 而我这宋。太子笑道:“丞相倒是极少这样夸赞人。” 郑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的资历虽比贺飞扬长上许多,可实话说,他是我十分佩服的人。若他还在,这丞相之首的位置可轮不到我来做。这样的人,让他做皇夫也算是屈了才啊。不过人各有命,若没有他的屈才,自不会有我的位极人臣,而他,纵使才华过人,却只能进得皇上后宫,还连伶人都比不上,最后不只失宠于后宫,还意外坠马而死,听说摔入乱石中竟是面目全非。”说完,意识到自己偏离正题了,便立刻说道:“本来我一直以为皇上对贺飞扬只是一时迷恋,那时贺飞扬高中状元,又生得玉树临风,正是龙章凤姿,皇上自然会看上。可没过多久便冷落了起来,再后来,就有了你父亲。一切都极为明显,可是现在却又出了个新宠,竟与贺飞扬有几分相像,皇上又对其格外宠爱,甚至连沈凝之也从不曾召见了,我在想,是不是我们大家都一直以为错了,皇上对贺飞扬,并不是不喜。” “这又……”本是要问“这又如何”,才说出两个字,太子便停了下来。皇上喜欢凝沈之,便喜欢含柔,皇上从未言明二皇子的父亲是谁,便不喜二皇子,而皇上不喜宣华,原本以为很大原因是皇上不喜皇夫,可这原因若不存在,那皇上对宣华…… 太子沉默起来,这才知道郑铎为何要说起宣华进禁卫府却毫无发伤的事。会不会,真如他所猜想的那样,皇上表面没说什么,其实早已有废太子的打算,而心里暗暗要立的,是宣华?现在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宣华……这……这太……太可怕了。 再看郑铎的神色,竟是很明显地与自己想到了一处。 “丞相,前几天,有人向我提到了武皇帝的事。” 郑铎一听,便知道了太子意思。多年前的武皇帝之所以能为帝,是因带兵进宫诛杀了当时揽权的皇后,逼当时的圣上、自己的父皇退后才做的皇帝。 “动武,是最后一步路,非生即死,现在决定还为时尚早。不如,太子寻机会去见见皇上吧,看看皇上的态度,还有在府上看见银面卫的事,不要声张,只说看见了刺客。”郑铎交待。 太子叹了口气,回道:“我知道。” “殿下莫心急,且再等等。不过我会暗中部署,早作准备,以免事情有急变。” 太子抬眼对上他的目光,点点头,明白他的意思:若有急变,便带人杀进宫门,强逼皇上退位。 朝晖轩内,正是闲暇时分。宣华一早便让人召了宋夫人,到正午时分,宋夫人就进了宫。 宋夫人一张白净的微圆脸,两弯细眉,不只生得娟秀又端庄,还贤惠温婉,正是贤妻良母的典范。而她心中所想,也仅仅就是两个人:夫君宋祺尧和幼子宋风洁。其实这不过是女子生命中最最平常又最毋庸置疑会珍爱的东西,然而宣华却总觉得如此不同,也许是这些离她太远太远。 宣华就让人将茶点送到了朝晖轩外面的亭子里,就着冬日雨后暖和的阳光让宋夫人与自己相对而坐,说道:“因为突然想到个事,才特意让人去叫宋夫人来的。风洁不会因为不见了娘亲而怪我吧。” 宋夫人忙说道:“哪里哪里,他呀,顽皮得很,就是嫌民妇烦,乐得民妇不在呢。” 宣华笑得温和,端起一杯茶来喝,似是不经意道:“小孩子么,都是如此,看见他与瑛儿在一起玩耍还真是羡慕呢,我小时候在宫中,都没什么玩伴。” 宋夫人说道:“现在可不是了,现在被他爹逼着念书,都不许再随意出去了。瑛公子来找他他也不敢放了书本出去玩,这几天瑛公子来得都少了。” 听到这样的话,宣华暗自揣测,宋祺尧是不是没有要与二皇子走近的意思,要不然,何至于至? “哦对了,今日找宋夫人来,是想同宋夫人一起办个刺绣大赛。”宣华说着,甚至十分期待地看着宋夫人。 宋夫人有些意外,重复道:“刺绣大赛……承蒙公主抬爱,可是,民妇可从没做过这样的事。” 宣华立刻说道:“现在天冷,又还没下雪,梅花也不艳,京城里实在没什么好玩的地方。我近来极爱刺绣,便想做些与刺绣相关的开心事,宋大人常忙于公务,风洁又要读书,宋夫人纵使有家事要打理,有时也会觉得无趣吧,而我时常清闲着,宋夫人就当帮帮我,与我一起吧。若是我绣工有夫人好,也不用硬拉夫人一起了。” “公主言重了。”宋夫人忙说道,脸上有些不习惯受夸的腼腆,笑着,眉宇间又露出几分难色:“只是……从小至大,民妇从不曾做过类似的事,大人他向来也不喜有意彰显,别的倒没什么,只怕他不高兴。” 宣华也随意道:“那夫人可以先去问问宋大人的意思。我是想借我公主之名与宋夫人刺绣之名办大赛,热闹几天,让京城女子来参加,选出绣工最好的赐‘凤城十贤’之名。大赛若是赚了银两,便悉数买米粮,在京城中施粥。那日我出宫,见如此冷天,还有人在路边乞讨呢。” “如此,倒是利民的好事。”宋夫人说着,眼中也有了些许光芒。她不如别的夫人那边活跃于各种花社诗社,一到日子便打扮得光鲜亮丽比富比美,可刺绣的事,却还是极有兴趣的。更何况若是施粥,别人就会知道是丞祺尧的夫人在行善布施,这样夫君的官声也许就更好了。 “宋夫人要是怕宋大人不高兴就先回去问问,不过我料想他是不会反对的。若只有我一个人刺绣大赛怕是不好办,也没有机会收报名费从有钱人家弄银子,那倒是城里穷苦人损失了。”宣华玩笑似的说道。 宋夫也笑了起来:“公主真是宅心仁厚,深居宫中,却还想着城里饿着的百姓。” 宣华微微地笑,阳光洒在她笑着的脸庞上,洋溢着许久不见的温暖。 办大赛的目的,一为得仁慈名声,二为拉近与宋夫人的距离,从而拉近与宋祺尧的距离。只要一起办大赛,那她便有多不胜数的时间要与宋夫人在一起商量,甚至移步去宋府也不为过,那样便能见着宋祺尧了。而表面上,她却是醉心于刺绣,游走于妇人之间,对太子地位、皇储之事丝毫不关心。 晚上,宣华正在纸上写下一个个名字,玉竹料想公主是写着有关刺绣大赛的事,没想到走近一看,写的却是男人的名字。 “公主,这是……”玉竹一边疑惑着,一边扶了砚台替她磨起了墨。。 宣华停了下来,盯着纸上的名字自语道:“赵施与我有些交情,却刚正不阿;孔令樊好色易收买,却见利忘义信不过;梁广贪财,又是郑铎的学生……” “赵施……奴婢记得,他好像是侍御史。”玉竹想了起来。 宣华点头道:“是侍御史,这些都是御史台的人,却找不到一个可用的。我想,该是有人出来弹劾太子了。” 些时若有弹劾,甚至建议废太子,太子心中定是更加方寸大难,铤而走险的事极有可能做出来。 又苦想了一番,依然想不出人选,宣华叹了口气,放笔按着额头,想着要不要找找钟离陌。 玉竹见她劳累,说道:“天色不早了,公主先去睡吧,如今夜里凉。”说着去关窗,在关到一边时停了下来,望着天空道:“竟出了个扫帚星。” 天现异象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6-8 18:03:19 本章字数:2922 爱絝酆暵 宣华没抬头·随口问道:·什么扫帚星·· 玉竹站在窗边·指向窗外的天空:·公主·是天上出了扫帚星·这··灾星降临·难道今年是个霜冻之年·· 宣华走到窗边沿着她的手指看过去·一眼就见到深蓝色的天幕与满天星辰·在天北边·果真有颗星拖着长长的尾巴·让人心中有些发悚· ·这种飘渺之事也不能尽信·关了窗吧··宣华说着·又朝书案走去· 正在玉竹放下窗子時·她却突然转过身来·立刻道:·等等··说着急走过来·再次看向那颗扫帚星· 扫帚星虽不如天狗吃月那边受人注意·却也算是天现异象·或许可以好好利用一番·慧者·邪乱之气·扫故置新之象·若是说天下将易主·不正是扫故置新么·御史台找不到人·司天台倒是找得到· 隔日·有司天台少监进宫面圣· ·绍爱卿所为何事·· 少监脸上慢是凝重:·皇上·可看见了昨夜的慧星·· 女皇正坐在云纹大椅上·身子倚着扶手处·似乎没有以往那般精神·声音不轻不重道:·朕没亲眼看到·不过身边亦有人看到了·· 少监又接着说道:·皇上觉得·此時天现异象·慧星横空出世·是有何意思·· ·爱卿的意思是··· ·皇上·天现慧星·意为降灾·又意为除旧布新·以如今形势·皇上定要早作部署·· 女皇看着他·问:·那爱卿的意思·是要降什么灾·除什么旧·· 少监说道:·南梧数十年前·明帝病重·余皇后揽权·除王氏子孙、扶余氏乱党·当時太子地位岌岌可危·国师灵虚子忠于王氏皇族·与太子交好·于是夜夜观星象·苦心推算·终于算出日子·让太子定于十月八日挥军杀进皇宫·斩余皇后·夺回王氏皇权·成为武帝·当日的太子之所以能成功·无外乎天時、地利、人和·听说在太子带军杀进皇宫十月八日那一夜·天上出现一颗耀眼慧星·也正是推测到这一夜会出现慧星·所以灵虚子才让太子将日子定在了那一天·如今天上又出现慧星·臣连夜坐看两个時辰·又发现天象多有异动·实在夜不能寐·今日一早便来面见圣上·只是要提醒皇上一句:需谨慎·需防范·· 太宣意日··照爱卿的意思·除旧布新乃是天意·天下将易主·· 少监沉默之后才说道:·臣只能斗胆推测·或是天子之位将有变数·或是太子之位将有变数·更明确来说·便是·太子·许是不会继续在太子之位上了·· 座上的女皇·一点声音也没发出·然而少监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女皇的目光正直直盯着他·屏着呼吸·静静等着女皇的反应:这个反应·也许自己承受得住·也许承受不住· 半晌·女皇突然笑了起来:·武帝之所以能夜袭皇宫而成为武帝·正是人心所向·部署周密·慧星之言·许是天意·许是讹传·· ·皇上···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女皇说道· 少监只得回道:·那臣先行告退·· 大椅上·女皇依然斜倚着扶手·微皱了眉·缓缓伸手抚了抚额头· 出了宫的少监回司天台·正午午饭休息時分便又出司天台·在城中晃了一会儿·到了唱着戏的海棠院· 海棠院厢房内·宣华正坐在竹屏后的红漆槐木炕几旁· ·卑职见过公主··在玉竹关上门后·少监在宣华面前行礼道· ·起来吧·怎样·母皇怎么说··宣华问· 少监摇摇头:·皇上并无大的反应·甚至还说彗星之言·也许是讹传·· ·这就是了··宣华似是早就料到一般··这才是母皇会有反应·便是无任何反应·甚至不以为意·可这只是表面上的·越是如此·心中也许越是在意·再说母皇就算有安排·也不会对你说·她向来能隐藏情绪·平常人也看不出来她对这天象的喜怒·然母皇身体健朗·正值盛年·南梧也在她的治理下日趋繁盛·她定然不会允许有人在此時危及到她的皇位·· ·公主所言甚是·说到此·皇上的身体似乎有些微恙·卑职今日见皇上·好像皇上并不如平常那般精神·也有些乏力·不过这只是卑职的猜测·皇上似乎是有意掩饰·卑职也就没多问·· 宣华点头:·知道了·今日的事·多亏了绍大人·· ·公主言重了·公主对卑职的恩情·卑职此生都无以为报·· 再回宫時·朝晖轩的人便立刻告诉宣华·皇上好像病了·今日午時召了太医·宣华稍稍整理服饰·前往清心宫· 清心宫中十分安静·紫菀传话后让她进去·才进·便见到了岑霏·原以为没有琴声·他大概是不在的·没想到却依然陪在母皇身侧·女皇静卧在··他正安静地坐于床边· ·儿臣见过母皇·· ·起来吧·· ·谢母皇··宣华走到床边·岑霏从床边起身·低头道:·公主·· 她装作平常地朝他脸上看去·他脸上仍是淡淡的·辨不出或悲或喜的情绪来·在女皇面前·这一眼自然不敢多看·很快她就收回目光·看向女皇:·母皇·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病了·· ·无事·只是感了风寒··女皇回道· 宣华伸手朝在她额头上探了探·并不见发烧·舒了口气·说道:·现在天冷·母皇要多注意一些·这才入冬·可不要一开始就弄病了身子·· 女皇闭着眼·没有再回话·· 宣华看着·只觉得她似乎是乏力得厉害·可若只是微感风寒·照理说不该是如此的·正想着·紫菀走了进来·到床边唤了声·皇上··俯·来在女皇耳边轻说了句什么· ·你们暂時退下吧··紫菀直起身子時·女皇这样说道· 宣华微有疑色·却只是从·起身·低声道:·那儿臣待会再来··岑霏也低了头·与宣华一起退下去·两人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各相距不过一步的距离·却都将对方当了透明· 计划,进行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6-8 18:20:00 本章字数:2708 爱絝酆暵 宣华微有疑色·却只是从·起身·低声道:·那儿臣待会再来··岑霏也低了头·与宣华一起退下去·两人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各相距不过一步的距离·却都将对方当了透明· 出去時·有人正从外面进来·是着银面卫装扮的钟离陌·原来·母皇是要见钟离陌· 见着两人·他那面具后的眼扫过岑霏·又盯向宣华·宣华与他四目相对直到两人错身而过·而后一侧头·只见岑霏已转过了头·一直看着钟离陌往里间去的背影· 两人都站在清心宫女皇寝宫的门口处·直到钟离陌身影消息失在过深的宫殿里·紫菀从外面关上门·岑霏才缓缓收回目光·转眼·便对上宣华的眼睛· 紫菀离去后·周围只有相隔四五步的皇宫守卫·宣华开口道:·岑大人如此目光·莫非·刚才进去的人岑大人认识·· 岑霏不再看她·脸上带着有意的疏离:·身在宫中·纵使之前没见过·又怎会不知银面卫··说完·他往旁侧走了几步·站定·看向远处带着花苞的腊梅· 如此明显保持距离的意思·宣华怎会不知·于是两人虽同在清心宫外·却是一左一右站着·各自看着各自的风景·宣华心里·却不能忘记刚才岑霏看钟离陌的目光·总觉得那目光里包含着些什么·不像是他平常的目光·也不像是仅仅因为见到了传说中银面卫才有的目光·而是··似乎两人有过什么牵扯一般·然而钟离陌说没有·岑霏也说没有·她只能告诉自己是自己多想·更何况如今的情况·岑霏的态度再正确不过·他们·一点一丝的牵扯都是多余的·他与钟离陌是否有牵扯与她无关·他如何被母皇看上也与她无关·那个夜色中吹埙的白衣男子·再不会有了· 女皇床榻前·钟离陌笔直站着· 女皇说道:·昨夜·天上出现了慧星·司天台有人来说·太子之位将有变动·· ·那司天台的意思是·太子之位将易人·或者·太子将不再是太子·· ·这种事·当然不能凭一颗星星就作定论·可是司天台有人这样想·别处自然也有人这样想·若是依了这所谓天意而行事·或许就真成天意了·· ·皇上是怕太子··· 女皇点点头·极喜欢钟离陌这一点:总能在最短的時间内知道她的意思· ·派人严密监视太子府·一有异动·立刻禀告于朕·但此行动绝不能让太子察觉·以免他心生猜疑··最后·女皇下令道· ·是·· 清心宫外·太子却来了· 宣华就站在女皇寝宫外的走廊之上·见到台阶下的他·竟一动也不动·居高临下道:·太子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太医前脚才来·身在东宫的太子后脚就跟上了·· 她不只居高临下·还带着丝轻蔑的笑·甚至连语气似乎都透着不屑·这让太子恼怒又意外·他是兄长·是太子·还是监国的太子·已算是半个天子·宣华对他竟是如此态度·若是她向来如此还好·可她却是突然如此的·不能不让人意外· 太子走上了台阶·立于走廊之上·与她相对而站·本有身高的优势·可她却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睥睨着眼·微抬着下巴·在气势竟还是比他盛上几分· ·几日不见·皇妹倒是无礼了·见了我这太子·竟连一句请安都没有··太子语中·已露出明显的不悦之意·其实他先前并不知道皇上染病·只是来探皇上的态度恰巧进宫·进了宫才知道皇上刚召了太医· 听见他的话·宣华只是冷哼了一声·嘴角上扬·有得意之色· 太子并不欲在此闹出什么不快来·不再理她·转身要往寝宫去·一旁的紫菀见状·迎了上来··殿下稍候片刻·等皇上处理完事·紫菀便进去通传·· 才说完·门便打开·钟离陌从里面出来·意人说进· 见到那一副面具·那一身衣服·太子顿時愣住·心猛地跳了起来· 看来·昨夜事情的真相就是最坏那一种了:银面卫正是母皇派去的·此時钟离陌就是来禀告昨夜查探的结果· 宣华站在原地·眼睛悄悄朝钟离陌瞟去·他却没往这边看·旁若无人地离开·· 紫菀进去又出来·在太子面前说道:·殿下·进去吧·· 紫菀只让太子进去·那证明母皇是有话要单独对太子说·宣华思忖着·觉得慧星的事应该起了效应·毕竟·她与钟离陌是有推波助澜·可只是推波助澜·并没有凭空捏造·太子的反心·是实实在在的有·这一点·母皇不会没有一丝察觉·以母皇狠心绝情的·子·有祸患·必除·怎么也不会安抚·所以此時让太子进去·应该是试探或警告·而太子·也不一定不是试探·直至此時·计划进展得十分顺利· 太子出来時·脸色并不大好·额上似有细汗·走到门口時侧过头来看了一眼宣华·宣华似乎也不累·心情也可以·一直站在走廊上没有挪脚·带着微笑看着眼前稍显萧条的冬景·太子投来这一眼時·她也看了过去·又露出如胜利者一般高高在上的微笑来· 太子咬了咬牙·快步离去· 宣华先进殿·岑霏后进·女皇脸上平静得不像是先见了银面卫又见了太子·看着宣华道:·怎么还没走么·· 宣华忙说道:·来一趟都没与母皇说上几句话·儿臣自然是不会走的·不过若是母皇要休息的话·儿臣这会儿便离开·· 女皇摇了摇头:·还不要睡··说完·对着她看·是那种说不出的眼神·像平常的打量·明明看不出一点别的意味·可宣华心中还是有些不安起来· 不曾躲开女皇的目光·宣华露出疑惑模样·奇怪地问道:·母皇怎么了·是儿臣脸上有东西么··说着·往脸上擦了擦· 女皇终于不再那样看·开口道:·在宫中·都忙些什么·· 岑霏,惹心痛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6-8 18:44:59 本章字数:2614 爱絝酆暵 宣华笑了笑·上前几步再次在床边坐下:·自然是什么都没有忙·有時在房中坐一天·有時出去随便走走·不过昨日儿臣见了宋丞相的夫人·宋夫人不只贤惠·还有一手刺绣的绝活·儿臣提议与她一同办个刺绣大赛·将赚得的银两用来买米施粥·宋夫人说先回去问问宋丞相的意思·若是宋丞相同意·这大赛办了下来·儿臣这段時间便有事做了·· 她主动将这事说出来·女皇果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问道:·没有想过以后的事么·你终归是要回公主府的·真准备从此在那大宅子里孤独终老么·· 宣华不知道·母皇为什么提起了这事·她有那么多的国事要操心·为什么还要来问这些事··没有哪个女人真的愿意孤独·没有哪个女人完全没有半分相夫教子的心·她也曾有过·可这些都在几个月前被自己的母亲与·亲手毁掉了·她无法忘记那个弥漫着血腥味的夜·无法忘记自己母亲脸上的冷漠·无法忘记那个男人脸上的玩味不屑·以及那个她无能给予生命的孩子· 当她能为自己的生命作主·能保住自己想依恋的东西時·才会接受依恋的东西·而这般权力·永远不会在自己的母亲控制下拥有·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儿臣现在·还不想想这些·· 女皇不再说话·彼此沉默着·少倾·旁边传来琴声·宣华往琴声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岑霏低着头·手指在琴弦上抚动· 几日不见·他的琴技似乎又好了许多·如他那般深谙音律的人·学起乐器来肯定是比别人快上许多的· 岑霏的琴声似乎能让女皇心安许多·不一会儿就靠在了··缓缓闭上眼神· 宣华替她提提被子·静静在床边陪着· 女皇的眼睛一直没睁开·渐渐就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似乎是睡着了·宣华想着要不要放她好好睡下·却又怕将她吵醒·心想她一定是浅眠的·要睡着并不易· 岑霏似乎也觉察到女皇睡着了·停了琴声· 如此静谧的情况下· 宣华总不能轻松地将身后的人忽视掉·那存在感明明白白强烈着·她从·起身来·走到前边去看火盆的火· 本是无事找事·却在拔动碳块時不注意飞出了粒火星·那火星一溅到衣服上肯定要将外面的轻纱烫出一个洞来·宣华便急忙去躲·急切之·子失了平衡往后倒去· 一只手伸过来·紧紧握住她胳膊·扶稳了她·那手·是不曾做过粗活的白净的手·手腕上覆着的袖口·是青色的·宣华回过头去·对上岑霏的眼·他眼中终于不再是平静无波·而是清晰地透露着急切与担心--因为她那一个不稳·· 一瞬间·她有些挪不开眼·然而这样四目相对的時刻却没有多作停留·下一瞬·岑霏放开了她··公主·臣失礼了·· ·多谢岑大人··余光中·宣华已瞟到··不知何時·女皇醒来睁开了眼睛·正看向这边·也许·她从来就没有睡着过· 此刻·宣华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岑霏无论何時对着她都是一副陌生人的态度:这是他们最应该有的态度·一旦他们有何纠缠·有何暧昧·最快遭殃的就是她自己· 下这時手·一時·心里浮起了许多感动·那一夜她以玩闹的态度吻了他·而他却是认真的·他因她的一句·你喜欢我·而面红耳赤·她的心里却从始至终都想着另一个人·而到如今·岑霏或许只是·保护着她· 希望不是·岑霏·你要保护的只是你自己·在心中如此对他说·宣华放下火钳·回过身去走向床边·装作意外道:·母皇醒了·怎么才睡了这么一会儿·· 女皇没说话·外面却有宫女端着药碗进来·房中顿時药香弥漫· ·皇上·喝药了··宫女将药端到床边·正站在床边的宣华接过了药··我来吧··说着坐下来·拿了调羹正要舀·女皇却声音微冷道:·朕自己来··说完伸手来接药碗· 她的手抬得看上去有些吃力·宣华感觉不像是能端住药碗的样子·也清楚地感知到了她那一句话里的冷意·便说道:·那儿臣让紫菀进来服侍母皇吧·· ·不用··女皇说着便来端药·药碗却在将离宣华手時掉了下去··砰·地一声碎了一地·黑色药汁迅速流溢· 宣华立刻低头道:·母皇恕罪·儿臣没拿好碗·· 女皇轻叹了口气··算了·再去煎一碗吧· ·那儿臣··儿臣亲自去煎一碗来··宣华说着便退出了房间·这种時候·她自然是要在这里陪伴为好·可是与岑霏一起·终究是不妥·所以还不如亲自去煎药·然而药碗会摔碎·她却是有些意外的·很明白自己没有一点闪失·是一直端着药碗的·直到母皇端起药碗·可是药碗却掉了·不知母皇是乏力没端住·还是一時手松没注意·然而说身体向来健朗的母皇只因一点风寒就没端住碗·实在是不能相信·或许·只是手松了吧· 宣华拿了药包到御膳房·折了纸包正要将药材倒入罐中時却停住了·心底突然冒出个想法来:若母皇的身体好得没那么快··若在·像今天这样多躺几天·而她一直这样守在旁边·太子的心里·或许更着急·也更笃定·从他今日最后对着自己的脸色上来看·他似乎对她是有恨意的:因为他已相信·自己会危机到他的太子之位· 不知这一次两次的药能否起至她想要的作用·但有些此机会·她还是愿意试一试的·母皇并不是病入膏肓·也并不是六七旬的老人·一两剂药自然不会影响到身体的根本· 决定之后·看看四周·宣华将药洒入药罐中·留了大半的药在纸上·还有意将某种块状的药一块也没放进去·也就是说真正煎的药不只份量少了·种类的也少了· 今日更新完 清心宫侍奉(三千)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6-9 10:58:36 本章字数:3920 爱絝酆暵 太子府·太子对着郑铎肯定道:·丞相·不得不行动了·· ·怎么··郑铎忙问道:·殿下今日进宫皇上说什么了吗·· 太子咬牙道:·母皇提起了暗杀钟离陌和断肠草的事·让我安分守己·我虽是长子·却不是皇夫之子·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同意立我为太子·我以为·或许母皇已经打算立宣华为皇太女了·母皇提到了身份的事·宣华也待在清心宫里·而且丞相没看到宣华那副得意的神情·我几乎就能肯定·她一定是听到了母皇的许诺·才敢如此不把我放在眼里·· 郑铎似乎犹豫着没立刻说话·太子又说道:·还有·今天我去清心宫·恰好遇到了个人--钟离陌·他今天受了母皇的召见·哪有这么巧的事·所以昨天来太子府的一定就是银面卫·一定就是母皇派来的·今天钟离陌去就是禀告情况·· 郑铎再次沉默半晌·才说道:·昨夜·天上出现了慧星·古人说·慧星乃是除旧布新之意·我在想·这是不是上天意有所指·· ·自然是·丞相·必须要行动了·再晚·也许母皇就要废太子了··太子激动道· ·不·不·仅凭猜测还为時尚早·此事急不得··郑铎仍立刻劝阻· 太子紧握了拳·脸上都红了起来:·为時尚早为時尚早·再为時尚早就连行动的机会都没了·等母皇下诏废太子后再行动·那便又难上许多了·· ·殿下·越是这种時候·越不能慌神、越要谨慎行事·废太子也不是一句话的事·就算皇上有此意·也要准备些時日·· ·那丞相的意思是让本王坐在太子府等死·· ·自然不是··郑铎说道:·臣的意思是·先不确定·但可暗中部署·一旦時机成熟·便能在三五日内起事·· 太子想了想·点头道:·丞相说的是·的确该如此·丞相心思缜密·一切就仰仗丞相了·· 天色渐晚·宣华还煎着药·煎药的事她做的不多·这会儿便是格外认真·生怕出了什么岔子·哪怕这药其实已经出了最大的岔子·母皇的喜好·到底是怎么样的·如沈凝之那般温柔的·她宠爱·如岑霏这般淡漠·哪怕对母皇也不例外的·她更是宠爱·是不是从来没遇到过这样不把自己奉若神明的人·觉得新鲜·可新鲜·正是因为新·時间通常都是不长的·当岑霏失去宠爱呢·这可能·她不敢去想·虽说失了宠爱也没什么·可回首看几十年间·母皇的男宠活下来的竟是寥寥可数·岑霏·又会有怎样的命运· ·公主--·正如此想着·身后传来宫女的声音··奴婢见过公主·· 宣华回过头·认出是清心宫的人··怎么了·· 宫女说道:·公主·药怎样了·皇上的情况似乎不怎么好了·很是难受·· ·啊·快了··宣华又看了看炉子中的火·问:·母皇怎么难受了·是头疼吗·· 宫女摇摇头:·大概是吧·奴婢也不知道·只是看上去似乎是很难受的·可皇上自己又说没事·只是有些头疼·紫菀姑娘便让奴婢来看看药·想快些给皇上端去喝了看好不好一些·· ·说是要煎一个多時辰·好像就是这会儿了··宣华拿抹布包了盖子揭开来看了会儿·水已烧至底部·似乎将好是一碗了· ·好了吧·我现在就给倒了给母皇送去··说着·便拿了碗来倒药·一旁的宫女要帮忙也被她挡住· 开始来清心宫·的确是做样子·可到现在·她却是真心想做些事的·或者是真的担心母皇·或者·是心生愧疚· 药送往清心宫時天已是模糊着看不清路了·清心宫早已燃了烛火·岑霏坐在朝外一点的地方·他后面的布帘拉了起来·看不见布帘后女皇的模样· 宣华端着药进来·奇怪地看向紫菀:·母皇怎样了·怎么拉了帘子·· 紫菀回道:·辛苦公主了·梁太医来了·正在里面给皇上把脉··接着便朝布帘内说道:·皇上·梁太医·公主把药煎好了·· 一会儿·梁太医从里面出来·紫菀让人拉开了布帘·宣华站在殿中间看过去·只见·的母皇躺在··脸似有些苍白· 里去母么··快将药给皇上服下吧·药服晚了些·今夜可能有些难受·明天就好了··梁太医说道·梁太医已是七旬·弱冠之年就进太医院·算是太医院的神医·资历极深·向来只给皇上看病·宣华只是因皇上的命令被他看过一次·便是那時无孕后·现在见他·宣华以示尊敬地朝他略低了低头·端了药到床边去· 喝了药·女皇似乎好了些·又闭了眼睛睡下·太医见情况好转也离去·清心宫中又只剩了岑霏与自己· 又守了一会儿·宫女过来告诉她·玉竹来了· 宣华心中欣喜·轻声出去·走过长长的大理石方砖路·下了台阶·走到玉竹面前·玉竹手上拿着衣服·见了她担心道:·公主今夜回朝晖轩吗·· ·大概是不回的·· ·那公主披上这衣服·夜里凉·别冻着了··玉竹将衣服递向她·宣华过来接衣服·在衣服要交到她手中時·玉竹手中却被塞了团东西··回去煎一个多時辰后拿来给我·若我走不开身就想办法送去御膳房加到皇上的药渣里·尽快·· ·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最后宣华抬高声音说完这句就转身离去· 玉竹一直回到朝晖轩才敢看手中的东西·却是一个用白绢手帕包着的东西·那白绢手帕上绣着梅花·她熟悉得很·知道这是公主随身的东西·拆开手帕·只见里面又裹着棕色的纸·像是药包·再拆开·里面果真是药·按公主的话稍稍一想·便能知道这药是谁的·玉竹大吃一惊·没想到公主竟大胆将皇上的药藏了起来·于是立刻让人备水煎药·好将煎好的药材加到药渣里去· 再回清心宫時·女皇已醒了·看着她身上新披的衣服·说道:·天已晚了·你回去歇着吧·· 宣华到她床边坐下·坚定地摇头:·儿臣没事·母皇·今晚就让儿臣守在这里好不好·若是不是儿臣打翻了药·母皇早就喝了药·说不定早就好了·· 女皇闭眼·轻轻点点头·看得出她的乏力来·宣华不再说话·静静看着·女皇睡着時眉头也总是時不時地皱·脸上又是苍白·宣华总猜想她是不是难受得厉害·伸手轻探她额头·却也没发烧·然而再想想自己风寒時的感受·也实在是难受·便不再多想·只是想起那半包药·心里又有些不安· 半夜時分·女皇眼睁了一会儿又闭上·也不知是有意装睡还是真的乏力再次睡下·宣华看见却有意装作没看见·朝一旁的岑霏说道:·岑大人·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好·· 岑霏看向她·并不多说什么·站起身道:·那有劳公主了··说完·退下· 宣华侧头看向··再次替母皇掖了被子·只见她仍闭着眼·眉头又皱得深·不知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还是身子又难受·正犹豫着要不要推推她·外面的宫女进来了·在她身旁低身说道:·公主·玉竹来了·· ·唔--·话音才落··的女皇便发出一声难受的·来·随后又咳了一声·看着这情况·宣华便回道:·就说让她有什么事待会再说·我现在走不开··说着便朝·问道:·母皇·怎么了·是哪里难受吗·· 女皇睁开眼来·急忙捂住嘴·干呕了几声·随后才撑起身子便在·吐了出来· 宣华大吃一惊·忙起身去扶·替她抚着后背·担心道:·母皇怎么了·怎么吐了··紫菀从外面进来·见到这情况立刻朝外吩咐道:·快·快宣梁太医·· 听说宣太医·宣华陡然一惊·虽只让梁太医看过一次病·可也发现他谨慎认真的·子·而且他还极端自信·甚至是自负·一定不会觉得自己医术有何问题·到時看到母皇的情况说是要检查药渣可怎么办·初時只是谨慎为上·以防万一·如今真当这万一有可能发生時却依然慌神了·只是万万没想到母皇的反应会这么严重·半夜里就要叫太医·· 然而事已至此·宣华也不能阻止宫女去叫太医的·更不能此時离开去助玉竹将药渣混入晚上的药渣里·一切只看天意·盼着是她多想·梁太医根本不可能会去检查药渣·或者玉竹知道她走不开身·自己想办法将药渣混进去· 清心宫外·玉竹听到宫女的传话后道了声谢·凝思一会儿·转身回去·走了几步便趁人不注意往御膳房去·这种事太严重·自然要尽快消灭证据·正想着到時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竟突然撞到个人·让玉竹·啊·地一声吓了一跳· 来人说道:·玉竹姑娘·· 惊心(三千)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6-10 17:40:25 本章字数:4127 来人说道:“玉竹姑娘。爱酯駡簟” 玉竹抬头,只见不慎撞到的人竟是岑霏,夜间路黑,他从旁边路上过来,自己心里满满都琢磨着药渣的事,没注意也没看到。 “岑大人。”玉竹朝他轻轻点了点头。岑霏的品级并不高,可今时不同往日,一般人见了他都得以示尊敬一番,况且对于他,她也算熟识。见撞到的人是他,玉竹心里松了口气,又因为见到了他,不禁有些感慨:自岑霏伴于皇上身侧,自己好像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他,第一次听见他对自己说话。 “嗯。”岑霏并不多言,点点头就往前走去,玉竹也急步离去。走出几步的岑霏想起刚才的某阵轻微响声,停下了脚步看向刚才两人相撞的地方,隐约见着一点白,走近了一看,像是块白布,直到去捡才知道里面似乎还有别的东西,一打开,便闻见一股药香。 黑夜中,看着白色手帕中包着的黑乎乎、疑似药渣的东西,岑霏又侧头看向玉竹离去的方向,她的身影早已隐没在朦胧夜色中。 清心宫中宫女早已慌了神,又是清扫床边秽物又是端水,宣华扶着女皇,心里说不出的滋味。照下午至现在母皇的情况来看,她的身体是极不好的,而梁太医白天却并没有说什么,只说让母皇尽快喝药就好,如今成这情况,难道原因全在药上?她自以为的延误一下病情的少药竟导致了如此结果? “太医到了,梁太医到了!”正着急着,太监的声音传来,宣华回头便看到了急步朝里边走一的梁太医。 “太医,快看看母皇是怎么了,夜里一直不曾睡好,现在还恶心吐了。”宣华一边说着一边从床边让开。 宫女将锦帕铺在女皇手腕上,梁太医立刻把脉,脸上一下变了颜色:“怎么会这样!”随即立刻喊:“快拿纸笔来!” 纸笔一拿来梁太医便过去迅速写下几味药,递向身旁太监:“照这个药方去拿药,尽快煎了给皇上喝下。” 太监犹豫着看向紫菀,紫菀尚未表态,梁太医就说道:“皇上的药,老夫一人就能作主!快去拿药了煎!” 太监这才拿了药方跑开。 宣华在一旁也默认了梁太医的话:他的确是有这样的权利,他一人诊,一人断,一人开药,无需任何人审核,以往皇上是醒着的,所以宫人见皇上默许都直接去做,可今天皇上睡着,还情况紧急,他们心里就有点没谱,怕出了差错担待不起。许是今天母皇的情况的确让周围人吓到了。 “梁太医,母皇怎么样?” 梁太医回道:“回公主,皇上无碍,只是风寒加重了些。” 宣华松了口气,又问:“那母皇刚才怎么吐了?而且似乎一直都不太舒服,没什么力气,风寒竟能如此之重吗?”。 “一是因风寒,二是因皇上近日来太过操劳,身体虚弱才会有这些症状,公主放心,并无大碍。”梁太医回得气定神闲,宣华心中虽有疑惑,可看着他的样子也只有将那疑惑暂且放在一边,毕竟她不懂医理,而梁太医却是太医院的神医,更是母皇最信任的太医。 没想到梁太医接下来却问道:“公主,皇上下午的药喝了吗?” 宣华点头:“喝了,是我亲自煎,又亲自看着母皇喝下的。” “既然喝了又怎会如此,莫非皇上的病情……”梁太医自语了一阵,说道:“臣斗胆请公主着人将下午的药渣拿来让臣看看。” 宣华自是心虚,心中咯噔,却装作疑惑道:“为何要如此,难道药会有什么问题么?我的确是按你说的方法的煎了一个多时辰。” 梁太医解释道:“并非是说公主煎药方法有误,只是皇上若是好好喝了药应该不至于这样的,所以臣必须看看是药出了问题还是皇上的病情另有蹊跷。” “梁太医说的是,的确是这道理。”宣华回过头看向紫菀道:“紫菀,让人去将下午的药渣拿来吧,两份都要拿来。” 事到如今,除了装作毫不知情外别无他法。只是没料到这检查药渣的事还真是碰上了,她虽为以防万一地作了安排,却没料到如此意外,玉竹刚刚才来,此时哪里能有时间把药渣倒回去?御膳房不是什么人都能进,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靠近皇上的药渣,还能有机会在药渣上做手脚,若是有时间,玉竹自然能想办法做到,可在如此仓促的情况下,她纵使再有能力也做不到,更何况她也不知道梁太医就在她后脚来,情况十分紧急。 宣华已打定了主意,等梁太医问起药渣的事,她就说自己全不知情,再说,便说中途曾因外面有异动而出去看过一会儿,也就是说离开过药罐一会儿的时间。 纵使想好了对策,在宫女端着盛有药渣的托盘进来时她也不由加快了心跳。那对策正确来说其实根本不算对策:一切全凭醒来后的母皇怎么看,若她不信自己,那对策甚至是狡辩。而母皇,确实是不信自己的。 梁太医仔细翻看着药渣,她坐在床边往那边看了会儿,然后又满面疑惑地也走近了去看:一切,都表现都像是毫不知情。现在她能做的,也只有如此而已。 然而走近了却发觉出一点异样:两堆药渣的份量,竟像是一样的。这怎么可能?她拿去给玉竹的明明占了一大半。 “药并没有异常,这又是为何?”听见梁太医的话语,宣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唯一的可能,便是玉竹在时间紧急下把事情办好了,可这……确实太出乎意料。 天明,女皇依然睡着,听梁太医说情况稳定,宣华在紫菀劝说下回朝晖轩。一夜未眠,体力精神都不济,然而心中却是轻松的。明明母皇只是风寒,明明是出不了大事的,天却给她砸了个意外,惊心之际,再次砸个意外,换来个虚惊一场。 玉竹早已候在门口,一见她过来就扶了她去沐浴,直到进了房才着急道:“公主,奴婢办事不利,昨夜竟将东西给丢了,本想着快点去弄药了再煎,可药难弄,又不知是什么药,只是活活急了一夜。皇上那里怎么样了,此时有没有大碍?” 宣华看着她,许久才问道:“你是说……药渣?丢了?” 看见宣华大吃一惊又关注的模样,玉竹心中早已大叫不好,脸上又急切了几分,“是,公主可还记得那药,要不去外面抓了再煎?” “怎么丢的?”没想到宣华却不关心解决之法,只关心缘由,玉竹便说道:“昨夜公主让人来说走不开后奴婢便想自己试一试,若是不成就再找公主,结果到御膳房旁边了才发现不见了东西,又回去找,甚至还向人借了灯笼去来回仔细地找,可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在路上时曾与岑大人撞了一下,本以为在那里的,却……” “等等,岑大人,你是说,岑霏?”宣华立刻问。 玉竹点头:“正是,他似乎正从清心宫出来,要回太乐署。” 宣华沉默了起来。若是碰到了岑霏……那多半就是他了。谁会一看到那药就猜到是母皇的药,看到母皇的药,看到玉竹,就能猜到是她煎药时动了手脚,然后又猜到玉竹的目的,从而替她将药渣还回去,而他身为母皇身边替代了沈凝之的宠臣,进御膳房看一下母皇的药,不会有人 要有意找麻烦去阻拦的。 竟是他……竟是他…… “公主,怎么了,事情要紧吗?”玉竹在一旁问。 宣华摇头:“没事了,沐浴吧。”又情又她。 天有些冷,浴桶中的热水能给身体带来最大的慰藉,她坐在浴桶中闭上眼,眼前就出现岑霏的模样。 自己欠他的,又多了一分。 宣华在清心宫中服侍一夜的消息传进东宫,太子愈加笃定女皇的改立太子之心,紧接着便是女皇病重,以至早朝都不能进行的消息传来,政变之事终于确定--皇上要改立太子,这是最危急的时候,皇上病重,这又是最好的时候。 太子与郑铎一早就开始以起事为目的暗中部署了,真正确定时间,便如同郑铎所说,可在三五日之内起事。而这一切,禁卫府自然早有防备。 两日后,玉竹递给宣华消息,一张纸条,上面是钟离陌的字迹:十一月十八日夜,北宫门。 宣华走到灯座旁,缓缓拿了灯罩,点燃蜡烛,将纸条在蜡烛上点燃,看着火苗升起,速度越来越快地向这边蔓延,快烧到手时才放下。 十一月十八日,太子就将了结。成帝王者,手中必沾满鲜血,她手上第一个沾上的,是自己兄长的鲜血--她不算是主谋,却是帮凶。而主谋又是谁呢?母皇?太子自己?皇权?天意? —————————————————————— 短短几天时间,满城尽是栀子花香。买了几把用玻璃瓶装了放在电脑边,闻着花香打字,感觉很好~~话说那玻璃瓶还是以前买水育的花一起买的,不到一个月,花死了,玻璃瓶与小卵石留下了,嗯~那卵石还是好说歹说老板才送的。一向如此啊,看见花就想买,买回来就死,我真是摧花辣手。 夜潜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6-12 17:30:20 本章字数:2789 日子渐渐临近,女皇身体也有好转,能卧床批阅春天章,宣华照样每天陪伴,算着日子,却越算却着急。爱酯駡簟 手钟华有。眼看就两三天时间,钟离陌却迟迟没有把太子欲起事的消息报给母皇。她知道他怎么打算,却不免要担心。看情况,他是怕上次推出太子妃顶罪或是母皇不了了之的事情再次发生,所以打算在最后一刻才上报,那样太子的反叛已实实在在发生,不是死也再也不能翻身。可是如此一来,禁卫府便是失职了,这么大的事,一早就在监视,却不曾早早得到消息,到时候有一兵一卒的损伤母皇也许都会怪到禁卫府身上。 不想他如此冒险,思来想去,宣华最终给钟离陌留了字,让玉竹放到常通消息的地方。 朗月当空之时,一身夜行服的钟离陌飞跃到朝晖轩外的某块石头旁,在石头最底下低头看去,果然见到一枚复杂图案。那图案是他与宣华两人商议决定的,然后刻成了印章,若要留信,只要趁人不注意快速留个印就好。 钟离陌往石头最底下的土里摸了摸,是花丛之地,由于经常浇水有些微湿,倒是土很松,很容易就能被手指扒开,没扒多少土出来,便摸到个东西,拿出来一看,果然是人放进去的。 长长的,外面一层油纸,打开来,就是一卷小纸条。月光明亮,小纸条上的字并不难认,只有两个字:速报。 有脚步声传来,钟离陌抬头看了看,纵向一跃就上了身后的围墙上。他跳得毫无声响,围墙里边的人都不曾注意,他也就坐泰然坐了下来,又看了看那纸条,脸上微微露出笑意,往围墙里的某间房子看了看。 将手中的纸条再三摩挲,沉静片刻,钟离陌自腰间扯了张黑布出来,抖开来却是个面巾,抬手围在了脸上,这下便是真正完整的一套夜行衣了。 围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是几名巡夜守卫经过,待他们离去,钟离陌便将身旁瓦片轻轻挪了挪,发出细微却清晰的一阵声音。 “有人!”围墙下一个声音响起,顿时便是一阵抽刀声。 钟离看了眼他们,迅速跃下围墙去。 “追刺客!”里面的人一齐冲了出来。 钟离陌在朝晖轩附近跳来跳去将守卫闹腾了一翻,又趁人不注意,以对皇宫极其熟悉轻功又绝好的优势再次折回了朝晖轩,跑到某个房间旁,一推窗就钻了进去。 “啊--”房中的人刚好回头,看到这一幕正要开口叫便被他以极快的速度捂住嘴。他站在她身后,另一只手也抬起,到她脖颈处,以食指和大拇指扣在两侧,温柔的动作,却是可怕的姿势,“别动,要不然拧断你的脖子。”有意放低了声音,又隔着蒙面布,这话听来十分低沉。 外面正好传来急促又轻细的的脚步声,像是女子的,“公主,公主,你还好吧?” 钟离陌松了那扣住她劲子的手,将她头上睡前用来束发的发簪抽了下来,黑发如瀑般往下泄,传来一股淡淡香味。他轻轻凑近了些,一边闻着那发间的清香,一般将发簪抵向身前女人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松开了她的嘴。 宣华在房中开口道:“还好,怎么了?” 外面宫女说道:“刚刚有刺宫闯入。” 不由想起了赤阳某夜的情形,宣华说道:“我没事,让人务必将刺客抓到。” “是。” 宫女的脚步声远去后,钟离陌的手便猖狂起来,一边揉着她胸脯,一边低低笑道:“原来是寡身的宣华公主,夜里,想必是空虚难耐,寂寞难眠吧,不如让我来给你排排空虚。”说着揉着她胸脯的手就往下移。 宣华挥手打掉他,又将脖子旁边的胳膊推开:“你这是什么意思,消息我已经放在石头下了,没让你过来!”。 钟离陌揭了蒙面由,满脸失落:“怎么这么快就认出来,是不是我以前翻窗子太翻多了?” 宣华伸手将他手中的簪子拿过来,白了他一眼,冷冷哼了声。平朝遮上半个脸她能认出来,现在遮了下半个脸她自然认得出来,更何况他那体形,那动作,那每个人独有的气息,她如何能不清楚? “这是什么时候,你到底来做什么?” 钟离陌转过身,无所谓地在房里晃荡几圈,仰面在床上躺了下来:“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 宣华怒道:“如今事情马上就临近,你还到这里来,还闹出这么大动静,你到底要做什么?我是让你上清心宫去找母皇,不是让你跑这儿来!” “你母皇不是有岑霏么?而且我说了,我不是皇上的男宠。” “你……”宣华冷声道:“你认真些,话我已经说了,上不上报是你的事,现在你可以走了。” 钟离陌依然是一副无所谓的口吻:“急什么,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做绝一些,最好是能让太子在乱军中被杀,那才是永无翻身机会。皇上嘛,只要最终太子受伏,便怪不到我头上,你又何必……” 宣华立刻打断他:“你是不是受宠太久了,所以忘了她是皇上?怪不怪你只看她的心情,她一早就让你监视太子,太子起兵这么大的事你却在最后一刻才知道,你这个大阁领恐怕是要做到头了!” 钟离陌看着她,脸上那无所谓的样子终于散去,微带了笑意,语气也认真了起来:“怎么,这么担心我被皇上怪罪?” 听到“担心”二字,宣华抿了抿唇,将头转到一边去:“这是事实,我们既在一条船上,我自然不会希望你这么快死。” 钟离陌看向头顶上,噙笑不作声。 宣华看着他那样,不免心虚又生气,语气不善道:“起来,出去。这里可不是你随便能待的。” “外面还有人在搜我,我一出去若是被发现了那才是真的要死了,皇上可没给我夜探皇宫的权利。” 他话倒是没错,可宣华越是嗤之以鼻:像他这种散个步都要来宫中遛一圈的人,怎么会被守卫发现? 收留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6-12 17:35:27 本章字数:2631 “你是故意的吧,凭你的身手,怎么会被人发现?” 钟离陌笑道:“多谢你看得起,不过马有失蹄人有失足,心里想着太子那边的事,一不留神就弄出声响被发现了,只好躲到你房里来。爱酯駡簟如今这情形,你总不至于要赶我出去吧。” 宣华又冷哼一声:“这是非常时期,你别再这样。在宫里闹出这样的动静要是母皇查起来呢?” “你放心,只是闪了个人影,宫里没有丢东西也没有死人,不会有人没事找事在皇上病重之时去禀报的。我在这里藏一夜,等天亮守卫换班松懈时再走,万无一失。”钟离陌十分轻松又理所当然地安排,完全不将她这朝晖轩主人的态度放在心上。 宣华虽然生气,猜想他就是有意闹出动静跑到这里来的,却又不好真的赶他出去。他武功是好,可这宫中毕竟还是守卫森严,若是那句“马有失蹄人有失足”真的应验被他碰上可不好了。他自己无所谓,她却总觉得小心驶得万年船。 还在她又气又没办法真的拒绝赶他出去时,他躺在床上翘着腿,两手枕在脑后朝她转过了头来,声音挑逗道:“你这床上真香,一闻身体都软了。”。 宣华声音又冷了一大截,十分坚决道:“下来。” 钟离陌不动,还是看着她笑,“那么冷做什么,就一点也不想么?还是你这房里其实早藏了男人,没让你饿着?” “钟离陌,我最后说一次:下来。要么随便到哪里坐一夜,要么现在离开。”宣华看着他,认真得有些绝决。 钟离陌见她像是真生气,果然敛了笑,从床上起身,走了几步到她面前站住。她却不看看他,径直往床那边走去,钟离陌一伸手就将她拉住。 她冷冷的脸上没有表情,也没有动作,他走到她跟前,轻轻将她拥住,低头看着她。 他想她是能明白他为什么跑来她房中的。他们都想这一次得到最好的效果,可是她却还是担心他,不愿他伤及自己。不管这担心仅仅是因为唇亡齿寒还是出于其他,他都是高兴的,以至于一冲动,心血来潮就跑了进来。然而她避他,避得厉害。 钟离陌将胳膊缓缓收紧,低下头去碰她的唇。 即将碰到,已经能感觉到她鼻息扑到脸上时的热度时,她一把推开了他,又往前几步,将房中间的帘子放了下来,隔开了两人。 钟离陌站在帘子前,看着里面的橘红烛光、绰约身影几乎就要再次冲进去,问她为什么不能忘了其他,好好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刚才明明就感觉到了她呼吸的急促,也清清楚楚看到了她脸上浮起的红晕,可心里虽热血沸腾有着这冲动,脚步却一步也没挪动。 正在他呆站的时候,里面蜡烛灭了,隐隐似有脱衣服的声音,她似乎是准备**睡了。 其实外面月光很亮,他目光适应得快,不一会儿就能看到薄薄布帘后她站在那儿脱去外衣的模糊影像。 还里来身。脱好衣服后宣华才回头,这才发现自己竟能隐隐看到布帘后的情形,甚至能看到他站在原地的黑影。这下便知道从外面一定也是看得见里面的,顿时心一惊,立刻躺到床上。 布帘后响起了微微的脚步声,她再次心惊,还以为他过来了,在床上悄悄往外面看,却见他好像是往外面走的。到房里圆桌旁,拿开上面的杯盘,便躺了上去。 宣华松了口气,又盯着外面看了会儿,这才轻轻转头,朝床里侧看着。到此时才想起,自己都没有好好说一说有关那消息的事,很显然他是打定了主意要保证太子成功起事,不想在这之前让母皇知道消息,从而让太子的行动胎死腹中,而她却不想这样冒险。 本来,是想劝他的。 可是现在这情形,她不想让自己发出声音来,又一想他也不一定会听自己的劝,便索性作罢了,心里想,他那样的人,一定会为自己打算好的。 想到他就在外面,与自己只有一帘之隔,心里总是紧张得厉害,好像他随时会跑进来抱她似的,可紧张了好久外面也没动静,好像没人一样,便觉得自己真是多想。然而又迟迟听不见睡着之后的呼吸声,不知是他因武功好而睡着后气息细微听不见还是他也一直没睡着,心里又不能真正放松。 他的手突然自身后探过来,沿着她腰侧滑到腹部,隔着薄薄的纱衣在她脐周摩挲,让她不自觉地开始喘气。 想拉开他的手,想推开他,却又似乎不想,人又酥酥软软的,别说是推开他,就是说句话都没力气,不禁在想他是不是又对她用了什么江湖上的药,把她给制住了。才要喝他,他的手却慢慢往上,捻起她胸口顶端那一点。 喝声倒是没听到,就只听到了自己的嘤咛声,细细媚媚的,自己听着都觉得撩人,倒不像是他对她下药用强,而是她反过来在勾引他。她心里不悦,又想去推他,却提不起力气,甚至意识也模糊的很,一会儿想的是推他,一会儿又沉浸在身体的感观之上,竟想他动作再多一点,快一点。 不好,这药应该不只是让人无力,还能让人生情欲吧。这钟离陌,实在是可恨,尽对她使一些流氓的伎俩。她以为自己骂了他一句,却又听到了自己的嘤咛声。他已解开了她身上那一层薄纱衣,手完完全全包住她胸乳,她只觉得那处一酥,竟是被他含住了。这时才知道自己身上竟只着了一件纱衣,什么也没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样只穿了一件薄纱衣。 “嗯……” 她再也没有推他的意识,甚至抬手将他抱住,双手插入他发间,难耐地扭动着身子,将他往自己身上按。 他抚着她,揉着她,吻着她,几乎游走了她全身,一边还解着衣服,悉数丢向一边,瞬间那与自己相贴的身体就不着了寸缕,所有一切都让她感知得清清楚楚。 午夜梦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6-13 20:31:40 本章字数:1568 “钟离陌……” 她被他弄得更加难耐,急促地喘气,一冲动就什么也不顾地以双腿缠住了他的腰,再次叫他的名字。爱酯駡簟 他竟还磨蹭着不行动,直到她又抱他缠他,甚至将自己送了上去才沉下腰来,才一碰,便让她猛地一颤。 这一颤,一切都停止了。 月光洒落在床上,让周围没那么黑,宣华发现自己背朝外侧身躺在床上,没有被钟离陌抱着,身上还好好穿着衣服。 竟然……竟然做了梦,还是个……“春梦”二字,她自己都不愿承认。 宣华暗暗深吸了几口气,伸手去探自己身下,竟是一片湿濡。 脸上有些燥热,轻轻转头去看向外面的桌子,隐隐约约竟觉得像是空的,有些怀疑自己眼花,没想到一侧头,就看到床头有个黑影。 心中一惊,她盯着那黑衣,试探性地喊道:“钟离陌?” 那黑影果真有了动静,的挑床帐,便探了半个身子进来。就着月光她还能看到他略含笑的脸。。 “刚才做了什么梦?” 宣华抿着唇,只是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她真的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睡梦中,她呻吟过,叫过他的名字,搂过他的脖子,扭动过身子,她不知道这些她有没有在床上真的表现出来,比如竟喊出声音让他听道--虽然照玉竹的话说,她睡着了是很老实的,很少说梦话,也很少做出动作来。不过,刚才梦境实在是太真切了,那感觉直到现在都还深刻着。 让自己沉静些,她面不改色道:“的确是做了梦,还梦到了你。” “哦?”钟离又凑近了些,索性还坐在了床沿,低头看着她道:“午夜梦回时分,梦到的却是我……”说罢,他将两手撑在她枕头两侧,俯身几乎要贴上她的脸,声音极柔极暧昧道:“梦到什么了?” 离床离来。宣华不知道他是已经知道了在笑她还是在试探她,却也一动不动,佯装正经地叹了口气:“梦到你与母皇合手杀了我。” 钟离陌脸上的笑淡去,换之以深沉又无奈地凝望。他以为,她又说起了赤阳的事。 宣华却是既心虚又微有歉意,可这实在怪不得她,她料想自己若是将梦中的情形表现出来的话估计会叫到他的名字,又会喘气,甚至像梦里那样呻吟也说不定,这样的情况……当然是与人欢爱缠绵会有的表现,另一个,也能说是遭遇绝望痛苦的表现。所以只好说是遇到了他带来的死亡痛苦了,说别的梦他也不信。而看此时他的模样,估计是信了。 “你依然不信我?”钟离陌看了她良久,终于开口道。 他隔这么近,将鼻息口气都热呼呼地喷到了她脸上,让她十分不自在,脸都跟着热了起来,要知道她才做了个那样的梦…… “只是梦而已。”宣华说道。要不是他脸上的表情严肃正常,她恐怕就接着那梦产生诸多感觉。 “梦由心生。” “梦还与现实相反。”宣华回他。 ———————————————— 这么晚,本来准备不更的,又怕大家白等,于是上了一千~~~塞塞牙缝~~~ 计划有变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6-18 16:36:32 本章字数:2804 钟离陌继续沉默着,站了半晌,转身挑开床帐,缓缓往外走去。爱酯駡簟宣华本以为他是回桌上继续睡的,没想到却见他一直往窗子走去,这才知道他是要离开了。 身想会也。“你不是说等清晨换班时再走吗?”忍不住,她从床上坐起身道。 “不用。”说完,他将窗子推开,纵身跃出窗口。 “你还是快些将消息禀告给……”话未说完,他已不见了身影,宣华看着那纹丝不动、空空的如也的窗口,竟有种恍惚的感觉,好像那里从未站过人,好像他都没有来过一样。 坐着坐着,终究还是又躺了下去,脑中清醒得一点儿也不想睡。 总是告诉自己,不想与他见面,不想与他有什么身体上的碰触,可独自在宫中的时候,心里分明是有想着他的。会想起他朝她戏谑笑着的样子,会想起他一声不吭、盯着她像是要杀了她的样子,还有那偶然露出的一两次笑容,也是藏在心里记得清晰。再有,便是午夜梦回时分,更深夜静时从床上醒来,会拽着枕角,想起他在她身上驰骋,将她抱在怀中缠绵的情形……这些,或者是被她忽略,或者是告诉自己只是生了淫欲而已,如同母皇一样需要男子在身旁,可她知道,如果真的弄个男人来,她又是受不了的。 为什么,他愿意铤而走险助她成就帝业;为什么,他有着大阁领的身份与她交易,明明是什么要求都可以提的,他却只说要做皇夫;为什么,他为了将太子打击得不留一分余地而甘愿承受获罪的危险;为什么,他要半夜里跑到她房里来,什么也不做,又因她一句话而头也不回地离开……每桩每件,都表现了他的不再理智,可她却不愿让自己去有过多的琢磨,去作太多的猜测。只怕自己会想:如果他爱她……如果他真的爱她…… 已是十六日,太子府突然收到郑铎密信,邀太子于明月楼相见。这种时候,自是紧张,太子立刻便出去,到了所定房间,却只见到个不熟识的人。正纳闷着,有小二进来送水,才将水放下,便朝他低声说道:“得罪殿下,请殿下与小人互换衣服。” “这……” “殿下放心,是丞相的意思,一切出于谨慎。”小二开口道。 太子二话不说,立刻换衣服,穿了一身小二的短褂,小二从桌上拿了茶盘来递向他:“殿下可知厨房在哪儿?” 太子点点头。 “拿着这些,扮作小人的模样回厨房,那里自会有人告知殿下下一步行动。” 太子看向桌边那陌生的人,那人只朝自己点了点头,接着穿了自己衣服的小二也在桌边坐下,与对面的陌生人对饮起来,好像这正是太子到明月楼来与人相会的情形。 他转身,微低着头开门出去。心想,此次郑铎定是有要事相商,要不然定不会这么大费周张地使出调包计来。端着茶盘回厨房,立刻便有人过来,又让他换了身衣服,随买菜的车子从后门出去。行了一会儿,便又被送上马车,这一下便是小半个时辰的路程,直到个客栈门前马车才停下,直接上二楼房间,这时里面坐着的,才是郑铎。 太子急忙走过去,待门一关上就问:“丞相,怎么如此谨慎,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郑铎满面凝重,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这几天心里极其不安,总觉得,似乎有人盯着自己一样,好像一举一动都已在别人掌控之中?” “什么?”太子大吃一惊,“丞相怎么会有这感觉?是发现了什么吗?” 郑铎再次摇头:“具体是什么原因说不定,可老夫在这官场待了这几十年,感觉一向很准,这一次,怕是真的出了问题。” “可是……”太子有些为难道:“难道丞相是想临阵退缩?可事情已到了这一步,怎么能凭一点感觉就……” 郑铎回道:“不,不是临阵退缩,事情到了这一步,就算我真这样想也不可能这样做了。今日找殿下来,是想与殿下商量,换宫门。” “什么,换宫门?”太子再次吃惊:“丞相的意思是,不在北宫门行动?为什么?” 郑铎说道:“北宫门守将是太子太傅之子,这谁都知道,换言之,若是有人问我,殿下欲起兵,会选哪个门?我一定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北宫门,因为北宫门对殿下来说是最易掌控的,这便是在人人意料之中,更何况我总觉得之前消息保守得不严密,知道的人太多了。” “可是现在才再作打算,是不是仓促了些?再说换宫门,又能换哪个宫门?” “正是因为仓促,所以谁也不会料到,正是因为不好换,所以谁也不会料到我们会临时才换。” 太子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作着什么打算,只好说道:“在此事上,我一直遵从丞相的意思,这次丞相是想……” “臣是想,将计划作一些改变,以防万一。”郑铎认真道。 “可是这改变完全不可能啊,这么短的时候,如何再去寻一个宫门?”。 “有可能,臣心中,已想到一个人。”郑铎看上去十分肯定,丝毫不像是说着玩。 太子惊得直直看向他:“丞相说的是真的?是谁?” 丞相微点头,认真道:“此事,恐怕还须沈凝之的帮助。” “沈凝之……他并不知道此次的事。”太子疑虑道。 丞相说道:“我知道因为断肠草的事殿下对他不放心,可他并不是毫无用处,不可轻视,当初太子与他合作,不就是因为他能轻而易举地接近皇上吗?况且这次换宫门的事,还非他相助不可。” 太子看着他莫名其妙,郑铎说道:“殿下坐下,待我与殿下细细说来。” …… —————————————————————————— 不好意思,这一次让大家等了这么久,不过至少今天明天都是确定有更新的,一天两更,明天更新的时间我也会预告,嗯,后天也是有的, 是肯定的哦……嘿嘿,我有存稿了…… 邀约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6-18 18:00:14 本章字数:2625 此时的沈凝之,正在含柔公主府上。爱酯駡簟黄昏时分,程有银一身轻甲自外面回来,手上提了个红漆的精致食盒,步履匆匆地往里走,到院中时,看到在外面萧条树木下站着的沈凝之,不禁走了过去,“父亲,天这么冷,怎么在外面站着?” 沈凝之转过身来,看向他,将目光投在了他手中的食盒上,轻轻笑道:“今天又是什么?” 程有银也笑道:“是七里香的翠玉羹,含柔她想吃。” 沈凝之轻叹口气道:“以前尚还不觉,如今住进来才知道这孩子是多难侍候,从丹阳门到七里香,得走半个时辰吧。” 程有银立刻摇头:“没有没有,我脚程快,两刻时间就到了,嗯……父亲,我……”程有银低着头,十分不好意思道:“翠玉羹含柔喜欢刚好不烫的时候喝,我,我先给她送进去,回来再与父亲说话!” 沈凝之忍不住笑:“好好好,你快进去吧,等她喝完再回来,我还真有话要对你说呢。” 听他这样说,程有银愣了愣,不知道沈凝之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然而一直惦记着手里的食盒,也没时间多问,点点头就转过身去快步往屋里走去。他脚步虽快,身体与手却极稳,在速度与平稳中拿捏得刚刚好,一看便是经常这样从外面回来时带食物,再熟练不过。 没多少时间,程有银就自房中出来,一直走到前院来,沈凝之仍在原地站着。 “父亲!”程有银叫道。 沈凝之再次回头,却是看着他笑道:“如此急着做什么,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先回房换身衣服吧,我也回房中去,你换好便来找我,不用急。” “哦,好好!那我马上就去换!”程有银说着就又往房中跑去。 进沈凝之房间时,他已坐在了房中的小几旁,拿着白玉酒壶,正往杯子里倒酒,一只摆在自己面前,一只摆在对面,已然倒满。 “父亲。” “坐下吧。” 程有银便在他对面的坐垫上坐下,抬眼看对面的沈凝之,却见他脸上不再有笑容,只是慢慢给自己倒酒,竟有些苍凉的意味,一时想到他的处境,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以往,父亲是不会有时间到含柔这里来的,一住好几天的事,更是没有,如今只向皇上请示一下就能这样在宫外住着,皇上也什么都不过问,只是更加清楚地显示:今时不同往日。 本来程有银自己心中觉得也没什么,皇上他就见过那么一两次,头都不敢抬,只想着那是皇上,话不能乱说,事不能乱做,犯不得一丝错,要不然就是像别人读书人说的:伴君如伴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砍头了。所以对于皇上除了敬畏还是敬畏,哪怕那也算是自己的岳母。可沈凝之却不同,他虽倍受皇上宠爱,还是公主的父亲,却是一点架子也没有,时刻都露着微笑,也很关心人,从没有像别的人或是别的岳父一样瞧不起他,给他脸色看。生得这样好看,又这样好脾气的人自己是从来没看到过的,所以私心里,程有银也是很喜欢岳父的。如今岳父不再受皇上的宠,他便想:这样也好,以后就让岳父搬来公主府来和他们住一起,又不用“伴君如伴虎”,还能一享天伦之乐。可是含柔很难过,岳父好像也很难过,他便再没有这样想了,只是心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想什么去了?”沈凝之突然开口,程有银立刻抬起头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失神了,忙说道:“没想什么,没想什么!” 自凝银什。沈凝之莞尔,说道:“在丹阳门还好么?每天站岗是不是很累?” 程有银立刻摇头:“不累不累,就站一下,能累到哪里去?而且我这不会那不会,只有做这事最好了!只是含柔她……不太高兴,想我在府上陪她,父亲,我也在想,如今含柔都好几个月了,我是不是得放下事到府上来陪她?” 沈凝之回道:“不用,她就是任性娇气,巴不得事事都依着她。你虽为驸马,不愁荣华富贵,可男儿志在四方,若是一辈子就待在这方寸大的公主府上陪着她,那莫说别人的看法,就是你自己也是待不下去的。当如何就如何吧,她有身旁那么多丫环仆人侍候着,又不缺人照顾。” “这……嘿嘿……”程有银摸着头笑。觉得他说的再对不过,男子汉的确不能天天待在房里转来转去,可含柔……自己不在,她当然是无聊的,所以就算他坚持着没听她的话回来陪她,心里也是歉疚的。 “天冷,喝点酒暖暖身子吧。”对面的沈凝之如此说,他便“嗯”了一声,端起杯子喝起来,喝下一口,放杯时,沈凝之又说道:“杨校尉平日待你如何?” 杨校尉是他在丹阳门的上司,程有银立刻道:“杨校尉对我自然是好的,前几日还请了我喝酒呢!” “我找杨校尉有些事,你替我约下他可好?”沈凝之说道。。 程有银想也不想就忙点头,答应着“好。”随即却想到父亲是有什么事要约杨校尉,他们看上去好像一点关联也不会有的样子。他向来尊重沈凝之,也不好意思去问,便只说道:“父亲与杨校尉还认识么?我要什么时候约他?” 沈凝之说道:“我不认识他,所以不能直接约他,你也不用说是我要见他,只替我安排一场巧遇就好。” 程有银疑惑了起来,沈凝之便说道:“下面我说的你详细记着,一定要清楚。” 程有银缓缓点头,等着他交待,却又忍不住道:“是什么事如此神秘?父亲……” “事后我会告诉你。”沈凝之说道。 第二日,丹阳门值守将领杨宽与程有银一起站到了一座气派豪华的酒楼前,杨宽看看上面“醉千日”的大字招牌,不禁眉开眼笑道:“驸马就是驸马,随便一请就是醉千日这样的大酒楼,倒让我不好意思了。” 酒楼偶见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6-19 10:22:17 本章字数:2653 “好好,进去,驸马可把银两准备好了,既然进来了我可不客气,定要把最好的酒喝它个十坛八坛!” “还是叫我有银吧,杨校尉随便喝,随便喝!”两人说着,一起迈步进去。爱酯駡簟 进去,才找了张桌子坐下,程有银正要叫小二,却听坐在对面的杨宽说道:“你看那边那人……怎么看着眼熟?”。 程有银心中知道他看见了谁,却装作疑惑地回过头去:“谁?” “就是那个,穿着月白色衣服,一个人,正喝酒的……那,不是沈大人吗?” “父亲?他怎么在这里?”程有银开口。 杨宽眼也不眨地看着独自饮酒的沈凝之,喃喃道:“他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说着,已起身走了过去,到沈凝之桌前弯腰行礼,小声道:“沈大人。” 沈凝之停了酒杯,缓缓抬头,一张脸白若雪铺,脸颊带着几分酒后酡红,眼神迷离,脸色寂寥萧索,带了些惆怅,让程有银看着滞了一下脚步,杨宽更是愣住。 沈凝之又缓缓低下头去,长睫往下一垂,眼睛又看向酒杯:“你们是谁,沈大人又是谁?” “父亲,您不是在家里么?怎么一个在这儿喝酒?您是不是醉了?”程有银开口问,沈凝之却不答他,仍低着头,提起酒壶往空酒杯中倒酒。杨宽看着他的黑发,看着他的脸,看着他的手,甚至是他手上的酒壶,一动不动,眼也不愿眨一下。 “驸马,驸马--”正在这时,从外面进来个小厮,一下子急步跑到程有银面前:“驸马,快,快回去,公主刚才说是肚子疼!” “什么?”心中一紧,冷汗都几乎流了出来,程有银直到问出这话才想起来这是事先安排好的说辞,含柔什么事也没有,甚至不知道父亲托他的事。 “那……”程有银回头看看沈凝之,一时竟忘了该怎么办,倒是杨宽开口道:“既是公主有事,你快回去吧,沈大人我来看着,不会有事。” “那……父亲,我先走了。” 沈凝之继续喝着酒,似乎一切与己无关。 程有银便又看向杨宽,杨宽朝他点点头,他也点点头,转身出去。出了酒楼,又忍不住频频回头,心里总是不安。做了驸马,结识了以前抬高了下巴也仰望不到的有钱人、尊贵之人,这才知道原来男人不只可以喜欢女人,还可以喜欢男人,甚至男人与男人,还能做那种事。他闹不明白,只是想:有钱人就是喜欢玩些与众不同的东西,做些与众不同的事。 闲暇时,一起在丹阳门站岗的人免不了要坐在一起说笑聊天,而男人们聊得最多就是女人,有时聊够了女人,顺带着也聊男人,于是连他也知道:太子竟喜欢男人;以前的钟驸马受很多男人的爱慕;什么李大人,张大人,还有京城里出名的富户王元宝竟都在府里养了娈童;而杨校尉,平时也是喜欢去逛南风馆的。他原本觉得不敢相信,可刚才杨校尉盯着父亲看的样子却让他怀疑起来。 不知道父亲要找杨校尉做什么,又知不知道他好男色,心里明白父亲肯定不会让自己喝醉的,可看刚才逼真的样子又不放心,万一父亲把握不住酒量,真的喝醉了呢,杨校尉该不会…… 这样一想,程有银又觉得自己多想,父亲是皇上的人,就算现在失宠,那也是皇上的人,杨校尉怎么敢有那样的胆子?而且父亲做事向来有分寸,肯定不会出意外的。想到这儿,程有银才舒了口气,径直往府上走去。 醉千日里,杨宽已坐在了沈凝之对面,与他一起饮酒。 “其实沈大人的苦,我都明白。”他看着沈凝之说道。 沈凝之抬起头来看他,冷笑一下,又低下头去喝酒。杨宽又立刻说道:“沈大人不用着急,皇上还会回心转意的。那个什么岑霏,听说他只是投皇上所好,急着学了几天琴,弹得一塌糊涂,又怎与沈大人相比?皇上对他只是一时迷恋,他一个小人,靠投机取巧赢得皇上宠爱,又怎敌沈大人与皇上十几载恩情?沈大人您就等着,皇上她一定会回头的,这就像我们平日吃饭,吃饭吃多了,会偶尔吃吃面,吃吃饼,这是人之常情,可您见着有人离得了饭的么?您不吃饭,就吃三天大饼,保管您从此再也不想吃大饼,只想吃饭!” 沈凝之终于笑了起来:“杨校尉的意思是,我是饭?” “比喻,只是比喻,沈大人不要介意。”杨宽说道。 沈凝之又笑道:“这比喻倒是有趣。可再好的米,若放十多年成了烂米,拿来煮饭也是食不下咽。” “沈大人是新米,又怎么可能是烂米!”杨宽一着急,竟握住了他放在桌上的手。 就说上我。沈凝之看看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就在杨宽一边恋恋不舍不边想强迫自己松手以免惹他不快时,沈凝之喃喃道:“新米……” 杨宽将手紧了紧,认真道:“是,别说是十多年,就是二十年,三十年,沈大人也依然是新米,粒粒饱满,香喷可口。” 沈凝之又笑了起来,说道:“没想到杨校尉一个练武之人,竟也能说出这样有意思的话。” 杨宽低头笑道:“我平时也是笨嘴笨舌的,今天,应该是像别人说的:发自肺腑吧。” “发自肺腑……发自肺腑……”沈凝之一边含糊地重复着,一边又将杯中的酒喝下。杨宽松了他的手,拦下他再次提起的酒壶,劝道:“沈大人喝多了,今天就别喝了吧?” “杨校尉没听说过我酒量好吗?我喝多少都不算多,杨校尉若要劝我,就请坐到别桌去吧。” “不劝不劝!”听了这话,杨宽立刻说道上:“我不劝,我陪沈大人一起喝!”说着,拿了他手上的酒壶先给他满上,又在自己面前摆了只杯子,倒满酒。 太子的局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6-19 15:11:28 本章字数:2689 “酒……”沈凝之闭着眼嘟囔道。爱酯駡簟 杨宽很容易地扶着他上楼去,到客房,将他放到床上,要起身,却看着他的脸失神起来。沈大人……沈大人……以前只知道他温柔笑着的样子好看,却没想到他醉酒的样子也这般好看,甚至比笑着的样子还吸引人。 这样的人,竟然都失宠……都会有这样借酒销愁的时候。 忍不住,伸出手来想触触他的脸,心想若是能碰触一下,哪怕死都甘愿了。杨宽回头看看关好的房门,这才将手缓缓靠近沈凝之的脸,到只离半寸距离时,又紧张地停下,轻轻唤道:“沈大人,沈大人?” 沈凝之没有反应,他心便放松了一些,可只是一瞬,又紧张起来,正要鼓足勇气贴上他的脸,沈凝之却突然拉住他的手,低唤道:“皇上……” 杨宽一愣,直直看着他握着的自己的手,心中那根弦紧得似乎随时都要断开一样。 “皇上……”沈凝之半睁了眼,一只手拉住他,一只手缓缓抬起来去抚他的脸,低低道:“让我侍寝……好么?”说着,抚着他的脸垂下,到了他颈上,抚得他几乎颤栗起来,额上冒着汗,紧张得结巴道:“我,我不是皇上,我……” “皇上……”沈凝之一只纤细的手在他领口滑了进去,沿他胸口摸索。 “沈大人……”杨宽只觉得双腿再也不是自己的,连知觉都没有了,一软,就跌在了床上,正好压在了沈凝之身上。沈凝之抬起头来吻向他的下巴,一只手也自他肩头慢慢往背上移。 杨宽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他。 …… 日暮时分,沈凝之已熟睡。 杨宽将他搂在怀中,抚着他如女人般光滑却又比女人结实的背脊,几乎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他竟然得到了沈凝之,难怪沈凝之能在皇上身旁十多年盛宠不衰,真真是销魂,那一刻,都不知道自己姓什名谁。只是不知道,他这细腰,做起男人的事来是不是也能得心应手。想起来,那被宣华公主嫌弃的钟驸马似乎也是这身段呢不过沈凝之能为皇上所喜,应该不会太差,而且他倒也不如钟驸马那般娇弱。 晚霞的红光从窗子照进来,杨宽看着沈凝之沉睡的脸,想着之前的种种,不禁欲念又起,当下便再次将手往他身下抚去。 他已想过,今天的事虽然是罪大恶极,可他不说沈凝之不说却也无事,而沈凝之犯傻了才会去告诉皇上。况且,沈凝之如今落寞孤寂,自己对他确实是喜欢得不得了,说不定他不仅愿意,还巴不得今后继续下去,那可真是神仙一样的美事。这样一想,全无后顾之忧,杨宽将他抚弄几下,听见他迷糊地哼了几声,让他趴在床上,自腰腹处将他托起。 门突然被撞开时,杨宽正酣畅得几乎要吼出来。直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那声门响,这才赶紧回过头去。 “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沈大人不敬 !” 这一声厉喝,让杨宽呆滞了好半晌才得已开口,怔怔看着眼前站着的人,口吃道:“殿……殿下……”说话时,手中无力,被他托着的沈凝之身体垂下去,再次趴在了床上。 杨宽一下子回过神来,顾不得赤身裸体,立刻从床上滚落下来,“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太子冷哼道:“本王刚才去看四公主,驸马对本王说沈大人在这儿喝酒,恐怕喝醉,便让本王回府时来看看,没想到你这小小校尉竟敢对沈大人做出这等禽兽之事!本王定要告诉皇上,将你满门抄斩!”。 “不要……殿下不要!”杨宽一下子爬过去抓住他衣袍,猛地磕头:“殿下不要,求殿下不要,只要殿下不说,无论让小人做什么都愿意,小人愿为殿下上刀山下火海,为牛为马,求殿下饶小人一命……”此刻他早已是面如土色,浑身颤抖,死死拽着太子的衣服就如拽着救命稻草一般。 太子看了他半晌才开口道:“真的做什么都愿意?” 见事情有转机,杨宽立刻点头道:“是,是,什么愿意,什么都愿意!” 从醉千日出来时,天已全黑,北风一阵接着一阵呼啸而来。杨宽踉跄着一步一步往外走,看着前方,不敢相信几个时辰前还兴致冲冲来喝酒的自己突然之间就无奈地要与人一起谋反,前途正如眼前路途一样黑茫茫不见曙光。 他觉得事情不会这么巧,不会程有银刚说请自己喝酒就在酒楼碰见沈凝之,又刚好公主有事要程有银回去,然后沈凝之又醉酒拉着他喊他皇上,然后在他沉溺时被太子撞见,而刚好,太子又要起事,对他以全家性命要胁……这一切,就像是个计划好的局一样。然而,就算真是个局,他也无可奈何,因为他是真的碰了沈凝之,真的犯了死罪。前面没有相似的案例供参考,可男主天下时与妃子有染的事情却是有过的,那时的罪人差一点被灭九族。 他是不敢谋反,可他更不敢让皇上知道今天的事。如今,只有向天乞求太子能成功了。到道宽起。 十八日下午,宣华才上到清心宫门口,紫菀便迎了过来:“公主。” 自女皇生病以来,宣华几乎日日都来探望,这几天已与紫菀十分熟稔,问道:“母皇今天怎么样?” 紫菀轻轻一笑,说道:“皇上这几天一天比一天好,今天心情也不错,也有精力,已经在赶着批以前堆下来的奏章了。” 宣华神色也放松了些,点头道:“那就好,病了这些日子,终于是要好了。”当初只想母皇病情拖延一下,让太子心里的紧迫感加深,没想到竟弄出这么大的事,宣华一直心有余悸,如今一切已成定局,母皇也好起来,她心里担心的,就只有今晚了。只是钟离陌……竟还没有消息,他是死了心的要受罚了吗? ———————————————— 本章重口味,不知道大家受不受得住…… 事出心惊夜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6-20 10:07:25 本章字数:2738 “沈凝之在里面?”宣华里面看看。爱酯駡簟 紫菀点点头,“正是。”到里头之。 “那我等等再进去吧。”宣华一边说着一边站到了一边,想到沈凝之此时突然回来,又突然上清心宫,出于谨慎,心里又有些不安起来。太子与沈凝之是串通的,今晚太子的计划沈凝之会不会也知情?太子有郑铎那个老狐狸在身旁,会不会想出什么法子来里应外合,做出出乎她与钟离陌意料的安排? 正凝神想着,前面有宫女端了药过来,在门外,紫菀按例将银针插进去等待片刻后拿出,见银针亮白如新,才点点头,让她送进去。 宣华看着宫女的背影,想到里面的沈凝之,想到太子,突然说道:“紫菀,还是麻烦你替我进去通传一声吧。” “是,公主稍等。”紫菀说着进去。看见她缓步往里面走,宣华又开始着急起来,后悔自己没有在宫女端来药之前就进去。 一会儿,紫菀出来让她进去,她才快步进去,到里面时,沈凝之正坐于床边,从宫女手中接过药碗。 “我来吧--”宣华立刻说道:“母皇,让儿臣来吧。” 女皇却愠声道:“来什么来,你们一个个的都当朕要倒下了吗?朕早好了,自己会喝。” 沈凝之也回头道:“公主与我一样着急皇上,我是有说给皇上喂药,却让皇上生气了,所以只是将药递给皇上。”他如今对她的态度又温和起来,让宣华心里的不安更甚。却只是笑道:“母皇莫生气,刚才紫菀还在给儿臣说,母皇今天比昨天又好了许多,几乎和生病前一样精神了。儿臣只是习惯地以为母皇还在生病罢了。再好的身子也有生病的时候,母皇以后可要小心些,再不能不注意。” “行了,知道了,你年纪轻轻,倒是比长你一倍的朕还要啰嗦。”女皇看她一眼便笑了起来,从沈凝之手中接过药碗。 宣华也笑道:“儿臣自然是如普通女人一样的嘴,哪里能与母皇相比。” “普通女人十几二十岁时倒也没你这样啰嗦呢!” 宣华又笑了笑,看着女皇喝药,沈凝之朝她投来目光,心里一股说不出的意味。从小到大,母皇都没这样和她说过话,会笑,还会玩笑一样地和她说话,从来没有过。以至于现在,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回话,只知道站着轻轻笑。 “皇上,那凝之先告退了。”这时沈凝之从床上站起身来。 女皇点点头,沈凝之便往门外退去,到宣华身旁时,也朝她点点头,这才转身离去。女皇的药刚好喝完,宣华看着药碗,突然开口道:“母皇,再让梁太医过来给您把把脉吧。” 女皇摇摇头:“不用,早上才把过。” “那是早上,母皇刚才不是才喝过药吗?”宣华停了停,又说道:“儿臣是看天已要黑了,母皇再让梁太医看看,若身体安好,晚上就寝也安心。” 女皇奇怪地看她半晌,终于还是点点头。 宣华放下心来,忙让人去叫传梁太医。她担心的,只是那一碗经了沈凝之手的药而已,怕他在里面下药或是做了其他手脚。虽说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可下药的方式有千千万万种,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这些顾虑几乎能算是杞人忧天、捕风捉影,然而在这最紧要的时候,她还是不敢大意。 直到梁太医过来把脉,确认女皇身体十分康健后宣华才放下心来,女皇要继续批奏章,她便自请在一旁磨墨。一边磨,一边等着钟离陌。 直等了半个多时辰,女皇都有些疲倦时,紫菀才从外面进来,在女皇身边耳语了一句。宣华心中已明白,是钟离陌来了。 “宣华,暂且先退下吧。” 宣华自清心宫中退出,与以往一样站在了门外。 钟离陌才来一会儿里面便传出一阵响动,似乎是女皇气极而拍了下桌子,随后紫菀被传进去,很快就出来,喊了人过来传话说传太子觐见,且是务必要传来太子。 钟离陌也很快出来,在她面前走过时极快地看向她,朝她点了点头。宣华也点头,告诉他一下进展顺利。 接下来,女皇又传见禁军统领,迅速作出调动,换下今晚北宫门的守门兵士,且将北宫门牢牢守住。 等一切平静时,宣华才再次进去,着急道:“母皇,出了什么事?” 抬头见到她,女皇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 宣华回道:“本是要向母皇告退的,可见母皇在见了禁卫府的人后就连番召见数人,好像要出什么大事一样,儿臣心里担心,便等到现在来问问。” 女皇叹了口气,看了看门外,只是问道:“太子来了吗?” 宣华明了事情缘由,摇摇头道:“儿臣进来时并未看见殿下的人。” 女皇一时沉默,宣华也不再说什么。两人心里都明白,派去请太子的人也许已被当场斩杀了。太子若有顾虑,便会来,若决心已定,便会直接杀了女皇派去的人,带兵按原计划从北宫门杀入宫中。 见女皇按额头,宣华小声问道:“母皇怎么了,又头疼了吗?”此时看着她,心里微有不忍。马上,便是母子兵戎相见,在这皇家并不少见,可真正面对,却又是一番感觉。一个是她的母亲,一个是她的兄长,而这一切的成因,她占了一半责任。。 坐在书桌旁的女皇躺上椅背,将头搁在靠背上闭了眼,轻轻摇头。 宣华站在一旁,静静等着。或者是等女皇开口,或者是等人来通传有人闯宫门的消息。 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等来的只是女皇一阵阵均匀的呼吸声。意识到时,她心中一惊,忙喊道:“母皇?” 女皇没声音也没动静,宣华立刻走上前去推推她的肩膀,加大了音量又叫道:“母皇,母皇你睡着了吗?” 女皇昏迷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6-21 10:15:48 本章字数:2647 女皇依然躺在椅背上,一动也不动,呼吸仍是绵长均匀,如睡着了一般。爱酯駡簟宣华早已面色苍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这样的情形下,怎么会睡得着?就算睡着了,浅眠的母皇被她这样又叫又推也会醒的,所以这只说明一点,母皇不是正常的睡着了,可能……可能是晕迷或是其他,也许是被人下药了,而下药的人,正是她曾怀疑过的沈凝之! 太子即将进攻,她要母皇亲自镇压将太子拿下,这种时候怎能出事? 情急之下,宣华将手帕在水壶中倒水打湿了来擦女皇的脸,希望能用水将她弄醒,可是不顶用,她依然安然睡着。这下再不能耽搁,宣华立刻喊道:“紫菀,快,快传梁太医!” 梁太医急步而来,还未站稳脚步就问皇上如何,宣华立刻一边让他到书桌旁给女皇把脉,一边说道:“母皇似乎是昏迷了,怎样都不醒。” 梁太医探切一番,摇摇头:“脉象无异常,皇上身体似乎无恙,为何会昏迷?” “是不是,被下了什么药?”宣华问,“母皇刚才还好好的,只是看上去有些倦怠,之后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梁太医点头:“这是最大的可能。” “那怎么办,怎么才能让母皇醒来?”宣华立刻问。 梁太医看向她道:“只能等着。” “那怎么行!你快想办法让母皇醒来,母皇一定不能睡着的!”情急之下,宣华脱口而出,引来梁太医探究的目光。他是太医院的“神医”,又是女皇唯一宠信的太医,除了女皇,对其他人倒是不那么尊敬热络,此时被宣华如此命令,却像是有些不习惯了。宣华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急切,便缓过气,放平了语气说道:“梁太医,刚才母皇好像正在处理一项朝中急事,正等着结果便睡着了,我怕如此睡着会误事。而且太医您也说母皇很可能是被人下了药,这下药之人若是下毒药什么的我倒是能理解,可他下这让人沉睡的药又是什么目的?母皇若不醒,不是正让奸人的计谋得逞了吗?别人在谋划着什么,我们可是什么也不知道。” 梁太医听后点点头,说道:“臣可以施针试试。” “那赶快!”宣华说着就让人过来将女皇移到床上去。 一会儿,房中帘子拉上,没过多久,帘子又被拉开,紫菀与梁太医一同出来。 “怎么样?母皇醒了没?”宣华立刻问。 梁太医摇头:“不是普通的药,施针皇上也没醒过来。” “那解药呢?”宣华忙问道:“是药就有解药,梁太医知道解药么?” 梁太医仍是摇头:“单凭昏睡的症状,实在无法知道是被下了什么药。” 一时焦急不已,看看天色,已是夜深,去请太子的人也去了一个多时辰了还没回,宣华在房中来回走了几步,突然开口道:“快,去将沈凝之押来!”。 旁人愣住,宣华马上接着说道:“母皇的药除了一直端药的宫女便是沈凝之碰过,下药的极有可能是他,快去将他押来,若有事本公主担着!” 她这样作下保证,宫中太监太告退,匆匆出去找沈凝之。 看着昏迷不醒的女皇,宣华心中是从未经历过的焦急如焚。自母皇病后她日日陪在身旁,眼见着母皇一天天好转,以母皇的能力、威信、实权,再加上事先部署好军队的北宫门,太子无论如何都是无法比拟的,她只担心太子不反,还从未担心太子夺位成功,却没想到,他竟还有这一手。为怕太医立刻诊治,他们甚至不下毒,只是下了不影响脉象的**,如此情况,他们攻进宫来时母皇不能调兵遣将,甚至连人都不能出现,那他们便是胜了一大半了。 着急着,一时手心都出遍了冷汗。 女医能他。“公主,老奴不曾见到沈大人,找遍了太乐署也没找到。”此时,太监回来禀报道。 “继续找,翻遍宫中也要找到!”宣华立刻下令,哪怕知道此时沈凝之一定会躲得谁也找不到,甚至说不定已经出宫了。她话音才落,门外似有急促的跑步声传来,甚至有盔甲上甲片相碰撞的声音,宣华一惊,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如等待地狱之声般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门外。 受她的影响,其余人也不解地朝门外看去。那跑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终于急急进来个兵士,头也没抬就倏地跪下道:“皇上,大事不好,太子已率兵攻进皇宫!” “什么?”宣华猛然一惊,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或者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脑中轰鸣一声,好久才反应过来,立刻又开口道:“你说攻进皇宫?太子攻进皇宫?” “是,卑职与将军还没反应过来东宫之部就已从丹阳门长趋直入,瞬间就到了面前,往清心宫杀来!”兵士急喘着气,却努力不停顿地快速说着情况。 “丹阳门!不是北……”宣华失声一呼,意识到自己失言,马上改口道:“太子,从丹阳门攻进?已经进来了?” 兵士立刻答道:“正是,丹阳门不知为何,似乎是开了大门放太子部下进来的。” 他不说,宣华已料到是这样了,要不然哪里会这么快。可据她所知,丹阳门守将杨宽与太子是没有什么牵连的,怎么突然……如今,如今该怎么办?大部分人都被调到了北宫门,其他地方防守定是十分薄弱,太子既已攻进皇宫,那攻到这里来也是不费吹灰之力,母皇又昏迷着,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皇上,皇上,皇上你醒醒啊!”旁边传来紫菀急切的声音,宣华往后退了几步扶住书桌桌角撑住自己的身体,转眼往床边看去,只见紫菀几乎是爬着到床边,着急推着女皇。再看旁人,个个都是惊慌失措,甚至有先前站在里面的小宫女已悄悄出门去往外逃命去了,梁太医倒是还站着,额上却是明显的冷汗淋漓。 急中之策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6-22 10:30:09 本章字数:2207 没有母皇,没有大臣,没有大将军,这里的所有人,几乎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紧张的场面,甚至没有钟离陌,她连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爱酯駡簟然而此时,能作出决定的只有她了。要么生,要么死,总是她也是自鬼门关走过一趟的!宣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看着眼前又一个自门前跑过离开清心宫的小太监,意识到此时的清心宫是最危险的地方,便立刻说道:“此处危险,带皇上去北宫门,那里防守严密!” 旁人早已六神无主,听什么便是什么,更何况此时宫时似乎哪里都比清心宫好,立刻便动手去扶女皇。 出宫来,外面果然是杀声震天,夜再不复宁静。千算万算没算到最关键的地方,宣华不禁要想她坚持的逼太子起事是不是太过无知。也许就因为她的推波助澜,就将太子推上了皇位,太子才能平平,郑铎党羽众多又权大势大还是功臣,若是使皇权旁落或是王氏江山不保,那她便是王氏的千古罪人了。 喊杀声再次传来,宣华回过神,知道此时想这些也是无益,便扶着女皇的轿子,咬牙快步往前跑去。 北宫门因有女皇先前的调派,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宣华一声令下,从清心宫出来的人一起登上北宫门门楼。 此时,远方的杀喊声清晰可闻,在那声音中却有个别的声音,宣华站在外面细细听了一会儿,这才辨清那声音竟是:“皇上已驾崩,宣华公主胁皇上圣体图谋不轨,斩宣华,除逆贼!” 万万没想到,太子竟能打出这样的旗号!宣华想想,母皇连日来病重,也不曾上朝,也不曾出清心宫,自己又的确常在清心宫,最可怕的是,母皇今晚根本出现不了,这旗号竟是极为致命!旁边守卫宫门守卫已朝她投来怀疑的目光,他们刚才看到皇上的轿子,却没看到皇上的人,而这种逃命的时候明明行路最快,连她这个公主也是从清心宫徒步跑过来的,皇上为什么偏偏要坐在轿子上? 意识到情势严峻,宣华立刻跑到门楼上去看女皇,女皇仍在轿中静静躺着,她叫了好几声也不曾醒来。 不一会儿,喊杀声由远及近,显然她们上北宫门来的消息已被太子得知,正杀过来。 “公主,皇上到底如何了?为何在轿中不出来?”说话的正是值守在北宫门的禁军统领周德。宣华知道他在傍晚时受过皇上召见,所以对太子那边的谣言并不相信。 看着神情急切的周德,宣华实话说道:“周统领,母皇昏迷了,今夜恐怕是醒不了了。” “什么?”周德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久久才说道:“这,这怎么办?” 宣华看着宫门下黑压压的兵士,问道:“周统领,若皇上在这门楼之上,北宫门能坚持多久?有没有时间向宫外求援?” 周德立刻摇头,“区区一个北宫门,区区卑职一人之部,如何能长时间抵抗?再说皇上若不出现,恐怕所有人都要听了太子的话,助太子来攻北宫门除公主你啊!” 宣华脑中一会儿是乱轰轰的,一会儿又是空白一片,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身旁所有人都骚动着,甚至有一起逃过来的宫女哭了起来,一低头,就亲眼见着大片的队伍从远处袭来,直攻向这边。 周德也看见,立刻喊道:“太子谋反,所有人戒备,誓死保住北宫门,保住皇上!” 没想到下面却有个声音道:“皇上在哪里?” 德声了就。周德一时发怔,随后又立刻喊道:“皇上就在北宫门,只是圣体欠安--” “周德与宣华公主勾结,隐匿皇上驾崩消息,意图谋反!”下面立刻又传来一阵喊声,周德当即拿过身旁弓箭手的弓箭,两臂一开,只听一声弓响便见箭只飞出,喊话的那人胸口中箭倒地。 “犯上作乱,制造谣言者罪当死!”周德大喊一声,本是威严万分,然而这一箭却似是欲盖弥彰般,引来底下守门军士一阵骚动与议论。 “皇上已驾崩,宣华公主胁皇上圣体图谋不轨,斩宣华,除逆贼!”正在这时,太子之部冲杀而来,门楼底下本该誓死顽抗的精锐之队竟节节败退,全无抵抗之力。很显然,他们已相信太子的话:皇上已驾崩。若是皇上驾崩,那太子就是天子,就算他们还将信将疑,又如何敢全力抵挡? 看着天上被云彩遮得明一下暗一下的月光与稀稀疏疏的星辰,又看看下面岌岌可危的北宫门,宣华突然转身进了女皇所在的轿子。 “公主--”周德不明就里,要去问她该如何,却见下面情况紧迫,再也顾不得她,立刻去作部署。 “紫菀。” 紫菀此时也看着宫门之下,盯着离宫门越来越近的太子部下,看着原本守门的军士或打也没打就败退,或被杀倒地,脸上看不见一丝血色,神情呆滞,已经完完全全绝望,连害怕恐惧也不再有。那一阵在她身后的喊声也没能让她回过神来。 “紫菀。”喊声又起,紫菀此时才一惊,随后猛地一怔,狂喜地回过头去,大叫道:“皇上!” “皇上,皇上,你醒……”紫菀慌不迭地往轿旁跑,才跑出两步就看清了站在轿旁那一人的脸,立刻呆住,“公主……”。 宣华稍稍沉着声音,开口道:“扶我去前面。” 紫菀再次让自己得已移动脚步,走上前眼也不眨地看着面前一身雕纹紫袍的女皇常服,片刻之后立即明白宣华的意思,忙在她身侧扶住了她,往门楼最中间走去。 宣华公主虽是皇上亲生女儿,长得却并不太像女皇,但任何人穿这样一身衣服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皇上驾到。从来没有人敢正视皇上的脸,这月光若隐若现,气氛极其紧张之夜本就难以分辨容貌,更何况是隔着高高门楼的距离,更何况是那些根本不清楚皇上长什么样子的守门军士! 定局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6-23 10:19:03 本章字数:2268 “皇上在此,何人敢犯上作乱!”紫菀在门楼之上大喊一声,底下立刻就有人抬起来,一见到身穿紫服的人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爱酯駡簟 “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几乎所有人都跪了下来,甚至在刚才已经倒戈的军士也跪了下来,山呼万岁。 宣华知道这是最关键的一刻,再次努力调整着嗓音,模仿女皇的语气道:“太子谋反,罪无可恕,取太子人头者重赏!东宫之部,此时若能助朕除反贼,前面所犯之罪赦免--” 这话一出,底下又是一阵骚动,东宫部下中已有为数不少的人左顾右盼,开始动摇起来。原本守在北宫门的人更是信心大增,立刻举刀向对面杀去。 郑铎坐于马上,此时紧接着大喝道:“皇上已驾崩,上面的皇上是假的!”说时,已招呼身后人拉弓,宣华站在门楼之上,瞬时便见一只银头利箭朝自己射来。 那一刻,已没有时间来供她躲闪、求救,或是思考。脑中只闪出一个念头来:她此次是要死了。 那箭越来越近,甚至连她自己都能肯定这一箭定能正中自己喉咙,让自己瞬间毙命。一时间,脑中闪出许多人影来。母亲,父亲,那个只梦到过一次的小女孩,还有钟楚……或者,是钟离陌。 钟离陌的样子是最为清晰的,他穿一身耀眼的窄袖红衣,衣摆处金织的流云图案充斥着她的眼眸,仿佛认成他是踏云而来;一头黑发随着风、随着他翻飞的身姿在空中飘散,一瞬间她手上都有了缠住他发丝的感觉;她看着他,第一次没有受他脸上面具的遮挡而透过面具看到了他的脸。 他以极快的速度凌穿掠来,在离她一丈远时手一挥,一只绑了飞刀的丝线从袖中飞出,缠上她面前的银头利箭,一带,箭便被带离她面前,他的人影也继续向前,落在了她身旁。 紧接着,底下又有人飞过,同样的银面卫打扮,只是手持短刀,只听得“咔嚓”一声,他手上便提了个东西,落在了北宫门前。 “太子已死,皇上在此,谁还敢犯上作乱!”那人手举着太子还在滴血的头颅,面前众人喊。正面立刻沸腾起来,有人跪,有人叫“皇上万岁”,有人更勇猛地拼杀,又有更多的人朝郑铎杀去,形势几乎立刻逆转。 大道宣下。宣华转头看向钟离陌,只见他也正看向自己。 原来,他不是死前的幻象,是真的。门楼之下正热闹,所有人都舒了口气士气大震,只有他们站在最高处,相对看着一动不动。 …… 蓝天白云,分外晴朗,她脚下空虚飘渺,似乎是踩在空中,低头去看,却是一大片的绿草地,草地前是悬崖,却并不可怕,因为飘散着浓浓的雾气,像传说中仙山才有的仙气。 “宣华……” 她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心情忽然大好,回过头去,只见有人自身后同样飘着雾气的草地上走来,红色流云服穿在他身上,英挺而俊美。 她看着他轻轻地笑,他一步一步靠近,终于到她面前,揭下脸上的面具,又朝她叫道:“宣华。” 她一笑,转头看向远处的蓝天白云,他自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与她一起望向前方。 睁眼时,玉竹正看着她,脸上泛着笑。 “公主很少会笑了,不知刚才梦到什么,竟让公主这么开心。” “我……”宣华看看房顶,又看看身上的被子,这才知道自己竟是才自睡梦中醒来。笑?没想到自己会笑,而梦,现在想来,竟是朦朦胧胧的十分模糊,只依稀是有心情很好的感觉。 “公主好些了没?”玉竹又问了一声,回头朝宫女说道:“去把公主的粥端来吧。” 宣华这才想起了十一月十八,北宫门,太子,在北宫门恢复宁静,她自门楼上下去时晕倒了。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是现在外面正是阳光灿烂。 “我怎么了?”宣华问。 玉竹一边将宫女端来的瘦肉粥舀了喂向她,一边说道:“公主连日疲惫,昨天夜里又是异常紧张,以致体力不支,昏睡到了现在。” 宣华点点头,自己接了粥过来喝,又问道:“那皇上醒了吗?现在宫中是什么情形?” “公主昏迷不久皇上就醒了,此刻正惩处所有与太子叛乱相关的人呢,单单东宫与郑府,就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获罪。” 宣华又喝了几口粥后停下,从床上起身:“我得去清心宫看看。” “可是公主才醒呢,大医说了要好好休息的。”玉竹拦住她。 宣华一边自己去拿衣服,一边说道:“睡了这么久,我没事了,再说我只是去看看,很快就会回来。” 玉竹知道劝不了,也知道她是有事才如此,便也不再多说什么,立刻帮她梳妆,又将粥碗递到她手上,让她快点多吃些。 会急着去清心宫,是因为想起了钟离陌,急切地想知道他的状况。宣华不知道女皇的愤怒会到什么地步,但这件事,钟离陌是绝对失职的,不只在十八日才上报消息,还是有误的消息,致使丹阳门猝不及防。她想应该是太子不知出于何种考虑突然换了宫门,禁卫府并非万能,消息有误也是正常,然而就不该十八日才得到消息还是错误的消息,两项只犯一项倒还情有可缘,两项一起犯,还导致了重大损失,便是错上加错。 让宣华没想到的是,还未至清心宫,便看见了一人,走进了一看,才知是含柔。她已是五个月的身孕,肚子大得十分明显,此时正跪在清心宫门前的大理石上,看上去让人忍不住地心疼。。 宣华走过去,在含柔面前蹲下道:“含柔,你还怀着孩子,怎能这样跪着?不怕累了自己,也不要伤了孩子呀。” 含柔抬眼看向她,眼中泪已干,脸上泪痕却还斑斑,“皇姐,你昨天立了大功,你替我求求母皇好不好,皇姐,好不好?” 情陷钟离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6-24 10:14:13 本章字数:2207 她说话的声音已是极其疲惫无力,宣华心中又一次不忍,却只能劝道:“含柔,母皇对你太过疼爱,导致你已忘了她不只是母亲,还是皇上。爱酯駡簟你父亲与太子勾结,对母皇下药,这是谋反之罪,就算母皇肯放过他,朝上的文武百官也不肯的。” 含柔立刻摇头,泪水一下子就掉了下来,“皇姐,我知道,我知道父亲的错,我知道他不可能被饶恕的,可是有银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他那么笨,怎么可能做谋 反这样的事,母皇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为什么……” “你是说,四驸马?”宣华吃惊道:“母皇要治他的罪?”。 “他已经被关起来了,谋反罪……那不是就是死么,皇姐,如果父亲不在,他也不在了,我要怎么办?我和他的孩子怎么办?皇姐,我求求你,你救救他好不好?”含柔拉着她的袖子哭,宣华回头看看清心宫,朝她点点头:“我去见见母皇,看她能不能放过四驸马。” 含柔喜极而泣,晃如看到了生命的曙光。 到清心宫门前时,紫菀走了过来,说道:“皇上在办要事,请公主稍等。” 宣华本已停了脚步,却在下一刻意识到连紫菀都在外面,说明里面所办的事的确是重要之事,而一般会让母皇摒退所有人办的事,都是与禁卫府有关的事,也就是说,也许钟离陌此时就在里面! 只是迟疑一会儿,宣华便不顾紫菀的阻拦往里面闯去:“我有急事见母皇!” “母皇,母皇--” 果然,在匆匆闯进去时,真的见到了站在御座下的两个身穿禁卫府服饰的人,其中一人正是衣饰有着显著大阁领特征的钟离陌。母皇要如何处置钟离陌她是无法去干涉的,可是她又极其担心,既然撞到这样一个机会,宁可引来母皇不快她也要探一探情形。 “这么急躁做什么!”对面,传来女皇带着怒气的声音。 宣华停下步子,装作没看见两名银面卫,只说道:“母皇,听说母皇让人抓了四驸马?” 女皇皱着眉,怒气未消道:“此人与沈凝之一起竟帮着王弘犯上作乱,自然当处死。” “处死!母皇,含柔还怀着身孕呢,四驸马若死,她又该怎么办?再说四驸马他……” “好了!”女皇打断她道:“若不是程有银沈凝之这两人,丹阳门又怎会不攻自破?程有银死了含柔依然是公主,依然衣食无忧,驸马也可以再找,你若要为程有银求情就不用说了,这两人该死!”说完,不待宣华开口,女皇便又看向另外两人:“钟离陌,革去大阁领之职,上禁卫府领杖刑一百。至于聂庭,一刀取下王弘人头,平乱有功,升为禁卫府大阁领。” 听到这样的处置,宣华浑身一僵,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几乎要马上开口,却听另一个声音道:“皇上,日前我们得到的消息的确是自北宫门攻入,乱贼突然改变宫门确实是意外,求皇上息怒,饶过大阁领这一次。”说话的正是那个名叫聂庭的人,宣华朝他看去,只见他与钟离陌一般高,身材略微壮硕一些,年龄似乎也比钟离陌大不了多少。原来他就是昨天夜里随钟离陌之后飞到北宫门取太子人头的人。宣华想,若不是钟离陌先去拦了那支射向她的箭,太子的人头哪里轮得到旁人来取?如今立头功的除了钟离陌怎会有别人? 然而女皇却一点也不对钟离陌留情,语气森冷道:“聂庭,朕对钟离陌已是格外开恩,你日后若是如此失职,被处死刑时希望也有人来替你说情。” 听见这样的话,聂庭再无话敢说,钟离陌也只是说道:“属下领罪。” “母皇,儿臣听说,普通的杖刑一百就能让人毙命,禁卫府的杖刑恐怕更残忍。”说完这句,宣华才知道自己刚才竟开口替钟离陌说了话。天知道这种时候,她竟然对钟离陌表现了不忍。这让母皇心里怎么想?会招来她怎样的怀疑?可是无端地,在脑中一片混沌下,她就如此开口了。话音落,她几乎能感受到来自母皇的探究又不相信的目光,以及来自另一旁震惊与责备的目光。 钟离陌,定是怪她的,怪她如此蠢,竟在皇上面前显露两人不寻常的关系。 一会儿,女皇才开口道:“你如此说,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替四驸马求完了情,又要替禁卫府的人求情?或者,也算是替三驸马求情?” 这样的话,让宣华几乎渗出冷汗来。钟离陌没有去看她,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住,心中说不出的感觉,又惊,又急,又怒,又……有种无法言明的喜悦。 “昨夜,乱兵朝北宫门攻来,母皇昏迷不醒,儿臣无计可施,斗胆穿上了母皇的衣服。站在门楼上时,郑铎让人朝儿臣放箭,儿臣本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却有人出手拦住了那箭。尽管大阁领的本意是救母皇,可的确是救了儿臣一命,儿臣不忍看着大阁就此死去,”宣华说道。 本意真的是救母皇吗?宣华知道,自然不是的,那时拦下箭后,钟离陌马上就落在了她身旁,能将她看得清清楚楚,可他眼里却没有一丝意外与惊奇,显然早就知道皇上是她扮的。 “你不用不忍,那是他本应尽的职责。若他一件像样的事都没做,哪里只会是一百杖的事?” “可是母皇……” “此事已决,你不用再说!”说罢,女皇转向钟离陌,“你二人退下。” 马宣就到。“母皇--”没想到宣华却再次开口。 钟离陌也在此时低头道:“属下告退。”说完就退下去,宣华仍不罢休,继续说道:“旁人说,儿臣昨晚立了大功,不知母皇是不是也如此觉得?” 女皇看着她,回答道:“的确是。” 宣华抬起头来,认真道:“那儿臣若要讨赏,母皇是否愿意?” 含柔之痛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6-25 10:11:59 本章字数:2359 宣华抬起头来,认真道:“那儿臣若要讨赏,母皇是否愿意?” 女皇看看钟离陌,再看看她,“讨何赏?” 脑中所有的声音都在说:不要不要,不要放肆,不要犯错,可心却控制不住,指使她开口道:“放过钟离陌,让儿臣还他的债。爱偑芾觑” 要退的钟离陌停了下来,转身看向她。 “你想清楚了?”女皇问。 已到这一步,再无法思量,宣华肯定道:“儿臣想清楚了。” 沉默之后,女皇说道:“你既说一百杖会毙命,那朕就免了他这一百杖,留住他这一命,可罚还是要罚,便让他暂时停下大阁领之职,再禁闭三个月。” “谢母皇。” 女皇又看向聂庭道:“钟离陌停职之时,禁卫府由你代掌。你二人退下吧。” 钟离陌与聂庭退下,殿中顿时只剩下她一人,她低头迎接着头顶女皇的目光,想象着那目光里有几分猜疑。 终于,女皇开口了,问:“为何要替他求情?” 宣华回道:“儿臣不想欠他的情。” “朕说过,那是他的职责。” “对别人是,可对于他,哪怕是职责所在,儿臣也不想欠他。” “为何?” “他是禁卫府的人,儿臣知道自己该与他毫无瓜葛,可儿臣忘不了,他也曾在儿臣府上做过两年的驸马,日日以无知小倌的身份戏耍儿臣;他也在赤阳青楼里面卧底,对儿臣行刺来完成他的任务,这一切若说只因他是禁卫府的人而奉命行事就要儿臣悉数忘记,儿臣做不到。然虽对他有怨,儿臣却不可能真的去对他做什么,不过就算不还怨,儿臣也不想欠情。”话音落后,头顶无声。她不知道这样的说辞到底能站住几分脚,不知道以母皇的精明,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相信她的胡扯。 女皇说道:“这样,好吧,此事就了了。昨夜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是,母皇。”宣华退出几步,才转身,便听身后人说道:“那个孩子,真的是卫长陵的吗?” 宣华一震,觉得自己全身都僵硬了,心头一边在想:母皇竟这么快就将他们的关系往那方面想,一边又在想:镇静,也许母皇只是出于其他考虑。 “是。母皇,儿臣再也不想提孩子的事,这一辈子也不想。” 她说得声音发颤,身后,是一阵叹息:“好了,你下去吧。” 出清心宫,外面太阳依然耀眼。她不知道今天这一次冲动对以后会造成什么影响,是不是会致使她与钟离陌两人都丧命,可她想,若是时光再倒流一次,她也会如此做的--尽一切力量去救钟离陌。 一直在想,只要时间足够,她总能忘却他的,如今才不得不承认,那份情不会随时间增长而消逝,却会与日俱增。 “皇姐--”面前,传来含柔无力的声音。抬起头,只见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一时还无法站起来,却弯着腿往这边跑,在跑出两三步之后就跌在了地上。宣华心中大惊,立刻上前去扶她,着急道:“你这是做什么,摔着了孩子可怎么办?” “皇姐求母皇了吗?母皇怎么说?皇姐,母皇会放了有银吗?”含柔抓着她的衣服看着她问,眼中满满的全是希冀。 宣华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是有能力求下四驸马的,可那里有她更想救的人。 “含柔,我……你还是先去休息吧,这样身体承受不住的。”宣华回道。柔身柔来。 “不,皇姐,母皇怎么说,母皇是怎么说的?”含柔完全不听什么休息的话,似乎已经猜到结果,眼里的希冀一半已化作了痛苦绝望,眼泪拼命涌出:“皇姐你有没有求母皇?她怎么会不听你的话,怎么会不听你的话,你没求她是不是?” “含柔!”宣华突然道:“昔日得宠的是你父亲,受母皇疼爱的是你,我又算什么,我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也换不来她一句关切,你凭什么认为母皇会听我的话?在你与你的丈夫如胶似漆共同等待你们孩子出世时我却……”她住了口,再也说不下去最痛苦之时那满腹的心酸,只是放开含柔站起身道:“母皇说,没了驸马,你依然是公主,不愁养不了孩子,也不愁找不到驸马。事已成定局,你还是保重你自己吧。”。 话完,她便离去,身后是含柔痛哭的声音。 听着那绝望痛苦的哭声,宣华心中又有些不忍,回过头来正想让人将她扶回去,却看见含柔正按着肚子趴在地上,泪水一道道从下巴滴到地上,而离地上泪水不远的地方,是一抹缓缓流淌的殷红,竟是她下身流出的血! “来人,快来人,将含柔公主扶到朝晖轩!”宣华立刻跑回去,朝四周大喊。 含柔在朝晖轩昏睡了两天。在第二天时,宫中传来沈凝之与程有银,以及其他一些重犯被处死的消息。 宣华看着躺在自己床上的含柔,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她的孩子保住了,然而孩子的父亲却永远不会回来了。从小到大,这个母皇最小的女儿都是笑着的,她不像她的兄姐那样没有父亲,也不像他们事事谨慎,她有着普通女孩的天真烂漫,肆无忌惮,她轻而易举就得到母皇的疼爱,永远无法明白她的兄姐在母皇面前不知当自己是儿女还是臣子的茫然。她也永远无法明白,她事事比她优秀的姐姐心中有多恨她,又有多羡慕她。 如今,她终于也躺在床上紧闭双眼不愿面对这世界,而不远处正传来她丈夫被处死的消息。自己这个恨她的姐姐,却高兴不起来。 宣华转身,从房中走到园中,看着天上的蓝,地上的琼楼玉宇,这座皇城,这个南梧是尊贵的地方,突然让她害怕起来。这皇城里面装着的全是悲哀,竟无半点幸福。太子死了,沈凝之死了,程有银死了;怀着孩子的含柔死了丈夫;她的姐姐宣华,也早就失去做母亲的权利;至于二皇子,马上就将与妹妹互相残杀,角逐出一场胜负;而那个似乎造成这一切的人,听来却也是最悲惨的,她亲手杀了自己的丈夫,又杀了自己的情人,杀了自己的女婿,死了大儿子,从此再没有孩子完全当她是母亲来爱,她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而血亲间的残杀,还会继续。 至宋府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6-26 18:24:42 本章字数:2209 突然觉得疲惫,想找个肩膀来倚靠……而那个人,正在禁闭中。爱偑芾觑 “公主--”玉竹的声音传来,宣华回过头去,只见她已走到自己身后,将一本折子递到自己手中:“公主,下面刚刚送上来的。” 宣华打开来,却是宋祺尧夫人呈上来的求见帖,当下立刻回道:“是宋夫人,快传她过来吧。” “好的公主。”玉竹说完便下去吩咐。 宋夫人求见,多半是为刺绣大赛的事。宫中刚刚出了这样的事,受太子与郑铎牵连的数不胜数,现在几乎是人人自危,生怕因了先前与太子的一点点关系就被安上“谋逆”的罪名,永坠地狱。此时办刺绣大赛,恐怕是没人有心情参加了。依宋夫人并不愚钝,又能时时从宋祺尧那里得知朝中情况,料想也是知道这些,恐怕是要来与她商量吧。她早料到多半会这样,不过也是无所谓,总是她的主要目的并不是办刺秀大赛,而是以刺绣大赛为理由多与宋家接触。 没一会儿,另一名宫女过来,却不是带宋夫人过来,而是说宋夫人在来朝晖轩的路上晕倒了,身旁人赶忙又将她送了回去。陪同宋夫人的妈子说夫人刚有了身子,高龄有孕,怕是出意外,这才来不急打招呼就急着回去,望公主见谅。 宣华一听,微微吃惊。宋祺尧三十多才得了一子,本以为是上天怜悯唯一的独子了,没想到如今年近半百宋夫人竟又有了身孕。宋夫人看年纪虽然不到四十,但终归是不适合生育的,现在突然晕倒,的确让人担心。想着,宣华吩咐道:“准备一下,我出宫去宋府。” 宋夫人因见她而晕倒,别说她是有心拢络宋家,就是没这个心,也有必要关心一下。 至宋府时只是普通小轿,没什么排场,玉竹、身旁的轿夫也都是平常打扮,宋府家丁也并没有多热络,却也不怠慢,只是下来问是哪位来访。 玉竹回道:“听闻宋夫人身子不适,宣华公主前来探望。” 家丁一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又问道:“什么?”。 玉竹也不急,端端正正看着他,又说了一遍。 家丁将她看看,发觉虽是丫环,却是相貌出众,气质不凡,又看轿子,遮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见,想起夫人的确是与宣华公主有些交情,今日又的确是进了宫又突然折回来的,便忙点头一转身就去通报了。说是公主,不像真的,却又怕是真的,只有通传一声才是最没错的。 没想到他才踏过门槛,后面又传来一声“等等--” 家丁回过头去,只见刚才与他说话的丫环从轿前直起身,开口道:“公主说了,让你家夫人躺在床上便好,不用出来相迎。” 家丁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那轿子一眼,转身朝屋里跑。 没一会儿,果然有人出来“扑通扑通”一声声跪下,有管家模样的人,有丫环下人,也有四五十的妇人,像是宋夫人身旁侍候的嬷嬷。 宣华被迎进主房中,宋夫人立刻要下床,被宣华上前拦住,“夫人身子重要,礼节就免了。听说夫人有了身孕,有没有请过大夫,大夫怎么说?” 宋夫人这才说道:“多谢公主关心,大夫刚走,我没什么事,只是这一把年纪却还碰上这事,难免的。” 她说话时脸上红了一片,看着又是难为情又是喜悦,宣华不禁也觉得好笑,在床边坐下道:“这是多大的喜事,先前夫人竟没同我说,要不然之前也不会让夫人操那许多心。” 宋夫人带了好几分歉意:“先前我也是不知道的,虽说不是刚成婚的新娘子,却怎么也没想到这把年纪还……”她又低了低头,这才说道:“如今这样,虽说有危险,可我是怎么也不会放过这机会的,宋家人丁单薄,既然上天给了这恩赐,就是拼了命我也会试一试的,只怕……” “夫人的心情我知道的,从现在开始就一心养胎,等着再给风洁生个弟弟或妹妹吧。刚好现在京中不平静,先前提的刺绣大赛的事也得搁下,夫人不要失望,这也是无奈之事。”宣华知道她的心思,在她前面提了出来。当下宋夫人连说不要紧不要紧,自己身体也不好,又对她亲自光临宋府千恩万谢,这才听了宣华的话躺下休息,宣华则出从房中出来,往大门口走时听到不远处有声音在说:“曰仁义,礼智信,此五常,下面呢!” 宣华听着觉得有趣,回过头问宋府的嬷嬷:“这是鸟的声音吗?” 嬷嬷连忙回话道:“回公主的话,正是,是那边玉兰树下挂着的鹦鹉。” 宣华便朝那声音走,那声音一直继续着,却次次都都是念了前三句,到后面就不是“不容紊”,而是“下面呢”。没走多远,便见着只绿头鹦鹉,正张嘴扯着喉咙一遍遍念着那句她一路听来的话。 微微露着笑,一边走近了看着鹦鹉,一边问道:“它怎么一直说着这一句话?” 嬷嬷便答道:“前两天老爷抽查少爷功课,好像是要背《三字经》还是什么的,背着背着少爷就不知道了,老爷便问‘下面呢’,没想到这鹦鹉竟学了去,天天拿出来念,可让少爷气得紧。” 却没宣过。宣华又笑:“这鹦鹉倒是聪明,若是丞相天天抽查你家少爷,估计它就把整本《三字经》全学会了。” 嬷嬷听了想笑,却不肯定失态地忍住,跟着身旁的宋府其他下人倒是偷偷笑了起来。他们先前也是诚怕诚恐的,后来见这公主不仅没架子,却还和气得很,便也没那么把心揪着紧着了。倒是这一笑,惹得嬷嬷回头瞪了他们一眼,当即就低头严肃起来。 宣华在玉兰树下逗弄了一下鹦鹉,又随意转了转,不一会儿,便听不远处隐隐有人说道:“老爷回来了”。 她脸上微微露出笑意,继而不动声色,又随意转几圈,这才往门口走。 宋祺尧的态度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6-27 18:03:10 本章字数:3531 她脸上微微露出笑意,继而不动声色,又随意转几圈,这才往门口走。爱偑芾觑 原本就想到宋夫人有孕之身出事,宋家肯定是要让人去告诉宋祺尧的,他也肯定是要告了假赶回来的,所以有意在宋府多磨了一会儿,没想到就真的碰到了,这下子,宋祺尧知道她这个公主在府上,肯定是要拜会一下。 宋祺尧的确是来了,却是等了两盏茶的功夫才来。听见他的请安声,又看见他神色略有匆匆,看路线也正是从正房那边过来的,宣华早已猜到他是先去看了夫人又来见自己的。堂堂公主亲自到他府上,他当然一进门就听到下人的禀告,却不声不响还是先进房看了自家夫人才出来拜她,没想到这朝堂纷争地,竟有这样的男人。道她这此。 她怪不起来,只是微微有些走神。宋祺尧没有妾室,当年宋夫人迟迟无所出时两人必定是承受了莫大的压力的,却还能熬到人至中年宋风洁出世,这两人的感情不能不让人钦佩。 不再想这些,宣华朝宋祺尧回道:“宋夫人因去宫中见我才身体不适,是我让丞相担心了。” “公主这是哪里的话,内子胎儿未稳,偶有不适实在再正常不过,公主如此说倒是折煞老臣了。” 两人又客气了几句,宣华说起树上的绿头鹦鹉,宋祺尧便说家中人少,弄些会叫会说的鸟热闹一些,说着又带她去看园中另一只叫声动人的鸟。 宣华心中微有诧异,只因宋祺尧向来务实,不是这种喜欢和人赏玩花鸟鱼虫的人,嘴上也不说,只是由他带着走,直到园中一个边角之地,宋祺尧支开了跟着的下人,指引她看几只叫得欢畅却并不名贵也不怎么名贵的鸟时,她才知道用意,明白他是有话对自己说,当时心中竟有些紧张起来。 有意与宋家交往这么久,从来都是在一些与政事无关的小事上,她如今也尽敛锋芒几乎与世无争,若不是十八日晚上那么一闹,朝臣几乎都要忘了她。所以这么久,她都没怎么与宋祺尧单独交谈过,自己也不知道他对于自己的看法。 宋祺尧是个绝不随风而倒的人,他有自己的主见,换言之,马上就要成为丞相之首的他若要在选储君之事上发言,一定是因为自己的看法而不为其他,所以他对她这个公主的看法,尤为重要。 宋祺尧与她说了一会儿鸟,话锋一转,说道:“不知公主是喜欢这每天无忧无虑泰然歌唱的小鸟,还是喜欢高翔长空,凭一已之力睥睨天下的金雕。” 宣华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小鸟儿可爱,金雕却更让人向往无限,人总是喜欢仰望天空的。”她一边说,一边似乎是无意识地抬头往天空上看。 宋祺尧又问:“这么说,公主是喜欢金雕的?公主也同金雕一样向往天空?” 宣华轻笑着回道:“是啊,不过只是向往,人人都向往,却没见哪个真的要上天的。心放平和一些,便能与小鸟儿一样待在笼中对着蓝天欢唱,心气太高,就须有一双过硬的翅膀,要不然别说是高翔长空,只怕还没上天就落到地上摔死了。” “既是金雕,自然与凡鸟不同,当然有高翔长空的本事。” “丞相此言差矣,金雕也不是凭空上天的,还是须要翅膀有力,要不然通向天空之路上的角逐就能让她粉身碎骨。” “要是有人愿助她一双翅膀呢?” 宣华看向宋祺尧,宋祺尧也看向她,脸上是认真的样子,全无一丝玩笑的意思。 “丞相……此话当真?”宣华问。宋祺尧的意思,竟是要助自己登上皇位?他如此主动地提出来,倒真是不能让人相信。 宋祺尧肯定道:“只要公主有意,此话便当真。” 宣华沉默半晌,接着问:“为何?”她没有那样盲目的自信,实在不明白宋祺尧为何看中她。 宋祺尧此时也不再隐藏,直言道:“当今皇上性锋利张扬,雄才伟略,已逝的先皇也是,致使南梧总有战事,版图也是与日大,对南梧来说虽是莫大的喜事,却也是莫大的灾难。臣出身乡野,最为知晓老百姓的心思,老百姓不在乎国之版图多宽广,也不在乎谁胜谁负,只在乎家中是不是能人丁兴旺,庄稼是不是能连年丰收,日子是不是能平平安安,然而南梧现今的日子却并非如此。连着两朝的扩张,南梧是该好好守成,休生养息了。二皇子若能为君王,堪称明君,然而臣却觉得并不适合当今的南梧天下。而公主刚中有柔,能守住南梧现有的繁华却又不会让将士百姓继续疲惫。” 宣华向来就知道宋祺尧有主见也能忠心为国,却没想到他竟能依着自己的心思来为南梧选出自己认同的君主。自己母皇虽是女人,却有着一颗男儿的心,当年在数位皇子皇女中脱颖而出成为储君,后来成为国君后更是锐气不改,争必战,战必胜,数十年间将周边滋扰之国打退了无数个城池,大扬国威的同时也使得国库空虚,民生凋敝,连年税收只增不减。现在想来,宋祺尧看得的确准,依二皇子的性子,其后在同样的事情上也必然是如母皇一样以实力说话的,而她却总觉得武力战争是无可奈何的最后一步。 “丞相的话,我信。若有那么一日,我必与丞相一起给南梧一个安泰繁荣。”宣华目光坚定脸上微带了自信的笑意,宋祺尧也露出一抹笑。 有了宋祺尧的帮助,她当然是自信的。 半晌之后,宣华又说道:“然据我所知,近来已有大臣提起了太子之事,似乎提皇太子的多,提皇太女的却是少之又少。” 宋祺尧点点头,“的确如此,可是那些提皇太子的人本就是二皇子的亲信,更多的是不说话的。二皇子聪明睿智,又成了唯一的皇子;公主同样自幼出众,为唯一的皇夫之后,还在十八日夜里力挽狂澜,表现了超凡的能力,他们在看,看支持哪边更合适。其实公主最缺的,便是男儿身。” “然而女儿身,也能做男儿事。”宣华说道,就如同母皇一样。初时登基,多有不服者,到后来却是君威厚重。 听她这样说,宋祺尧露出一丝笑,似乎宣华正说到了他想到之处,“南境传来消息,厉锋军内部失和,有部队挟持了厉锋军主将,朝中要派人前往解决。” 宣华听到这消息已是大惊,厉锋军是南梧三大军队中的其中一支,事关重要,忙问道:“怎会突然如此?厉锋军怎么会挟持自己的主将?” 宋祺尧解释道:“厉锋军中,有为数不少的军队是邻近各国的降军,数年来降部就与南梧本土将士不和,互相猜疑。这一次,厉锋军主将李毅怀疑降军有异心,便使计将降军中最为德高望众的将军诱杀。降军部队不满,又疑心这是朝中之计,要将所有降军全部格杀,便有人集合在一起一怒之下活捉了李毅,后来降军又觉此事不妥,若动李毅恐怕会当成判军剿灭,便达成共识,不杀李毅,以他为人质让朝中派大臣前往,给所有降军一个交待。” 宣华想了想,问:“朝中是什么意思?”。 宋祺尧说道:“自然有支持李毅也有对李毅做法有微词的,说起来也是李毅不仁在先。此事皇上虽气,然而李毅乃本朝大将,皇上对他颇为爱惜,不忍让他出事,另一方面降军人数众多,若真是哗变,后果不堪设想。” “降军既然挟持李毅要朝中大臣前往给交待,想必还是希望和气收场的,只是如今双方疑心都大,稍有差池便是兵戎相见。”宣华说道。 宋祺尧连点了几下头,又道:“正是。皇上才收到消息便传了几位大臣前去商议,厉锋军驻扎之地颖州离京路远,那颖州的情况还不能具体得知,到时候一切都得派去的那位大臣见机行事,如今最大的难题便是派谁去。降军坚持不能派武将,所去之人又得是皇上特别器重之人,众臣商讨之下却始终不得结果。” 宣华仔细想来,不是武将,那便是文臣,母皇特别器重的,那就是像宋祺尧这样的肱骨之臣,可前去颖州,危机四伏,差有不注意便会送命,莫说是肱骨之臣自己,就是母皇恐怕也有不舍。又一想,宋祺尧此时对自己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心里已有人选,而这人选与自己有关? 想的时候已转头去看他,只听他又接着说道:“臣认为,此事,便是男儿事。再说公主日前救皇上于危难之中,足见有勇有谋,若是前去颖州,必能妥善解决此事。” 宣华一惊,竟没想到他心中的人选是自己。一时之间各种猜测涌上心头,马上明了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她身为唯一的皇夫之女,值此太子位空虚之时最大的缺陷便是女儿身,若是此次主请前往颖州解救南梧于危难之中,再加上十八日太子叛乱时的功劳,风头大大盖过二皇子,到时争储君之位时必定是人心所向,十之八九会胜。可有利必有弊,此事最大的弊处便是等她回来之时二皇子已经成了太子。南境虽然遇险,可太子之位仍是空着的亟待再次挑选,她此时离开京城,无疑是最大的危险。甚至是宋祺尧……人心难测,万一他表面上说是支持自己,实际却是扶持二皇子的呢?如此把她支开,且不说她在南境能否安然回来,就是能回来,在离去这段时间京中的局面又岂是她能控制的? 嗯……很不容易挤出来的……我也盼着楚楚出来,那样写得有激情多了~~~ 两处相思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6-28 11:39:21 本章字数:2228 禁卫府中,大阁领房中房门紧闭,里面悄静无声。爱偑芾觑有银面卫送来饭菜,只低头,一句话不说就将饭菜放在桌上后退下。 钟离陌面朝窗南边的东边的窗户,负手而立,连头也不回,似乎对饭菜并不太感兴趣。禁足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更何况是在禁卫府中禁足,他的大阁领之职只是暂停,没人敢在此时亏待他。只是心中却是非一般的煎熬,极为难受,又像是患了相思一般,总是想着某个该死的女人。 原本以为她有那样的母亲还有些脑子有些魄力的,没想到竟是愚钝至此,一百杖能怎样,难道他承受不住么?现在这样,以皇上的反应速度,又加上之前的驸马身份,赤阳相处,只怕早已把他们往那方面想了,公主与他这大阁领勾结甚至私通,他两人岂不是死无葬生之地? 然而当脑中冒出“私通”二字,又是放在他与她两人身上时,他心中竟有一股不可忽视的愉悦快速升起,好像这是什么很美的词一般。 其实知道,他不过是把这两个字与“相恋”、“相好”、“相爱”这样的词归为一类了。 好来又里。在这房中已经待了好几个日夜了,脑中每天想的不是如何官复原职,却是闯入那朝晖轩冲到她面前,然后……问她为什么要这样犯傻。 总是在想那情形,却每每想到此时就紧张得不敢往下想,怕她说的不是自己要的答案。哪怕心中已料定,如果不是那答案就是她死鸭子嘴硬不承认。 脸上不由地浮起一抹笑来,转身,视线刚好触及身后的大床,不由又想起了某个这床上不只他一人的晚上。 那个时候,还有以前的无数次,他对她似乎都太狠了,几乎要把她弄伤……下次……以后,定要温柔待她…… 正看着床发怔,窗外一声微动,他立刻警觉地回过头去,只见一个黑影闪过,有东西从窗口滚了下来。 手中飞刀早已弹出,立刻偏身掠至窗旁,外面只是值守的银面卫,并不见异常。再将目光转向地上,只见地上正躺着一粒纸裹的圆球。 他走上前,弯腰捡起那圆球,站到从窗外看不到的屋角里去慢慢打开。里面赫然写着:厉锋军生变,宣华公主后日离京前往颖州。 看到这消息,钟离陌又是一阵心惊。消息虽然才这几个字,他却能想通是怎么一回事:定是颖州厉锋军出了事,朝中要有人去解决,而这人就是成了她。向来军队生变最是可怕,稍不留意就会送命,她此时去定然是有危险的!而且这危险一定不是他多想,因为手上这写有消息的纸条正好能证明这一点。自他被禁足以来,禁卫府虽然没有趁机亏待他,却也没有做出太逾越的事的,比如同他说话,比如向他上报消息,这些都没有,独独今天,却有人给他送了字条。 他明白,这人就是聂庭。禁卫府中虽说自有他的亲信,然而重重守卫,没有如今大阁领聂庭的允许消息是不可能被送到他手上的,而且不是别的消息,恰好是有关宣华的消息。聂庭知道他与宣华有关系,所以在宣华可能有险时向他卖人情给了他消息,而聂庭如此猜测的原因,当然是由那天宣华替他求情而联想到的。 知道她要去陟险,后日就走,心中更是比先前煎熬了十倍!他是一定要出去见她一面的,只是他如今在禁足,要出去还须细细谋划一番。 时值半夜,宣华又从床上突然醒来,一睁眼恍惚看到床头站着人,心中大惊之后大喜,猛地拉了床帐去看,却只是空空如也,唯一有的是那第二层她未拉上的帐子,此刻合拢着,从里面薄帐里看过去像是站着的黑影。 不由失望泄气,又无力地倒回了床上,这一会儿,却是全醒了。宣华看着头顶,自己都想笑自己:以往讨厌他来,现在天天盼着他闯来,以至于夜里都睡不好,总是半夜里醒来要看看他是不是吓人地站在床头,是不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停职,禁足,别说是过来,就是连她要去颖州的消息也不知道吧。若是此番她真的出的事不知道……不知道他心里是不是会遗憾,会难过。 这一次醒便再没有睡着,反而越躺越累,越想睡越睡不着,索性在天微亮时从床上坐了起来,坐在梳妆台前毫无精神地让人替自己梳洗。 有宫女替她梳着发,玉竹站在一旁挑着首饰,一会又去看看她的脸,“公主这几夜怎么总是睡不好,是担心去颖州的事吗?” 宣华却像没听到一样,愣愣看着镜中,似在看自己,又似什么也没看。玉竹知道她是失神了真的没听到,便也不再问。 没想到又沉默了一会儿,待宫女已替她梳好髻要插头饰时她却突然回过神来,开口道:“不梳这个,换个民间的发式,但要精致好看的。”而后看向一旁的首饰匣,拿出色泽做工都是万出出彩,样式却平常的蝶恋花钗子来放在了桌上,“戴这个。” 宫女照做,拆了发髻重新梳,一旁的玉竹十分明了地问:“公主今日是有事要出宫去吧。”。 宣华回道:“用了早膳便出去。”她没说,玉竹却能猜到是去做什么,只是又有点不确定:最大的可能就是见钟离陌,可是先前公主不是告诉她钟离陌被皇上禁足了么? 不确定便却又往别的方面想,却始终想不到还有什么事能让公主如此在乎发式又如此在乎首饰--人说“女人悦已者容”,虽然公主以前见钟离陌也不曾如此,但唯一与公主有感情牵扯又可能为之打扮的不就是钟离陌么? 换了衣服,用过早膳时间还是极早,宣华却也照旧出宫去,似乎有些急不可耐。 急急上山,站在竹屋门前向天祈祷一番才推门而入,里面却是空空如也。当下便站在门口暗笑自己瞎想。明明就是不可能的事,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希望:连着好几天夜里她等着他也没潜进宫中,就希望他白天能到这里来。 我便先弄死你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6-29 16:52:01 本章字数:2644 默默叹了口气,宣华往屋中走了几步,失神地站着不知如何是好。爱偑芾觑又想起自己应该要带上纸笔来的,毕竟此去不知是生是死,也许连最后一面也不能见,她似乎该给他留些字。 若是想办法留字的话,该写些什么呢?思绪游离间,宣华莫名其妙地回过头去,似乎觉得背后有人,可看到的只是那扇被她掩起的竹门。转而坐在了床上,数着心中的失落,不禁又觉得有异样,起身上前去突然拉开门。 外面果然站着人,还是她心里想着的那个人。 “你……”好一会儿,她才听到自己如此说了一个字,却又断了。 钟离陌自门外进来,越过她身旁走近屋内。 “我跟着你过来的。”似乎知道她的疑问,他淡淡说道,转过身。宣华由他这话一想,便知道自己竟一直被他跟踪着,以他的本事要跟踪她自然是易如反掌,想着,一下子便有些恼火起来,自己专程过来撞他,又是担心又是期待又是失落,没想到他竟一直一声不坑跟着她。正有些气,转念又一想,那气却又瞬间消失:他如何跟踪的自己?跟踪总有个起点,总不至于是在路上碰到,那难道是在宫中?他去了宫中,去了朝晖轩,然后看到她出来么? 如此想着,心中便又浮起满腔喜悦,可看他冷冷淡淡的样子,又说道:“你不是在禁足么?怎么又出来了,跟着我又是什么意思?” “跟着我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么?钟离陌在心中狠狠瞪她一眼,继而说道:“我既想出来,自然有办法出来,这个你不用管。” 宣华听他这样说,面色不豫,微微扭过了头去,顿了顿,他又说道:“为什么要铤而走险去颖州?” “我既然是公主,自然是要做皇子才能做的事才能证明我这公主不输皇子。正好此次之事非身份尊贵又手无缚鸡之力不能去,我去不是正好?” “可你在京中无人,怎知你离去后京中会有什么变化?再说前去颖州不只路途遥远更是凶险万分,先不说厉锋军中真的出乱子该如何,就是这路上别人要取你性命也是比京中容易了千万倍,你别太自以为是乱冒险!”钟离陌说着,脸上渐渐不再是淡漠的神色,而像是有些怒气冲冲。 宣华也不示弱,马上便用他的话来还他:“我事我已决定,你不用管!” 钟离陌更气,竟似见也不想见她一样一侧身,面朝别处道:“不念大局,自作主张,上次如此,这次又是!志向大,见识却是短浅!” “你……”宣华冷冷一哼,随即开口道:“若不是我自作主张,你此时还有命站在这里训我么?” “一百杖能要我的命么?你也太小瞧我了。” “一百杖也许是还能留你半条命,可你知道那会是普通的一百杖么?你死,那个叫聂庭的就能做你的位置,只要他稍稍动一些手脚,你恐怕就撑不了那一百杖了。母皇对你正在气头中,说不定还觉得你死了干净!” 钟离陌突然平静下来,转身看向她:“这么说,你不觉得我死了干净?” 宣华看他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心里竟有些躲闪,移开目光道:“你还有用,自然要留着。” “救我的害处可是比让我死了大。”钟离陌缓缓走近来,站在她面前,伸手捏起她下巴让她面容朝向自己:“若是复不了职,我就只是个武功好的普通银面卫,用处小得可怜。” 宣华要将头扭开,他却不放,凑近她,压低了声音问:“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宁愿冒那么大的险救我?你母皇若是知道你和我勾结,别说是皇位,恐怕会要你死得很难看。” “你放手……”宣华继续躲,拿手去掰他。 “我不放。告诉我为什么?你很恨我的,我骗你,害你堕胎,害你不孕,逼你放下高贵,拿身体和我交易,逼你许诺封我做皇夫……我知道,你恨我的,说不定早已打算好兔死狗烹,一但有能力就弄死我……”他捏着她下巴,深深看着她,字字说出,热气一下一下扑在她脸上,竟像染料一般让她脸上缓缓铺上粉红。 宣华努力地扭头不看他,如以前无数次一样使劲掰他,“我是恨你,你当我真的会让你做皇夫么?想得美,我若做皇上,定会搜罗美男百千人,哪里会让你浪费那皇夫之位!”也去那身。 “ 那我便先弄死你,看你还怎么去搜罗其他男人!”他说完,手往回一带便扣着她下巴到了自己唇下,轻轻松松贴上去,狠狠吸吮,又捏起她下腭迫她张唇,一下子便将舌横冲进去,如贼匪入室般放肆胡为。 早已知道他的蛮横,此次见识,却仍是心惊肉跳,竟是不堪承受。还在试图挣扎,他却陡然将她推得倒退几步,重重倒在了床上,握了她腿拖她到床沿胡乱扯下衣裙便猛地挤入,嘴中还吐脏话道:“荡妇,装模作样,明明见了我就忍不住,却还反抗!” 他的样子,真真像是欺负女人的流氓土匪,她却再无法去挣扎来表明自己的抗议,要说话,却一张嘴就成了声声叫喊。 第一次之后,他自然不曾罢休,却动作慢了些,不再那样要她命般的急猛,却仍是教她忍受不得,不禁哭着求他,却忘了女人在床上的哭求声更能让男人化身禽兽。 看着他那白净脸上的狠劲,她忍不住要想,若是自己此次真的死了,而他活着,他会如何……他自然不是那种会殉情的人,也不像是那种不碰女人的人,会不会过个三五月便又这样对其他女人? 如此想着,心里难受,转过头看向身后脸上都渗了汗了他,情不自禁吻上去,这一下他立刻又如攻城略地一般反客为主,狠狠搅她的舌,又紧紧抱着她将还算结实的大床弄得吱呀作响。 最终脑子意识模糊,身体瘫软如泥,不知是饿的累的还是被他弄的,只是闭上眼睛连呼吸的劲都没有,他似乎也到了极限,没以往事后那样有精神,和她一样侧躺在床上,一只胳膊搭上她身上重重喘气。 做了半个梦后突然醒来,这才发觉身后的人也醒了,一只胳膊仍搭在她身上,只是收紧了一些,一下一下抚着她挨着床单的那一侧肩头。 天色竟已是夕阳西下时分。想着是该回宫了,宣华回头去看他,却见他正看着自己,此时对上她的脸,微微露了丝笑容,将头移近了些用脸摩挲着她发丝:“原本想温柔些的,结果又用劲大了,见到你就不受控制。” ———————————————— 啊……好久没有写感情写肉了……好爽……亲们,如果我有意略写与感情无关的事你们不会怪我吧……我发觉写别的比写肉还艰难啊,如果我当初没有走偏路,一直发展感情就好了,也不会卡得这么厉害……。 月票再过两百,跻身前五十,偶很得意很高兴,如我这般更新还能有这成绩,要做到也难啊,哈哈,谢谢大家~~~话说大家有木有觉得这章标题很邪恶???? 逃离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7-4 16:08:28 本章字数:3462 天色竟已是夕阳西下时分。爱偑芾觑想着是该回宫了,宣华回头去看他,却见他正看着自己,此时对上她的脸,微微露了丝笑容,将头移近了些用脸摩挲着她发丝:“原本想温柔些的,结果又用劲大了,见到你就不受控制。” 听他这样说,宣华那原本想着要说回去的话憋了回去,重新扭过头背朝他,说道:“这么说,你对着其他女人时是又温柔又体贴?” 钟离陌嘴角又扯开来,甚至发出低低的笑声,抬了头到她上方,气息扑在她耳朵上、侧脸上。“别的女人?这世上除了你还有别的女人么?” 宣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看他一眼,嗤声道:“像个情场老手。” “我的情场里,只有你一个人。”钟离陌寻到她的手,盖上去,与她的手指相扣。宣华的心跳似陡然滞了一下,因他这句话。这才想起,相遇至今,他们提起“情”的地方真的是少之又少,而他说这样的话,也是第一次。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早就希望听到的,只是如今听到,却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如果她故作不知地问“这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会说出更让她心颤的话来? “在禁卫府中还好么?这种时候你自然要处处谨慎以等待机会立功复职的,为什么要私自出来,无论是怎样的本事,在禁卫府中都不能出来得神不知鬼不觉吧?”最后,她竟鬼使神差地转移了话题。 钟离陌扣着她的手紧了紧,停顿片刻才开口,语气比起刚才的低沉旖旎来已正常了许多,“太子已死,储君之争现在是最紧张的时候,你也该处处谨慎,为什么一定要去颖州陟险?你能确保你离开后京中无变数吗?” “我不能确保,可如今顾不了那么多,也只能冒险了。”宣华略微沉重地舒了口气,“我不知母皇的想法,二皇兄这些年韬光养晦,暗中已积蓄了不小的力量,我若再不冒险立功,就算宋祺尧肯帮我也难有胜算的。我离开后,京中便托给宋祺尧了,他为丞相之首,他不点头,太子之位不会定下。” “将生死托付在别人身上,最是危险。” “我知道,可不想放弃这机会。虽说是托付给了宋祺尧,可他也是我自己选定的人不是么?我信他。” 钟离陌沉默着,心中满是无奈与难受,他冒险从禁卫府中出来见她,她也冒险前去颖州,他全是因为她,她则全是因为那个皇位。 “你若已决定,便全力以付吧,路上定要当心。禁卫府中还有我的亲信,我也会时刻注意京中动向。” “嗯。你……也小心。” 如此之后,再无别的话。心里不是没作过再也回不来的最坏打算,也想到有些话不说从此便再无机会说,可真的来说,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她仍背朝着他,无声地嘱咐他小心再小心,告诉他她其实也不再那么恨他,反而对他的感情不仅挥之不去还与日俱增,到现在却是再也舍不得让自己忘情了……还有未来,她常想,若是她好好回来了,或是一切都顺利,她真的做了皇帝,她一定会让他做皇夫的,而且再不会要别的男人,她在别人面前是皇上,在他面前,则永远是以前的宣华,甚至是普通的女人……是他的妻子。 脸侧觉察到一丝热度,是他唇的温度。 侧过头,他已离开她的脸,在上方看着她,眼眸里全是她的脸。继而再低头,轻缓又深刻地吻她。其实经过刚才的痴缠,现在实在是乏力疲惫,可却如此依恋这温度与柔软,舍不得去推他,舍不得自他唇下离开。 他始终睁着眼,看她细细喘息呻吟的模样,看她眼里的他。 她反手,紧紧抱住他。 ……离京的时候,天气一片晴好,蓝的天白的云,看得人心旷神怡,连百官都觉得宣华公主此去会是一路顺利通畅。 宣华自马车上挑起帷幔往后望,只见着整整齐齐几百名护送军士以及那愈离愈远的皇城——禁卫府,却是一点也看不到。 钟离陌,小心……我也会小心……回京再见。她在心中说。 钟离陌正开窗望向天空,遥想路途中的她。日复一日,他能做的也只是打开窗子看向天空,然后想象同一片天空下的她在如何。庆幸的事,朝中始终没有不好的消息传来,也就是说她在颖州还是平安的。据他所知,太子之事仍是未定,宋祺尧以厉锋军之乱未了为由,将储君之议牢牢压着。 大半月后,他在给自己送来的衣服中发现了消息字条。这让他微微讶异,并不因为发现字条,而是字条送进来的方式:太不隐秘了,以他手下之人行事谨慎的风格,不会不防着聂庭。直到打开字条,他才明了为何,字条上写得清清楚楚,聂庭已奉命外出办事了,且似乎是大事。聂庭人走,禁卫府中便是他这个随时有可能恢复职位的大阁领最大,他手下之人自然不用太谨慎。 华有上自。他该高兴,因为聂庭出去,就代表一旦有事,他便有大好的机会表现立功,也许马上就能恢复大阁领的职位,可他心中却高兴不起来、轻松不起来,看着字条,头顶迅速笼上一层阴云。 直觉上,他莫明地十分关心聂庭此次出去的目的——也许只是因为,宣华刚好在外面。 他也朝外送了消息,命人立刻查清聂庭此次目的。 两日后,在人送来的食盒中,再次看到了藏好的字条,只是短短三个字,却让他从未有的惊愕,字条上赫然写着:杀宣华。 他那捕风捉影的担心,竟是真的,聂庭出去的目的,竟是杀宣华!为什么?这显然是皇上的命令,为什么她突然要下这样的命令?难道仅仅是因为,她怀疑宣华与自己勾结? 无论如何,他已无法让自己冷静下来想这些,他也不那么关心这些,只关心宣华如今在哪儿,聂庭又到了哪儿,聂庭出发多久,宣华又是否还平安。钟离陌明白,这消息不可能有误,禁卫府的人从不会递送不确定的消息。 夜半时分,禁卫府中也是一片寂静,巡逻队伍刚刚经过,脚步声远去,四周恢复了平静。哪怕是禁卫府中的人,此时也有些疲惫了,然而这点疲惫还不算什么,值守的银面卫仍然能睁着眼睛保持警惕。在他身后,是钟离陌大阁领的房间,正时门窗紧闭,不闻一点声响。 一阵微风吹来,带着丝异样的味道,银面卫不敢大意,细细闻了起来。那气息却极为微弱,一会有一会儿无的,不像是迷烟之类的东西,却又不知哪里来的这气味。银面卫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仍是没有一点动静,转眼去看旁人,只见旁边的人也正闻着气味,却也分辨不出是什么气味,又是从哪里来的。 时间不过流逝一点点,那气味便又浓了些,银面卫早已抽了刀,闻着气味,皱眉道:“似乎是……”。 “有火!”旁边突然响起这声音,值守的人立刻转头再次看向四周,这一次看得仔细,竟一下子看见自身后房中门缝里透出的阵阵红光!此时才细细辨认出,周围竟全是烟! 是大阁领的房间,大阁领房中着火了!原来刚才一直飘着的气味是东西烧焦的气味。 “大阁领,大阁领!”立刻有银面卫跑到房门前朝里喊,却是什么回音也听不到,此时不仅能闻到浓浓的木头布料烧焦的气息,还能听到隐隐的“噼啪”声,显示房中的火已不是一点点了。 “快,撞开房门!” 立刻便有三五人冲到房门前,重重将门撞开,没想到不撞开还好,一撞开门口的大火竟是“砰”的一声一窜三尺高,让门外的人不得不立刻后退。 “大阁领,大阁领?”银面卫急急叫着,却迟迟听不见一点回音,而屋内不知何由,竟早已成一片火海。 “快,浇水灭火,救出大阁领!” 禁卫府中没有池塘湖泊,水只能从井中打,片刻之间,禁卫府中所有的井边都站了人,水一桶一桶往上吊,又一桶一桶提往大阁房,饶是如此,火也在一个时辰之后才扑灭,里面却不见一个人。初时便有人淋湿身上冲进去过,最后也是带着烧伤无功而返的,旁人都以为是没找到人,却没想到现在火都灭了也依然不见人,自然,也没见到尸体,而这么短的时间,这点火是不可能将人烧成灰烬的——一直被禁足的大阁领竟人间蒸发了。 “副总使……”废墟中,有人叫道。大阁领之下便是总使,总使是聂庭,如今已以代大阁领的职位离开禁卫府办事,禁卫府中最大的便是副总使了。 大阁领房中突然着火,大阁领人又不见,副总使心中早已是深深的不安,听见这叫声慢慢走过去,眉头仍是皱着的。 叫他的是个心细谨慎的银面卫,手中正拿着几片黑色的东西,“副总使,这是在不同的墙边找到的,似乎是没烧完的布料。” 副总使接过那布料,心中几乎已确定最初的猜测:钟离陌大阁领,逃了。火是大阁领自己用布料引燃的,这未烧完的布料以及四周隐隐能闻到的灯油味能证明。许多人都不那么想留在禁卫府,可从来没有人敢逃,因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可能逃得掉。然而如今,大阁领自己却逃了。 野地可疑人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7-5 17:19:07 本章字数:3336 月亮渐渐黯淡的清晨,钟离陌早已骑着快马离了京。爱偑芾觑 他的愿望是脱离禁卫府,却从没想过要以这种方式,若是以这种方式,他早就能走了,而且,也早已被皇上追回来折磨致死了。从来没有人能逃离禁卫府,从来没有人敢逃离禁卫府,哪怕他对自己的武功无比自信,也没想过自己是例外。 然而如今,他不顾一切地出来了,至此,他恐怕再也不能踏入京城一步,恐怕要过上大半生四处逃亡的日子。可这一切,他都无暇顾及,只盼望上天给他时间,让他在宣华还没出事前赶到她身边。聂庭的本事他清楚,若让聂庭去杀宣华,宣华能逃生的机会不过万一。 …… 颖州境外的旷野中,搭帐篷、燃火、列队值守一些事一一忙好,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疲惫,疲惫中却又带了几分安详--不管是豪宅还是野地,珍馐还是稀饭馒头,总归是入夜了,又是一夜养精蓄锐的时间,暂时是可以安享这宁静之夜了。 宣华在颖州事了便立刻起程回京,一刻也不耽误,以至于入夜时分还未到下一个城池,只得宿于野外。这样的仓促倒让护送的那五百名军士始料未及,没想到护送公主竟比行军打仗还赶得紧,这些人都是从京中出来的,以前根本不曾上过战场受过苦,于是一天下来都累着了。 安详之际,一个到此时还中气十足的声音冒了出来:“不就是多走了几步路,一个个都打起精神来,别给我要死不活的,夜里更要警惕!待会值守的,若让我发现有精神不振的,严惩不怠!”说话的正是此次护送宣华的卫队统领顾锋,虽出生世家又年纪轻轻,却还挺具威严。这一声喝下,底下人都直了直身体,强打起精神来。 问也酒想。“将军!”正在这时,有人急速跑来,到顾锋面前站定道:“将军,抓到个可疑之人!” 顾锋神色一紧,立刻道:“什么人,带上来!”。 话音才落,便有人自远处拖了个人,到他面前将那人扔到地上,强迫他跪下,禀告道:“将军,此人在营地旁的树下鬼鬼祟祟的!” 被拖过来、此时正揉着膝盖的人嘟囔道:“什么鬼鬼祟祟,我……我……嗝……好好睡我的觉,你们拉我来做什么?”他说话时,满是酒气,喷得站在他面前的顾锋也闻见,不禁皱了皱眉,看着他问:“为何睡在野地?守在我们营地旁边意欲何为?” 酒汉的声音懒懒的,透着不满,“我向来就是以天为被地为席,四海为家……嗝……走哪儿睡哪儿,野地和客栈那都是一样的,那个……想睡就睡了,关你们什么事?鬼知道你们……你们哪里跑来的,在这儿做什么呢!” 顾锋看着他,脸上略有疑色却又不确定,正在这时旁边有人道:“将军,属下想起来了,属下在颖州见过这人,这人是从颖州跟着我们过来的!” “什么?”顾锋大惊,立刻将手中佩刀抽出抵到他脖子旁:“说!你是什么人,跟着我们做什么!” 不远处的玉竹盯着这边瞧了一会儿,眼看寒冬之际盘中饭菜热气乱冒,怕再耽误就冷了,这才赶忙端进了最中间的帐篷内。 “公主,吃饭了。” 宣华才洗罢脸,一边自行擦着脸上的水,一边说道:“先放着吧,现在没什么胃口。”说话间,也露了些有气无力之态。 玉竹知道她也累了,过来扶她到帐中垫子上坐下,又想起刚才外面的一幕,想了想,对她说道:“公主,刚刚顾将军在外捉了个醉汉,那醉汉看本身似乎没什么可疑,可却一个人待在这荒郊野外,还离这营地极近,又有人说在颖州看见过他,倒确实有些蹊跷。” 宣华认真听完,而后凝神想了会儿,问:“在颖州看见过?也就是说他有可能是跟着我们的队伍过来的?” “的确有这可能,可奴婢却想不出他跟着公主的队伍是要做什么。” 这样的关键时候,宣华不敢有一丝大意,钟离陌曾再三嘱咐她要小心,她也好几次猜测二皇子是不是会趁她在外时对她起杀心,让她再也没命回京,可如今过去半个月颖州事已了了还没碰到任何意外的情况,这让她反而更加不安起来。想了想,从垫子上站起身来:“我亲自去看看。” 出来要寻那人时,才知道原来顾锋也不放心,对那人问了又问却什么也问不出来,顾锋也不是乱杀无辜的人,最后将那人搜了身之后关在了一张帐篷内,准备先看紧再说。 宣华被顾峰带着进那帐篷时,那人正坐在地上拉着旁边看押的小兵士的衣服吵着要酒,把那兵士烦得差点要打他,直听到“公主”的唤声才立刻收手跪了下来。 这帐篷内没有铺地衣,下面的枯草直接露在外面,帐篷中只有给兵士睡觉准备的几张薄垫一支火把,因光线不明,地面倒是看得并不真切,宣华踩着枯草往前几步,在离酒醉之人五步远处停了下来。 那人依然保持着面向兵士的姿态,并没有回过头来。 “转过头来,跪下!”宣华身后的顾锋朝那人喝道。 那人转过了身子,慢慢腾腾有气无力地跪坐在了地上,凌乱的头发挡了好几缕在额前,将他的模样都遮了大半,全看不清面容。不只如此,长发下还是胡子邋遢的,配上肮脏破烂老远就发着酸味的衣服,完全是一副流浪汉的模样。 “你……”顾锋见他态度不恭正要让人去惩治他,宣华伸出手了示意他住手,又看了看眼前的人,回头朝顾锋道:“在他身上搜出了什么?” 顾锋回:“什么也没有,就几个铜板,一个空酒壶。” 宣华朝流浪汉模样的人问:“你在哪里弄的铜板,用什么在买酒喝?”若真是有情况,那这人也就是来监视跟踪他们的,可跟踪监视也不用打扮成醉汉吧,而且还被巡逻的士兵抓到。 “有酒吗?这儿有酒吗?肯定……有的,我都闻到了……给我两坛酒吧,看你们就是有钱人,不差这一两坛。”醉汉没回话,又嘟囔起来。 宣华走近一步,盯向他认真道:“这儿有上好的酒,回答问题,我就给酒你。” “真的?”流浪汉抬起头来,随后却像躲避什么似的立刻低下去,“什么问题,快问快问,什么问题?” 他刚才的躲闪让宣华有些奇怪,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张三,就是张三的那个张三。” “你好好回话!”顾锋忍不住大喝。 “我这不是在好好回话么?我就叫张三……不过你要叫我李四也行,反正名字嘛,无所谓,又不能换酒。”他说着身子一歪,连跪坐都不算了,直接以舒服的姿势坐在了地上。 宣华也不管他的姿势,又接着问:“你身上的铜板哪里来的,平时又是怎样在买酒?” “这个嘛……嘿嘿,本醉侠自妙法,要听这妙法得先出半坛酒钱来。”醉汉一边说,一边嘿嘿地笑,手上打着钱的手势。 宣华没理他,再次问顾峰:“他会武吗?” “试过,不会。”顾峰回,随后又说道:“此人手指纤细,似乎不是做重活的,中指侧有茧,好像还握过笔。” 这样的话,让宣华不得不再次认真审视眼前的人:怎么看怎么不像会写字的,怎么会握过笔呢?再一想,他没有带碗,应该不是要饭的;不会武身材也不壮硕,这样的人也不可能是以武力来弄酒钱的,难道竟是潦倒书生,平日靠替人写字度日? 看着他凌乱头发后的脸,又看着他的身形,宣华竟突然想起一个人来,身形也似这般的,只是……这想法一冒出甚至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就被她压制住了,只因实在是不可能,实在是她太异想天开。 “酒,不是说回答问题了就有酒么?酒呢,酒呢?”醉汉又吵闹了起来,宣华此时又发觉他说话时会看身旁的小兵士,会看顾峰,会看天看地,却就是不看自己。 心中一震,竟有些紧张起来,刚才冒出的那想法,脑中那一个永远清晰的模样又开始盘旋起来,宣华在原地站了片刻,终于移步缓缓走了过去。 顾峰见她越离越近,不免开始担心,在她身旁连叫了两声“公主”,她却不听,仍是往前走,顾峰只得示意人过去将醉汉手脚都制住,防止出现什么意外。 醉汉立刻挣扎几下,嘴中又开始不满地叫嚣:“做什么做什么?说话不算话啊,想赖我的酒呢!” 宣华到他面前蹲下,脸与他相对,他也仍是没抬头,左右盼着,在兵士手中挣扎。宣华抬手,缓缓撩起了他挡在脸前的头发。 —————————————————————————————— 大家能不能猜到,宣华遇到谁了??越往后,越会有结局的气氛哦~~ 贺飞扬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7-6 14:53:54 本章字数:3281 宣华到他面前蹲下,脸与他相对,他也仍是没抬头,左右盼着,在兵士手中挣扎。爱偑芾觑宣华抬手,缓缓撩起了他挡在脸前的头发。 一张,脏乱颓废,她并不熟悉的脸。 不认识,不是……不是……果真是她想多了。宣华站起身来,缓缓说道:“放开他吧。” 在兵士松手手,她又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出去,一边往旁边交待:“给他两坛酒,先关着。” “公主怎么了?”回帐时,玉竹问。玉竹向来心细,能分辨出一点点她情绪上的变化。宣华只是摇摇头。玉竹便不再多说,只端了矮几上的饭菜道:“奴婢拿去热一热。”说着便出了帐。 帐中寂静,只隐隐能听见远处兵士的说话声以及阵阵的风声,她盯着眼前的蜡烛,只觉得那一点火团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成为熊熊烈火,火光里,浮着某一张脸……他说,他叫何鑫,他说,与她父亲是朋友,他说,她父亲是爱她的。他却不与她相认……为何,为何她的父母是这样一对仇人,一个逃离十多年,连女儿也不要,一个十多年也不忘记追寻,直至将他剔骨焚尸。在这两人之间,自己竟显得那么多余,那么突兀。 玉竹再次端着饭菜进来时,宣华惊了一惊,扭过头去眨了好几下眼。玉竹并没有提刚才自己在她眼中看到的那一抹泪光,只是轻声说道:“公主,饭菜热好了,快用饭吧。” “放着吧。” “公主……” “待会想吃时我自会吃,我有些累了,想歇歇。天不早了,你也下去用饭吧。”玉竹想劝,宣华却打断她,声音里,有些疲惫无力,又有些苍凉。 玉竹只得将饭菜放下,低着头出去,“公主有吩咐就唤奴婢。” 玉竹走后,帐中恢复宁静,宣华从垫子上起身走到铺盖旁,半截身子在外,半截身子在铺上躺下。急于回京,一切从简,哪怕是她自己的帐篷里也是连床也没有,只有就地而铺的几层棉絮,虽是如此,却也暖和舒适,竟比在床上还柔软,倦怠之下几乎躺下就能睡着。 她是倦怠的,却睡不着。明明累了,眼睛都睁不开,却一直想着赤阳,想着何鑫,想着大火,想着那一具每每都能将她从恶梦中惊醒的带血白骨……继而又想到在赤阳怀下的孩子,想到自己这一世竟是无父无母,连孩子也没有。她没做帝王,却已是孤家寡人。 知看华脸。不知过了多久,似乎都要一个时辰了,宣华仍是睡不着,瞧着房中烛火渐渐黯淡起来,往蜡烛上一看,这才知道是要燃尽了,不得不起身来换上一根。拿来新蜡烛,点上,又吹灭了旧的,看着新蜡烛的火苗渐渐旺盛,看着看着,脑中又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张邋遢的脸。 那样的身形,那样躲闪的眼神……总是睡不着,宣华吹了蜡烛,往先前的帐篷走去。那帐篷外守了两个人,宣华进去,只见里面仍是放着支火把,自称张三的醉汉早已将两坛酒喝得一滴不剩,仍了两个空坛子在身旁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睡梦中还叫了声“酒”。 酒鬼甚是讨厌,可她却莫名地觉得,这人的醉生梦死是有原因的,也许这是一个有故事的酒鬼。走近去,他身上的酸味、酒味几乎要让人吐出来,头发结成一坨一坨的不知多久没洗也不知长了多少虱子,下巴上的胡子更是不堪入目,都不知沾了多少不知名的东西。也难怪,这本是给兵士睡觉准备的帐篷,如今有了他躺在这里,竟是跑得一个人也没有了。 宣华看着他,忽然朝外面喊道:“来人。” 两名值守的兵士进来,宣华朝他们吩咐道:“给他清理一下吧,再换身衣服,为防万一,此人暂时还不能放,弄干净些咱们也好受些。” 兵士称是,立刻就去打了水来。宣华站到帐篷外,抬头看天空,外面明明寒冷刺骨却不自觉。 “公……公主……他……”没想到没过一会儿,兵士竟大惊失色地跑了出来,结结巴巴不知道要说什么,似乎要说又不敢说,宣华不等他说就立刻进去,却见那醉汉仍然睡着,并无异常,脸上都已清理干净,衣服也换了一半。 再走近,隐约觉得有些不对,站在他身旁半晌,才终于意识到是哪里不对:这人,在被洗了脸刮了胡子,梳理了头发后,竟露出了一张与她自己极为相似的脸。兵士也看出来了,却不敢说这醉汉竟与堂堂公主长得相似。 宣华愣愣看着眼前这一张闭着眼的脸,胸壑中顿时翻起惊涛骇浪。何鑫,贺飞扬,何鑫,贺飞扬……这两个名字拼了命的在脑中翻来复去,何鑫的脸也在眼前翻转不停,而贺飞扬脸……贺飞扬的脸,她不知道,不知道……是眼前的人与她长得相似,还是她与眼前的人长得相似? “酒……唔……一醉解千愁……酒……”睡梦中的人仍在要酒,站在他身旁的宣华跌坐在地,看着他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想,她知道了……难怪母皇关了何青仪却杀了何鑫,要抓何鑫一人却屠尽何府满门,因为,被剔成白骨的那人不是何鑫。也许何鑫事先逃掉了,也许何鑫躲在什么地方,总之,母皇搜到了何府,却晚了一步没有找到何鑫,所以一怒之下杀了何府全家。一个人,若是遭遇全家惨死会怎么样,多半,会像现在面前的人这样吧。 贺飞扬,那个只活在她的诸多猜想中,只活在隐匿传说中的人如今就在她面前,看着他,她竟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知他没死,是该欣喜若狂,还是该无动于衷?对他,对这个给了自己生命却在二十年后才让她看见真正面容的人,她是该爱,还是该恨? 她在他面前坐着,看着他的睡颜,听着他的呓语,任黑夜流逝。帐外 除了风声甚至连一点点人的声音都听不见,寂静得让人心慌。 不知过了多久,猜测是夜最深时,地上的人皱了皱眉,先是抬手按额头,后来就缓缓睁开了眼。在看到她的脸时,那人一怔,似是酒后还没反应过来,躺在地上愣了片刻,随后才恢复正常,起身往帐篷四周看了看,懒懒道:“你怎么又来了,给我送酒的?”。 “既然以醉酒渡日,为什么又要跟着我?”宣华看着他,缓缓问。 他再次怔住,随后又嘟囔道:“说了没跟着你们没跟着你们,我不过是……”他说话间,不经意瞟到了身上不同于先前的衣服,不由一震,话声戛然而止,立刻看往自己身下胸前,确认衣服是被换了之后慌忙朝脸摸去,待摸到光秃秃没有头发遮挡也没有胡子的脸庞,身体便彻底僵住,缓缓抬眼看向她,眼中说不出的复杂神情。 经由半夜的静坐,宣华已能将情绪平复得差不多,平静地说道:“以前便有人偷偷告诉我,我不像母皇,像父亲,我以为只是小小的神似,却没想到,这么像。难怪母皇从小就不喜欢我,似乎是看着我就讨厌,也不愿看见我,我早该想到的。” 他立刻扭过脸躲开了她的目光,好久,才从喉间艰难地发出一阵笑声:“什么母皇,什么父亲,大半夜的又不给我送酒,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做什么?嗯……头疼得厉害,我还是先睡会儿吧。”说着他便看向地上,似乎研究着怎么睡才最舒服。 宣华淡淡一笑,从地上站起身来:“你不承认也无妨,反正我那个父亲一次两次的死我都习惯了,说突然冒出来我倒觉得像做梦一样,反而还不知道怎么办。明天一早你就走吧,母皇似乎没心思再追杀你,你喜欢醉着过还是醒着过都随你高兴。”说着,便转身出去。在要撩开帐篷时,身后却传来他的声音。 “蔻儿……” 这样的呼唤,除了陌生还是陌生,她没听到过,也没想到自己会听到,只是在突然听到时,竟忍不住湿了眼眶,泪水不听话,再次沿着干了的泪痕往下淌。 “我在你心里就是个陌生人是不是……甚至,你是恨我的……这些年,我什么也没做,连一点点责任都没尽,你恨我,也是应当的……”他说着,无力地跌在了地上。 “你不用自责。”宣华背朝他道:“别人若是无父亲,或许会凄惨飘零,可我不同。我有个做皇帝的母亲,就算她并不太喜欢我,就算我没有父亲,但身为公主,我也依然能锦衣御食 ,荣光万丈。你当年应该也是料到这一点的吧,所以才会放心地走。其实,若不是你后来对我的态度引起母皇派去之人的怀疑,我们都会过得好好的,你有了新的身份新的女儿新的自由日子,我也有我人人艳羡的生活。说起来,你倒是不该对我有其他情怀的。” ———————————————————— 妹纸们作好准备,接下来的情节会有些紧凑~~ 暗夜突遇袭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7-7 16:08:53 本章字数:3299 贺飞扬一只手捏住地上的薄垫闭了眼睛,眼角在火把光芒下隐隐闪着水光,好久才能开口说话:“蔻儿,就算是新的身份,我又怎会好过?你出生时,她身边已有了好几个受宠之人,已有了两个皇子,你并没有理由能得她最多的宠爱……后来,我又离开。爱偑芾觑那时我想,她再恨我,我也只是个已死之人,她也许会对你多怜爱一些,却没料到,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她那样心思慎密的人怎么会相信我已经死了?对一个胆敢弃她骗她的人她怎会放过,又怎会怜爱那人的女儿?后来,我隐姓埋名逃在宫外时打听宫中的情况,知道她并不怎么喜欢你,知道有人获得了她的无上恩宠,知道她又有了小女儿,连民间都知道皇上对这小女儿如何钟爱。你的处境,我不敢去想,却又忍不住时时去想。知道你在宫中的日子不如意,知道你所召驸马不如意……我却无可奈何,只能当青仪是你,尽我所能来弥补……可她毕竟不是你,我能当青仪如亲生女儿般疼爱,与你却又有什么关系?她是皇上……她向来就厉害,知道我心里是放不下你的,可她又怎么狠心以你做饵,如此利用你……” “你……”宣华有些哽咽,缓缓转过身来,艰难道:“父亲……为何你与母皇会如此?是什么原因,让你宁愿抛弃幼女也不愿留在宫中?是什么原因……让母皇事隔十多年还要追杀你?既然……”她咬了咬唇,调整一会儿才得已连贯地说出话来:“既然你们如此不和,又为何要生出一个我来?一个弃我,一个厌我,难道你们生我下来就是拿我当对方来恨的么?” 贺飞扬发出一阵笑声,无奈又乏力:“是不该,是不该,是我不该……二十年前我便自认读尽了天下圣贤书,可这二十年,我却活得如此不堪,背了信义,弃了妻子,丢了女儿,又辜负了友人,我是如此无能,将事情弄至这样的收场……我与她,该了结,该了结的……” “父亲,你跟在这队伍身后,是准备去京城的么?”宣华问。从父亲的话语间,她明白他与母皇之间有许多的恩恩怨怨,她想,若父亲回去,或者一切都能了结——她二十年的疑惑、不甘、痛苦,或许都能得到解脱,父亲与母皇,或许也能得到解脱。 没想到贺飞扬却立刻摇头,“不,不……我只是,在颖州得到你的消息,所以忍不住一路跟过来。我去京城做什么呢?我见她做什么呢?” “可是你这样醉生梦死又算什么呢?”宣华流着泪大声问,“父亲,你告诉我,你和母皇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贺飞扬不做声,只是愣愣看着身旁的空酒坛,喃喃道:“除了这样醉生梦死,我还能做什么?这样最好了,迷迷糊糊的,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去华去声。 “你这不是逃避么?为什么要这样逃,甚至牵连他人……我从小就被母皇不喜,何府满门遭屠,何青仪至今还关在禁卫府……见到你尸体后,我夜夜恶梦,日日心痛,没想到你却活着,蓬头垢面,醉梦人生,如同行尸走肉,是不是还等着,等着被再被母皇找到的那天?私下里,我总会自豪的,自豪自己的父亲是皇夫,是文采风流的贺飞扬,可看到你如此,我倒宁愿我父亲是二十年前就已离世的。” “不错……”他头也没抬,发丝又挡在了额间,“贺飞扬,你父亲,的确是早已离世的,我,我是张三……或是李四……或者叫醉老鬼……” “你……”宣华又悲又怒,再也不知说什么,一转身就出了帐篷。 外面朦胧一片,只有几粒星辰,淡淡的月光,帐篷四处的人影都看不见,只有几支火把在风中火光摇曳。 宣华一偏头,这才发现之前守在帐篷门口的人竟一人靠在帐篷上,一人就那样坐着睡着了。这让她大吃一惊,心中不禁生了怒气,立刻喊道:“你二人快起来!” 在叫这话的时候,其实她心中已变得极其忐忑紧张起来,早已有了不好的预感,只是这营中是五百精兵,她刚才就在帐中却并没有听见半分响动,那不好的情况实在不敢相信。 然而事实便是,在她的喊声下,睡着的两人并没有醒过来。她立刻伸手推了推坐着那一人的肩膀,那人便顺势躺了下去,鼻间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是睡着,不是死亡……宣华又立刻去推另一人,探鼻息,竟是一样的情况,是睡着的,或者说,是昏迷的。惊恐之余,看向远处,此时才发现不是夜黑看不见人,而是四处都不见人,而地上,却三三两两躺着人。 “有人吗?有人吗?有没有人醒着?”如此诡异的情况突然出现,让她实在反应不过来,话语里都带着颤抖。 听见她失常的声音,贺飞扬从帐篷中出来,见到外面的情形早已大惊,一偏头,赫然瞧见从远处最中间那帐篷内钻出几个黑影来,黑影倒是模糊,黑影手中泛着金属光泽的利器却是清晰。此刻正迅速往这边移来。 “有人要杀你!”贺飞扬立刻反应过来,忙蹲下解下脚旁兵士的轻甲,递向宣华:“快换上!” 宣华此时也看见了来人,而那人从自己的帐篷出来显然是针对自己的,此时听见这边有人声才过来,自己的穿着正显露着身份,所以听了贺飞扬的话毫不迟疑就接过衣服钻入帐篷内换上。贺飞扬在外将被脱了轻甲的兵士拖往帐篷后藏起来,自己也钻入帐篷内,捡了宣华扔下的长裙就往身上披。 才穿上兵士衣服的宣华立刻反应过来,忙拦住他:“不要!” “他们来了,你我都不会武!”贺飞扬脸上已没有刚才的颓废,全是坚定紧张。 宣华紧紧拉住他胳膊摇头,“不要,父亲……” “蔻儿,父亲只盼此生能为你做点什么。往相反的方向跑,不要回头!”说完,他突然用力挣开她,披上她那一身对襟长裙就跑了出去。宣华力气远不及他,竟被他挣得连退好几步,眼中瞬间泪水弥漫,只叫了声“父亲”便再不见他的人,只有帐篷在晃动。 来人能悄无声息把全营五百名兵士弄倒,显然不是什么随便的人物,她知道已无时间,只能别无选择地往相反方向跑去。 她不知道那几个黑影跑向了什么地方,是否把父亲当自己追了去,只是拼命地往前跑,有时还会踏着地上躺着人的身体差点摔倒。夜依然很静,只剩耳边的风声,风声那样大,自己的喘息声那样大,然而当那一阵轻微的……特殊的声音传来时,她依然听得真切——那声音她听得不多,却如此熟悉。在某个她意识到自己父亲近在眼前时的夜晚,快马驰向那一所宅子,还没到时,就听到这样的声音,伴着呻吟声,惨叫声,伴着血腥味——那是刀剑插入人身体,寸寸割开人血肉的声音。 不……她没有听话地回过头去,只见远处的夜色中那穿着她衣裙的人背朝她站着,一把长剑从他背后抽出,她恍惚能听见鲜血飘洒夜空的声音。 “父亲……父亲……” 宣华哭了起来,脚步竟动也不能动,泪眼看着远处倒下的那人,夜色中怎么也看不见那张她凝视了半夜的脸,那张与她那么相像,一看就是她父亲的脸。 “不是!”抽了剑的黑衣人谨慎又利索地俯身去检查尸体,立刻下出结论。紧接着,便有人指向宣华所在地方,“那边!” 宣华立刻转身往前跑,然而此时才知那些人的实力,竟是她想也想不到速度,哪怕她全不懂武也知道这些人并非一般的习武之人。这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她的扎营之地,又能在一夜之间让护送她的五百人倒下,还有如此迅捷的速度?立刻,她便想到了自己没吃的那几盘饭菜。难道,他们在所有人的饭菜中下了药?不对,除非他们能隐身遁形,要不然这根本不可能……水源!安营后他们所用的水就是在营地附近的自然水塘里就近取的,必定是他们早已在里面投了药,从而致使所有人在半夜里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她想明白了,却无济于事,自己明明与行刺之人隔着远远的距离,却在片刻之间就因速度的差别而被迅速拉近,她惶恐地回头去,只见追来的四人几乎是近在咫尺,死亡似是就在眼前了。 突然,脚被什么拉住,竟让她狠狠摔在地上,才要爬起来,却听耳边有人轻声说道:“公主躺着别动!”说着那人就爬起身沿着她的方向往前快速跑去。。 不一会儿,身后四人也如风般掠过,直追那人而去。 她听出了那声音,是顾锋,因出身世家,因家族庇佑才年纪轻轻就领高职的顾锋,她先前因知晓他并不是因实力才做上将军而不太器重他,如今才知,他虽然不是靠自己的实力一步一步爬上这位置,却有军人最需要有的赤胆忠心。 不过梦一场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7-8 16:27:03 本章字数:3312 四个黑衣人都追顾锋而去,她有了最好的逃跑机会,却没有肯舍弃的魄力,不立刻逃跑,反而弯腰俯身往相反方向跑去。爱偑芾觑 贺飞扬躺在地上,地上已成血泊。 “父亲,父亲……”宣华伏倒他身旁叫他,几声之后,竟听到了他的回音。到以到去。 “蔻儿……” 宣华欣喜若狂,立刻说道:“父亲,你没死,你真的没死!我带你走……”说着就要去搬他,却被他拦住:“快走……快走……” “不,父亲,我不要你再死一次,我要你活着,我要你活着……”宣华拼尽了全力,终于拖着他往前移动了一小段距离。 贺飞扬抓着她的手要将她推开,却使不上什么力,身上的血液大量往外流着,脸上早已苍白,“蔻儿……没用的,你快走……” “我不!”宣华拖着他往营地外移动,哭诉道:“你口口声声说关心我,却一再抛下我,你可知这些年无父无母的我是如何过来的……” “蔻……蔻儿……”贺飞扬似乎接不上气了,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父亲无能……这一世做错了……太多,最错的便是,便是抛下你……以为你在宫中会好过,你能,叫我一声‘父亲’,我很高兴……很高兴……” “父亲,父亲,父亲……我们一起走,一起活下来……” “蔻儿,放手……” “……快放手,快逃……” 贺飞扬神色突然一紧,用尽力气说道:“小……小心,快走,有人来了……” 宣华抬头看去,只见夜色中竟有一人往这边奔来,依然是黑衣的打扮,手上依然可以隐隐看见金属光泽。宣华立刻使力去拖贺飞扬,气力却已用得差不多,再使力也只能缓缓移动,贺飞扬急得连忙要说话,却无力发出太大的声音,只是双唇开合着,艰难地从喉间发出一点声音,让她“快走”。 宣华也不作声,只是拼命弯腰拖着他前行,这一伙刺客的武功极好,她不过移动两三步,那人便已至跟前,她几乎能感觉到背后那人带过来的风。 这一次,应是逃不过去了吧,她无心求死,却无法放下父亲。如此,也好……就让她与父亲死在一起好了,下一世再为父女,便不要分开了。只是……京城中等她的那一人,终是被她辜负了。 已临近她跟前的黑衣人脚尖点地最后跃向空中,手中的剑同时朝这边刺来,正对她心房。 宣华一抬头,陡然发现他们已离了营地一段距离,旁边竟是个山坡,自己正站在了山坡旁。当下便毫不犹豫地往坡上一倒,带着贺飞扬往山坡上滚去。剑风从她头顶刮过,她能感觉到。 那山坡比她以为的要陡一些高一些,那一瞬天旋地转,后背在坡上磨得火辣辣的疼,只是紧紧抱着父亲,心中竟有一些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才停止滚动,宣华立刻跪起身来,却发现枯草地上的贺飞扬脸上被划出了好几道血痕,此刻竟已闭上了眼睛。 “父亲,父亲,父亲你醒醒!”宣华大惊失色,用力摇晃着他的身体,在他耳边不顾一切地喊。 “父亲,父亲!” 在泪珠落到他脸上时,他眼皮动了动,而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宣华再次欣喜,紧紧抓住他的肩膀,“父亲——” 贺飞扬的嘴无声地颤抖开合,似是有什么话说,宣华立刻弯腰贴上耳朵去,只听他极轻极细却有极其用力地说道:“不要……告诉……你母皇……我已死,她……”最后的字几乎听不到,宣华抬起头来看他,只见他再次闭上了双眼,也不再闻艰难呼吸的声。 “不要,父亲,不要……”她再次摇他,喊他,推他,他却始终无动静,她明白……她的父亲,终于再一次抛下她了。其实早就明白的,那样的刺客,一剑之下不会留命,那一剑十分无偏差地刺中父亲的心脏,此刻鲜血已染了全身。 “父亲……” 她哭着离开他还温热的身体,看看四周,在发现不远处的大水潭后立刻将一块石头投了下去。当石头落水,发出轻微的响声,在水面上荡起层层波纹时往旁边的树林里钻去。 黑衣人以轻功直下山坡,看了看地上躺着的贺飞扬带血带伤几乎不辨面容的尸体,随后便往树林跑去,却在瞧见一旁水潭上的波纹时立刻停步在上面审视了片刻,跳下水去。 树林里茫茫一片不辨方向,月光从树顶照下来只给了里面幽幽的一点光芒,宣华也顾不了脚下的磕绊、身侧的阻拦,打树枝荆棘间穿过,前路望不见光明,却不敢回头去。许久不哭,泪水的味道如今尝来特别咸。心里的悲痛,仇恨,竟不比当初堕胎时轻。这一次的重逢,竟是来得匆匆去得匆匆,晃如梦一场,她几乎就要以为,父亲从来没出现过。 一边哭一边想,一边不辨方向地拼命奔跑。若是普通的贼匪,她或许能利用一点小伎俩将对方迷惑住逃跑,可对这一拔刺客却不能。她能肯定,用不了多久,那人就会发现下水的不是她,然后会理所当然地朝树林这边跑来,而以那人的速度,追上她并不是太大的问题。 是什么人?是什么人能请到这样的高手来杀她?宣华第一个便想到了二皇子,却又不敢相信他培养了这样一批人。或者,二皇子也和太子一样,竟勾结了江湖上的杀手组织?可二皇子,似乎没那样的财力。 哪怕她用尽了全力也只是越跑越慢,宣华感觉到了自己严重的体力不支,只觉得再跑下去心肺都要喘了出来,实在无力之余,扶住了身前的树干回过头去,这一看竟吓了一跳。原本身后还是黑黑寂静的一片,还没松口气,就见黑暗中有什么在移动,只是定睛细瞧的一瞬间,那移动的东西就因距离的拉近而能辨清形状,竟是黑衣人。 这么快,竟然这么快!那一刻,她几乎想到了钟离陌,觉得这人的武功都能和钟离陌相提并论了,可那怎么可能,钟离陌是禁卫府的大阁领,禁卫府是天下间最高手云集的地方,而禁卫府大阁领又是禁卫府数一数二的高手,外面的人与他们又岂只隔了一个档次? 就算知道自己的速度与对方完全不可比,她也唯有跑,此时此地,独她一人,除了拼了命的往前跑,她别无他法。身体是那样虚脱,以至于觉得都要被自己丢下了,自己只带着灵魂再跑。 身后的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心中开始无法言语地慌乱,想快却快不起来,要再使一次力,脚下却被什么一绊,重重扑在了地上。 地上是厚厚的树叶,她立刻要撑地站起继续往前跑,却一下子看见眼前的一根小指粗的生锈铁杆,顺着那铁杆往旁看,只见那铁杆是牢牢固定在旁边树上的。心中一惊,小心地扒开眼前的树叶,果真看见个金属的夹子。 这……是不是上天给她的最后希望? 宣华又迅速将树叶盖上去,从地上爬起来,跃过那夹子往前跑,才跑出几步,黑衣人便袭至身后,以与山坡上相同的姿势要跃起给她一剑,却在跃起前脚点地时闷哼一声,没能跃起来,反而沉沉单膝跪在地上,那一只点在地上的脚动也不动。 宣华回过头知晓成功,才要松口气,只见那黑衣人神色一凛,当即便条件反射地趴倒在地。这一趴,真真是救了她自己一命,这黑衣人果真不是一般人,脚踩进兽夹只是闷哼一声,而且在身体受重伤时想到的第一个仍然是目标,没有去看自己的脚,却执了手中的剑朝眼前的目标飞去。 宣华的动作自然没有他快,可她在觉察到他眼神的变化时就往下蹲,竟真让她避开了这一剑,那剑疾速向前,插进了她身后的树干上,竟埋了好几寸深。。 射出了剑,黑衣人再无其他能伤她的武器,这才一边盯着她,一边坐下身来去看脚上的兽夹,只是一瞬的时间就开始用力开起了兽夹。 宣华不知道兽夹还可以自己解开,黑夜中也不知道他在以什么样的方法解开,但看他立即动手的样子便知道他对兽夹定然是有所了解的,而且用的方法说不定真的可以将这兽夹打开。 怎么办?她原以来只要用兽夹困住了这人自己便能慢慢逃走了,没想到竟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他很可能用不了多久就能自己解困,然后负伤追到她,再杀了她。此时此刻,她完全不怀疑这人有这样的本事。 别无他法,宣华立刻跑到身后那一把剑跟前,握了剑柄将剑往树干外拔,本以为只是轻而易举的事,却扎得十分深,直让她用了全力才得以拔下。回头再看黑衣人,他一边弄着兽夹,一边直直看着自己。不能多等,宣华只稍稍歇了口气就提着剑往黑衣人走去,他的一双眼眸也盯着自己,两相对峙,宣结转到他身后,用力握了剑朝他颈上挥去。 逃命,流亡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7-9 15:18:55 本章字数:3315 没想到黑衣人竟瞬间将上半身闪到一旁,右臂抬起,手握拳,在肩膀上方将剑身反手捏在了大拇指与食指之间。爱偑芾觑 这,是宣华万万没想到的,她竟又一次低估了这黑衣人的本事。本以为他被困住了脚便是他为鱼肉自己为刀俎,没想到他有这样的闪避速度,又有这样的力气,在重伤之下还能以单手夹住剑身。 她用力拔剑,却拔不出来,反而,他那一头的力量越来越大,只是背朝她,反手抬起,竟将剑寸寸往他那边夺去。 他的后劲她不知道,而她的后劲却是没有的,刚才已是用了最大的力气,越往后,她的体力便越不支,如此下去,她只能被他拉得渐渐往他背后移动,到最后若不放手,自己就会被他拉得移至他身后或是直接栽下去倒在他怀中,那时他要刺死她或是掐死她都随他作主;若放手,那她也许暂时能躲开,剑却又回到他手中了。 无论是什么情况她都不愿,然而眼看力气用尽,剑一点点往他移去,自己努力固定着也忍不住要往前移动脚步,她唯一的选择便是放手,将剑给他。 宣华看着四周,希望能找到一点点的希望,然而四周只有树,地上只有树叶和几块石头,别无其他,失望之际,脑中突然一闪,她又看向那块就在她脚边的石头。 最后一搏,她突然放了手,然后立刻弯腰搬了脚边石头往黑衣人的头砸去。 黑衣人才拿了剑,正翻过剑去握剑柄,只觉脑后有重物袭来,立刻低头,那块石头正好砸在了他后脑上。宣华并没有那样的力气让石头平行飞出去,而黑衣人习惯地以为若有东西攻击定是平行飞出的,一低头,却正好接住了重重下落的石头。 哪怕他武功再好,头也仍是最脆弱的地方,那一块石头砸了他后脑后在他额前落下,又掉在了他被兽夹夹住的腿上,这才滚落下地。 宣华仍不敢大意,砸了石头后就立刻后退,怕他又反手拿剑刺向她,没想到他低着头,握着剑了手抬了抬,竟没能抬起来,有红色的液体沿他后脑往后淌去。 宣华不再迟疑,再次搬起地上的石头往他头上砸,砸三次才砸中两次,再砸时他已倒了下去。 看着那满头的血满地的血,宣华忍着心中的颤抖,再次补了一块石头,没砸中头,只砸在了颈上,那人却躺在地上再没了动静,握着剑的手也松开来。 宣华知道,他是真的没有意识了,要不然他是不会松开剑的。这时才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喘息着缓缓上前去,蹲下身扯开他沾了血满是温热湿濡的黑色面巾。 意料之中,不是熟悉的脸。然而她想,就算知道是什么杀手组织也好,这样以后定能查到幕后主谋。如此想着,便立刻在黑衣人身上翻找起来,果真在腰间翻到一块牌子,有些沉重,似乎不是一般的质地,掏出来一看,顿时让她愣住。 金色,看重量似是黄金,上面赫然刻着个“禁”字。 禁……禁……她想告诉自己不过是巧合,不过是另有个民间的组织与“禁”字有关,可却无法说服脑海抹去那些相关的记忆——她与钟离陌,有过无数次的床榻纠缠,自然见过他随身带着的身份象征。那是禁卫府的大阁领金牌,比这一块华丽精致了许多,却仍能看出是出自一处的,而且那金牌上,也是刻了个“禁”字。 除了禁卫府,谁敢对公主下手?除了禁卫府,谁能将五百名兵士迷晕?除了禁卫府,谁能有这样的实力与行刺素质?钟离陌不也是如此么,行动敏捷,悄无声息,坚毅谨慎,对谁也毫无畏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禁卫府,这些人是禁卫府的……如今的禁卫府不是钟离陌在统领,那杀她的人或者是聂庭,或者是聂庭所派,而聂庭的主人是谁?皇上……是,皇上……她的母亲。 也许,聂庭也和钟离陌一样并非全心效忠皇上,也许他是帮着别人在做事,也许他帮的那个人就是二皇子,可是……可是她有最起码的判断,若聂庭是替别人做事,他怎么可能弄出这么大动静?怎么可能一下子出来好几个人?怎么可能露出一点破绽来让母皇知道他的二心? 母皇,真的是你吗?是你要杀我,是你杀了父亲? 宣华只觉得瞬间天昏地暗,无力地伏在地上痛哭流涕。 ……颖州城内,宣华一头乱发,一身男人的粗布衣服,抹黑了脸,无力地坐在了墙角下。街市之上,带着些许萧条。正值天寒地冻之际,街上本就少人,更何况早饭已过,许多卖面食早点的铺子已开始关门,空剩一张招牌。倒是有几家酒楼、供应饭食的小店开始开门迎客,虽未到正午,却有阵阵饭菜香从里间飘出来。 街上敲饭碗乞食的人们三三两两缩在各处角落,见无人路过,只是目光呆滞地看着这些酒家、饭馆,或是旁边未收摊的包子铺。 宣华的目光,也不自觉朝飘出食物香味地方投去。从树林中逃出,本可朝京城方向去,可想着身后的银面卫,她只好放弃京城方向,回到了颖州。料想银面卫定会往京城方向追去,所以反向而行的她应该能在颖州城得到片刻安宁。然而这片刻的安宁却一点也不安宁,这两日,她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也不知道前路在何方,只是一遍遍想着那被她砸破头的黑衣人,想着那一块金牌,父亲的模样,还有京城那位女皇的模样。 有多想,多想去问她一句,是不是做了皇帝的人都这样铁石心肠、断情绝爱,是不是在她心里,从来就没有自己这个女儿,是不是父亲死,自己死,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母皇……母皇……寒风阵阵,吹得酒家的幡子往南直飘,吹得她脸上、颈上如刀割般疼痛,昨日一整天不曾进过粒米的腹中承受着从未承受过的饥饿,可饶是如此,她也希望这身上的煎熬来得更强烈一些,好让她忘了心中的痛楚,全心想着如何让身体好过些。 钟离陌又如何了呢?母皇对她已动杀心,心中或许对钟离陌有怀疑,只怕他也不会幸免于难吧……说来,倒是她连累了他,而她连累的,又岂只是他? 有富贵人家的轿子过来,前面的几个乞丐立刻将碗往前伸了伸,甚至有人端着碗以愁苦求怜的目光围了上去,轿子旁边走着的嬷嬷见有人靠近眼中带着不悦的神色,像没看见他们一样目不斜视地往前而去。乞丐们见这富人无心施舍,便都散去,伸了碗的也又将碗放在了地上。 没想到轿子经过宣华面前时,那嬷嬷朝这边看了看,却见这人头也不抬一下,身前也无碗,只是呆呆坐着,竟从腰中掏了两个铜板朝她扔了过来。 前个前到。铜板精准地滚到宣华面前,宣华这才抬头,愣愣看向眼前的人,只是普通的嬷嬷,此刻竟是高高在上站在她面前。那嬷嬷看着她的目光中露出些许怜悯,而后收回目光,随着轿子往前走去。 宣华看着眼前的铜板,隔了好久才将那铜板捡到手中,直到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竟与旁边那些乞丐成了同样的身份。她何以,沦落至此了?其实沦落至此也不算什么,她的尊贵身份,她的无上荣耀,本就是那个人给的,那个人不再给,她不就什么也没了?那……她现在不是宣华公主,那她是谁呢?原本的路,原本的归途不再属于她,那她又该回到哪里去? 腹中阵阵难受,让她不得不收回意识,又将目光投向飘来香味的地方。 依次往左,是虔德酒楼,实惠面点,胖三鱼馆,再隔几家,便是一个小小的包子铺。从这里可以看到铺子上挂着块木牌,上面写着:馒头两文,白菜包子三文,猪肉白菜包子四文。此刻已不再有生意,铺里的老板正收拾着蒸笼。 最便宜又最填肚子的,当是馒头了吧。拽了拽手上的两个铜板,宣华撑着从地上站起身,往那包子铺走去。 到包子铺前,宣华站了好久才能够开口,极其不自然又小声道:“一个馒头。”说着,将铜板递了上去。 老板看他一眼,一边将蒸笼往后搬,一边说道:“馒头没了,只有包子,三文钱。” 宣华捏着铜板的手紧了紧,缓缓垂了下来,站在原地竟是不知所措,好一会儿才转过身去往回走。 没想到已转过身的老板看着她,一会儿竟开口道:“看你也可怜,两文钱给你吧。”。 宣华愣了愣,想对这老板笑颜称谢,却笑不起来,也说不出话,只是往前走了几步,将两文钱递给他。老板接了钱,拿了个包子递向她。宣华接过,包子的温热透过手心往上传,感觉那般美好。抬头,看向老板,却仍是说不出话来,只是点点头就转过身去,走到原地坐下。 ————————————- 我不说话,只更文……冲结局…… 突来凌辱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7-10 10:41:38 本章字数:3292 看着手中捏着的包子,此时才知,什么叫“吃了上顿没下顿”。爱偑芾觑她既不知该往哪里去,又不知该如何逃生——禁卫府的人,应该还在搜寻她的下落吧。她不敢寻求官府的帮助,那样只能暴露行踪暴露身份,又没有自己求生的本事,吃了手中的包子便不知该怎么办。 因为这原因,她将包子在手中捏了很久,包子的那一点温热在寒风中很快散去,只带了一点点她手心的温度,事实上,她手心也几乎冰冷。 腹中饿得几乎绞痛,气力也是全无,更没有一点御寒的资本,她低头看着包子,终于抬起手将它送往嘴边,缓缓的,像是要咬掉自己最后的希望。 却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让宣华猛地一惊,立刻将手中的包子拽紧。以前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如今听来却似催命咒语一般让她紧张。 那马蹄声越来越近,好像有好几匹马,一边传来“哒哒”的马蹄声,一边还在大声喊着什么,是什么,一时却听不清,只见远处路上三三两两的人们好像有点慌乱地四处跑着。 再近一些,便能看清是一支五人的骑马小队伍,再近一些,能在马蹄声风声中将他们的话听清:朝廷捉拿钦犯,所有人回家紧闭门窗,不得窝藏钦犯不得游荡街头,见者格杀勿论! 五匹马在她面前奔腾而过,卷起一地尘烟。宣华看着那几匹马,那几个马背之人身上的服饰,立刻辨别出这是颖州刺史手下的人。捉拿钦犯?宣华不会觉得事情有这么巧,刚好她逃到颖州,刚好颖州就出现钦犯。最大的可能便是银面卫找到了颖州官府,出使禁卫府的金牌令颖州刺史合作,从而发了这样的命令,目的恐怕就是要在无家可归的人中找到她。 这么快,竟然这么快!昨日她虽衣不蔽体地流浪着,却还安全,很显然银面卫都往京城方向而去,没想到今天他们就发觉路线错误而折回来了! 转而一看,原本与她一起坐着的乞丐都四处逃散着,不知去往何处,宣华看向街两旁的铺子、房舍,发现人们进进出出,客人们往外跑,家丁仆役小二则往里面跑。宣华趁那虔德酒楼进出人最多时也往里跑去,没想到还未到门口就被人拦住:“走开走开,自己地找方待着去!”说着便将她猛地一推,转身“砰”地一声关了门。 宣华环顾四周,只见不过片刻的时间,街上行人急剧减少,商家们几乎都赶客关上了门。身后再次传来马蹄声,原来又是另五个人,同样骑着马,同样大喊着捉拿朝廷钦犯的话。宣华一时想不到办法,见一旁有乞丐往前跑,只得也跟在他身后往前跑起来。 此时若是能躲进百姓家里才好,可她不会武,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躲进去?与乞丐一起,总比自己独身一人缩在街头不引人注意些。身声身在。 前面那乞丐在街上跑了一会儿,到一个正在搭建中的两层楼前拐弯,踏着门槛处铺着的木板跑进了里面,宣华也随他到里面,又随他跑到了楼上。 二楼上早已聚集了七八个乞丐,此刻正丢了碗缩着身子一团团坐在地上,墙角挡风的地方早已被填满,她前面的那乞丐找了个靠墙壁的地方坐下,她无处可去,又不想与那些乞丐挤在一起,便坐在了另一边无人的地方:这楼后面临水,后面那一面墙上便开了个窗子,下面河水被风吹得波纹阵阵,河风从未封的窗口直往里面灌。墙两边的角落各坐了几堆人,她便坐在了只隔了窗子一点点距离的地方,脸侧能清晰地感觉到冬日河风的寒冷。 这楼虽正在建,可木头什么的看上去并不新,好像已经在这儿摆放了很久 ,很明显这楼是很久之前开始搭建的,后来却因了什么原因中断,所以一直放在这里,倒是被乞丐们占了。从上来时,宣华便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地方,银面卫在外面搜不到人肯定要来这种空置的房屋里搜,无家可归的人很快就要被找到,可这里对这些乞丐来说已经是很好的地方了,对她来说……也是无可奈何下唯一的选择。 腹中再次饥饿难耐,宣华这才想到自己手中还捏着个包子,虽已冰冷,却仍不改它的价值——饥寒交迫时,恐怕金钱也没食物来得尊贵吧。 觉察到一些不对,她抬起头来,这才发现这儿七八个乞丐都不再缩头缩脑,而是盯着她手中的包子。那目光直勾勾的,看得人心中胆寒。入冬后,街上行人少,更何况别人也是吃存粮的时候,乞丐们的日子越发不好过,又冷又饿,任何食物都是活下去的希望。 从未被人如此盯过,宣华心中极其不舒服,才欲发怒,便想到自己如今再没有因一个眼神就发怒的资本。她将手紧了紧,抬起头也盯向他们,没想到这些人目光中的渴望羡慕已渐渐转变为凶恶,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有个乞丐似饥饿猛兽一样朝她扑来。 “你……放肆!”宣华话音未落那人就已扑到她跟前,伸出乌黑的手去夺她手中的包子。她立刻推开这人,然而还未出手,另一人就扑了过来,也去夺那包子。 宣华就算是再愤怒,再不愿屈服,也知道此时谁拿着包子谁就要成为众矢之的,别的乞丐与人争上一争倒还好,她却不行,她终归是女人,这些乞丐中随便哪个都能将她制住,更别提七八个乞丐。 没想到她才将手中的包子放开,旁边便又扑来一人,重重将她推下地,手竟刚好按在了她胸脯上。 “滚开!”宣华惊怒之余大喝,让扑倒她的那人愣了愣,随后开口道:“是个女人!” 其余乞丐都因他这话停了手,将目光从包子上移开,看向宣华的脸,此时才发觉她乱发下是一张精致的脸,虽沾满灰尘,却仍能辨出肌肤的细腻光滑。更何况,她身上的粗布衣服在刚才的挣扎中被扯下了些,露出了肩颈部的一寸雪白,果真如猜想中那般让人血脉贲张。 在她对面的乞丐此刻还维持着刚才抢包子的姿势,一手捏着她手腕一手抓着她胳膊悬空从上而下看着她,眼睛盯着她胸口,缓缓露出红色光芒。 宣华心中大骇,立刻说道:“包子我不要了,给你们。”说完便要起身,谁曾想她身上那乞丐也不再管包子,而是一下子从衣襟处拉开了她那身男人衣服,凌乱里衣中,露出了里面的水蓝绸缎抹胸。 乞丐也辨得出这抹胸的不同质地,立刻喊道:“这不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妾就是个逃出妓院的窑姐儿,老子这辈子还没碰过窑姐儿呢!” “你大胆,你可知我是宣华公主!”宣华又急又气,立刻抬手去拢胸口的衣服。 “哈哈哈,公主,那老子现在就做一回驸马!”她身上那人说着便再次动手,“哧”地一声扯破了她身上那件粗布衣服。 “大胆,放手,敢动我我让你不得好死!” “张七,都是饿肚子的人,放了这姑娘吧,可别做伤天害理的事。”后面,有个老人的声音说道。 按着宣华,名叫张七的乞丐回过头去啐了老乞丐一口:“老头子东西软了不行可别拦着老子,再说话老子就摔了你的碗让你去吃屎!” 老人听他这样说,低了头再不说话。 宣华趁她回头时猛地推开他,没想到却被身旁的另一人按住,眼中看着她也是满载欲望,“张七,快点!你来了我来。” “嘿嘿,好小子!大家听着,想要的就过来把这窑姐儿按着,告诉你们,窑姐儿的滋味可不是别的女人能比的!”张七如此一说,又有两三人跑了过来,挤着来抓住她,或者快点摸她一把。 “你们放开,放开!”宣华大声喊着,无奈之际看向其他人,只见有人从地上捡了滚落的包子低着头缩回了墙角,将脸转向另一边。别的人,没有张七这伙人这般无人性,却也没有路见不平的勇气,只是缩着身子当没看到一样。 又一阵“哧”声,她听到了自己衣服被撕开的声音,忍不住“啊”地叫了一声,恐惧渐渐袭上心头。。 “你们大胆,放开我,放开!” 张七早已红了眼,三两下扯烂她的外衣里衣,又去扯抹胸,一时没扯下也不再管,忍不住地拉了她脚踝去分开她一双腿。另有一双手,也开始解她的亵裤。 不可以,不可以……宣华紧紧捏了拳头,难以相信自己将承受怎样的侮辱。自己也不知道有几个人,他们挤着地方,拼命朝她靠近,拼命将手放她身上放,有人捏她,有人试图去撕她那仍有遮蔽物地方,还有得了地理优势的人低下头来将嘴凑到她颈上,带着浓重的口臭,湿滑的舌头舔着她肌肤,让她恶心得颤抖。 ————————————- 楚楚还木有出来,好吧……下章出来,下章下午更,今天能看到~~ 钟离,钟离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7-10 16:32:17 本章字数:3374 “放开,你们放开……”宣华一边无力地挣扎,一边叫喊,在自己的喊声与男人们的叫声,甚至吸吮声中,她闻到了另一股恶臭,直到眼睛看见前面的可怕之景才明白这是来自乞丐裆部的气味。爱偑芾觑 “我有银子!”感觉到了亵裤的松动,她立刻喊。 对这群乞丐来说,钱似乎要比女人来得迫切一些,舔着她颈子的那舌停下,离开了,转而看着她,立刻问:“银子?” 宣华急着从地上坐起身来,忙说道:“我有银子,埋在别的地方,你们放了我,我就给你们!” 几人盯着她看着,她原以为有希望,谁知马上张七便说道:“有银子你还只能吃得着包子,你当老子是傻子吗?等我们玩完了你,把你弄去翠红楼一卖,自然就有银子了!”说着便拉开她的腿趴在了她腿间,伸手去扒她的亵裤。 接下来,宣华做出了自己原以为一生都不会做事——朝面前的人吐了一痰。 “***,老子干死你!”张七大怒,咬着牙抬手去抹脸上的痰,宣华早已拼尽全力爬起身来。 旁边才反应过来的男人们立刻去拉她,没想到她却一脚踏上极矮的窗台,纵身跳了下去,河水“哗”地一声溅上来。 张七立刻也踏上窗台要跳下去,却被溅上来的河水洒了一下,禁不住颤抖,又有迎面吹来的寒风,更是冻得人难以承受,忙缩了回去。 另一人看着水下女人往另一边岸上艰难地游着,开口道:“算了吧,外面官兵正捉人呢。” 这样一说,几人又在风口都吹得受不了,便站在原地朝水中看了一会儿,回到墙角缩了起来。 “你们说她会不会是钦犯?” “屁话,钦犯会是女人吗?” 一时的寂静后,张七开口:“刚才的包子呢?谁拿了?” ……。河并不宽,宣华在另一边岸上爬起,快速往街上跑,直到发现身后并无人追来才停下,哆嗦着缩在了墙角。 面是个后。哆嗦,颤抖得似没有喘息的时间,身体早已僵硬,甚至辨不出寒冷的感觉。 好一会儿,她开始往手心里吐气,然而几乎连口气都成了冰的。她十分不利索地摩擦身体,摩擦腿,寒风阵阵,咬着唇,忍着胸口那一阵酸意。 手渐渐无力,连摩擦的简单动作都已做不了,身体仍在剧烈言颤抖,连意识都要开始模糊。她知道,自己不能昏迷的,无论再冷再饿,也不能昏迷的,一旦那样,恐怕就再也醒不了了。虽不知前路在哪,她却不想死,十分十分的,不想死,不甘心去死。 又有风来,她看见旁边有院子,矮矮破旧的土墙,有衣服在晾衣的竹竿上飘荡。低头看身上存着的几块破布,想到这粗布衣服的来历,那是她第一次动手偷东西,在一家农舍前,拿了别人晾着的衣服转头就跑。 这一次,当是一回生二回熟了吧。 她不想死,只能再次努力摩擦身体,然后站起身来跳动,让身体尽它所能地回暖。而后靠近那院子,往后门里看了看,见无人,便从矮墙外跨了进去。 谁知才拿了衣服,一转身便在窗口处看到个男人,那男人竟正从窗口朝她这边看着。宣华一惊,立刻用衣服包住身体,才要快速跑开,房里就传出个声音“瞅啥子呢?”随后便有个胖女人出现在窗口,见了院中的女人,立刻从房里跑了出来,开后门到了院中,扯着极大的嗓门大喊:“谁,哪里来的狐狸精!” 宣华回过头去,那胖女人一看她身上裹着的衣服,立刻冲了过来:“好啊,还是个偷衣贼,敢来我家偷衣服!”说着便一手拉了她胳膊去扒衣服。 宣华忙捏了衣服开口道:“夫人,你借我一件衣服好么,日后我定当谢你。” “谢什么谢,看你这骚模样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色,谁知道刚从只个男人床上被赶出来的,别脏了我的衣服!”胖女人瞧着她,一脸鄙夷。 房中刚才看她的男人也走了出来,忍不住道:“你看这大冬天的她这个样子,就把衣服给她吧。” “给个屁!你个不老实的东西,她这个样子你就喜欢看吧,要不要我脱了她让你看个够?” “你……”男人被她一堵,偏过头去不再说话。 胖女人怒哼一声,将宣华身上的衣服用力往自己怀中扯,“我的衣服,烧了也不给贱货穿!”她力气大,哪怕宣华紧抓着衣服也一下子便将衣服扒了下来,手一用力,就将她推倒在了地上。 宣华一手环抱着身体,一手撑着从地上起身,正在这时,外面再次传来了马蹄声。听见这马蹄声,她心中一惊,也顾不得腿上摔跤之后的疼痛,立刻跃过矮墙跑了出去钻入另一侧的窄小巷子内。 身上水还未干,湿的小衣湿的布片湿的身体在风中不知多冻人,宣华甚至没时间回头去看,只是拼命往前跑,在巷子旁的一个凹口处停下,躲了起来。 马蹄声在外响起,听起来不只五人,像是十几人。宣华又往背后的墙靠了靠,确保从外面看过来见不到她的人。 一队人马走过巷子,在离巷子不远处停下,只听有人问:“你们,怎么不关门关窗,在院子里做什么?” 胖女人的声音立刻响起:“没……没做什么,收衣服……”。 “有没有看到个年轻女人?或是陌生人?” 宣华心中一紧,不自觉地屏气凝息。 寂静中,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与刚才一般的中气十足嗓门大:“有!” 宣华绝望地闭上眼,身子仍在发抖,外面的声音止不住地往耳朵里飘:“有个没穿衣服的狐狸精,往那边巷子里跑了。” “你们两个,下马去看看!” 北风呼啸中,宣华听到有脚步朝这边而来,由远及近,脚步渐行渐缓,脚步声渐行渐清晰。 她又往后面的墙上缩靠,仿佛这样,那两个被派来的人就目不斜视地看不见就在这小小角落里的她,往前直着走去。 原先还在想,会不会真是巧合,真是有钦犯要抓,直到现在听见抓的是年轻女人,这才肯定:果真是禁卫府,目标果真是她。禁卫府要做这些,再简单不过,只需亮出银面卫的身份,对这颖州之地的官员来说就如同圣上亲临,银面卫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怎敢问所抓之人的真正原因底细,只需按要求尽一切方法抓到那人就好了。 脚步声又往前了些,几乎近在咫尺,若她没有凭空隐形的本事,那便只有束手就擒,然后被送到银面卫跟前了。那些银面卫,倒不会同乞丐们一样要一个个侮辱她,定是二话不说就了结她性命完成任务吧。 死……却不甘……听着那马上就到面前的脚步声,她再次闭紧了眼,等待毫无意外的结局。 一只手,搭上了她肩头,那手一紧,她便随之悬起了身体,而后腰间一紧,有人搂住了她的腰从空中落下,然后踩在了地上。 宣华睁眼,看到了一张……梦中的脸。 那脸有着女人的细腻妩媚,却又有着坚毅狠绝的神情,几缕发丝自额上垂下,轻轻飘荡着,像最风情无限的男色,又像最狠最深藏不露的杀手。 那脸渐渐模糊,渐渐模糊,让她有种做梦的感觉,直到墙的另一边传来“没人”的声音,她才清醒过来,意识到不是做梦,而是自己流泪了,是泪水模糊了双眼。 钟离陌收紧胳膊将她搂住,环着她的腰一跃而起踏着屋顶轻巧地避着那些人的目光离开,后面“怎么会没人,要仔细搜寻,多加两个人再去找一遍”的声音扔在后头。 他的体温透过他那一身劲装,又透过自己的几片湿衣传到她身上,她依然觉得浑身冻得没知觉,心却是暖暖的,却反而不再坚强,被他搂着飞翔在颖州城内,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带着她轻而易举地就跃进了某间豪华宅邸内,脱了她仅剩的两件完整小衣与成碎片的其他衣服,抱她上床,盖上被子,然后一会儿,自己也上床,竟是浑身不着一物,将浑身冰冷发颤的她紧紧搂在怀中,身上每一寸冰冷肌肤能贴着的都往她身上贴。 宣华仍在哆嗦,一边哆嗦,一边泪流,一边将他紧紧抱住,咬住他肩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不一会儿,他置在她后背上的手开始传出滚滚的热流,宣华知道,他又在动用内力了。 “不……” “别说话。”才开口,他便将她的话打断,她只得闭嘴,将脸贴向他胸膛。 有他的身体与内力,又有不透风的严实屋子与厚软的被子,就算她身体再不好也开始回暖,不再哆嗦,很快便有知觉,能如常伸展,甚至在极其疲惫与温暖安逸中意识开始模糊起来,就要睡去。 钟离陌拿开她胳膊,从床上起身。宣华立刻清醒过来,马上伸手去拉住了他。他低下头来,捋了捋她头上潮湿的发,“我马上回来。” 温暖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7-11 13:49:59 本章字数:3350 钟离陌拿开她胳膊,从床上起身。爱偑芾觑宣华立刻清醒过来,马上伸手去拉住了他。他低下头来,捋了捋她头上潮湿的发,“我马上回来。” 未等她说话,他便起身,瞬间就穿上衣服闪出门外。宣华看着他,轻轻咬唇,她想说,无论是什么事,此时抱着我好不好,不要走好不好……连日来的痛楚,屈辱,唯有他才能让她忘却一点点……她呆坐了好一会儿才以手肘撑着床铺,缓缓躺下。被子虽厚虽软,却带着重重的箱柜气息,似是久置过的,屋中寂静,不闻一点声音,所在的房中也没有多余的装饰或是器皿,桌上几上也铺着厚厚的灰尘,很显然,这是一座空置的宅子。 她看着房顶,不再想睡,只是一遍遍想着父亲,鲜血,树林,黑衣人,金牌,乞丐,胖女人……以经自己经历这一切时身体与心里的难耐。 没过多久,房外便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钟离陌回来了。他拿着个纸包,还有个冒热气的碗,当那碗端到她面前时,她闻到了那是姜汤的味道。 “本来是要去弄药的,却撞到药铺里正在熬姜汤,就拿了碗来,在这里煎药也太危险。” 她此时才知他急着出去是为什么,心里又是酸又是烫,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没事。” 钟离陌将姜汤递到她唇边,并不作声。宣华不再说话,端了碗乖乖喝完。她的身体,的确是受不得冻的。 喝完姜汤,钟离陌便拿来了刚才放到一边的纸包,拆开来,是只叫花鸡。 宣华接过他撕下的一大只鸡腿,往最多肉的地方咬下去,温暖与食物,他一来,便给了她最好的两样东西。 虽是极饿,却也只吃得了两只鸡大腿,吃完,钟离陌拿了帕子来替她擦手,她未待手擦完便将赤裸的身体贴上去搂住了他,像是受了委屈要向爹爹兄长寻讨慰藉的娇柔小女孩。钟离陌放下了帕子,环住她将腿也放上床去,坐好后又拉了被子来将她裹住。 她也不说话,也不再哭泣,只是搂着他躺在他怀中,一会儿便安然睡去。钟离陌再次将被子拢好,不眨眼地看着她睡。 还未到颖州,便探到护送公主将领顾峰被杀,公主失踪的消息,以对银面卫的熟悉,他又知道了银面卫的踪迹,从而追到颖州,遇到了她。 始终不曾想到,寻到她时,她会是那般模样,衣不蔽体,全身水淋,躲在墙边无声地哆嗦,他甚至以为那根本不是她。无法想象,从银面卫手下逃生后,她经受了什么……若他早些赶到就好了,纵使他死,也不会让她如此。 人着没去。好在,还不算太晚,至少她活着……这是他唯一唯一希望的。 宣华这一觉,睡了很久,会醒来也是被钟离陌叫醒的,钟离陌说道:“今日官兵会开始搜一切能藏人的地方了,我们得离开。” 宣华往窗外看去,只见些许阳光从窗口射了进来,看上去像是早晨的。此时才知,她竟从昨日下午睡到了今日早上。 宣华看向他,点点头。 钟离陌又说道:“颖州与大瑞只隔了最北边的夷北,我们穿过夷北,前往大瑞暂避。我们可擅闯国境,代表南梧的禁卫府却不敢,聂庭追我们前,定要向皇上禀告。” 宣华仍是不说话,点头。对她来说,前面是没有路的,她没有任何方向,钟离陌带她往哪儿,她便往哪儿。 有钟离陌在,衣服、银两、马匹这些她在逃亡时只能成为奢望的东西都十分容易弄到,下午时,他们便以一副江湖游侠的身份出颖州城,前往夷北。 银面卫显然没料到手无寸铁的宣华可以只身通过层层关卡离开颖州城,所以一路往夷北,路途都十分顺畅。 四日后的傍晚,钟离陌在夷州城的一家大客栈前停下马来。宣华见他停下,也立刻勒住了马,心有疑惑,想问,却见客栈内的小二已迎了上来,问二位是否住店。 钟离陌下马,又将宣华接下马,径直走到客栈内。 “二位客倌要几间房?”掌柜从算盘上抬起头问。 钟离陌将头上的斗笠揭下,露出抹得微黑,还贴了道小刀疤的脸,回头道:“师妹,我们就住一起吧?” 宣华愣了一会儿才想起两人说好是扮江湖人的,这才点头说“好”,说完,才发觉掌柜以及店小二,还有旁边的客人都往这边侧目。 钟离陌却笑道:“看什么,是师妹也是夫人。”说完付了银两,拉了宣华的手上楼去。 一进房,宣华便关了门道:“你怎么……闹这一出?今天又怎么突然住客栈了?不怕他们追来吗?”她相信他,自然想到,他是有什么深刻而她还没猜出的用意。 没想到他却看着认真道:“你终于忍说一句长点的话了。”她这几天异常沉默,哪怕对着他也少有言语。宣华微微低下头去,随后便听他轻轻一笑,说道:“只是临近大瑞,突然高兴起来。你好几天没有好好梳洗了,一定很不习惯的,偶尔住一夜也还好。” “蔻儿。”他走到她面前来扶住她的肩:“从禁卫府逃出时我原本在想,我的下半辈子,应是没有了。可赶到颖州看到你,又与你一起策马离开,一起度过这几天,一起前往外境离开京城,我突然开心起来。就算皇上追杀不止,就算下半生都逃亡度日,如此与你在一起,也是好的。” 宣华隔了好久才开口:“你不是说暂避吗?” 钟离陌点头,“是暂避,等京中不再派人追杀宣华公主,不再派人追杀禁卫府逃犯,等南梧都忘了我们,我们再回来,这里……毕竟是我们的家乡。” 宣华没有作声,微微低下头去,钟离陌看着她,伸手将她抱入怀中,“蔻儿,我知道,你是公主,从公主到平民,到逃犯,你定然不习惯,可我,一定会尽我所能让你过富贵的生活。为了有朝一日离开禁卫府,我很早就开始存银两,到现在已有点积蓄,只是远在京城,现在没办法拿到手中。等过几年,禁卫府不再盯着我,我便回来拿……虽不能与你以前所有的相比,却总可以让你过得好些。” 没听见宣华的声音,钟离陌低下头道:“蔻儿?” 正说道,外面传来店小二的声音,“客官,小店给您二位备了晚饭和热水,您看是先给你送热水来还是把晚饭送来?” “先送热水吧。”钟离陌答道。 “好勒客官,您稍等。”小二说着离开,很快就又回来,让人抬来了浴桶和几桶热腾腾的水,倒好便出去。 钟离陌替宣华拿出衣服来,又对她说道:“你先洗一洗,我出去一趟。今夜我要去把通关牒文和其他需要的东西弄到手,你等我回来。” 宣华点头,他在原地看着她并不言语的样子又开口道:“蔻儿你……”话未说出口便已住口,他凝望她一会儿,最后只是说道:“自己小心。”说完轻轻吻了吻她额头,转身出门去。 自己一个人逃亡时,连脸也没时间洗也有意的不洗让它脏着,与钟离陌在一起时为隐藏行踪大多宿于野地,自然能在河塘小溪边洗脸,却也只能洗脸而已,热水是见都没见过,算起来已有五六日没有洗澡了,现在得以坐在盛在热水的浴桶内本应是说不出的惬意,可宣华却没有半分惬意的样子,只是呆呆坐在浴桶旁,眼神一动不动飘浮在房间某处。 如此坐着,坐着,直到水的热气渐渐变少,直到那热气再也没有,直到夜已深,她才用冷了的水冲洗一下身子,然后起身,喊来店小二要纸笔。 钟离陌回来时,客房中不见灯光。 心中有不好的直觉,却告诉自己是她已睡下,轻轻推门,没想到那门只是虚掩,一推就开了。他悄无声息拿出匕首来闪进房中,眼睛在黑衣中搜寻一番便来到床边,只见床帐未掩被子未拆,床上一个人也没有。 “蔻儿——”他惊惧地轻唤,却没听见半点回音。 怎么可能?此时此地,本应是安全无虞的,怎会不见了她的人!。 转眼间,却见房中摆着的圆桌上似有一张白纸,钟离陌立刻闪身过去看了看,然后迅速点亮了房中的油灯。 “望你能寻到另一个陪你逃亡的人”,是她的笔迹。 钟离陌又看一眼床上,只见原本装在包袱中的他的衣服被放在了床上,她的衣服和包袱一起不见了去向,装了银两的钱袋成了原来的一半大小,打开来,银两果真已被平分,一半留着,一半不知到了哪里。 他拽着的手中的纸,久久站在原地。 宣华的马,早已奔驰在远离客栈的地方。 ———————————————————————————— 不好意思啊,楚楚再离开一小会儿……咳……不久就再露脸 今天应该只有一更的,亲们不要等啦~~ 你把我当什么?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7-12 17:15:43 本章字数:3358 宣华的马,早已奔驰在远离客栈的地方。爱偑芾觑 曾经,她想忘记自己的身份,忘记京中的一切,与他远走高飞。他却告诉她,一切只是个骗局,她不过是颗十分好用的棋子。最后她留下的,便是那痛楚万分的心与一个不容许出世的孩子。 如今,他叫她夫人,说要带她走,说与她在一起,就算逃亡也是好的,说要尽自己所能给她能习惯的生活。她却说,让他去找别人。 宣下来要。他们是想与对方在一起的,只是时候不对。一颗心要承载的太多太多,不只是爱情……不只是……若是离开,她与他一起自然能过得好的,只是心里有填不平的遗憾,解不开的心结。 若是不离开……她仍然是有憾的,只是,此时此境,她无法让自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忘记,无法只与他在一起不问世事。 便让,他了他此生的心愿,离开禁卫府,而她,或是也了自己最后的心结,或是含恨九泉地死在路上。 料想银面卫在颖州搜不到人就会转移方向,以他们的本事,或许会寻到他们的足迹,然而追到夷北去,或许会就此断开她的踪迹。若是追到了夷北,以钟离陌的本事也是能避开的,若是断掉线索,那便更好。其实,他们应该也有本事追到自己的,只是这可能她不在乎,回京是她的目的,她只知道自己要尽所能去达到,至于是不是能达到,是不是未达成就死去,那就是上天的事了。 连日下来,以跟着钟离陌时学到的本事,她知道进入城镇时要备什么干粮,知道要多备水,知道可以带把匕首或是买些蒙汗药在身上,而必须要准备的是伤药。在野外时,她终于会学着钟离陌的样子以枯枝树叶来生火,也会在地里捡了红薯来烤或是拔了萝卜来吃,会知道在不分东南西北的地方怎么做记号来辨方向……只是每做这一切时都要想起他,然后猜测他是恨自己还是气自己,是不是早已只身去大瑞,然后真的去寻另一个能陪伴自己的女人。 接连几日都是晴天,稍稍缓了些冬日的寒冷。行着行着,终于到老远就看到的小水塘,宣华从马上翻身下来,蹲在水边一边掬水洗脸,一边抬头环顾四周,待洗好脸又将两个水壶都打满水才起身来。前面要过山路,到处都是悬崖峭壁,很小可能会有水源,她必须多备水。 站在地上揉了揉腿,虽是全身都像散了架一般却也不敢多歇息,不一会儿又上马往前驰去。银面卫不知在何处追杀她,她若不快,快的就是他们。。 一会儿,便能感觉到所经之路正渐渐往上攀沿,马儿跑得也吃力了些。她执着缰绳看前路,只见四处凋败,枯草遍地,所行之路一面靠山壁一面靠悬崖,悬崖深不见底,让人看一眼也不禁要心生惧意。好在路还算宽,不说是马,就是马车也能过,并不太有大意摔下去的可能。 整个山路寂静一片,只有马蹄声阵阵,宣华打起精神,策马向前。 毫无意料中,面前地上陡然升起尘土,似乎有什么绳索一类的东西从土里突然冒了出来。她只是心中一紧,还来不及反应或是做出什么决定来,身下的马便长啸一声,向前猛地栽下去,她也在一阵天旋地转中翻下了马,划过空中,狠狠摔在了地上,腿上一阵火辣辣的疼,若不是还有知觉,她都要以为是被摔断了。 抬起头时,面前已多了两个人,正是黑衣蒙面的。事情来得如此突然,她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宣华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要往回跑,却只见身后也站了两人。禁卫府,银面卫,他们追来了。前路被截,后路被堵,左边是山壁,右边是悬崖,她无路可逃,更何况,哪怕四方都是平整的路,哪怕四个黑衣人只留一个,她也没那本事从那一人手下逃出去。 “你们是什么人?”她直不起身子来,一手撑着摔伤的腿上朝前面的黑衣人问。 黑衣人并不回答,其中一人右手握住剑柄,将剑从剑鞘内缓缓拔出。 “到底是谁要杀我?”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问,却仍是问了这样一句,或许,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自然……难道她心里还有侥幸,觉得都是自己弄错了么? 黑衣人同样不说话,将锋利的剑尖朝她这边指来。 他们不回答,但他们的行为已告诉她,他们就是银面卫。只有银面卫才会这样寡言,哪怕面对将死之人也不会多说一句不该说的话。 宣华看着那剑,朝着悬崖边缓缓后退。这悬崖她看过,是不见底的深度,掉下去几乎是必死无疑,那她是选择被剑刺死,还是选择摔死? 若是知道是这没有丝毫侥幸的结果,她那天还会不会丢下钟离陌独自离开? 如此想着,她仍在往后退,心中已作好决定,死在他们剑下不如跳下去。她不想,不想这黑衣人提着她的人头去交给宫中的那人,告诉她任务已完成。死在悬崖下,干干净净,谁也找不到她。 没想到就在她悬崖两步距离时,黑衣人似乎知道她的意图,也并不愿她以跳下去的方式死去,突然朝这边袭来,长剑指向她颈间。 惊惧之时,宣华只觉得后腰突来一股力,竟让她不及回头就直直倒了下去,以倒栽葱的方式提前掉了崖,而身子上方黑衣人的剑轮了个空。 下落着,下落着,身体似乎很轻很轻,又似乎很重很重。 她有了与上次一样的临死前的感觉,也有了与上次一样的……腰间出现某种力道的感觉,睁眼,他就在她面前。 他同样勾着她的腰,身体在悬崖壁上划着斜线往下降落,脸上冷峻的模样直让人想到昔日那个面具下的大阁领。 安然落到地面时,他放开了她,她看到一根极细又近乎透明的丝线从他袖间收回去。 当即,她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在她离悬崖两步,而黑衣人准备先她一步在悬崖上杀了她时他正攀附在悬崖上,射出袖中的丝线缠住她腰带,将她带落到了悬崖下,然后接住她,带她活着到了崖底。 也就是说,他……钟离陌,一直跟着她。 再见面,她不知道说什么,倒是他先开口道:“为什么?” 宣华将头扭向一边,回问:“什么为什么?” 钟离陌沉默片刻才说道:“你还是要做皇帝?” “不错。”宣华回答,心想不忍去想这样的回答会让他如何气恨自己。 钟离陌语气中果真有了不可置信的意味,立刻说道:“可你知道,要杀你的是你的母皇,她不会让你如愿!” “那我也不会放弃,我的目标只那一个。”宣华十分肯定。 钟离陌再次沉默,好久好久,才重新以平稳的语气道:“宣华,你又何苦为那一个位置去拼命?” 她不回话,他接着说道:“你父亲没有死。那天晚上我与皇上进入何府时何鑫已上吊自杀,可那尸体却是从外面弄进来的,你父亲不知从哪里学到了易容的本事,他能扮作何鑫的模样是因为贴了张人皮面具,那天他房中的尸体也只是贴了张他先前用过的面具而已。他本想离开,我却先一步包围了何府,最终他只来及作出假象,然后一人离开,本想以此瞒过皇上,让皇上以为他已自尽,最终罢休。没想到皇上在知道他再次逃走后盛怒,下令屠尽何府。你看到的那具尸体,不过是你父亲事先部署的。至于皇上为何自那之后又没有继续搜寻你父亲,我也不知道,只是你母皇对你父亲,似乎是有情义在的。还有……”钟离陌的声音低了许多,也柔和了许多,“孩子,孩子不怪你母皇,是我的错……宣华,江湖中有位神医,医人无数,却一年只治一人,必须拿着他一年散发一次的令牌去找他才可请求医治,前些日子,我得到了一块。你的身体有他的医治一定能好的……宣华,我知道那一次让你恨透了你母亲与我,可如今事已过去……” “你早知道,那个位置是我一直就有的目标。”宣华打断了他。为让他死心,也为让自己更坚定。“就算没有我父亲,就算没有你、没有孩子,我也会一直为之而努力。” 听到她这样近乎无情的回答,钟离陌的唇轻微颤动两下,极力隐忍着胸中某种情绪,看了她很久才问:“所以就算死,你也要回京,也不愿……和我一起?” 宣华一时有些哽咽的感觉,心里酸酸的。 不愿吗?她怕自己说出的话不那么连贯,不那么肯定,所以停顿了一会儿才回道:“不错。” 钟离陌的目光果然一分分开始变得痛楚,看着她,好久好久不曾说话。 她不忍再看,也不敢再看,怕自己在这一刻说出不受控制的话,只得转过身去看向别处:“今天谢谢你再次救了我,你走吧,他日我若为帝,定会放你自由。” “一直以来,你把我当什么?仅仅只是,利用对象么?”他突然在她身侧问。 你仍可做皇夫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7-12 18:21:07 本章字数:3420 一直以来,你把我当什么?仅仅只是,利用对象么?”他突然在她身侧问。爱偑芾觑 这样的问话,让她的心开始剧痛,然后突然想起,很久以前,自己似乎也想这样问他的,只是那时他表现得太不想她所认识的他,那时她几乎已知道答案,所以根本没有那样的勇气问出口。如今这算什么?古人所说的“风水轮流转”? 她在心中苦苦地笑,努力平静地回答:“自然不是。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也给过我一个孩子,而且我们上床的次数似乎多得数不清,就算是利用对象,你也是个可以做我丈夫的利用对象。不过这些都不那么重要,最重要的是,你原本是我母皇的人,后来却成了我的人,我的力量太小太小,你帮了我许多。” 心中暗想,如今的样子,倒是像当初他们在白江树下的对话。是不是在当初得到他轻飘飘无所谓的回答后她心中有多痛此时他的心中就有多痛? 钟离陌脸庞微微抽动,一双拳头握了又握,最后才冷冷笑了两声:“所以现在我不是大阁领了,再没有利用价值了,你就对我说了这些?” 宣华疲惫地叹了口气:“也不算是觉得没有利用偶价值,只是……我现在再没有精力来与你谈情说爱。不过,若你助我回京,我登上皇位后你仍可以做皇夫。” 钟离陌再次冷笑,身形忽闪,瞬间便失去了踪影。宣华侧头去看,又环顾四周,只有四周的山壁与崖底的清澈溪流。 他走了,她却仍不敢让自己哭出来,只是走到溪水旁慢慢蹲下身子去洗脸,去给腿上的伤口清洗了包扎,怕他仍在什么地方躲着。眼睛忍不住红了,正好是低着头的,泪水忍不住涌出了眼眶,好在脸上满是水。 就知道,像他这样硬气的人几句话就能让他含愤离去,他为她如此,却得来她这样的回答,就算不是这般脾气的人也受不了。 她想,她会后悔的,若是她没死的话。然而这一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 包扎了腿上的伤,又坐在原地吃了两个馒头,宣华抬头看向崖顶,发现要下来搜寻实在不是片刻的事,她暂时是安全的。这也是钟离陌的打算吧,在悬崖底救下她比在上面与那四个黑衣人拼杀来得好。 再看崖底不见头尾的水,她便想起了一个地方:凌溪。她摔下的地方,带是横水一带,而凌溪风光秀美,是横水的支流。南梧有运河,贯通南梧全境四个大河流,若是她能通过凌溪到横水,再通向大运河,那便能直达京城了。据她所知,凌溪里是有船只往来的,也许她能用手中的银两乘上船,然后走水路到京城。 不过第二日,一只小舟便被她等到,付钱,划舟的老人也很乐意送她到有大船的码头。 银面卫再不见踪影。宣华不知道是不是和上次一样又会在某个地方突然遇到,只是她根本不会去管这些,只管往通向京城的路走。这些日子,她已大概有了到达京城后的打算:钟离陌说母皇对父亲或许有些情义,她想先查清这情义再说。至于查清了再如何,却也是那时候的事。 大船推开层层波浪一路往前,天边挂着一轮红日,照得水色也赤红。宣华看着那夕阳,突然想起钟离陌曾经拿了她一块玉佩,说是要还一块她的,结果就没有了下文。 想来送玉佩这样的事,只有钟楚才做得出来吧,以钟离陌的样子,似乎做不出来……为什么一个人明明如此,却又可以扮演成另一个人?为什么无论是钟楚还是钟离陌,都能让她为之魂牵梦萦?是不是只要是他,无论他扮成什么样的人,她都会如此呢?若是这样的话,若是他们下半辈子能在一起许多年许多年,到她三十四十,有一天她觉得腻了,就让他扮成另一个人,那她是不是又像十九岁时一样去爱?这样倒是好,可他要是腻了她呢?她可没有他的本事。 “小娘子,我道你一个人天天坐在船尾想什么,原来是在看着河水傻笑呢!想到什么笑得如此开心?” 身后一阵声音,宣华回过头去,却是船上的林老板。这是她几日前在码头上碰到的,林老板做瓷器生意,这一次亲自运了瓷器去京城,她见是直接去京城的船,当即大喜,扮了流落异地的妇人给钱让这大船载她一程,没想到这林老板人好,答应了还不要钱,只是她上船之后过了几日才发现一件不算好却也说不上坏的事。 这林老板,对她关注太多,时常对她嘘寒问暖,对她也比对其他人和气,而他刚好是早年丧了妻的,她猜想,也许是自己竟惹上桃花了。她自然不愿如此,可又一想,若林老板一直这样对她照顾,她更能平安抵京,相反自己若是对他直言不可能,可能会横生枝节。所以想到这一层,她便一直当不知道一样,不主动,却也不有意拉开距离。 “没什么,只是,想到以前一些事情而已。”宣华一笑,脸上露出些许凄苦无奈。 林老板见她这模样,有了一瞬的呆滞,随后才反应过来,也在她旁边的甲板上坐了下来,“小娘子是想起了夫君?” 宣华知道,他这算是打听了。自己上船时只说与亲人失散,却没说是什么亲人,又是如何失散,他要问的,自然是自己的家中情况,最要问的就是有没有夫君。 知道如何回答才对自己有利,宣华低下头沉默了起来,脸上更是愁云笼罩,林老板立刻道:“是我问得唐突,小娘子若不愿说就算了。” 以中样个。宣华轻轻摇头,这才回道:“夫君有什么好想的,只是想起了许久都不曾见过的家中弟妹而已。” 沉默之后,她接着说道:“我此次,就是被夫君休回娘家的。”林老板大惊,她仍然看着眼前的河水,似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我家中在京城,本是书香世家,我也是家中的掌上明珠,当年正值婚配年龄时,上门说亲的人也是络绎不绝,可我却偏偏看中了上京做生意的他……就是我如今,不是……他已是我以前的夫君。甚至不顾家中人的反对远离京城,嫁到了安北。到他家中后,为了求得婆婆欢欣,我也鸡鸣起床,三更入睡,弃了以前在家中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日子,事事都按婆婆眼中的贤慧媳妇来做,也总算让他家欢欣地接纳我。后来,不出三个月,我便怀孕,本以为他与婆婆会更厚待我,没想到在胎儿才两个多月时被他家中妾室所妒……” “什么,他还有妾室?”林老板大惊地打断她。 宣华点点头,喃喃道:“是在我过门之前就有的。那妾室趁我不备,在我汤药里下了堕胎的药,结果我不只没了孩子,还……身体大受创伤,大夫说日后恐怕很少有希望能怀孕了。” “好歹毒的女人!如此妇人,你夫君当早就看出,怎么还放心将她留在家中!”林老板再次义愤填膺。 宣华知道,这林老板在丧妻后一直没有再娶,听说是因为太宠元配留下的独子,因独子不喜也怕独子受欺负才独身的,所以她说自己无法受孕,他不大可能会立刻放弃心中对她的想法。也许还会觉得她更合适自己,不只自己喜欢,而且还不至于欺负自己的儿子。 “查出这事后,夫君本是大怒,要将那妾室送交官府的,可婆婆说我以后恐怕不能受孕,恐怕断了家中的香火,让把那妾室留着,看能不能生出个一子半女。” “这……这真是,你远从京中嫁入贫瘠的安北,从书香之家入商家,如此情深义重,他们怎能如此对你!我说这妾室怎么如此歹毒,原来他们家里都是一般人!”林老板气急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又打断宣华了,马上问:“然后呢?他们怎么还休了你?” 宣华似调整情绪般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也只怪我……自那之后,我心情便不好,对夫君不再温柔,也总喜欢针对那妾室,夫君越来越受不了,便日益疏远,终日与那妾室在一起,再见我对那妾室不好,便说我善妒……后来,妾室越来越受宠,直至如今,自我过门已是三年,她有了一子一女,而我却始终无所出,脾气也不好,又善妒,不讨婆婆喜欢,夫君忍无可忍,为扶妾室为正房,便休了我。本来派了两个家丁送我回京城,结果中途遇劫匪,我与家丁失散,身无可依,然后便碰到了林老板的船。” 林老板长叹了口气,“我是看小娘子气质不凡,言语得体,原以为会是遇祸的官家夫人,没想到却是这样。当年小娘子必是年纪轻轻,风华正茂,却也正是因为年纪才看错了人,便至如此境地啊。” 宣华落了两颗下来,对着运河水道:“是,是我自己错……一步错,便是终身错……” “也不见得是终身错,其实我……”林老板才开口,见着宣华的失神伤痛的模样,觉得此时说别的话有些不妥,便住了口,从怀中拿出手帕来,本欲递给她,却看着她流泪的模样一时发愣,竟不知不觉伸了手过去替她拭起了泪。。 大船的后面,还有条小些的船,船身一晃,船尾似露了个人脸出来,隔得远,看不见脸,可那模糊的样子却让宣华一惊,立刻从甲板上站起身来。 人算不如天算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7-13 10:10:45 本章字数:3346 然而等站起身再往那边看时,却已早空无一人,让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或者……只是别人罢了。爱偑芾觑 他是什么样的人?如何听得了她在崖底说的那些话?又怎么可能还跟着她?是她多想了吧。倒是可笑,明明是她选择的,现在却又总是想着他,甚至还妄想他还在自己身边,莫非 是想鱼和熊掌兼得么? “怎么了,小娘子看到什么了?”林老板也站起身来,奇怪地看着她问。 宣华摇头,“没什么。”随后又问:“林老板,还有几日到京城?” 林老板指向前方道:“下午就到甫良县,船会靠岸做些补给,晚上出发,算起来,应该不过六七日就能到了。” 宣华舒了口气,似乎觉得此次回京竟是有了希望。原本还以为是必死无疑的,没想到禁卫府突然没了踪影,路程顺利了起来。 想到甫良是大县城,交通四通八达,繁华却也定是复杂之地,宣华已作好打算待船靠岸时不管别人做什么自己都坐到船舱内去少露脸。 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 下午船靠岸,伙计们争先上岸去买东西,只因在船上憋闷久了实在想上岸去走走,林老板人好,也都同意,还有意留几人看船,让宣华与他们一起上船去吃顿新鲜饭菜,没想到宣 华却拒绝。然而话已说出,其他伙计们都心潮澎湃,虽然最想邀的人没邀到,林老板也交待几声就与其他人一起上岸了,宣华一人坐到了船舱内自己的房间。。 原本刚上船时她是与货物一起的,后来在林老板对她有意后便特地给她腾出了一间房子来,她佯装不知,过着比以前好很多的日子。 躺到床上,不知不觉又想起钟离陌来。本来这两天已不再那么想他的,谁知刚才一见那远处的模糊身影,认成了他,一下子便又翻来覆去想起他来。 多想,多想此次出来,没遇到父亲,没见到父亲死,不知道杀自己的是母皇,也没经受过那些屈辱……若是如此,她也许就和钟离陌一起走了,去看一看大瑞的雪花,看一看大瑞 那位大权在握的丞相。 十二岁时,她有过一个梦中的驸马,便是那位来自大瑞的年轻丞相。只见一面,她便猜到这人必定不凡,为他的沉稳内敛却又藏尽锋芒而倾慕,心想若有这样的驸马,他们二人齐 头并进,他日必定站于天下之颠。然而后来才知,这丞相不只是丞相,还是大瑞的驸马。果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原来他早已被人捷足先登了。 当时不过是少女心思,再说大瑞丞相也就来过那么一次而已,当然过后就忘。只是后来又知道那丞相的权力果真日益壮大,最后甚至天下只知有严丞相而不知有皇上,那时她还以 为这丞相他日一定要向着改朝换代而去的,只因他那样的人不可能是那种一生忠心事主的人。没想到多年后,他竟带着王爷的头衔到封地去了,这倒是让她意外不已,十分想知道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嗯?如果到时候钟离陌知道她当年的那番心思,是不是要醋性大发,然后跑去那丞相的府邸里去行刺? 正想着,外面似乎有些响动,宣华出于谨慎,起身出了房去看,没见着什么,又到船头船尾,只见两个看守的伙计在船头打盹,四处没别的人,也没再听到什么动静,便又回房去 。 再次躺上床才想到刚才的好心情、刚才臆想的一切一切,都不再可能出现了。她离开他,只身回了京城。 其实,她更想的是鱼与熊掌兼得,她回京要一个答案,给自己心中的痛苦一个结果,而这一路,都有他相伴,无论是死在路上还是死在京城,或是安然度余生,身边都有他……可 是,她怎能那样自私? 他私自离开禁卫府,怎么能再回京城?她是去送死,是为了回京而回京,明知九死一生,有什么理由拉着他与自己一起执着?他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现在,他一人离开,在他的 愿望里,总能达成一样,便是生活在阳光底下。至于其它……她想,他不是没了一个女人就不能活的人,他能活下去的,而且凭他的坚毅,应该不至于活得太痛苦。 而她,是死是活,但看老天爷如何安排吧。 没过多久,她躺得已有些迷迷糊糊要睡过去,船外却突然有了动静,而且动静还不小,让她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 悄声到房门口拉开了些缝隙往外看,只见好几名官兵上了船来,一上船便四处搜查。 她第一反应便是迅速找地方躲起来,奈何这船上简单的房中实在没什么地方躲藏,现在出门也来不及,无处可去时只得蜷起身体藏在了房中一个箱子里。 房门马上就被踢开,房中一目了然,官兵掀了掀被子便转身离开,躲在箱中的宣华才要松口气,却只听脚步声已经到门口时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那里有个箱子,去看看!” 有两个脚步声过来,一边朝这边走一边小声抱怨:“这么小个箱子,刀疤九又不是有缩骨术。” 说着就一揭箱盖,立刻就吓了一大跳,愣了一会儿才匆忙拔刀,大喊道:“这里有人!” 外面一子又冲进来四五个人,“唰”地一声一齐拔刀,将箱子包围起来,直到宣华从里面起来,才有人大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躲在这里面?” “我……”宣华此时意识到,他们抓的竟不是自己,自己如此躲着,倒是多此一举了。于是抱了身体瑟瑟发抖道:“我……我……我一时害怕……” “找到了,在船舱!” 外面传来一声大喊,房里立刻就有三人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又有声音道:“果真是刀疤九!” 宣华坐在箱子中往房外看,便看见个受了伤的大汉被官兵绑了胳膊用刀抵着脖子从船上拉下去。 后来才知,原来刀疤九是个奸淫掳掠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被官兵通缉了一年,前几天重伤逃亡,甫良官兵四处搜索,今日搜到码头便不见了人,县令判断他是躲到了码头的船 上,于是就搜到了船上,却在他们的船上搜到了。 本来是抓大盗,最后却将这船扣下,船上留着的几人,以及上了岸的林老板一行人都抓了起来,因为他们有窝藏重犯的嫌疑。就在看宣。 经过种种的宣华这一次又被送到了阴冷潮湿散发着霉味与各种恶臭的大牢中,还与男犯关在一起。 一进牢房,船上的伙计便急得团团转,一时抓着牢门向外求诉称冤枉,一时又拉着林老板问怎么办,最后还是林老板冷静些,沉默着想了一会儿便说道:“大家放心,我们并没有 犯案,不会有事的,而且我林家做生意这些年,在官场上也有些关系,这事并不大,我让家中疏通疏通,不会有事的。” 如此一说,伙计们才放下心来,总算安静了些。 宣华却想,这事当真是可大可小。若是这甫良县令实事求是,那他们当然没事,若是这甫良县令一心想立功,有意把案件做大呢?到时候只要重犯有稍稍不利于林家货船的供词, 那林老板便完了。县令又怎么会仔细去查? 没想到,宣华怎么想事情就怎么来,当日下午被抓,当日晚上几人就被连夜问审,竟是那江洋大盗真的供认自己是认识林家货船所以才上船的,而船上的两个伙计和一个女人看到 自己上船便让他躲进了船舱。 此时不只林老板逃脱不了干系,甚至她自己的罪也更大了一重,再加上她后来躲了起来,嫌疑便更大了。 船上几人是分开受审的,第一个是林老板,第二个就轮到宣华。半夜里,公堂上被点了火把,宣华一上来便被踢着跪下,抬眼去瞧堂上的县令,只见他三十上下的年龄,微黑,一 脸严肃之色,似乎不是好说话的人,也是野心不小的人。再看旁边坐着的师爷,竟是一动不动看着自己,脸上是满是疑色,对上她的目光,立刻低下了头去,甚至带着些惶恐。 宣华暗暗吃惊,有些不好的感觉,也回过头不再看他。脑中努力搜寻他的模样,却寻不出来,只盼他只是因为其他原因才那样看自己,而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自己,从而怀疑自己 的身份。 “大胆民妇,敢直视大人!”旁边有人传来一声大喝,她立刻低下头去。 县令一拍惊堂木,问道:“堂下何人?” “安北余氏。”宣华一边回答,一边在心中连连叫不好。原本的身世,是对着林老板随口诌来,对着像他那样的普通人,随口一说便行,可如今上了公堂受审,真当籍贯身份说出 来,自己没去过安北也没真正做过人妇,甚至对什么以前的夫君以前的小妾什么都没有详细在心里勾勒过,难免受不了细细盘问。 果然,接着县令便问道:“大胆草民,还不从实招来,到底是哪里人!既是安北人,怎么是一口京城口音? 又来行刺者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7-13 15:13:03 本章字数:3447 果然,接着县令便问道:“大胆草民,还不从实招来,到底是哪里人!既是安北人,怎么是一口京城口音?” 宣华停了停,才不着痕迹地改口:“大人说的对,民女的确是从京城而来。爱偑芾觑” 又一声惊堂木响,县令问:“一会儿安北,一会儿京城,还不实话实说!” 宣华回道:“民女的确是京城人,三个月前民女与上京做生意的安北人余郎情投意合,欲与他结为连理,家父却不肯与商家成为亲家而反对,民女一时冲动,便与余郎私奔,准备 先往安北,让家父不得不答应。谁知道到了安北民女才发现余郎家中已有妻室,竟是要民女做小,民女一气之下就只身回了京,遇到林老板的船,便求他收留,载民女回家。” “大胆民女,本官刚刚问林先,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县令看着是生了怒,宣华便立刻说道:“民女对大人说的句句属实,对林老板……因为怕林老板觉得民女胆大妄为不知廉耻才那样说的……其实民女不曾成过亲,却……” “果真是不知廉耻!”县令也如此说,随后又问:“那你可认识江洋大盗陈九,也就是刀疤九?” 宣华回道:“民女不认识。” “大胆草民,竟然屡次欺瞒本官,来人,先打二十大板!”没想到县令突然厉声下令。 宣华一惊,立刻道:“民女所说句句属实,大人为何要动刑?” 县令冷声道:“你一会儿说是嫁到安北,一会儿说是私奔到安北,不管孰真孰假,总可以证明你是谎话能信手拈来的,普通女人又岂能做到像你这般?再说,你可知陈九招供他之 前就上过你们的船,称你生性好淫,与他有私,本官想他这话也假不到哪里去,看来要你说实话非得动刑不可!” 宣华听到那江洋大盗临死还如此诋毁自己,不免大怒,却又没时间想这些,只能快速思虑此时该如何是好。 很快便有两个衙差拿了木杖过来,按她在地欲用刑,宣华无可奈何,只得抬头道:“我有话对大人说。” “还不从实招来!”县令道。 宣华却说道:“我只对大人一人说,还请大人屏退旁人。” “大胆!小小女子,竟然……” “不按我的话做,大人定会后悔!”宣华定定看着他。 县令此时也有些吃不准了:首先在这女人上公堂时他便觉得她与众不同。普通女人上公堂,面对当官的,无一不是瑟瑟发抖口齿不清,她却能神色自若对答如流,而且远不止如此 。她毫无畏惧之心,就算跪在地下也不像是跪着,而是仍然高高在上一般,甚至面对的是自己这个父母官。这样的人,要不是心中有着极强的底气是做不到如此的,就好像他这样 身份到了个乞丐面前,就算那乞丐高高在上,他也不会有畏惧,也不会有胆怯,因为打心眼觉得自己远远高过他。现在,这女人又大胆放出了这样的话,甚至此时旁边的衙差大喝 她“大胆”,她也仍是看着他,似乎笃定他会同意。 就为着这笃定,他同意了,却只是答应与她单独到后堂,而后堂门未关,守了两个武功最好的衙差,一动不动观察里面的动向。 宣华也不曾说什么,到了后堂便背朝门口,一只手拉开自己的衣襟,从胸口探了进去。县令有些惊愕又有些愤怒,却见她脸色并没有魅惑之态,便忍住了,心想但看她要如何。 没一会儿,她便从胸口拿了块什么东西出来,放在胸前朝他亮出来。 那像是块金色的牌子,县令有些疑惑,凑近了些去看,一看之下大惊:上面刻了个“禁”字。 他没见过这样的令牌,不知道是什么,可看这令牌的质地,又看这令牌的精细程度,似乎不是什么平常的东西,更何况还有那个“禁”字……“大人现在能屏退旁人了吗?”宣华小声道。 县令这才反应过来,朝门外道:“你们退下,关上门,严守门口。” 待外面的人退下关上门后,宣华才说道:“不知大人是否知道京城有个禁卫府。” 县令大惊,神色立刻大变,看着她手中那块金牌失声道:“这是禁卫府的……”随后立刻跪了下来,“下官叩见大人,方才无理,还请大人恕罪。” 宣华慢慢道:“大人起来吧,我不过是普通的银面卫,品级并不比你高。” 县令这才起身,低头问:“大人怎么到了甫良,又进了公堂 ?”。 宣华变了刚才小妇人的模样,学着钟离陌某些时候的模样微挺胸膛冷声回道:“本卫与其他人一起奉皇命出京办事,后来伤亡过重,只剩本卫一人。本卫必须将得来的消息亲自呈 给皇上,却在八日前身受重伤,武功全无,路上追杀重重,本卫九死一生才躲进姓林的船上。本以为能顺利抵京面圣,没想到却遇到了陈九的事。本卫希望你能放了本卫,另外派 高手秘密护送本卫回京,不知你能否做到?” “下官自然能做到,能为皇上做事,为禁卫府做事,下官万死不辞!” “本卫替禁卫府谢谢大人,若本卫能安然面圣,必定将大人护送实情告知皇上。只是此事隐秘,县令万不可让人知道。” 县令自然知道禁卫府做事向来就只有皇上一人知道,旁人连打听一下都是死罪,立刻点头称是。 当晚,县令就听从宣华的指示以她有重大嫌疑为由,关进了专门的大牢中,命人严密看守,一边去安排,准备第二日就派人护送她回京。 新的牢房地上倒是干燥了不少,牢门都是铁制,的确像是重犯的牢房,而且明显是县令特别选的好一些的牢房。 对此,宣华有些不喜,她要的就是要越不引人怀疑越好,可是从县令身上想,也的确是不好真的弄更加阴冷恶臭的牢房给她,便也作罢。以银面卫的金牌来制造假身份已是不妥, 节外生枝的事自然是越少越好。 不一会儿,便听到外面有些声音,似是什么人进牢房了,宣华回头朝外看却看不到,只是没过多久,有人送来了饭菜。 饭菜不算好,但还算新鲜,宣华在送饭人走后就拿了头上银簪下来,插入饭菜中。经过之前的种种,她自然要越发谨慎,哪怕县令似乎完全相信她的话,或者就算不那么肯定也不 敢不照着她的话做,却仍然要以防万一。 而这说也。没想到,只是以防万一,竟真的成了万一,待她将银簪抽出时,银簪前竟是黑的。 宣华大惊,立刻朝送饭来的人看去,没想到那个也正好看向她,发现她试探出饭菜有毒后立刻朝大牢门外拍了三下手。 瞬间,外面传来打斗的声音,然而这打斗声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似乎是因为实力悬殊太大,一方败得太快。 宣华一动不动地看着牢门方向,那里陆续进来着人,一共六人,五人都是衙差打扮,最后一人不是,是她在公堂上看见过的师爷。 那五人穿着衙差服装的人明显不是衙差,走姿神色都比衙差冷峻了许多,虽然不如禁卫府的银面卫那般摄人,却也能看出并不是普通衙差或是打手。 很显然,师爷与县令是两拔人。 “不错,果真是宣华公主。”为首的衙差看着宣华说道。 听到这句话,宣华肯定,他们不只是冲着自己来的,而且是冲着她宣华公主的身份来的,而听口音,他们是自京城而来。 “我只在两年前还在京城时远远见过一次宣华公主,此时见着也不确定,却不敢大意,立刻通知了几位。”师爷从后面过来说道。 假衙差点头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原本以为宣华公主失踪了,没想到竟在甫良碰到,还好我们与你打了招呼。此次你立此大功,二皇子日后登基,定不会亏待你。” “你们是二皇子的人?”宣华问。 衙差冷冷一笑,“哼,宣华公主,得罪了!”说着便朝师爷做了一个手势,那师爷立刻拿出一串钥匙来去开门,开完门立刻后退。 五人手中提着刀,缓缓朝牢中靠近,宣华则缓缓朝角落里移动,眼睛直直看着几人,突然大喊道:“有人行刺——” 明知道外面定已被他们清理干净,不会有人进来,可这是她此时唯一能做的。 为首的两人已进到牢中来,一齐提起刀,正要挥时,牢中火把与油灯“唰”地熄灭,牢中顿时漆黑一片。 宣华立刻不辨方向地往左移去,离开原本的位置,只听面前人道:“快动手!” 然而那“手”字竟是戛然而止,好像有人生生割断了一般。接着,便是有重物“扑通”倒地的声音。这牢房里还有什么重物?唯一的重物便是人了。是什么,让前面的人倒了下去 ?或者,他早已断气? 接着,是一片金属相碰声,烛火刚灭,她眼睛甚至对周围还没适应过来,怎么看都是漆黑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然而虽然看不见,却也能听出身旁的情形是怎样一副混乱。能肯定,是有人进来了,而且这人的武功还奇高,让这儿的六人无法应对。 南梧旧事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7-14 9:21:50 本章字数:3293 连续几个倒地声,直到宣华数出刚好是六个,而且再不闻任何声响时她才缓缓伸手去探向方才离自己最近的那一“扑通”声的方位,一探,正好探到一只握拳躺在地面的手,心中陡惊,将手缩了回去。爱偑芾觑随后才反应过来,当即起身往牢门外走,中途不出意料地踢到了好几个人的身体,待她到桌边,点亮狱卒所坐桌子上的油灯,牢中重现光明后这才年清牢中的情形,竟是连同师爷一起六个人,全倒在地上了。 宣华愣愣看了许久,才环顾四周,然后又仰头看向头顶找寻。 “是你吗?” 宣华立刻问:“是你吗?是不是你?你还跟着我做什么!你是不是以为你天下无敌,是不是以为……” 想骂,想吼,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想吼的话全吞下肚子去。 牢房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寂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她知道,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还没走,竟一路跟着自己到了这里,然后,再次在危急时救了她。 她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他现在是禁卫府的逃犯,以母皇的性子,对背叛她的人一定不遗余力去追杀,他就算武功再好又怎样,面对禁卫府的全力追捕他怎么能逃得了?他不顾自己的死活了么?怎么这么傻,跟着她做什么……忍着泪水,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又看一下空空的,似乎藏不了什么人的牢房,开口道:“你要跟便跟吧,我若真成功,你这次也算是一记大功。不过我必须要言明,你不要妄想我有什么感情上的回报,我宣华,向来就不是个把感情当回事的愚蠢女人。” 说完,她蹲下身去看地上几人的尸体,只见他们有人是被淬了毒的梅花镖所伤,有人则是被割喉而死的,在他们身上也没看到有什么显示身份的物件。才检查完,门外便有脚步声跑进来,宣华立刻将其中一人的剑拿在自己手上,站起身来,一手扶着牢门一手捂着胸口。 来的正是县令,带了好几名衙差,大惊失色地跑了进来,见到地上的尸体已然脸色苍白,再见到宣华时却是骤然露了喜色:“大好了,大……你,你……”他回过头去道:“你们都先去外面!” 衙差退下,县令这才说道:“大人没事吧?” 宣华摇头,装作重伤的样子道:“你的师爷似乎……与贼人有勾结,若非身后还有最后几枚暗器,本卫早已命亡于此。” “什么,师爷……”县令立刻去看地上的人,一下子便看到师爷的尸体,当时便大惊又大骇:“下官失误,是下官失误,下官竟不知道师爷竟……” “好了,此事就此罢了,此地不宜久留,即刻送本卫回京。”宣华说道。 “是,下官这就去办,只是……”县令迟疑道:“只是大人受重伤都能以一敌六,大人武功如此了得,下官所派之人恐怕还不如……” 宣华摇摇头:“此次是侥幸,再说我这一次伤更重,恐怕真的再无还手之力了,县令只管照办。” “好,全听大人吩咐。” 再次起程,宣华心里真的满满都是钟离陌了,总是不经意地要看看身后,看看周围,似乎要找寻他一样,可却又看不见任何他的踪迹,不知道他是走了还是依然跟着。只是有种感觉,自己若再遇险,他一定会出手相救的,而且还不会让她见到人。 他这……又是何苦……因为心中认定他在,所以剩下的路程宣华走得十分安心,并不因为身边永州县令派的人,而是因为身边隐秘处藏着一个他。有他在身旁,她还怕什么?唯一怕的,就是他的安危。 而这后面的路程,又的确是顺畅万分,竟真的是一路抵京。 再回京城,有种做梦的感觉,好像她从未离过京,从未经历过那些不敢相信的事,好像母皇依然是母皇,她依然是她,而钟离陌或者还是与她秘密联络的大阁领,或许只是暂时停职禁足。然而事实便是事实,骗也骗不过自己。。 京城全是宣华公主失踪、二皇子将要被立太子的议论,宣华只静静听了只言片语,便让永州来的人回去复命,她一人找了个客栈梳洗打理一番,直到入夜,才暗中到了宋祺尧府中。 见到一身平民打扮的她,宋祺尧惊诧得许久不曾说出话来。 “丞相。”直到宣华开口,宋祺尧才慌忙拜下身去:“臣见过公主!” “丞相请起。”宣华上前去扶他起来,宋祺尧起身立刻道:“公主果然安然回来,听说在颖州城外五百精兵竟离奇昏迷,顾峰被杀,公主不知所踪,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宣华回道:“是有人要杀我。” “莫非,是二皇子?”宋祺尧立刻说。 宣华摇头:“我也不知,此事还要慢慢查来。丞相,我连夜入府,是有一事相问。” “公主请问。” 说才说看。宣华看着他道:“丞相与我父亲,也就是当年的皇夫贺飞扬是同一年中榜,又是好友?” 宋祺尧没想到她失踪回归京城,第一件要问的竟是女皇严禁提起的贺飞扬,所以微愣了片刻才回道:“正是。” “那我父亲与母皇的事,丞相可清楚?” 宋祺尧更是疑惑,然而疑惑之后,也知道这问题若不是对她十分重要也不会在这种时候专程来问,便不多说什么,只是回道:“知道一些。” 宣华直接道:“还请丞相一一将详情告诉我。” 宋祺尧点头,入内让宣华在几旁坐下,自己也坐她对面,开口道:“当年殿试前,臣与皇夫一同住在高升客栈。我二人虽不是同乡,以前也不相识,却在见面之后相谈甚欢,所以短短两日就成了好友。那一天,贺兄……” 意识到自己失言,宋祺尧又改口道:“那日皇夫嫌闭门读书烦闷,邀我到客栈后院饮酒。后来饮着饮着,我们就对起诗来,再来后,他又弹起了琴。然后,后院中又来了个年轻人。” 宋祺尧半仰起头回忆道:“他不像是读书人,像是富家少爷,而且不仅富,还尊贵的少爷。他在门口看着贺兄弹琴,直到贺兄弹完琴,侧头看他,笑了句‘京城的大家闺秀,果真比别地的豪放,扮了男装就出门了。’那时我才知道,那不是少爷,而是位小姐。” 也是直到现在,宣华才意识到这位“小姐”可能是自己的母皇,却怎么也想象不到,母皇那样的人,二十多年前的她,会扮成男人的样子出去。 “之后,这位大家小姐就到了后院,与我二人一起钦酒作诗。我二人见她气势不输男儿,谈吐不凡,学识也是渊博,心中都大为钦佩。之后我还猜测她定是大富大贵之家,说不定还是王侯将相之女,可贺兄却摇头,说让我对此人千万不可无礼,也不要说出对天家不敬的言论。”宋祺尧说着笑了起来,叹气道:“想那时我竟如此愚笨,有贺兄这般提点都没有猜出那女子的身份来。”叹完气,他接着说道:“那之后,女子又来过两次,两次都是约我二人出去同游,直至后两次言谈间我才渐渐将她的身份往宫中想,却仍是不敢相象她就是那个无比尊贵之人。而且那时我便看出,女子对贺兄似乎是有倾慕之意的,这事我对贺兄提起,笑称他将来定是飞黄腾达,可他却完全看不出平常男子的高兴来,反正眉头紧锁。” 停顿之后,宋祺尧看向宣华:“想必公主已猜出那女子是谁,正是你母皇、当今的圣上。那时圣上刚登基,适逢新科,也就是说新君的新臣,将会在新科中、甚至是那间住满考生的客栈里面出现,所以圣上才扮了男装到客栈来看看。之后,文采过人的贺兄毫无意外地高中状元,前途无量。可仅仅两个月后,皇上就宣布将与新科状元贺飞扬大婚,贺飞扬会是皇夫。得到消息时我已前往地方上任,想到昔日在客栈中饮酒作诗,在京城三人一同游山玩水的种种,心里说不出是怎样的心情。我与贺兄交好,清楚地知道无论是他的文采,还是他的机智敏锐都远远胜过我,且正值清明之世,那时我本是料到他日后定是位极人臣,成就一代能臣贤臣之名的,没想到他却成了皇夫。南梧祖制,后宫不可干政,所以后妃不能为女官,皇夫也不能在朝为官,贺兄虽从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满腔抱负再无法实现。想到这些,我不知是为他高兴还是为他失落,又想到那时我调笑他时他凝重的神色,我也深知贺兄的思虑恐怕比我不只长远了一点点。” “既是如此……”宣华忍不住开口道:“母皇后来为什么……为什么那么……”想到宋祺尧根本不知道母皇后来追杀父亲的事,她又改口道:“母皇应该是宠爱父亲的,可怎么,我上面还有两位皇兄?而且母皇后来好像特别不喜父亲?” 面见圣上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7-14 15:16:40 本章字数:3429 “既是如此……”宣华忍不住开口道:“母皇后来为什么……为什么那么……”想到宋祺尧根本不知道母皇后来追杀父亲的事,她又改口道:“母皇应该是宠爱父亲的,可怎么,我上面还有两位皇兄?而且母皇后来好像特别不喜父亲?” 宋祺尧沉默了一下,“这一点,我知道得也不是十分清楚,而且据我所知,好像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详情。爱偑芾觑只是听说大婚后,皇上与皇夫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在皇上有新宠前,皇夫都是很少宿于清心宫的,而皇上与皇夫每次相见都是以皇上不悦而收场。到后来,就如同宫中言论:皇夫未得宠,就已失宠。之后,皇上身边有了新人,不久大皇子,也就是已故的太子出世,再之后二皇子也出世。等我升迁至京城时,大皇子已经好几岁,皇上与皇夫关系早已疏冷如陌生人,皇上身旁有好几个得宠之人,而皇夫则日日出宫游玩,似乎全无一点要努力缓和的意思。我回京后曾与皇夫相聚叙酒,那时他虽也算风采过人,却完全不及当年,提到有关皇上之事,也是闭口不言。我倒是没想到,后来还会有公主。” “听丞相刚才的话,我也在想,怎么我还会出世。”宣华苦苦一笑。 宋祺尧说道:“不瞒公主,当时皇上再次见喜,宫中便有传言说皇上腹中胎儿不一定是皇夫之子,可不管怎样,那时候皇上与皇夫的关系缓和了不少。正因为皇上与皇夫关系有所好转,而出世后的公主又像极皇夫,传言不攻自破,时人都猜测皇夫似乎是要时来运转了,却没想到不久后皇夫就出了意外,竟坠马而亡。” “之后,母皇对我便明显的厌恶了,是吗?”宣华问。 宋祺尧一时不知怎么说,停了一会儿才回答,“的确是有所冷淡,这也是说不清的谜,皇上不说,别人也不敢去问。” “多谢丞相告知我这些,近来朝中局势如何?太子之事定了吗?”宣华问完,马上转移了话题。 说到这个,宋祺尧神色比之前轻松了不少,立刻道:“本是于公主不利的。因为公主失踪,太子人选几乎就只剩了二皇子一人,必是他无疑,可如今公主回来了,局势就要马上反转了。因为此次公主出事,二皇子是最大的嫌疑人。” “没错。”宣华点头道,“那日护送我的五百精兵一齐昏倒,后来因为顾锋舍身相救我才得以逃生,回京路上亦是困难重重,除了他,还有别人会对我下此狠手么?” “所以公主回京便是对二皇子的致命打击。不知公主接下来准备如何?” 宣华起身在房中走了两步,开口道:“明日我先进宫面见母皇细呈一路情形,下一步如何,还看母皇的态度。” 第二天,太阳初升时,宣华站在了宫门前,一时间,公主安然回京的消息传遍皇宫。 她不知道清心宫那位听到她没死的消息会如何,可她却是十分期待的,期待从她脸上看到吃惊,还期待,当她听到自己给她带来的消息后是什么反应。 她甚至没有换衣服,以一身农妇的衣服踩着冰凉的地板一步一步踏入清心宫,在地上跪下。 “儿臣叩见母皇。” 上面久久没有声音,偌大的宫殿竟是没有一点声响。直到她都跪得有些累了,头顶才响起声音来:“抬起头来。” 宣华抬头,纵使她真的很想看看面前人的表情,却仍是垂着眼,没有触犯天威。虽然是抱着必死的心回来,可并不代表她要自己送死,她活着,不是无事可做,不是再没有别的期望。 女皇看了她很久才说道:“路上出了什么事?” 宣华在心中冷笑,嘴上却恭敬地回答:“才出颖州就遇了刺客,顾锋掩护儿臣逃出,几经辗转,儿臣才隐瞒身份回到京城。” “回来便好,这一路难为你了。” “母皇怎么不问是谁刺杀的儿臣?”宣华开口道。 殿上沉寂良久,才问:“是谁?” “儿臣也不知。”宣华却回道,“可是儿臣斗胆猜测,定是二皇兄所派之人。一来他最有动机,二来儿臣途经甫良县时曾再遇追杀,那些人自称是二皇兄的人。而且二皇兄还与颖州刺史有勾结,儿臣从颖州城外逃到城内后曾遇官兵以查钦犯之名搜捕,而那官兵正是受了颖州刺史的命令。所以儿臣能肯定,这颖州刺史一定是替二皇兄做事的!”宣华猛然抬头,咬牙道:“儿臣这一路忍过冻,挨过饿,受过乞丐凌辱,掉过悬崖,坐过大牢……几乎受尽了这一辈子想也想不到的屈辱,儿臣咽不下这口气,儿臣求母皇查出真凶,替儿臣做主!” “你说你受乞丐……” 一直神色正常的女皇在听到这些后也微微变色,看着她竟是很久说不出话来,又隔了好久才点点头:“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休息吧,真凶的事,朕一定会让人细细彻查。” “谢母皇,儿臣告退。”宣华在地上叩了一下后才起身,刚要退下,却又似想起了什么突然道:“母皇,还有……还有一事。” “什么事?”夫起夫华。 宣华的样子有些吞吞吐吐,似乎是不知该不该说,在原地踌躇一会儿才再次跪下,开口道:“儿臣此次,遇见了儿臣的……父亲……” “什么?”女皇一惊,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样的反应,让宣华明白她果真是不知道的。那日银面卫急着杀她,定不会认真去看一具尸首,而后来玉竹他们醒后可能会搜查到,却只以为是那个行迹可疑的醉汉,那时父亲头发披散,脸上都是血痕,他们也难以去怀疑他的身份。更何况他们急着找失踪的公主,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两拨人都不知道,所以自然也没人向母皇禀告了。 大吃一惊后,女皇稍稍整顿的情绪,问:“你是说何鑫?他在哪里?” 宣华摇头:“不是,那时他脸上是没有面具的,正因为如此,所以儿臣才认出他来,因为……因为他与儿臣长得极像。” “他在哪里?”女皇再次问。 宣华想起那天晚上的一切,想起父亲胸口大片的血迹,缓缓道:“他死了。” “什么?”女皇再一次吃惊,随后立刻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到底在哪里?” 宣华这才说道:“不知有没有人向母皇禀报我失踪那一晚的情形,那晚,巡逻士兵在营地附近发了一名醉汉,顾锋出于谨慎,将他关了起来。” 女皇回道:“是有提起,不过说这名醉汉后来也死了,没什么线索。” “那就是父亲。” 女皇一惊,一双手紧紧握住,直直盯着下面的宣华:“你说什么?”。 宣华冷静道:“那日我去看过他,开始只觉得他有些熟悉,后来待他醉酒,让人给他洗了脸后儿臣才吃惊地发现,他竟与儿臣长得很像……那时,儿臣便想起,是不是父亲还没死……” 上面没有声音,宣华接着说道:“儿臣没与父亲说几句话,外面便来了刺客,父亲穿了儿臣的衣服引开刺客来救儿臣,然后……被刺客的剑穿心而过,那些刺客好狠,杀起人来毫不手软……虽然儿臣知道母皇不喜父亲,儿臣不该对父亲太过留恋,可是……可是那毕竟是儿臣的父亲。他就那样死在儿臣面前,血从心口往外直冒,染红了整件衣服……他说他对不起儿臣,说这一生错了太多,负了太多人……” “你……你下去吧……” 头顶突然传来女皇的声音,宣华抬起头,只见她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着,脸色极其苍白,身子似乎还在微微的颤抖。 “母皇,儿臣想求母皇,派人去找找父亲的尸体,儿臣……儿臣不愿父亲曝尸荒野,被野兽所啃食……” “下去……我说下去……”女皇几乎是几着说出这个词来,身体抖得更剧烈。 宣华这才跪道:“儿臣告退”,然后退下殿去。 封皇夫,十多年后还去追查踪迹,除了他一人再无别人登上皇夫之位,为他甚至牵怒于女儿,多年后遇见穿青衣弹琴之人仍会有感触……种种迹象都表明,她对那个男人是有不同寻常的情绪的,很可能,那便是唯一一个她所爱过的人。 可是,为什么她那么狠,为什么连所爱的人、连女儿也不放过? 自清心宫出来,经过御花园前往朝晖轩时,却看到了岑霏。他就站在这两地之前的小径上,似在等人一样,见了她,清淡的脸上不禁浮起半抹笑来。 看见这笑,宣华才想起,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他了,也很久很久没有看见他的笑了。正在她发愣时,他已回过神来,弯下腰去,“见过公主。” 他是专程等她的,是听到她安好的消息专程要来看一看的……是怎样的情怀,让他似乎无欲的心境这样在乎? 宣华心中酸痛,却神色不改地看着他身上的青衣,开口问道:“为什么会在母皇面前穿这衣服弹琴?谁让你这样做的?” —————————————————— 今天更新完了~~~,谢谢大家的支持 与含柔同眠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7-15 9:18:34 本章字数:3302 宣华看着他身上的青衣,开口问道:“为什么会在母皇面前穿这衣服弹琴?谁让你这样做的?” 岑霏抬起头来,静默半晌才道:“岑霏不太明白公主的意思,还请公主明示。爱偑芾觑” 宣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心中微痛,最终只是轻叹了口气:“没什么。”说完,径直往前走。 那人非要岑霏做母皇的男宠,而且竟知道当年往事,心中大概是能猜到是谁的,可是……事到如今,早已说不出是何感觉。 “公主——” 这一声呼唤,却是玉竹,她面色发红,眼里泛光,一副激动的模样,往前小跑了两步,到她面前才停住。似乎要说些什么,可她内敛的性子又说不出什么,结果只是这般模样看着她。 宣华一笑,看着她道:“我没事。” 玉竹竟一时又激动了些,像是要哭,最后急着擦了擦眼角,也笑道:“公主没事就好。” 下午朝晖轩有些热闹,听说她回来,宫里很多人都来探望,怎么说她如今也是日后皇位的候选人,众人不敢怠慢。她不太想见,又本来就是极累,一率以休养为由都没有出现,而且是真真正正的躺在床上。 到了第二天便基本没人了,宣华也躺了许久,休息也够了,下午才起床,宫女却来禀告含柔来了。 对含柔,她有歉意,又有怜惜之情,而且如今父母亲人一个个离去、反目,好像唯一剩下的就是这个妹妹了,她忍不住要真的当她是妹妹——若连这妹妹也要舍弃,那她真的是再没有一个血亲了。 她出去相迎,含柔正站在外面,两人相对,竟同时开口,她说:“你怎么瘦成这样?”含柔说:“皇姐又消瘦了。”这之后,又同时一笑,那笑里虽有少许真正的笑意,然而更多的却是无奈,各有各的哀愁心事。 “进来说吧。”宣华上前拉她进房,两人在桌边坐下,宣华才又开口道:“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你除了肚子,竟是别的地方都瘦了,虽然我没有过孩子,可连我也知道这样不好,你都是怎么在对自己,连孩子也不管了吗?” 含柔半晌无声,之后才说道:“皇姐在路上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那么多人竟让皇姐丢了,我还以为皇姐你真的……今年,怎么事一件接着一件?”她却完全没提自己的事。 宣华理解她,她以前一直都是无忧无虑,心思都在玩乐上,后来遇见了程有银心思就都在丈夫身上了,全是一颗小女儿心态,结果不只突然死了父亲,还在怀着孩子时死了丈夫,只是短短几个月,心情怎么可能平复过来?所以她也不再提,回答道:“现在放心了,我没事,只是在路上时遇到了刺客,好在我命大,逃回来了。” “皇姐你回来就好,没事就好了,你可知道这些日子我天天盼着你回来……突然之间才发觉我身边竟是一个人都没有了,他们都不在了,而母皇……母皇如今是我最最怕的人,我甚至做梦梦到母皇说我父亲,说有银是罪人,说我的孩子也是罪人,我也是罪人,要把我们都斩了……” “含柔。”宣华立刻拉住她的手:“只是梦罢了,母皇自然还是母皇,只是……有些时候她不得不那么做罢了,这样的话你以后就不要说了,传到母皇耳朵里去可不好。” 含柔哭了起来,直接从桌边起身坐到宣华旁边的凳子上,一头扑进她怀中:“皇姐,我知道,可是我天天会做恶梦,天天提心吊胆,天天想起一些不该想的,我好怕好怕……皇姐,我身边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连一个给我靠着让我哭的人都没有……” “别怕,我在的,我在你身边的。”宣华搂住她,轻拍她的背,“没事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孩子是要出生了吧,到时候你身边不仅有我,而且又多了个小人了。或者是个小男孩,或者是个小女孩,躺在你怀里哭啊笑的,叫你娘,等会走路了又会在你身边跑来跑去跳来跳去,那样的日子想起来多好?” 含柔这才小了些哭泣声,轻轻道:“这也是我唯一能开心的了,要不是还有孩子,我只怕早已经……可是我那么没本事,我怕他也会和他爹一样……” “不会,不会的。”宣华打断她,“别总往坏的想,不是说想坏的就会来坏的吗,要往好的想的。” “嗯……皇姐,我听你的。” 含柔就那样靠在她怀中,她能感觉到自己胸口的衣服一片热,似乎是被泪浸湿了,心中被烫得有些疼,再次将她环住。 好一会儿,她还尚未发觉,倒是玉竹过来轻声道:“公主,含柔公主是不是睡着了?” 宣华一怔,这才知道她竟真的在自己怀中睡去了。听说怀孕的人嗜睡,而且她又说晚上做恶梦睡不好,现在又哭了,睡着也并不奇怪。 “扶她到床上去吧。”宣华轻声道。 没想到玉竹才一碰含柔,她就醒了,开口叫了声“皇姐”,宣华说道:“你困了,去床上躺会儿吧。”梦姐梦华。 含柔也是困得厉害,点点头,由着宫女将她扶上床,一沾床,她便又睡了过去。 宣华看着床上的她,心疼之余,不禁又开始惭愧,程有银的事虽是出乎她意料,却总归是有她的责任,只觉得自己欠含柔的实在太多了。若是,若是她有机会成为活到最后的那人,含柔,她一定会好好照顾的。 含柔这一觉,竟也和她刚从外面回来一样睡着迟迟不醒,直到入夜,宣华也要睡了,却没别的地方去,就在含柔身旁躺了下来。她二人虽是姐妹,可长这么大,却是第一次这样同睡一床。 宫里的床被实在是最最温暖舒服的东西,教人一躺,就忘记身体所有的沉重,只是身体轻松后,心却更加繁忙。 不知此时她安安稳稳躺在床上时,钟离陌在哪里?他有没有入京来,入京了又有没有马上回去?禁卫府的情况如何,现在是不是在大肆搜捕他? 钟离陌……钟离陌……“钟离陌!” 宣华陡然惊醒,这才发觉自己做梦了,天色似乎已开始亮了,床上能看见些微看着些东西,而身旁的含柔正看着自己。 “皇姐,你做恶梦了?”含柔问。 宣华摇摇头,“还好,怎么我说梦话吵醒你了吗?”她躺下来,装作随意地问着,生怕自己有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来。记得自己在梦中是有叫钟离陌的名字的,不知有没有叫出声来。 含柔说道:“我睡了很久,早就不困了。皇姐似乎在说什么‘墨’,是梦到什么写字的事了吗?”。 宣华暗暗放下心来,这才轻笑道:“我都忘了是什么梦了,只是心里还有些紧张。还在宫外时很多时候都是在野外过夜的,怕有刺客追来,还怕有什么野兽过来,总是睡不好,应该再过两天就会好些的。” 这话不假,她的确是忘了详细的梦境了,只是那心悸的感觉还在,那种担心恐惧的感觉还在,唯一的印象就是钟离陌满身是血的样子。若说经过这些她什么都不怕了也说的过去,只是一旦扯到钟离陌……她的担心、她的害怕,一切一切都席卷而来。 “皇姐,我以后和你一起睡好不好?”含柔突然说道。 宣华看向她:“怎么了,莫非我的床比你的床还舒服?” “不是。”含柔摇头,“皇姐,在府里睡时我天天都做恶梦睡不好,没想到一到你这儿,和你一起睡就好了,所以我就想以后天天和你一起睡了。皇姐,你……你愿不愿意?” 宣华心里当然是不愿的,自己还有事要办,有她在自然不便,而且就算能隐藏好,那晚上呢?别的事她能安排,能部署,可谁能部署自己的梦?她心里太多事,要是再像今晚一样做梦说了梦话怎么办? 只是此时此境,面对含柔如此央求,她如何能拒绝? “我当然是愿意的,我夜里也做恶梦睡不安稳呢,有你在就好多了。”宣华只得笑道。 宣华的回归,让朝中对太子之事的议声高涨,只是女皇却一下子没了动静,不只不说与太子相关的事,甚至连早朝也一连几天没上,有人求见也不见。又有消息传开,说是梁太医日日守在清心宫,而清心宫中几乎日日有药味,似乎女皇是再次病了。 这消息传开时宣华已回来第四天,事实上,她在前两天就探听到皇上病倒的消息,这倒是她始料未及的。 事情如此巧,母皇病倒正是在自己对她说了父亲死之后,似乎她是如老人一般受不了打击才如此的,可这又有点不可思议。母皇身体向来健朗,连药也吃得少,仅仅是因为听到一个消息就如此么?一来父亲死的消息似乎没这么厉害,二来就算母皇对他在意非常,她也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围攻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7-15 15:10:00 本章字数:3385 别一个原因,便是这一切都是假象,而且是母皇有意做出的。爱偑芾觑那这就需小心谨慎了,因为谁也料不出她如此安排的原因,现在看来,竟是一点动机也没有,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她如此做,是不是要看自己与二皇子的反应,看他们二人是不是会把持不住,趁此机会和太子一样行事。 似乎二皇子与她都有这样的猜想,以致于两人都异常平静,平静得不像是要进行角逐的样子。 没想到就在第七天,清心宫竟有人来传消息,称皇上召见。 宣华心中忐忑,甚至猜想是不是母皇仍没打消除去自己的念头,又要对她动手。若是此时对她动手,她甚至比在外面还无招架之力。只是这猜测也有些站不住脚,因为母皇会不喜她多半是因父亲,而父亲已死,而且还是被母皇自己亲手害死,按情理来说,母皇不会再对她动杀心,至少暂时不会。 千猜万想,终归要去,宣华打理一番,收拾收绪进清心宫,唯一的应对方法就是“兵来将挡”。 清心宫中的确是有药味,可她仍然不能辨别女皇是不是真病,因为床帐、帷幕都拉上了,她站在外面什么也看不见。 叩拜之后起身,身旁的宫女太监都退了下去,里面突然只剩了她一人。里面光线不明,四下寂静,如此情形下竟有些诡异起来。 宣华偷偷环顾一下四周,问:“母皇如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帐中仍保持了一会儿安静才传来女皇的声音:“朕已派人前往颖州城外搜寻贺飞扬的尸体,证实你所言非虚,那人的确是他。” 宣华的身子忍不住轻颤,难以去想象从京城去的人在山坡上找到父亲尸体的情形,那情形,她怕知道,也不想知道。 好在,女皇并没有往下说,而是又回归到了安静。 一直安静了好一会儿,宣华才开始从那时的悲痛中回过神来,才开始想起自己站在母皇面前,而母皇刚才说她竟派人去看了父亲的尸体。 确认父亲的死,是因为太恨,必须要活见人死见尸,还是其他?比如……太爱,不能接受他已死? 后者,她不能相信是会发生在母皇身上的事,而前者,她自己也不愿去接受,而她也知人心向来复杂,况且如母皇这样的人自己是猜不透的。所以便不再去想,又开始去分析自己所关心的另一件事:母皇的身体。 看不见她的人,却听得见她说话的声音,那声音没有像平时中气十足的样子,也不想重病之人的虚弱,倒是仍然不好下判断。 没想到,她没有回话,女皇却在安静中问了一句让她意外的话。 “他……临死前,说了什么?” 母皇关心这些?不错……若爱,的确是关心的。宣华回道:“父亲那时候醉得厉害,而且似乎一直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头发脏乱,衣衫褴褛,像个流浪之人。他也不愿多说,只是要酒,说醉了好。后来儿臣劝他与儿臣一起到京城来,他却说……” “他说了什么?”女皇开口。 宣华说道:“他说回来做什么呢?然后又说要酒。” “是了。”稍稍停顿后,宣华接着说道:“父亲还曾说起过一件事。儿臣那时怪他离开皇宫抛下儿臣,怪他在宫外与另一个女儿共享天伦却不顾儿臣的死活,他说他从未忘记过儿臣,儿臣是他唯一的亲生女儿……所以儿臣猜测,何青仪或许不是父亲的孩子,父亲在宫外应该……应该不曾真的娶过妻。” “然后呢?”女皇问。 宣华回道:“再没有其他了。” “他没有提起……”又过了许久,女皇才开口,说到这儿却又停了,再次沉默后说道:“好了,你下去吧。” 宣华不再多说,跪下道:“儿臣告退。” 作为女人,她当然知道母皇最后要问的话:他没有提起朕吗? 如果贺飞扬,是她这一生唯一爱过的人,如果贺飞扬,让她一生都难以忘怀,无论最后是爱是恨,她当然想知道,那个人如何看她。 可是他死了……那么突然地,就死了,而且是死于自己之手。她想知道他的想法,可他逃了她一辈子,甚至在最后临死也没有提起过自己半句,纵使她高高在上,纵使她能呼风唤雨,她也奈何不了生离死别,奈何不了爱恨情仇,那个人没了,连一个答案也没有留下。 宣华不敢相信,自己如此打击着自己的母亲。可是她也恨,恨这些年她如此对自己,恨她如此对父亲,恨她那么威严不可有一丝侵犯,自己连要一个答案也要担受生命的风险。 凤城的夜,静谧异常,微风袭来,响起沙沙声。夜幕中,一行红衣之人影子般掠过,以极过的速度穿过小巷,包围住一棵大树。 为首之人走了过来,正是着了大阁领服的聂庭:“钟离陌,我不得不承认,你的胆子比我大多得。我若逃出禁卫府,是死也不会回京的,你却待着不走,莫非是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微仰着头看向树上,面具底下的脸看不见面容,只是嘴角微微翘起。 坐在树上的钟离陌从上往下看,只见连聂庭一起,足足来了十个人,且看衣着,还是禁卫府中顶尖的高手。看来这一次,他的目的就是尽一切力量杀了自己。 钟离陌并不说话,只是从手中拔出剑来。聂庭也不再啰嗦,拔出剑来缓缓往后退去,才退出一步便突然一张手,一片银针朝树上飞出。 钟离陌离开树干,飞身落下,站在了包围圈中间,看一眼周身的十人,笑道:“十个禁卫府顶尖高手一起出动,这倒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似乎是要必胜的,可你们偏偏又选错了任务。我知道你们每个人的武功底细,甚至知道你们的性情,而你们却不怎么了解我。” “原来前任的钟离大阁领喜欢攻心术,如此,是要让敌人生胆怯之心吗?大阁领似乎太小瞧银面卫了,他们又怎会胆怯?”说罢,便朝对面一挥手:“你三人,上!”女上女己。 话音落,其余人疾速后退,只留了三人与钟离陌在树旁,还有足够的空间。 “紫纹一五号,最怕近战;红纹零三号,内力不济;红纹二一号,身法最弱,暗器可攻。”说完,手一抬便出现了一手梅花镖,被他提过的红纹二一号当即闪身躲开,没想到梅花镖却没朝他飞来,而是飞向了另一侧,红纹零三号。 红纹零三号是身法高手,自然不曾怕过暗器,也没想到这暗器是对付自己的,竟不曾有过多的准备,突然遇袭,待反应过来才急急躲开。虽急,却也未失方寸,然而他怎么也没料到下一刻,便是一阵强劲的掌风袭来,他才避过暗器立刻伸手去挡,却全不及钟离陌的内力,一下子就被击退好几步,抵不住,一口血便从嘴中吐出。 这一切只发生在瞬间,只是瞬间,便有一人重伤,而这么快的原因,正是因为钟离陌对他们极其了解。只要是人,此时都有会开始减弱自己的底气,从而慎之又慎。 红纹零三号重伤后,其余二人立刻出手,顿时剑光交错。 “钟离陌的致使点,就是怕死。”聂庭冷笑道:“他对女人动了情,甘愿为女人做禁卫府的叛徒,所以他不想死,他有畏惧。” 畏惧,的确是最大的致使点。而钟离陌竟然想不出这话的虚假之处……是,他说的都对,自己的确是动了情,的确是为了女人逃出了禁卫府,至于其他,便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了。或许因为那女人抛弃了自己,死不死也无所谓了呢? “上!”眼见场上两人已有所不支,聂庭又派了一人上场。正在那人袭向钟离陌时,钟离陌的剑插入紫纹一五号小腹之上。 另一人朝后推掌而来,钟离陌反手以匕首刺向他胸口,同时也受了这一掌。 谁道他怕死?他的确是怕死,可多年的银面卫生涯早已让他习惯拿生命来应付每一次任务——这一次的任务,便是留一条命逃出。 连续倒下六人后,聂庭身旁的最后三人出手,其中一人人未动,飞刀已出。钟离闪身躲开,有东西从怀中飞出,他毫不犹豫地分心伸手去接,一旁的聂庭看准时机,飞身而出,一剑刺向他胸口。 钟离陌放弃了失物,却也只来得及躲开一小寸,连自己也不知道这一剑是正中心脏还是有那么一些偏移,只是似乎一瞬间整个胸膛都没了知觉。 在聂庭拔剑时,有数枚东西飞向眼前,旁边人立刻拿武器去挡,便在与那东西碰撞之时猛然发出一阵伴着烟雾的强光,聂庭立刻喊:“只是通信炮。” 然而为时已晚,等强光灭去,他们睁开眼里,钟离陌的人影已然不见。。 银面卫立刻要去追,却被聂庭拦住。 ——————————————————- 今天更新完了~~似乎结局总也到不了啊~~~不过眼看着是快了~~~最后,嗯,他俩又有见面的机会了 陡见玉佩心恐怕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7-16 11:33:15 本章字数:3332 “算了。爱偑芾觑”他看一眼四周,沉声道:“此次损失太大,若再有伤亡,连我也无法向皇上交待。”说完,弯腰将钟离陌掉落地上的东西捡起,却是一块玉,正好掉落在树下一片落叶上,竟未摔碎。 “皇姐,皇姐——” 宣华终于从梦中惊醒,发现含柔的脸正在自己面前。 “皇姐,你又做恶梦了。”含柔的样子十分担心,伸出袖子来替她擦了擦额上的汗,“皇姐,怎么了?你的样子像很害怕,很紧张似的。” “我……我没事。”宣华摇头,一下一下喘气,抬头看床帐外的黑色,那紧张不安的感觉竟迟迟不散。 “含柔,是不是说,梦和现实是反的?” 含柔一下子笑了出来,“皇姐真是的,这话还是你前两天和我说的呢!” “是吗?是吧。”宣华喃喃开口,失神地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见她一直坐着,含柔忍不住道:“皇姐,没事的,先睡吧。你现在回宫了,以前可怕的事都过去了。” 宣华却坐了一会儿,起身下了床,“我去外面走走再回来睡。” “那我和皇姐一起去吧。”含柔说着就要下床,宣华立刻将她拦住,“你去什么,外面有些冷,你要冻到孩子么?” 含柔犹豫起来,宣华一边扶她躺下一边替她盖被子道:“你睡着,我只是走走就回来。” “那皇姐你快点回来,别在外面待太久。” “嗯。”宣华披上衣服出门去,拒绝宫女的陪同,到外面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夜正深沉,四处一片寂静,月亮光辉照在草木上,无不透着安宁详和,她却恨自己不能穿透这层层墙壁,一直看到京城的每个角落。 钟离陌到底在哪里,他又是不是好好的? 禁卫府,禁卫府,会允许他出现在京城么?就那么点地方,他若出现,他们一定能找到的,然后……宣华抱着膝盖将头埋入腿中,不敢再往下去想。或许,是她错了,她真的该忘记所有,和他一起离开,纵使有千般悲痛万般愤恨,只要有他就好了。她该知道,他不会就此离开的,当知道他跟着自己回京时,她就该停止往前,就算为了他也要放弃一切随他远去的。此时才明白,自己想着的,她回京,让他一人离开,是多么的错误。她能接受自己送死,却不能承受听到他一点点不好的消息,他又何尝不是?为了她而从禁卫府私自离开的他如何能让她一人返京,自己安心离开?他也明明知道,她一个人,别说是回京,就是在路上都可以死千百次,他怎么会不跟着? 早知如此,还不如与他一起同进同退,那样无论无何,心都是安的。她不是他,又如何知道他不愿陪她一起执着?她该告诉他,她爱他,很爱很爱,可是她父亲因为救她而死了;她身旁的将领也替她死了;答应过霍铮的事没做;自己的半个妹妹何青仪还在禁卫府中;甚至她对母亲的满腔怨恨悲痛也让她日夜不安,她无法如此离开。而他若愿陪她,就抱着必死之心与她共携手,他若不愿,就一人远离南梧,将她忘记。 现在,该怎么办?她没有他的消息,不知他的生死,该如何去找他呢?心中那挥之不去的紧张不安又是什么? 一遍遍告诉着自己没事,一切都是自己多想,却在第三天将梦中可怕的情形落实。 第三天早上,她起床时,含柔还在睡,待她梳妆时含柔才醒过来,坐在床上看了她一会儿,笑道:“皇姐,你怎么不再找个驸马呢,你看你这么好看,肯定有很多人都想做你的驸马呢!” 宣华看着镜中印着的她笑道:“驸马又什么好的,我还怕再找个像钟楚那样的呢。” 含柔咯咯笑了起来,“皇姐还别说,像钟驸马那样的恐怕还找不出第二了呢,虽说看上去有点太美,可是真的很美呢!” 宣华睇她一眼,自己也笑了起来。这么久,钟离陌在她心中早已没有“美”这个字了,他其它特质,远远的盖过他的美。 “皇姐!”含柔突然从床上下来,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了个玉质盒子出来,“我给你洒些香粉,这香粉香味不浓,很清淡,却可以保持很长时间,我最喜欢了。”说着将里面的淡黄色粉末轻轻洒往往她衣裙上,香味马上便散发出来,的确是淡淡的,不熏人,闻着十分舒服。 “这是什么香粉,我怎么都没闻过呢?”宣华问。 含柔却神秘道:“反正这香十分珍贵就是了,我也只有这一盒呢!好了,有这香味,皇姐该 去外面转转,肯定一大堆年轻公子少爷盯着你看。”说完将盒子收入抽屉中,一抹绿光闪入宣华眼中,宣华转头去看,只见抽屉里躺着块玉佩,有些眼熟,却又能确定不是自己见过的。 一时好奇,便从抽屉中将玉佩拿了出来,一边问道:“含柔这是你的吗?” “嗯……也不算是吧,不过我还真想把它据为……” “这,这在哪里弄到的?”宣华突然问,拿着玉佩的手都有些颤抖。 这玉佩,竟有着和她以前的那块有些相似,而且在边缘不显眼处,也和那块玉佩一样刻了个字,是个“陌”字。记忆一时如潮涌,他曾经抢过她的玉佩说是要订情信物,还曾说也要去弄块玉,刻个“楚”字送给她,她都要忘了,没想到如今却真的看见这样一块玉佩,上面不是刻着“楚”,而刻着“陌”,陌,那是他真正的名字,这玉佩是他要给自己的,可是,可是现在这玉佩怎么会在自己房中? 含柔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奇怪道:“这玉佩啊,是瑛儿的啊,昨天他到宫中来,我和他玩了一会儿,中途他拿了这玉佩出来,后来走进就忘了。” “瑛……瑛儿……”宣华几乎无法发出声来,心中的恐惧难以控制。竟与二皇子有关,怎么会与二皇子有关?就己就你。 “瑛儿有没有说,他的玉佩在哪里弄来的?”宣华微微有些颤抖着问。 含柔立刻道:“皇姐你是不是觉得这玉佩有些像你的玉佩?我也觉得呢。嗯,这好像是瑛儿在二皇兄的房里拿的,昨天啊,他有事求我帮忙,说我答应就给这玉佩我,我说这贵重的东西你给了你父王还是会来要的,他说不说出去就好了,这玉佩是他在他父王房里随后拿的。所以我,这玉佩明确来说,好像是二皇兄的,不过我决定不给他的,反正是他儿子拿的,也是他儿子掉的,嘿嘿,瑛儿还不知道被我捡到了呢!” “含柔……”宣华紧拽着玉佩轻轻开口道:“这玉佩,给我好不好?我那块已经掉了,没想到……还能再看见这么像的……” “什么,皇姐的玉佩掉了?”含柔大吃一惊。。 宣华点点头,仍是小声,却又像用着全身力气说道:“这玉佩,给我吧……” 含柔忍不住笑道:“好啦,也的确是和皇姐以前那块很像,给你就给你了,我也不缺的。” “玉竹,玉竹呢?”宣华从梳妆桌旁起来,要扶着桌角才能稳住身子,“快叫玉竹来。” 叫来玉竹迅速安排一番,宣华就离了宫往外面去。 关于他出事的梦一直做了好几天,却怎么也没想到是真的。本该在他身上的玉佩,却跑到了二皇子那里……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若是他好好的,这玉佩怎么会到别人手里,怎么会? 他怎么样,到底怎么样了? 她知道,她不该这么慌慌忙忙出宫去找她,也知道,似乎该再查清楚些再说,可是她无法让自己冷静,无法让自己去等,只想在最快的时间里知道他怎样了。 何处去寻,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以往要见他她都是上山去竹屋的,除了那里,她无处可去,除了那里,她从来就不知道要怎么找到他。 此时此境朝中十分平静,却有着强烈的风雨欲来的感觉,不能行错一步,她虽斗胆出宫去寻他,却也不敢大意,中途换了好几次路线才到山上去。 在上山时她几乎都在奔跑,以她最快的速度往前赶着,一边往上走,一边后悔自己当初不该选在此处的,若是在别处,此时恐怕早就到了,她也能知道他有没有事。可是另一方面,又有些庆幸地方远,心里怕着恐惧着,十分不愿得到不好的结果……比如他不在,她怎么等,怎么找,他都不在……一步步往前,终于能看见竹屋,渐渐的越来越近,心里也越来越紧张。直到最后站在竹屋前,竟又不敢推门进去,只怕开门来,他果然不在。 钟离陌,一定要在,好好的在里面,让我知道你没事,你还活着……心中如此祈求,祈求他,祈求上天,再次深呼吸后才推开门。 里面传来一股浓浓的药味,她一阵欣喜,可到门开到能看见床的时候却发现床上是空的,别处也是空的,哪里都是空的。 中局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7-16 18:07:32 本章字数:3493 里面传来一股浓浓的药味,她一阵欣喜,可到门开到能看见床的时候却发现床上是空的,别处也是空的,哪里都是空的。爱蔺畋罅 他不在,不在么? “钟离陌,钟离陌,你在哪里——”宣华立刻冲进去,急着掀开被子,拉开门看门后,却始终见不到他的人。 “钟离陌……”此时说话,才发觉自己声音里竟带了哭腔,心中更是痛得难受。 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微微的声响,宣华立刻抬起头,只见竹屋的房梁上卧了一个人。 宣华眼中已开始模糊,整颗心澎湃得几乎要炸开来,眼看着他从房梁上跳下,然后一手按着床上体力不支地坐上床去,突然跑上前扑入他怀中。 “真的见到你了……你还活着……” 前出前有。忍不住喜极而泣,只觉得天一下子光明了,一切一切,都是值得庆贺的。 “我又不会助你去夺皇位,我活着或是死了,和你又有什么关系?”疏淡的声音传来,宣华却毫不在乎地将他搂得更紧,“我不在乎皇位,我只在乎你,钟离陌,你要是死了,我怕你连活都活不下去。” 他的手臂缓缓上移,将她环住,然后越收越紧,喃喃道:“你终于肯说一句好听的话了。是不是非要等我快死了,才肯说在乎我?” 宣华从他怀中出来,擦干了泪水看着他:“钟离陌,在你不爱我时我就爱你,在你爱我时我仍然爱你,以前我就想过要抛弃一切就和你在一起,现在……我仍然这样想。”说完,她紧勾住他的脖子,贴上他的唇,以自己所能释放出的所有热情来吻他。 钟离陌将她抱紧,还之以更激烈的纠缠。 然而立刻,钟离陌就推开她,神色紧张地看着她身上:“这香味……” “若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不敢相信,我曾经当作榜样的堂堂钟离大阁领,竟为了女人狼狈至此。不只身受重伤,还连最基本的警惕都忘记,只记得去搂女人,不知道禁卫府中常用的追踪香粉。” 声音从门口传来,宣华立刻回过头去,只见个黑衣蒙面的人从门外过来。虽是黑衣蒙面,可宣华仍然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认出他就是现在的禁卫府大阁领聂庭。 “追踪香粉?你说我身上的香味是……”想到含柔,想到含柔那无心机的笑,那一声声的皇姐,宣华几乎不敢相信。可是确确实实,这自己从未闻过的香粉是她洒在自己身上的,她从宫出到这里一路都十分谨慎,转了好几次路线,按说是不易被跟踪到的,可聂庭却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就出现在她面前……甚至之前的玉佩,也是含柔给自己看的,难道,从她回宫第一天,含柔就是放在她身边的卧底? 见到宣华的吃惊与疑惑,聂庭只是微笑,并不多做回答。。 外面一阵脚步声,越过聂庭,只见竹屋外还有人,不是银面卫,也不是黑衣蒙面人,而是着官服的武将,一共七人,列成了一排站在竹屋外,另一人在这七人身后,竟是二皇子,那七人都是他府上之人。此时此刻,宣华终于明白:聂庭,二皇子,还有含柔,竟成了一派,自己则成了他们共同的敌人。 “到我后面去。”钟离陌也看到了外面的二皇子,低下头在她耳边说道,然后将她往自己身后的床上推了推,在推之时,再次小声道:“不要回头,一直往前走。”宣华本就半坐在床上半趴在他身上,此时听从他的话往后移了移,虽是不愿,却仍像是小女人一样坐在床上缩在了他身后。 纵使没问,在闻到房中浓浓的药味以及听到聂庭的话后她也知道,钟离陌受了重伤,甚至他刚才从房梁上跳下来也是扶了床沿坐下的,现在的他,并没有能力来抵挡聂庭以及二皇子,换言之,他们二人应是必死无疑。 可她这一次并没有觉得怕,此时才知,只要有那一人陪在自己身边,无论是生是死,都不会太难过。 可她万万没想到,事情并不像她想的那样,她与钟离陌同生或是同死。这一次,竟是他抛弃了她。 在推上到自己身后的床上时,他自己则握紧了床沿的剑从床上站起身,未待他真正的直起身子,只是离开床面而已,宣华身下便突然一空,她只来得及惊叫一声就落入了一片黑暗中,随后重重跌落在地,头顶不过半丈高的地方,床板又严严实实盖住。 “钟离陌!”宣华立刻站起身来在下面喊,却听不到上面的半点声音,此时才想起他那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不要回头,一直往前走。 从床板到下面并没有多高,摔下来并没有让她伤到哪里,伸手往旁边摸了摸,没一会儿就摸到一面墙壁,是些微有些潮湿的土,带着一阵常年不见阳光的霉味。那墙壁一直没尽头,宣华用手摸在墙几乎在地上转了半圈才觉得方向变了一下,一直的圆弧形终于出现了个棱角。 她猜测,从床上到这下面就像个井一样,不过只有大概半丈的高度,而在“井底”的一段圆弧上又开了道口子,这口子成了一个地道,通向远离竹屋的别的地方。也就是说,这是钟离陌在建竹屋时以防万一在床底下做的机关,一旦出事,便能从床底的这通逃迅速逃走,他们身份特殊,偷偷在此私会自然要有这样的准备,只是……为什么,为什么他明明可以和她一起离开,却要扔她一人下来,自己留在上面? “钟离陌,钟离陌——”宣华在下面喊,却听不见上面的声音,甚至自己的声音也有些空旷的感觉。她抓着身边土壁想爬上去,最后却只抓下来两团湿土。 “钟离陌,你是在报复我吗?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一人下来,我明明说过没有你我活都活不下去的……” 想哭,想喊,想骂,想知道他在上面如何了,可待在下面却毫无办法,无奈之下,她只得摸索着走进那黑黑的通道,如同瞎子一样一直往前,不管地道如何湿,如何难闻,又是不是会有蛇虫鼠蚁。唯一唯一能做的,就是一直往前,走到尽头然后出去,再找人来救他。 竹屋中,聂庭与二皇子皆为眼前看到的变化大吃一惊,聂庭立刻袭向床板,却被钟离陌抽剑拦住。 外面的二皇子见此情形,立刻下令道:“快!”他身前七人中瞬时便有四人上前去助聂庭攻向床板,要从机关入口去追赶宣华,却被钟离陌生生拦住。 有一人趁钟离陌分心之际立刻提刀往床铺跳去,却只觉得喉间有一抹异样之感,然而冲势已定,要刹住脚却仍往前移了半步,这半步距离虽短,却是致命的半步,直到他头身分离,那头的眼睛才看清从钟离陌袖口射出一根几乎透明的银丝,那细丝就在他冲往床铺之际飞出来,一头缠在窗棱拦住了他的去路,此时那细丝中间带着巴掌宽的血迹,正是自己脖子的宽度。那一抹异样之感,就是银丝割中他喉咙的感觉,而他继续往前,那银丝便从他头与身体中间横截而过,如刀剑一样将他的头从颈子上割了下来。他甚至能看到自己的身体仍往前迈了半步才倒下来,颈上的血往地上淌去。 “小心,不要碰到银丝!”见到这一幕,其他人甚至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人的头凭空被割掉,直到聂庭出声提醒,这才看清空中有一段红色,而那红色所在处,正是一根乍见之下难以发现的银丝。这银丝,竟如刀剑般锋利! 此时这银丝正在迅速增加,钟离陌在几个闪身间,用这银丝将床围了起来,竟是难以通过去。 钟离陌没有与宣华一起利用机关逃走,甚至直到此时也不赶快逃命,这让聂庭认定若是正面定不是很好的机关,只要他们在最快的时间内追上去,一定还能追到宣华!当即便开口道:“全力对付钟离陌,尽快去下面追宣华,他有重伤,不足为惧!” 当下,七人一齐朝钟离陌袭去。 钟离陌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持剑,竟以一人之力应对七人,死守在床沿处,不容许对方越过一分一毫。 外面二皇子见此情形,神色慢慢凝重起来。这一次他亲自出来,便是抱着必取宣华性命的态度,然而却没想到重伤的钟离陌也能有如此实力。再耗下去只会丢掉最好的机会,恐怕再难有杀宣华的机会,他立刻对身前三人下令道:“你们也上去!” 三人犹豫一下,想到二皇子也会武,而里面情形又的确是刻不容缓,便一齐围了上去。 合十人之力,钟离陌再难应对,渐渐不支,几乎拼了所有的力气,却仍是不肯离开床沿。又有一人的大刀砍来,胸口已血流不止的他险险躲过,背后却一阵掌风袭来,他再不及躲闪,硬生生受了这一掌,直往前冲出好几步,一口血吐出,倒在了地上。 其余人早已顾不得他,当即便执刀剑去砍床边的银丝,却怎么也砍不动,从银丝缝隙中通过去捅床板,却也是无用。聂庭思忖片刻,从怀中拿出火折子,点了火烧向银丝,竟是如普通丝线般一烧即断。 “用火!”旁边一人急喊一声,带了火的人立刻开始取火烧银丝,片刻之前,银丝便全被烧断带着火苗垂到地上,又迅速往上烧着。 几人顿喜,立刻去床上找机关开关,却在这时,地上的钟离陌执剑而起,竟以风般速度掠出竹屋,一剑刺向二皇子胸口。 寻真相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7-17 12:22:33 本章字数:3316 此时才知,钟离陌高的不只是武功,还是谋算。爱蔺畋罅 原来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不是守护宣华,而是以守护宣华为掩护,在最后一刻杀二皇子。 连以为自己终于胜过了钟离陌的聂庭此时也只能呆呆看着,竟不知该如何去做。破了机关又如何,追到宣华又如何?他本与宣华无仇,第一次杀她是奉皇命,第二次是因为第一次的追杀,他不得不帮着二皇子登上皇位,以防宣华成为能取决他生死的皇上。可如今,二皇子没了,他连投注的对象都没了,还投什么呢? 二皇子府上之人反应过来,立刻冲出竹屋外举刀刺向钟离陌,却听不远处传来大片的脚步声。转头去看,只见一大兵士朝这边跑来,竟是上百名禁军。 禁军怎会至此?这意外,让几人生生怔住,钟离陌却在此时猛一抽刀,二皇子倒地。 “记住,我来此,与二皇子见面。若要活命,就什么也别说。”钟离陌留下这一句便离开,似是要逃走,却被飞身而来的禁军将领截住,以大刀抵上了他的脖子。钟离陌本已重伤,这急逃也只是做做样子,在被拦后便再也无力支撑,跌在了地上。 禁军将领看到倒在地上的二皇子,将钟离陌交给别自己立刻跑过去,一探,竟是已无气息,当即大吃一惊,厉声道:“二皇子怎会出事,是谁杀了二皇子?” 问话时,他已看向二皇子府上的侍卫,那几个侍卫立刻气愤道:“钟离陌,是钟离陌!” 禁军将领立刻冲到钟离陌面前,再次将刀抵向他:“你是何人,胆敢刺杀皇子!” 钟离陌抬起头,冷冷一笑:“皇子又如何,敢出尔反尔,就得死。” “你……钟离陌?钟离陌……”将领看着他,神色陡然一变,惊呼道:“你是禁卫府大阁领!” 钟离陌只是冷笑,将领立刻又问:“你受命于皇上,和二皇子是什么关系?为何与二皇子在此处?” “二皇子说好我助他登上皇位他定不会亏待我,可当我不再有利用价值就要背弃承诺,所以,这便是他的下场。此处是我们的秘密约见之地,我当然能让他来此。”钟离陌说话间有些得意,似乎杀了二皇子是一件值得让他高兴之事,哪怕他如今自身也难保。 聂庭一直看着钟离陌,脸上说不出的神情。最初钟离陌说让他们什么也别说时他便猜到钟离陌是自有打算,到钟离陌说出二皇子出尔反尔的话他还在奇怪,直到听到这一句,才知道他的打算是什么。刚刚这些话不是说给禁军将领听的,是说给他们听的。相当于,他是给他们串了口供。 现在的大阁领,以前的大阁领,还有二皇子一起在这里出现是出于什么原因自然要严查,若是说出真相,那所有人都有罪:钟离陌与宣华公主勾结,自己与二皇子勾结,而且还联合含柔公主欲杀害宣华公主,钟离陌又杀了二皇子……真相,对任何人都不利。 然而如果是像钟离陌所说,他与二皇子勾结,结果二人不合而反目呢?这就是他们两人的事,二皇子已死,有罪的只是钟离陌。这结果的最大受益者当然不是可以不被问罪的自己,而是从头至尾都能置身事外的宣华公主。到此时,聂庭不禁要想,情到底为何物,为什么能让钟离陌如此拼了命去维护一个人?他难道不怕自己不值,不怕自己为别人而死,而别人却转眼就去坐她的皇位? 宣华脱了那带着香粉的外衣,在黑暗的地道中一路往前,不知跑了多久,前面出现一丝光亮,一时竟让她的眼睛不能适应,微愣一下,便立刻往那光亮冲去。 最后的出口处,外面堆了好几块不小,却还推得动的石头,又生了许多藤蔓,推开石头,拨开藤蔓,终于得以出来。外面阳光温和,轻风徐来。宣华犹豫一下,立刻又往山上跑。那地道似乎并不长,可出来的地方却又是另一个方向,而且在接近山脚的山坡上,十分便于逃走。到了这儿,她该快速逃走的,可她却疯了一样又往回跑。 还在地道中时,明明不是这样想的,那时她还理智一些,想的是快点出去,然后快点叫人来。可如今出来,她早已认定等她叫人来一切都晚了,这里离城中那么远,得什么时候才能赶过来?她想去看看钟离陌的情况,在最快的时间,或者只是远远看一下形势……只怕万一出现那种情况:若是钟离陌在他们手下重伤倒在地上呢?自己及时赶去,说不定还能救他,若是下山跑到城里,再叫人再来见他,肯定已经晚了。 就算知道这只是臆想,她也要上去,最坏的结果,不就是他死了,而她也死在他身旁么?哪怕这样,也比他死了,可她还活着的好。。 没想到才走几步便听到大队人马的声音,宣华一惊,立刻躲在了山间草丛之后,静静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不一会儿,下山的路上果真出现了人,而且还是禁军。 此时此处,怎会有这么多禁军?难道母皇一边装病,一边还知道着所有人的动向,所以在最关键之时派了人来? 正想着,竟在队伍最前端看到了聂庭,他正与禁军将领并排往前。而在他们身后,竟是以一块竹板抬着的人!隔得太远,她看不清躺在竹板上那人的身形面目,更何况那人的头上还盖了块布,那布不是白色,然而一眼就能辨别出那是临时以衣服代替的,这竹板上人脸上被盖了布,也就是说,这是一具尸体! 是谁,钟离陌么?是钟离陌么?几乎就要控制不住地站起身跑上前去,却只见又段距离后,赫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二皇子府上那几个家将,他们都被反绑了手,用刀抵着脖子往前走。而在他们之后没多远,又有人抬着竹子拼成的板,同样看不清面容,只是这人身上并没有盖东西。 这被抬着的两人中,必有一人是钟离陌,只是……是伤着的是,还是……可二皇子是怎么伤,或者又是怎么死的? 造成这结果的人,当然无疑是钟离陌,重伤的他,怎么能动二皇子,又怎么没有逃,却去杀二皇子? 如此想着,心中不禁痛得难以承受。她知道,钟离陌是有杀二皇子的,在那种情况下,竟然还去杀二皇子,他是真的不要命了吗?真的要让她一人独活吗?到底,是他杀了二皇子,还是他伤了二皇子之后又被……禁军下山去,她也站起身来,迅速从另一方向往山下跑去。 回宫,玉竹早已等在朝晖轩外,见宣华神色匆忙,心里便有些紧张起来,立刻上前去小声道:“公主,怎么了?” 宣华突然停了脚步,看着朝晖轩问道:“含柔还在吗?” “在。”玉竹点头道:“一个多时辰前出去了一会儿,现在在房中。” “出去?往哪里?”宣华又问。 玉竹回道:“这倒不知,不过好像是往清心宫方向,也许是去探望皇上了。” 宣华明了,一边往里面走一边交待:“注意清心宫那边的动向,让那里的眼线牢牢盯紧,不要放过任何消息,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是。” 宣华进朝晖轩,在进寝房时阻拦了宫女的问安,缓步进去,在门口站定,一动不动地看着里面翻绣样的含柔。那是一大本鞋面的绣样,她从前天就开始寻,要挑几副让人绣了给她腹中的孩做鞋。现在的她,心里几乎全是孩子,怎么也没想到这只是表象,她心里有的,远远不只孩子。 “有你这样的母亲真好,还未出世就不知有多少双鞋了。”宣华突然开口,让含柔猛然一惊,缓缓回过头来,脸色苍白地直直盯着她。 宣华笑道:“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没料到我这一次出宫还会回来?” 含柔好久才挤出一抹笑来,艰难道:“皇姐这是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不懂吗?皇妹倒是愚钝了,怎么连这也没懂呢?我想我这未出生的侄儿倒是懂很多吧,比如‘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可是他娘亲亲自教他的。”宣华笑道:“我果真是小看了你,原本是在奇怪你为何要帮二皇子,现在才知,你怎是帮他,你是坐山观虎斗,然后再坐享其成啊。让二皇子杀了我,然后再去找母皇,让母皇派去的人正好看到二皇子杀了我,如此一个已死,一个残忍杀害妹妹,你倒是成了皇位的最后继承者了。” 含柔此时也对着她冷笑,几乎带着怨恨:“我又怎及你的万一?你都能计划太子谋反,牵连那一大片无辜之人,我又算得了什么?你们一个个都有本事,都厉害,可以不动声色就除掉对手,可我呢?我什么都不懂,身边人离开了连原因都不知道,我是没有你们的野心,我不想当什么皇帝,可是我更不想连我唯一剩下的孩子都保不住,我若不狠一些,别人就会对我狠!”然么去到。 痴傻钟离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7-17 16:18:48 本章字数:3350 听到她的话,宣华竟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爱蔺畋罅 她为何要死了心的往上爬,往权利路上攀登?因为不如此,她就只能是别人的棋子,在前面开路的永远是她,最后不管执棋者是胜是负,她都会遍体鳞伤。所以那时候她喝了堕胎药躺在床上,身体心里都痛得死去活来,她只想反过来站在钟离陌之上,站在自己的母亲之上,从此谁也不能利用她,谁也不能拿她当棋子去摆布,她想保住的、想守护的也都有能力去守护…… “含柔,程有银的死,我也是始料未及,我从没想过这事会牵连上他。而且太子谋反也是他自己……”。 就去说主。“你少骗我!”提起程有银,含柔的泪水立刻便涌了出来,起身大哭道:“我什么都知道了,钟楚就是以前禁卫府的大阁领,他明里替皇上做事,其实却是和你勾结,你们一起策动了太子谋反,有意害我父亲,又害死了有银!然后,便当作什么也没做过一样来安慰我,劝我……其实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 宣华不欲再与她争论下去,只淡淡说道:“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二皇子和聂庭告诉你的。可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拉拢你一起来对付我,你又怎能全信他们的话?太子谋反之事,他若无心,我再怎么策划也没用,我虽知道他与你父亲有联系,却没想到这事你父亲也会参加,而且最后还牵连了你。我没有谋划,却也逃不开干系,程有银,的确算我欠你的。可是现在,你也害了钟离陌,不管他此次是生是死,我都不会向你追究,但从此,我们前帐一笔勾销,也再无姐妹情谊,你回去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含柔只是看着她,似觉得可笑一般:“这宫里,又什么时候有过情谊?无论我怎么恳求,母皇都毫不心软地杀了我父亲与我丈夫,你与她一样,你与她一样心狠!”说完,绝决地离去。 宣华一人站在房中,眼睛不由湿润。的确,他们这王家的父母亲人间又有过什么情谊?她曾经,也如含柔这样恨,恨自己的母亲太狠,可如今竟有另一个人来对她说:你与她一样……自己与母亲一样了么?竟不知不觉与她一样了么? 没多久,玉竹便急步而来,进房来关上门,立即道:“公主,果真有事,刚才禁军统领还有另几人都去见了皇上,详情还不知,只是……”玉竹的脸上有震惊,有意外,有激动惊喜,几乎是艰难地开口道:“二皇子死了。” 宣华身子一颤,立刻扶住了桌角。一下一下急促呼吸,最后竟哭了出来,二皇子死了,也就是说,钟离陌杀了二皇子,在重伤之际,杀了二皇子…… 此时,她又想起了含柔的那句话:你与她一样…… 突然的,有种感觉,自己真的要与母皇一样,一样高高在上,一样孤独无依,一样被所有人害怕恐惧,心也渐渐不再如初,越来越硬,越来越冷,越来越像个君王…… “还有呢……还有其他人呢?其他人的情况?”几乎不敢再想下去,宣华颤声问。 玉竹从二皇子死的消息中回过神来,摇摇头:“皇上见这些人时都是单独召见,其他人全不知里面详情。” “再去探探,杀二皇子的就是钟离陌,一定要知道他的情况。”宣华交待。 此时玉竹才知是什么让宣华如此关心,甚至连二皇子死的消息都不太在意。来不及去吃惊钟离陌如何杀了二皇子,玉竹点点头便又转身离去。 “等等!”宣华在她转身地叫道,玉竹回过头来,宣华说道:“可以去探探紫菀的口风。” 她一说,玉竹也立刻明白过来,紫菀是皇上最信任的人,对皇上也忠心,若在平时,自然不会想到从她口中来得到消息,可如今二皇子已经不在了。虽说还有个含柔公主,但公主无论从什么方面都强过含柔公主,她是注定了的皇太女。此时紫菀还不卖公主的人情,那便是死忠了。 傍晚之时,二皇子薨的消息已大肆传开,再不是什么秘密。凶手是前禁卫府大阁领钟离陌,已被押往刑部。 可是其他,却仍是一无所知。她料想母皇应该会召她去审问的,因为她本来也是在山上的,二皇子的目标也是她,可为什么一直没有动静呢? 二皇子出事的消息应该已让朝中沸腾,然而看宫中,却似乎平静得很。这一夜,自然是无眠,宣华甚至也不去睡,只是坐在房中的桌旁发呆。 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宣华一惊,知道是玉竹的,而且走得这么急,一定是有什么重要消息传来,当下立刻紧张起来,站起身就去开了门。 来人果然是玉竹,在她开门之时刚好到门口,什么也不说就钻进房中来,转身推门后立刻道:“公主……” 她喘气喘得急,宣华不禁再次紧张起来,紧拽了手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钟离陌他……” 玉竹摇头,立刻道:“不是钟离陌,是……是皇上……” “皇上怎么?” “玉竹看了看门外,凑近了宣华低声说道:“紫菀说,皇上的病是真的,外面虽不知,可病情已是十分严重了。” “真的?”宣华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你说,母皇是真的病了?” 玉竹肯定地点头。 虽是亲耳听到,可宣华依然有些不能肯定,在她心里,一直是十分肯定地觉得病重是假象的,母皇的身体向来不错,怎么会突然就病倒,而且还病得那么重?难道是紫菀说谎,听从母皇的命令来骗她? 从心底里,宣华是认定后一种的,所以对这消息并不太相信,又接着问道:“那有没有钟离陌的消息?” 玉竹显然没想到直到此时她想的还是钟离陌,愣了一下才摇头,“依然只知他被关进刑部了。对了,还有,他伤重,皇上似乎还有事要问他,所以同时也派了太医去医治。” “还能医治就好,他没事的,应该会没事的。”宣华松了口气,呢喃着自言自语。玉竹却忍不住问:“公主,皇上若是病重,那公主是不是要……早作打算?” 宣华仍想着钟离陌的事,听到她如此问,只是点头道:“等过两天我再去见见母皇吧,到时看情况再说。” “那……就如此吧。”玉竹无奈,只得说道,“时候不早了,公主早点休息吧,明日一早奴婢再去清心宫那边问问。” 宣华点头,却在玉竹离去后又坐在了桌旁,什么也不做地再次盯着蜡烛发呆,丝毫没有去睡的意思。此时再想玉竹说的母皇病重的消息,突然意识到,若是母皇真的病重,而且到要驾崩的地步,那她是不是就会继皇位,然后就能救钟离陌……不,那情形,竟是无法想象,母皇怎么会病重,怎么会?她向来就是狠厉的,向来就是强势的,她又怎么会病重? “公主。” 心中正思绪繁复,身后又出现一个声音,宣华第一反应便是玉竹,之后才意识到玉竹已经走了,而且她不可能突然站在她身后叫她,更何况,这也不是她的声音! 那此时站在她身后叫她的是谁? 宣华立刻回过头去,只见身后的确站了个人,陌生的面容,普通宫女的模样。可她知道,这人绝不会是普通宫女,普通宫女如何进来得悄无声息,又如何敢这样吓她? 宣华看着她,又迅速朝房周看去,只见自己房中的窗子是开着的。 “公主不要怕,属下只是替人传消息。”那人说着就去关上了窗子,这才转过身来看着她。 宣华看她走姿、形态不像别的女子那样柔弱,举手投足都带着力道,眉目中又有些凌厉,说话也有着清冷淡漠之感,倒像是某个地方的人。 “银面卫?你是银面卫?” 女子此时也轻轻一笑,“正是,公主好眼力。” 宣华又问,“你来做什么?” 女子开口道:“公主,大阁领让属下告知公主,山上之事,钟离陌已承认是与二皇子由合作者而反目,所以在山上竹屋约见二皇子,然后又不和而将二皇子刺杀。大阁领前去只是为抓禁卫府逃犯钟离陌,一切,与公主无关。明日皇上若找公主问话,公主一切说不知就好,至于含柔公主那边,料她也不会乱说什么,到时候公主再见机行事。” 她先前说大阁领,宣华心中一惊,还以为是钟离陌的人,后来到听到钟离陌的称呼才想起,现在的大阁领是聂庭,她是聂庭的人。女子这番话,又让她心中掀起波浪来,原来钟离陌竟将她撇开,说自己是与二皇子有关系了。虽死无对证,可只要他一口咬定,自己这边也不松口,其他知内情的人也不说,那就是查也无从查起。钟离陌,他这是要做什么,替她除了二皇子,又替她洗白,让她毫无牵挂地置身事外,他是要用他自己的命来推她坐上皇位吗?钟离陌,你真是个傻子,是个最无用,最丢禁卫府脸的痴情种…… 终局一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7-18 9:11:59 本章字数:6539 因哽咽而有些走音,宣华接着说道是:“那二皇子府上的人呢?他们就不会说实情吗?” 女子说道:“事已至此,他们只用说自己与二皇子一同上山,却只允许远远站着,等看到钟离陌动手为时已晚。爱蔺畋罅这样他们兴许还能活,就是不能,也只是保护不周的罪,死也只死自己一人,说多了,对他们没好处。” “我知道了,你走吧。”宣华颓然坐下,只是一阵轻微的动静,房中便再不见女子的声音,就如同当初的钟离陌一样。 她知道,这套说辞肯定是钟离陌最初说的,要不然旁人怎能刚好想得让事情丝毫不与她相干?钟离陌,我要收回对你说的爱你的话,我不爱你,我只恨你,恨你恨你恨你,为什么不好好体重自己,要给什么皇位给我?是报复,就是报复吧,你只是想用事实来对我说一句:你不是要皇位么,我给你,是不是高兴了,嗯? 第二天,清心宫果真来人传见。 宣华早已有所准备,心中并没有多的不安,或者说,有什么她也不在乎,如今的她,只希望钟离陌能无事。 见女皇时,寝宫里面依然是无人的,外面的帘子拉着,床帐也拉着,又是不能见着女皇的人。 宣华跪下,平静道:“儿臣见过母皇。” 里面却传来紫菀的声音:“公主请起。” 宣华微微吃惊,站起身来问道:“母皇是身体有恙么,怎么是紫菀?” 里面却说道:“公主,二皇子之死,你可知罪?” 宣华此时便想起了自己原本没在乎的母皇病重的事,若是装病,她只须装作说话吃力而已,那样更能让她信服,又为什么要让紫菀来传话?莫非,那消息竟是真的,母皇是真的病了? 一边想着,一边回话道:“儿臣只知二皇兄不幸遇刺身亡,却不知儿臣与此事有何关系,还请母皇明示。” 里面又说道:“那昨天上午,公主不在宫中,却在城郊山上做什么?” 母皇知道她上了山?宣华心惊起来,却立刻努力让自己冷静,既然昨夜聂庭让人那样传话,证明他那边是没什么问题的,或者母皇其实知道的并不太多。不错,的确知道的不多,因为前面紫菀问出的两句话都不能证明有知道实情:第一,若要诓人,当然会直接问你可知罪,而不会问你与此事有没有关系;第二,昨天上午她出宫的事,只要随便一打听就能知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想清这些,宣华便沉下了气,又接着回道:“儿臣昨天的确是出了宫,却并没有去什么山上,儿臣只是去了城中戏院海棠院。那戏院儿臣经常去,老板也是认识儿臣的,母皇可让人去问那儿的老板小二。” 帐中一时沉默了起来,因这沉默,宣华便知女皇果真是不知实情。只是她又为何那么肯定自己与此事有关,又上山了呢?难道仅仅是因一个不喜? 马上,她的疑问便有了答案,帘后紫菀再次开口道:“公主,日前含柔公主曾来面见皇上,称你昨日一早对她说你要出去办事,若一个时辰后还不回来,就让她禀告皇上,然后派人去救公主。之后皇上派了一百名禁军,按公主所指示含柔公主的以一只奇异蝴蝶寻香追踪,一直追到了城郊的山上,结果就发现了二皇子一行人,公主却不见踪影,这公主又如何解释呢?” 原来含柔是以这个理由让母皇派人去山上的,宣华恍然大悟,如此的确聪明,含柔自己便也事不关己了。到时候禁军寻到死去的自己与二皇子,对质之时二皇子若说含柔也有干系,含柔又可以矢口否认,反正也就二皇子一家之词,自己那时已死,又是一个死无对证。只是含柔没想到,钟离陌最后毁了他们所有人的计划,死的反而是二皇子。 几乎明白一切后,宣华思路更清晰了些,听到紫菀的问话,有意沉默了很久才跪了下来,低头道:“母皇恕罪,儿臣昨天……的确是去了山上。” “公主去做什么?”紫菀立刻问。 宣华回道:“并非儿臣要去,而是有人在前天夜里给儿臣传信,给了儿臣地址,让儿臣一早就赶去。”。 “谁?公主又为什么对这要求如此毫无猜疑地执行?” “因为那人儿臣认识,是禁卫府大阁领聂庭。” “聂庭让传信给公主,让公主去了山上?之后呢?”对这回答,显然连紫菀也有些吃惊。 宣华回道:“之后儿臣远远看见有二皇兄的人在山上,觉得不妥,又折回来了。” 帐中再次沉默了。宣华知道,女皇再无可问的。此时唯有再传聂庭问话,也许他能反应快地承认是他觉得自己与钟离陌有关系,所以故意邀她上山好抓钟离陌,也许他在不知情下否认有给人传过信,最后在逼问之下才承认,但那都没什么关系,只要他们都咬紧牙关就好,母皇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自认不会有什么事了,宣华等着告退,谁知这一次,女皇却开口了,“弘儿没了,睿儿也没了,含柔完全不是当权的料,储君之位,只能是你的了。宣华,你眼里不只没有他们,也没有朕这个母亲吧,如今,你终究是如愿了。” 如愿……如愿……宣华此时才知,原来人言也能似刀,扎在心里,不比真刀能忍受。所以在自己这个母亲眼里,她一直都是六亲不认,一心只想着皇位的吗?她是不是觉得她宣华一步一步,除去了太子,又除去了二皇子,处心积虑,然后终于实现现在的局面了? “母皇,那在您的眼里……”就有过我吗?最后几个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她却生生忍住,到这一步了,已经到这一步了……不错,她现在是唯一的继承人了, 她马上就要成为皇帝了,只要成为皇帝,她就能留住她想留住的,已经没了自己的孩子,她不能再没了所爱之人。面前的人,利用过她,杀了她的父亲,杀了含柔的父亲,杀了含柔的丈夫,同时也企图杀过自己,她发起怒来,完全能要了她的命,而她现在还无力反抗。不错,太子之死的确与她有关,二皇子之事也是因为她,她就是认了这凶手之名又如何?已到最后一步,她不能功亏一篑。 咬了咬牙,宣华泣声道:“母皇,在您眼里儿臣就是这样的么?儿臣没有父亲,生来就只有母亲和两位哥哥,纵使母皇国事繁忙少与儿臣见面,与两位皇兄也生疏得很,可儿臣心里一直都是盼望与母皇两位皇兄亲近的。儿臣也曾想过与含柔一样得一个自己中意之人,可却事与愿违,最后反而落一个不孕之身;儿臣本想不问事事,做一个闲适之人,可却遭逢如此突变,人都要万人之上,可母皇又怎知儿臣不是那个例外的?他们与母皇您都是我唯有的亲人,弄得如此情形,我又怎会如愿?若母皇觉得儿臣是心肠歹毒之人,盼着兄长离世,那儿臣愿在此请命,立含柔皇妹为皇太女,或者从太子幼子中寻突出之人立为太子,儿臣退出。” 她此如一番哭泣之后,帐中良久无深,好一会儿,才传来一声长叹,“好了,你下去吧。” “儿臣……告退。”宣华仍哭着,从里面退出来。外面风和日丽,冬日的天空无比湛蓝高远,她站在殿外仰头看天,强迫泪水倒流。原以为是假哭,没想到竟成了真哭,哭自己竟是如此可笑。 多少年多少年,她都是期盼能得到母皇宠爱的,表面硬气,可藏在最底层的心思只有自己知道。可是无论多少年,那个母亲都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派自己的心腹卧底到做她的丈夫,以她为饵来追杀她的父亲,后来终于连她也不放过,要让她死在异地……然后到最后,那个人却说她终于如愿了。 那个人是谁,她真的是自己的母亲吗?所谓的宣华公主,真的不是抱来的吗? “公主——”直到一旁宫女轻声低唤,她才回过神来,强装无事地往前走。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在乎钟离陌的生死,因为她把所有所有的柔情都投放在了他身上,无论亲情友情还是爱情,他从此就是她的唯一了。 玉竹候在清心宫之外,待她出来便与她一同朝朝晖轩走,一面低声道:“公主,无事吧?” 宣华摇头,直到回朝晖轩进房关上门,才又看向玉竹道:“玉竹,若你是皇上,此时会怎么办?” “公主指的是?” “二皇子死,真正死因又不明,唯一的继承人只剩自己最不喜欢的女儿。”宣华认真说着,甚至不带任何情绪。 玉竹想了想,回道:“此时,当是十分为难。本来皇子出事是要严查的,可是又迟迟查不出来,而且就算查清似乎也没有多大意义,在场的就那几人,聂庭与二皇子府上之人都无所谓有罪无罪,最重要的便是公主了。公主若有牵连,那再立为储君似乎不好,可是不立公主又能如何?奴婢斗胆,若奴婢是皇上,就算猜到公主与二皇子之死有关也不会另立别人的,生为国君自然要事事以国为重,而皇位人选又是国之重事,无论是含柔公主还是太子、二皇子留下的幼子,又或是宗亲来继承皇位都后患无穷。此时当然要不计较其他,以最合适者当任,若公主为国君,不说能为千古明君,却绝对不会让南梧出现什么问题。” 宣华并不高兴,却反而紧张是握住了拳头,“我最怕的,就是如此。以母皇之能,肯定不会尽信聂庭与钟离陌的话,所以不只没杀钟离陌,还让人去给他治伤,为的就是留住他的命,日后好再次审问。然而随着时间推移,丧子的悲痛愤怒慢慢消逝,母皇不得不以大局为重,所以又为难起来,因为无可奈何,她还是想留我来继承皇位的,所以才没有真正下狠心来审问,要不然别说我与聂庭,就单单是二皇子府上的知情人,在严刑之下怎会不说实情?等母皇真的决定不再追究二皇子的死因,立我为皇太女,那她会做出什么决定?” 玉竹皱眉沉思道:“那皇上就会承认现在几人的说辞,处置杀害二皇子的凶手,立公主为皇太女,那钟离陌……” “他就再没有留下的意义了,无论如何,对于敢杀皇子的人,母皇是不会放过的。”宣华自己给了自己一个推论。而照清心宫女皇的最后一句话来看,她差不多已经准备承认他们几人的话了。 如此,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才能救下钟离陌? 先前的那个想法不经意地又从脑海中冒了出来:若是她提早得到帝王的权力,那她就能救钟离陌了,那不是……要像太子一样么? 皇上病重,听说皇上病重着,而除自己之外,再没有其他能与她竞争的人了……“如今,你终究是如愿了”,女皇的话,女皇冷漠一遍遍脑里心里徘徊,又想到生死叵测的钟离陌,宣华终于咬牙道:“玉竹,替我去注意紫菀的动向,还有,派两个人武功高强之人到梁太医那里去一趟。” 半夜时分,紫菀从清心宫出来,经过御花时,玉竹突然从另一旁过来,低声道:“紫菀姑娘,宣华公主等候多时,望能一见。” 紫菀沉默一会儿,看看四周,点头随玉竹往旁边走去。 到一处假山环绕的荷塘旁,玉竹停步,紫菀往前看,果然见到宣华站就站在荷塘旁。 “紫菀见过公主,不知公主邀见紫菀所为何事?” 宣华回头道:“还请紫菀姑娘告知我母皇现今的实情。” “公主指的是……” “紫菀向来聪慧,应该明白的,我想知道母皇病重,是怎么个病重法。” 紫菀微垂着头,回道:“实不相瞒,皇上其实早已有疾。只是最初连我也不知,皇上从来都是只让梁太医一人诊断,一人开药,我与其他宫人并不敢多言。到后来我只是有所怀疑,却并不敢肯定,而且皇上平常也很好,只偶尔才不适,比如上次公主守了好几天的风寒那一次。直至前几天,皇上突然再次病倒,这一次却是十分严重,直到今天都只有加重没有好转。有一次,我在外听见梁太医求皇上宣太医院所有能医会诊,皇上却说不用,自己已经再没有好转可能了。我才这肯定,皇上真的是病重。” “那离那一天,还有多久?” “这……”紫菀有些惶恐道:“我不通医理,无法断言……” “只是说出你自己认为的,信不信是我的事。”宣华肯定道。 紫菀迟疑一会儿,缓缓开口道:“就这几天吧。” “我明白了,此事谢谢你了。”这一句,宣华强压住心中的震惊努力平静地说完。竟是没想到,紫菀的答案会是“就这几天”。 到四更时分,宣华才得以因疲惫而意识模糊,似乎刚要睡着,房门外响起了玉竹的声音。料到是什么事,宣华起身道:“进来。” 房中本就有灯,玉竹进来关门后上前,一直到床边低声道:“公主,极不容易才从梁太医嘴里逼问出了消息,皇上有心疾,现在已再无回天之术。” 宣华抱着被子,迟迟不说话。 玉竹又接着说道:“紫菀与梁太医都是同样的话,皇上病重的事……应是真的吧,没想到,奴婢真的是从来没想到过。” 宣华将头埋进被中,隔着被子,紧紧将自己的腿抱住。 岂止是没想到,她心里的意外,心里的复杂感觉都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甚至直到此时都还不能相信母皇有一天会病倒,会被人说时日无多。 是意外,是震惊,是不能相信,然而该做的事依然要做,她去打探皇上的消息,本就是为某件事做准备的,她能等,但钟离陌不能再等。 第二日夜,三更时分,宣华出现在清心宫外,缓缓朝内走去。殿外值守的宫人看见她,行过一礼道:“公主,皇上已安歇,此时见皇上恐怕不便。” 宣华停步,不继续往前也不转身往回走。宫人以为她是执意要见,不敢得罪,便低头道:“奴婢去里面看一看,通传一声。” “不用了。”正说着,紫菀从里面走了过来,看着宫女道:“是皇上召公主觐见的。” “是。”宫女退下,紫菀便道:“公主请。” 宣华继续往前,一步步朝内殿走去。 只你自能。终于到寝殿之外,宣华抑制不住心中的紧张,一手拽住另一边袖口,几乎要颤抖起来。那里,藏着涂了毒汁的手帕,若毒气入肺,能让人窒息而亡。 旁边的紫菀替她开门,在她踏入床间后带上了门,殿中除了眼前那厚重的布帘就只剩下她一人。此时,突然想起了许多许多:母皇年轻时的容颜,给自己带上玉佩的模样,还有仅有的那一次,自己出水痘时她温暖的手,眼中的泪水……虽不知那是现实还是梦境。以及她对她种种种种的狠,自己对她种种种种的怨……今夜,都要一一了结了。 她对自己说,自己无心害死任一人,或者说是无心亲自去策划,去动手的,可是太子之死与她有关,二皇兄之死也是因为她,如今,她正变本加利的拿了剧毒之物入母皇寝殿来……这一双手,早已染满鲜血。 拉开布帘,便能看到里面的床帐,而且还能听到来自床帐里面的一下一下紧促的呼吸声。她走过去,到里间的灯座旁点燃了蜡烛。没想到里面传来女皇的声音:“紫菀,药好了?” 宣华说道:“母皇可知,自我没了孩子后,我便很奇怪地突然不敢在黑暗中睡了,总是喜欢燃着灯,觉得那样亮一些,温暖一些,我也没那么清冷寂寞,母皇身边从来就没有亲近之人,不燃灯,难道不觉得冷么?” 缓缓上前,一点点拉开床帐,女皇正躺着,脸色已是腊黄,颧骨突出,眼眶深陷,几日时间,竟似换了个一样。 看见她,女皇并无惊愕,反而只是无奈地一笑,“你终于来了,果真是天命,天命……” 宣华拿出一道圣旨来,打开来,里面早已写好字,倾身自女皇枕边拿来玉玺,就着床沿在圣旨上按下一印。这才不慌不忙地收好圣旨,放下玉玺。 “的确是天命,母皇是不是正是知道二皇子会死,所以在我回京路上才有意留情没有杀死我,好让我来继承这南梧的江山?母皇向来寡情,对南梧却是看重,想必也是不愿南梧毁于一旦的。” 女皇躲在床上,满是病容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笑,“朕的确是寡情,可朕也是人,纵使下定决定要杀你,可在得到你落崖的消息后,心里也是难受的,再也下不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命令。那里朕心里想,或者你死了,或者,你没死,知道前路难行,就在外面过一辈子,谁知,你还是回来了……” “我自然要回来!”宣华咬牙痛声道:“却不是来听你说什么难受的假话,而是亲眼看着你屈居于我之下的样子!母皇,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恨你,从我不得已打掉我的孩子,不得已冒着生命的危险喝下过量的堕胎药来赢得你的那么一点点可怜时,我就想,拼这一生,我也要爬上皇位,高高在你之上,就像你决定我一样来决定你的人生。我会封你为上皇,给你锦衣御食,天天看着你,享受大仇得报的乐趣!” 女皇闭眼,竟有泪水从眼中淌出。宣华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看到母亲真正的泪流,一时竟呆住。 女皇缓缓开口道:“终于……你和他一样,都这样恨我……为什么会如此,为什么我这一生,会活成这个样子……明明,是我最在乎的两个人……” 终局二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7-18 14:31:18 本章字数:7984 女皇缓缓开口道:“终于……你和他一样,都这样恨我……为什么会如此,为什么我这一生,会活成这个样子……明明,是我最在乎的两个人……” “你,你说什么,什么最在乎?”宣华忍不住问,原来这些年来她最想听到的,也不过就是这句话。爱蔺畋罅 女皇闭眼,再次流出两行泪来:“或许,一开始就错了,我不该杀那个女人,也不该强迫他做皇夫,若他为臣我为君,也许我们之间会有许多许多的敬重依赖,而不是仇恨……可我当初,是那么爱他,身为君王,原本是不想有情爱之心的,却偏偏又遇到他……” 宣华心中再次抽痛,有些怨恨道:“你说的是那个叫贺飞扬的人么?没想到母皇有一天还会提到爱这个字,我从母皇身上可没看到半分的爱,无论对我还是对父亲。难道母皇的爱就是要利用那人,杀了那人么?” “若不爱他,我怎会不顾重臣反对,硬要让他一个状元之才做皇夫?若不爱他,我怎会千方百计讨他欢心?可他记住的,只有我杀他元配之仇……为什么天要我遇到他,却还要给他安排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他们出世便相识,我还远在宫中,如何能早得过另一人……” 宣华一惊,立刻问道:“母皇是说,父亲原本已订下亲事,已有未婚妻,而你为了封他做皇夫,将他未婚妻杀了?” 女皇再次急促地呼吸几下,点点头,好久才说道:“许多次,我都想向他认错,求他原谅,也想问他一句,若我没有杀他未婚妻,他是不是愿意在乎我一点……可我说不出口,或许你说的对,从我身上看不出半分的爱,在他眼里,我从来都是心狠的。” “既然爱父亲,也许天长日久,他会忘记未婚妻的事而与母皇好好做夫妻,可母皇又为何……”迟疑一下,宣华才说道:“为何要在后宫中纳那么多男宠?父亲毕竟是男人,就算他能接受母皇是皇上,恐怕也无法接受母皇有众多男宠的!” “你可知足足四年的时间,他都不曾对我有过一点点的柔情,我不计较他的冷淡,不去过问他的行踪,甚至时时让人打探他的心情,若知道他心情好,我会鼓足勇气觍着脸去找他,可他却从来不曾给过我好脸色……甚至,甚至连侍寝,也那么如同强迫。我是女人,还是君王,我的尊严如何受得了他对我如此?”因为回忆,女皇再次情绪激动,急喘了几下才再次艰难地开口:“我一直忍一直忍,只想有一天他能改变态度,可却等来他与宫外女人往来亲密的消息,那一晚……弘儿的父亲,是气愤,也是报复,我只是想告诉他,我是皇帝,我可以有无数的男人,无数男人都会对我趋之若鹜,我不是非他不可……” 所以,无论父亲对母皇是什么想法,在那之后也更是无夫妻情谊了,而以母皇的性子,再软也不会软到哪里去,在太子父亲之后,二人关系就更疏远了。所以后来不只有了太子,还有了二皇子……宣华忍不住悲痛,一点点地想,不错,母皇说的一点也不错,原本从一开始就不该,母皇不该杀了父亲的未婚妻,不该强迫他为皇夫,更不该有她。 “怀下弘儿后,我知道我与他恐怕会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所以也想过将孩子堕掉,可那时我已大婚四年却迟迟不曾有孕,我是女帝,年纪也轻,本就面对着朝臣的重重压力,再无子嗣恐怕连国事都要受影响,我肩挑着南梧重任,怎可只为一已私情而弃江山于不顾?后来,我便彻底死心了,再不去管他,也不放下尊严去接近他,甚至连我自己也没想到,我们还有能缓和的一天……” 她脸上慢慢舒展,到最后竟浮起一丝笑来,轻轻道:“怀上你,是意外,更意外的是他对我的柔情,我知道完全是因为你,我腹中有的,毕竟是他第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所以他在乎,连带的对我也好了,可我却同样高兴。只要他在身旁,我都是高兴的。你在腹中的九个月,是我最开心的日子,早早就开始想你的名字,想你的封号,一天一天数着你出生的时间,以你的喜爱,远远超出前两个孩子。我以为这一天终于被我等到,身为天下的孤寡之人,身旁却还能有丈夫与孩子的陪伴……然而,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切,不过是上天给我开了个玩笑。你出生还不足月,他便以假死逃离宫中了。我宁愿,宁愿我从来就没看出他的假死来,宁愿他是真的与我生离死别,也不愿承认他对我,对我们的孩子都是虚以委蛇,I不过是为让我放松警惕而已。” 宣华早已泪流满面。从来就不知,自己还曾承受母皇那样深的情感,从来就不知,早在她出生之时,一切都已注定了。努力哽咽几下,宣华说道:“所以从此,母皇就恨父亲,恨我,从此开始四处搜寻父亲,开始疏冷我?” 女皇微微摇了摇头:“我寻他,只有两次。原本我没想过寻他,他如此对我,就算我再爱他也无法说服自己去寻他回来讨好他,若寻到他杀了他,我知我自己也狠不下心,所以我就当他真的死了。那之后,我便有意在宫中养了许多的男人,我不在乎自己的荒淫之名,只想让远在天涯的他好好看看,我再不爱他,再不在乎他,他死于我来说,更加能过得好。第一次寻他,是因为你。” 宣华诧异,立刻看向女皇,只听她说道:“那次你出水痘,太医说恐怕是凶多吉少,我在担心之下立刻让人去寻他,结果却得知他在外竟已再次娶妻,还又有了个女儿,我又气又恨,将密报悉数撕毁,再不过问他的踪影。第二次再寻,则是得知我有心疾之时,结果他却再次假死逃走,我一怒之下,屠了他家中满门……其实在那之后,我便后悔,因为心里清楚,如此,只不过是让他更恨我而已,而这些这些年,我却一直不能将他忘记。对你,我该有歉疚,有些时候,我会想起你是我与他存在的唯一牵连,想起当初怀你时心中的期盼愉悦,有些时候看见你与他相似的面容,又会将对他的怨报复到你身上来。我不知该如何对你,所以只是保持冷淡……直至温天礼临死前对我说,现在的皇子公主中,将有人会轼母夺位,我不知为何,第一个想起的便是你。” “温天礼……”宣华大惊,失声道:“就是能破天机,道前途的温天礼?他说……说有人会轼母……夺位?” 女皇缓缓点头。宣华身子一颤,不由自主捏住自己袖中藏着的那块毒帕。所以,这就是母皇说的天命……天命?天命竟是,她要轼母夺位? 女皇没有看她的大惊失色,接着说道:“那时,我几乎夜不能眠,每日猜测到底是谁竟有篡位之心,所以分别派了人到弘儿,睿儿和你身边,原本是忽略了心中的直觉,最怀疑弘儿的,所以派了钟离陌去,结果阴差阳错,你将他带到我面前,说要招他为驸马。我自然可以反对,可最终却将错就错,让他严密监视你,果然,不久之后,他就告诉我,你志在皇位。” “所以从那之后,你更加防备于我,甚至到后来的杀我?可你是否想到,若没有你一直以来的冷漠,我又怎会走到这一步?我亲眼看见你杀害父亲,深爱的人却是你所派的卧底,怀孕必须打掉……那一次,我一无所有,唯一剩下的路,就是争夺皇位。”宣华说着,忍不住哭泣起来。 女皇也叹气道:“弘儿之事,我已猜到恐怕与你有关,而你与钟离陌之间也有道不清关系,而且在那时,我几乎就已能肯定温天礼所预言的那人就是你,太医刚好在那时告诉我,我的心疾有望能治好,所以我才在长久的犹豫之后下定决心,派了人去颖州。谁知……果真是天命不可违,可为何,最终杀他的却是我自己,他恨透了我吧,甚至连临死也不提我一句,这一辈子,他是不是从未爱过我,从未……” 女皇突然前所未有的急促呼吸,再说不出话,甚至几乎喘不过气来,宣华一怔,立刻上前扶住她的肩,惊慌道:“母皇,母皇你怎么样?”说着便想起来,忙回头道:“来人,快来人--” 紫菀应声进来,看见床上宣华扶女皇的情形还有些摸不清形式,却听宣华焦急道:“快传太医,母皇不行了!” 原本以为宣华已成事的紫菀愣了愣,随后才反应过来,立刻道:“有救急的药,我立刻让人去端来!”说着就跑了出去。 宣华想到女皇心疾似乎特别受情绪影响,意识到她最在意之事,忙说道:“母皇,其实我之前骗了你,有一句话,我没有告诉你,父亲临死前说的是‘不要告诉你母皇我已死’,母皇,父亲他是爱你的,他知道你一辈子做的事都是给他看,知道你一旦知道他死会受不住打击,所以才如此交待,是我……都怪我,我为了气你,为了让你放过我才不听他的话将他离去的消息告诉你……母皇你不要难过,父亲他真的是爱你的,因为爱你,所以才在矛盾痛苦之下离开皇宫,所以才不知如何面对你,他真的是爱你的……” “真的……真的?”女皇紧抓住她的手,用着全身力气问。宣华早已泪如雨下,握紧她的手立刻点头:“真的,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爱我……爱我……”女皇笑了笑,轻轻道:“若再来一次,就算他不愿背弃未婚之妻,我也不会向他未婚妻动手的,是我……是我错了……蔻儿,母皇对不住你,你以后,定要好好的,南梧……便交给你了……” “母皇……母皇……”宣华趴在她身上痛哭出声,“母皇,你可知我有多渴望你能多疼我一些,你可知我等你唤我一声‘蔻儿’等了多久……我不要你死,你一定会好好活着的……” “公主,公主,药来了--”身后传来紫菀的声音,宣华立刻起身去端药,到床边道:“母皇,快,快喝药,母皇你会没事的。” 女皇看着她,轻声道:“蔻儿,别怪母皇……我知道你喜欢钟离陌,可他从小在禁卫府长大,你的强硬远不及他……他那样的人,留在宫中做你的皇夫是恐怕有祸患……我必须要除掉他,才能安心将南梧交到你手中……” “砰”的一声,宣华手中的药碗掉落地上,怔怔看着床上的女皇,颤声道:“母皇你说什么……你说,钟离陌……” 刑部大牢中,钟离陌仍昏迷着,满面胡须的太医正进行着这一夜最后的诊断。钟离陌乃皇上亲自下令医治,需立刻好转,太医不敢怠慢,几乎是日夜不离身的亲自照料。 钟离陌是重犯,所以关在层层封锁的大牢中,出于谨慎,太医也不得不待在大牢中诊治,诊治时,连牢门也是锁着的,只在进出时才由专人打开。在牢门外,还有四人专门看守这一间牢房。 这一夜例行检查,确认钟离陌身体不会突发意外后太医才收拾东西,正要起身,却听牢门外一阵喧哗,太医倒是还未起意,牢门外值守的四人早已按刀警惕,不一会儿,便听不远处有人叫道:“越狱,有人越狱了!” 此处是重犯大牢,万不能出事,外面值守的四人不敢大意,看一眼昏迷的钟离陌和紧锁的牢门便放心地立刻冲了出去。 待四人一出牢门,钟离陌陡然睁眼,迅速点下太医穴道。 越狱之人不一会儿就捉到,值守的四人也在极快的时间内回来,看一眼还安然躺在大牢中的钟离陌,放下心来。 太医背了医箱从凳子中起身,值守之人知道他要离去了,便拿了钥匙去开门,待太医出来,看一眼将头偏向里侧的钟离陌,再次锁门。 太医前脚才离去,后脚刑部侍郎就过来,身后还跟了数人,与太医擦身而过。 “大人。”值守的四人见过刑部侍郎,只见刑部侍郎站到大牢前,下令道:“开门。” 待大牢开门后,只一个手势,原本站在刑部侍郎身后的人便立刻进入牢门,朝钟离陌举刀,本应是头断血流,谁知刀才举到一半就骤然停下,其中一人道:“不对,这是个老人!” “什么?”刑部侍郎大惊,立刻进牢去看,面色骤变道:“这是皇上派来的太医!” 值守的四人一愣,一瞬的沉默后其中一人大惊道:“刚才离开的太医!” “追!”刑部侍郎大喝。 天她宣母。此时,假扮成太医的钟离陌正站在牢门第二重门之前,按狱卒要求将腰牌拿出。正在此时,身后传来大喊声:“太医是假的,抓住太医!” 守门的狱卒还未反应过来,钟离陌早已出手击倒两人,不顾胸口溢出的血,飞身往前而去。 刑部大牢中,顿时喊声遍地,几乎出动了所有人来拦截钟离陌。 清心宫中,女皇喘息几下,艰难道:“在你进来之前,我已命人……杀掉钟离陌。” “你……你……”宣华颤抖着呆滞片刻,随后立刻转身往清心宫外跑去。 若是一定要除掉钟离陌,那她宁愿不做这皇帝,就当她无用好了,就当她只会儿女情长好了,她就是要他,就是死也要和他在一起!为什么,为什么母皇要如此为她决定……在她心里,果然是国比情重,她是个好皇帝,可她王蔻不是,王蔻要的,只是一个钟离陌…… “来人,替我牵马来!”宣华一边拼命往前跑,一边朝身旁人喊,只望能快点,快点救下钟离陌。 直到出了御花园,宫人才牵着马追上她,宣华立刻上马,猛抽马鞭朝宫外奔去。 刑部内,钟离陌杀着血路,一步一步朝刑部门口靠近。 若是以前,他还能在重重包围之下拼杀出去,可现在身上外伤内伤都未见好,力不从心下竟变得如此困难。然而他不可能再束手就擒,刚才在出牢门时看到刑部侍郎亲自带人而来,他已有些猜到他们的目的,后来事情果然如他所料,刑部侍郎是奉命来杀他的。此时若无法拼杀出去,那他便再不能活着出去了。 体力不支下,钟离陌以钢刀撑地,才要捂向疼得要窒息的胸口,身后又有刀风袭来,他只得不再管伤口,立刻出手抵挡,转身间,血又一次浸染衣服。 刑部高手众多,他自是寡不敌众,而且体力不济,是一定要尽快撤身的,瞄准刑部前院中一棵高过围墙的大树,钟离陌一边朝大门步步移动,一边在心中计算距离,在将靠近大门,而所有人也将大门截得严严实实时他突然飞身而起,踏着大树迅速移向高处,然后一旋身,自院墙中飞了出去。。 早已在院中列好的弓箭手一齐放箭,密如雨的箭支悉数往空中的人影飞去。 钟离陌落于围墙之外,紧按肩头强忍住箭伤,在黑夜中往前跑去。刑部中人早已出大门再次朝他围截而来。 宣华骑马赶到刑部时,里面正灯火通明,却是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人影,连大门口也少了一人。在她的马跨入门槛时,那人立刻扬起长枪要拦,宣华一手拿出手中圣旨道:“我已是南梧皇帝,谁人敢拦!” 守卫一见是宣华公主,立刻跪了下来:“小人该死!” 正在院中来回踱步的刑部侍郎听到外面的声音,立刻迎了出来,一见是宣华,忙低头道:“臣见过宣华公主,不知公主……” “钟离陌呢?”宣华不待他说完就急问道。 刑部侍郎这下子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臣该死,竟让钟离陌逃出刑部大牢,此时已出动所有高手追出去,量他也逃不到哪里去!” 宣华心中轻松之后随之又一紧,立刻道:“快上马,随我去救下钟离陌!” 钟离陌一路逃到凤城运河旁,不只因内伤之由吐了血,胸口伤口大裂,肩上、背上也都中了箭伤,连直立起身子都是艰难之事,眼看着重重追兵,似乎此次,真的再也逃不了。 脑海中,出现最后那一面,她抱着他痛哭说爱他的情形,疼着的胸口不禁滚烫起来。蔻儿,留她一人做女皇,他真的不安心……她太柔,身边若无人陪伴定会活得孤苦,他是要陪她的,可是…… 腿上又中一箭,钟离陌跪倒在地,紧按胸口沉沉呼吸,眼里一下子不见了缓缓靠靠的追兵,只有印象中她那极美的笑容……不见她笑,很久很久了…… 第一列的弓箭手再次拉弓发箭,钟离陌看一眼运河对岸,似有她的容颜,不禁心潮澎湃起来,唇角微微一勾,用着全身的力量飞身而上,往对岸而去。 “住手,住手!”宣华由远处疾驰而来,话音落,只看见黑夜中的满天箭雨,心中一痛,大叫道:“不要--” 待身下骏马奔到河边时,箭支已悉数落下,空中、水下、对岸不见一物,只有河心隐隐能见大大小小的波纹。 宣华已知情形叵测,手握了拳紧按胸口忍着心中的剧痛,失声道:“快捞,快下去捞……” 运河在凤城这一段足有好几十丈,满刑部的人都下河去捞,却直至四更、五更,都没捞到人或是尸体。 宣华坐在河堤上,一边颤抖一边哭,一边又看着河心,随时等待他从水底站起身来。 不知过了多久,有马蹄声从身后石板路上传来,两人从马上下来,急忙到宣华身侧。 “公主,快回宫吧,皇上……皇上驾崩了。”玉竹在她身前跪下。 另一人是紫菀,此时也跪了下来,开口道:“请公主即刻回宫。” 宣华怔怔看着她们,好久才能发出声音来:“你们说母皇她……她……” 紫菀低头道:“皇上心疾发作,未待太医赶到就驾崩。” 宣华再次颤抖起来,想起了那“轼母夺位”的四个字,大名鼎鼎的温天礼果然厉害,轼母夺位,她作好布置,闯进清心宫,打翻了母皇的药使母皇失去唯一的急救,竟真的轼母夺位了……天命,果真是天命,天命是不是还说,她此生,注定孤苦? “公主,快回宫吧,此时旁人尚不知消息,若晚些恐怕……”玉竹忍不住催促,宣华却将手中圣旨递向她,喃喃道:“去叫人来,就说是皇上之命,叫所有人都到运河来,来捞人……” “公主,这是什么时候了,怎能如此,公主你就回去吧!”玉竹跪在地上急得直将她往上面拉,她却一动不动,始终失神地看着河面。 无奈之际,玉竹看看紫菀,向她点一下头,自己迅速朝丞相府跑去。 纵使她不懂国事朝事,却也知道此时此刻正临先皇驾崩之际皇位继承人的行为有多重要,而公主如此,她又无法决策,只好去找宋祺尧了,有他在,公主定能顺利登上皇位! 不一会儿,宋祺尧就赶到运河旁,此时天已见亮,已有行人好奇地看着大冬日里运河中无数人“游泳”的情形,宣华仍呆呆坐在河堤,对在她面前跪下的宋祺尧视而不见。 “请公主起身回宫。”宋祺尧说道。 宣华在许久的沉默之后才开口道:“宋丞相,你会水么?替我去找找钟离陌,找找他……这么平静的水,怎么会捞不到他的人呢……他到哪里去了……” 宋祺尧听她如此说话,朝她身后的人使使眼色,那人便伸了两指在宣华背后突然点下,宣华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快,带公主回宫!”宋祺尧立刻下令。 …… 登基这一天,阳光异常灿烂。终于穿上一身紫袍,宣华坐在自己似乎向往了半生的金雕宝座上,看着身下山呼万岁,跪地参拜的群臣,心中感慨,悲痛,却无半点激动。 离先皇驾崩已三天,钟离陌投身运河底也已三天了,三天里,她不顾周身人的反对,派了所有能派的人到运河中没日没夜的打捞,却始终不曾找到他。有人说,就算捞到,他也是死了的,能生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有人说,在落河之前他就已中箭身亡了……她不信这些,只是想,既然没见到尸体,他自然是活着的,是,他就是活着,说不定已经逃上岸了,所以才在河底捞不到,似乎要再去岸上找才行。 如今,自己已登基,她为新帝的消息定会立刻传遍天下,那无论他在天涯何处,只要他活着,就会来找她的,说不定今天就会来……或是明天? 全书完—— —————————————— 有话要说,关于番外的事。 番外自然是有的,而且不只是番外,还是第二结局,亲们看到了吧,这个结局,相当于悲剧…… 咳……先别忙着朝我砸鸡蛋,我话还没说完啊~~~最后的结局,在番外上,不过番外暂时不会出,得等到开新文的时候一次性发。为神马呢?因为,新文我会准备很长一段时间,我怕在那段时间之后我亲爱地江粉们已经将我遗忘,所以很聪明很不怕死地决定将最后的结局与新文一起发,那样的话,也许亲们在某月某日会想起还有个结局没看,然后想起我,继而发现我又有了新文。 不要说我卑鄙哈,其实很久以前我有想过把番外算在正文上的,可是想来想去,总觉得如此结局是最好的,但是我又没有写悲剧的变态喜好,所以再把后面的算是番外。 嗯……最后说一下时间,新文以及番外会在什么时候发呢?很长时间是多久呢,应该是一两个月吧,至少一个月,上不封顶,当然,我不会游手好闲到明年的~~光阴似箭,亲们等等就好~~ 番外 众里寻他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7-23 21:17:46 本章字数:5648 母皇,母皇--”九岁的华服男孩兴致冲冲往怡和殿跑来,临到殿门口时却被一旁来的近侍女官玉竹拦住,急着道,“殿下,小点声,小点声!” 男孩满脸兴奋道:“玉竹,我射到大雁了,射到大雁了,连封师傅都说我有后羿之才,我得去和母皇说,今晚把大雁烤了和母皇一起吃!”他说着又要往里面冲,玉竹极不容易才将他拽住,倒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已有这般力气,生拽之下让她差点站不住身子,待稳住脚才小声道:“殿下,不可去打扰皇上,皇上今日心情不好,不会有兴致吃什么烤大雁的。爱蔺畋罅” 男孩这才将她的话听清,疑惑道:“怎么了?啊,今年一直不下雨,是不是又闹旱灾了?” 玉竹皱了眉头,一边将他往旁边拉,一边小声道:“什么灾不灾的,别乱说。” 男孩此时也想起别吵了殿中的母皇,小了些声音,“那是什么事惹母皇不高兴了?” 玉竹沉默一会儿,轻声道:“今日早上有折子呈奏,说京城运河里出现一具白骨,经仵作验尸是一具三年前的男尸,疑为他杀,命皇上让人严查。” “那又如何,是该查嘛,堂堂京城,天子脚下,竟有……”男孩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回问道:“你说什么,运河,三年前?也就是说……” 玉竹点头。 男孩此时也住了嘴,如大人一样沉重了起来。他知道,什么大旱,大洪,哪怕是边关战事,于母皇来说都不是最大的事,因那都能解决,而她心底深处最在乎最恐惧的,就是那个人。那个,朝臣不知,就连他这个太子也了解不深的人。因为那个人,母皇心底总有一抹惆怅,因为那个人,母皇年至二三也不曾立皇夫,也因为那个人,自己才成了太子。 良久,男孩才再次开口:“那具尸体,是不是就是……” 玉竹摇摇头,“现在还不知,不过皇上下午已下令,这尸体不要管了。” “什么,这,母皇怎能……”男孩不敢相信自己母皇的决定,玉竹也是一副凝重之态,叹声道:“皇上是怕啊。” “那母皇不是自己骗自己么?朝臣会专门上奏,也许是这尸体的事在京城已是人尽皆知了,怎么能不查呢?” “皇上自然是知道的,只是皇上自己实在是太怕知道答案,她一直抱着那人必活着的信念,任何对她所认为的这一点有影响的东西她都不愿去知道。比如多年来一直寻找无果,比如现在在运河中发现男尸,皇上她,宁愿自己不知……” 男孩与玉竹一同在外站了会儿,认真思索之后又开口道:“玉竹,我还是进去看看吧,你放心,我不会火上浇油让母皇更烦的。” 玉竹忍不住笑道:“殿下向来懂事,最让皇上安心,怎么会让皇上心烦呢?皇上自上午看了那折子后就一直待在里面没出来过,也是该有人进去看看了。” 男孩马上轻手轻脚进去,在将至最里面时一时不慎撞到了花几,还是弄出了声响,可哪怕是弄出了声响,里面坐着的人也依然是头也没回,似是深深陷入了某种情绪之中。 她正在桌后临窗坐着,手上似乎拿了个什么东西,眼一眨不眨地看向窗外,仔细分辨那眼神,很快便知她其实是什么也没看。 “母皇--”男孩走到她面前去,轻叫一声。 王蔻这才缓缓回过头来,见了他柔和地一笑,“回来了?今日学箭学的怎样?” 听见箭,男孩立刻就兴奋起来,忙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母皇,我今天射到大雁了,而且是一箭就射准的呢!您看那封师傅,成天板着脸就知道说儿臣这不好那不好,今天也说儿臣极有资质呢,儿臣以后必是南梧第一神箭手!” 王蔻笑着抬手用那一袭尊贵紫袍的袖口给他抹了抹额上的汗,声柔却认真道:“瑛儿的各项资质向来就是最好的,你又勤恳练习,怎会没有好成绩?不过你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神箭手之名是给你子民的,你要的是治国之才。” “可是儿臣就是喜欢骑射怎么办?”王瑛为难道,一边说着,一边也看清王蔻手中拿着的似是一块玉佩。 王蔻回答:“喜欢自然可以去做,不过得先做好自己的份内事。比如有个厨子喜欢听曲儿,他总得把他的饭菜都做好了再去听曲儿吧;有个县官爱吟诗,他也得把他的县治理好了再和人去吟诗;而国君,当然是要忙完了国事再去做其他自己喜欢的事。” “那是当然,儿臣今天就是把课都上完了,诗书都背给太傅听了才去射的箭!” “如此才好。”王蔻再次笑道。 王瑛看着她,却认真道:“母皇,今日封师傅对儿臣说,做人就得如大雁,如野马,翱翔蓝天,驰骋草原,让自己的一双眼睛看天下更多更多的东西,母皇说是不是?” 王蔻笑道:“封师傅半生也是走南闯北,经历仗事无数,他的话,自然大半是有道理的。” “儿臣也觉得是,人就该看更多的的东西,识更多的人,如此才知什么是更好的,比如日日埋头觅食的母鸡若是有一天能像大雁一样飞向天空,也一定会觉得原来吃几粒米并不是那么值得高兴的事。那母皇……”王瑛停了停,下定决心看着她道:“母皇为何不看看其他人,非要念着一个人呢?我南梧地大物博,不知有多少优异男子,母皇就看一看,说不定就觉得那人真不错,相见恨晚了呢?” 王蔻竟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相见恨晚,这谁教你的?” “这……”王瑛低下头来,嘿嘿笑了两声,“不是谁教的,我自己学来的。” “那又是谁教你说话要先绕弯子,先打比方,引别人上勾呢?”王蔻仍是盯着他笑。 王瑛将头低得更低,也不知怎么回答,支吾好久才小声道:“儿臣……儿臣也就那么随口一说……” “那瑛儿是觉得母皇就是那只母鸡,天天只知道埋头找米吃,不知道飞上蓝天去看一看?” 王瑛立刻抬起头来,连连摇头,“不是不是,儿臣当然不是那意思,母皇怎么能和母鸡相比呢?儿臣的意思是,就是那个意思……不是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么,母皇,母皇怎么不多看看别的男人,说不定看了才知道原来……原来……” “原来自己执着的也没那么好?”王蔻接话道。 王瑛立刻点头,“嗯,儿臣就是这意思。” “才几岁,就学了什么相见恨晚,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看来朕得去问问太傅他们,到底是怎样教的你。”王蔻说着不满的话,却又带着笑,弄得王瑛心中摸不准她是不是真的不满了,才要解释,却听她又敛了笑认真道:“瑛儿小小年纪却还能懂这么多,母皇真的很高兴。想一想,也的确是如此。”她转过头再次看向窗外道:“母皇的确是执着了太久了,也是该再看看别处的风景了,如果可以的话。” “当然可以的!”王瑛立刻兴奋道:“母皇你真的这样想了,太好了!对了,封师傅说母皇你也会骑射的是不是,要不然明天母皇同儿臣一起去练箭可好?” 王蔻笑道:“母皇明天没时间,过几天吧。还有你,别整天想着去打猎,也想想别的,再有时间,还得去看看你娘。” 说到母亲,王瑛显得并不那么开心,顿时垮下了脸:“又去做什么嘛,娘忙着带她自己的孩子呢,儿臣去了他们一家又是跪又是拜的,越来越没意思了。” 早料到的结果,如今听来却也有些过意不去,只因这正是她安排好的。那年她登基,已是双十,且皇室子嗣凋零,又是国泰安康的时候,朝臣几乎全将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日日上奏让她立皇夫,以为南梧江山打算。她无奈之下,索性将当年二皇兄的孩子过继过来,立为太子。从此朝臣再不能以南梧无后来逼迫她立皇夫,朝臣也明白她的决心,果然再不曾提起了。这样的确是好,只是毕竟是过继的,她与未来太子的关系便成了大问题,于是之后,她听从玉竹的建议,作主让瑛儿之前的娘亲改嫁了,且所嫁之人也是良善之人,他二人婚后果然恩爱,不久就诞下一子,如今又添了个女儿。如此情形下,瑛儿与亲生母亲的关系就生疏了,再也不似从前,反而越来越亲近她这个原本的姑姑。这样于她自己虽好,她却总有些觉得对不住瑛儿,哪怕,这样于他也是好的。 王蔻轻笑一下,抚着他的头道:“什么叫她自己的孩子,你不是她的孩子么?对母亲来说,所有的孩子都是一样的。”没他么到。。 “嗯。”王瑛点点头,随后又立刻道:“母皇说过几天,那到底是过几天呢?你得给我准确时间!” 王蔻为他的心思慎密而开心,九岁就这样不好糊弄,那十九岁,二十九岁时,定不是那么能被蛊惑的人。一边想着一边笑道:“三天后,可好?” “好,一言为定,到时候我要与母皇一试高下!”王瑛的脸再次恢复兴奋的模样。 日薄西山时,玉竹亲自端了药过来,王瑛已离开,王蔻却仍是一动不动坐在原来的地方,也仍看着窗外。 玉竹一边将药放到她面前的桌上,一边说道:“刚刚殿下出去时对奴婢说他劝好了皇上,奴婢心中诧异,果然现在看来皇上还是原般模样。” 王蔻长叹了口气,“朕是想不再执着,可某些时候某些事,是无法去想去决定的,不由自主的,就那样做了。” 在此事上,玉竹无话可说,只是沉默着将药摊凉之后递给她。王蔻接过药,深皱着眉头将药一口一口喝完,喝了三年的药,却仍是没习惯那味道,次次都苦得难以承受。而她也不知道,要喝到什么时候--登基后,她努力去找大夫,最后果然找到钟离陌曾提起的江湖神医,又经历诸多事,最后她才得已被诊治,然后这药,一喝就是三年。 皇夫之位,她的身体状况,她作好了他回来的一切准备,只是却迟迟没有他的消息。 “皇上,明天已是七月十日了吧,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吗?” 王蔻点点头,“差不多回来了,只剩了一个,说是在路上,这两天就到。” 玉竹再次无言,也就是说,这半年又是没消息了。皇上登基后,原来的禁卫府清减了许多人,而剩余的也不再是以前的职责,他们不做别的,只做一件事,便是在全天下里找人。他们各自到不同的地方,然后半年之后回京复命,告知找寻结果,若没结果,再换路线寻找,如此已过去三年……不,是三年又半年了,这一次,他们是第七次无果而归。虽是渺茫,可每一次觉察到皇上心中的期盼,她也要跟着期盼,心想说不定禁卫府下次回来时就带来了消息呢?可一次次的希望都换来一次次的失望,连她也不知道这希望到底还能存留多久。 也许……要找寻之人早已成了运河底下的一堆白骨。只是这样的话,从来没有人敢在皇上面前提起。 “皇上,时候不早了,用膳吧。”沉默之后,玉竹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王蔻轻轻点头,虽然毫无胃口,可她是国君,并不能如以前般任性--事实上,她要把自己所有能任性的都放在找他的事情上,为君王,却不立皇夫,不产皇嗣,明知渺茫却依然不停息地寻找……一切一切都是任性,所以在其他地方,总是规矩着。 “那奴婢让人去把膳食端来,皇上就在这儿用?”料她也没心情移步的,玉竹说道。 王蔻仍是一声不坑地点头。 正说着,外面来人道:“皇上,禁卫府关远求见。” 王蔻知道,关远正是最后一个还没回来的,如今,却也回了。虽是晚归,却也在不久前就有过交待,因路途耽搁--只是因路途耽搁,并不是因为其他她所期望的。王蔻有些无力地开口道:“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有稳而急的脚步声传来,竟是比以往速度快了许多,王蔻正从窗外移回目光,只见关远已跪在了她桌前,不等她说话就开口道:“皇上,有消息了!” ———————————————————————————————— 下午还说准备写完了一起发呢,晚上就发了,我的话果然靠不住…… 说一说结局的事。首先,这事的确是我做错了,明知道大家期待着完美结局,却还要有意将这结局拖到后面,说吊大家胃口也不为过。不过我原来的初衷却不是有意的,只是决定好了这结局,又想好了后面的番外,然后想,先结局,再隔段时间写番外也没什么的,却没考虑到这结局并不是大家所期待的那个结局,和没结局差不多,如此,在大家心里就是吊结局了。这事,要和大家说对不起,的确是我考虑不周,所以这几天,都在写番外。 还有文的不足,比如后面粗略,这我也承认。鲜少有人知道,我这文的最初想法是暖文……结果却成了这般模样。因为写着写着,就偏了,而且偏到了帝王之业上,在我意识到后为时已晚,所以卡得厉害。有时候,写文如同打仗,一场仗事拖久了,士兵会疲惫,那个时候只想快点结束,甚至不管什么胜负。我就是如此,从四月到七月,只想能快点结束,所以在后面的情节上,有许多略写,也有许多浓缩,以至于感觉不那么好。虽然我尽了全力要做一个负责的作者,有始有终,每天强打精神支撑,尽我所能的尽量让文不成为烂尾文,可由于水平有限,还是做得不够好,望大家见谅。 最后,关于有亲希望改写文后半段的事,亲的想法是好的,但我真的没法做到。首先,我没那个激情与气力了,强撑着写的文必定不好,也许还不如现在;其次,我不是曹雪芹,也不是其他作家,没有那个资本十年磨一剑,在网文界,文写得不顺利就弃文或是速结已是惯例,因为坚持下去对自身毫无意义,我能做到的,也只能到这个地步了。希望亲能理解。 再有,大家评论我都看了,很感谢那些依旧为我说话的人,对于许多批评的亲来说,我也能理解,其实就是和我一样的——前两天我在淘宝上买了样东西,结果四天了卖家都没发货,我后来问他,他说没货了,让我申请退款,我说你怎么不早说,他说没看到,再问,他直接不理我了,我一气之下将他投诉了。在我看来,他一错,是作为卖家不负责,二错,是错后还态度不好,那就怪不得我了。不过……虽然情况差不多,但我觉得我比那个卖家好那么一点…… 最后,在评论中看到有亲说楚楚姓钟名离陌,我大吃了一惊,其实他是姓钟离名陌……此时才知,原来亲们到现在都不知道楚楚的真名…… 还有,番外中,宣华已是皇上,宣华是公主的封号,自然不能再叫,所以直接叫了王蔻。 最最后还有……这章节原本字数是四千多一点,现在被我这些话一加,弄成五千了,下一章我就把字数弄成三千八九、四千八九的样子,弥补大家的小说币损失。 番外 别后重逢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7-24 12:01:16 本章字数:4149 王蔻心中一惊,竟是迟迟不能回神,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她刚才听到的,是……有消息了? 她还愣着,玉竹立刻大惊道:“你说什么,有消息了?有……他的消息了?” 关远肯定道:“属下因山路塌陷而不得不绕道,结果无意中绕到一处城镇,竟在那里见到了他。爱蔺畋罅前大阁领的样子变了很多,也不认识属下,属下先前还疑惑,后来才得知他是失去过记忆的,而且是在三年前被长乐坊老板从京城运河中救起收留的,这才确定他正是前大阁领。” 王蔻仍是没说话,只是手紧紧拽起来,身子竟也开始发颤,眼中红红的,竟是要哭了一般……可自她为国君,就真的再也不曾让自己流泪了。 玉竹也忍不住地激动,立刻问道:“他在哪里?你怎么不将他带来京城?” 关远答道:“属下原本是想立刻带他到京城面圣的,可他并不依从,又怕节外生枝,属下也不敢把皇上之事说出来,所以让人盯好了长乐坊,自己立刻赶回京来禀告皇上,等待皇上吩咐。”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王蔻依然是不能相信,玉竹此时却反应得快一些,抓到了他说出来的一个地方,问:“你是说,他现在在一个叫长乐坊的地方?那是哪个州县?” 关远顿了顿,回道:“不是,不是地名,是……南风馆。” 玉竹愣住,甚至连王蔻也愣住,此时已能勉强控制情绪,开口问道:“你说,南风馆?他在南风馆?” 关远回道:“正是。” 也难怪,难怪这么久都找不到,银面卫怎么会想到他在南风馆,怎么能想到他们曾经的大阁领,竟然去了南风馆?哪怕对她来说,与他第一次相识时他的确是出自那种地方的。 王蔻在桌前沉默着坐了良久,玉竹与关远都未说话,还以为她不能接受这结果,谁知她却站起来,丝毫不似玩笑道:“立刻带我去见他。” 两人同时发愣地看向她,玉竹惊疑道:“皇上,您,您是说要离京么?这怎么行,您若走了那朝中……” “一切你来安排吧,朕会尽快赶回来。”王蔻未待她说完就起身离座,让玉竹又愣了一会儿才一边不放弃地劝着,一边又偷偷吩咐了旁的宫人去准备东西,只因她知道王蔻说的是认真的,也必定会那样做,可她又实在忍不住要劝来试一试。 只是一句话的交待,王蔻便换了行装匆匆离了宫,侍卫三人与禁卫府三人,再加一个宫女一行八人就此夜半出发,所有行礼只是玉竹在慌忙间收拾的一包衣物。 马蹄声,车轮声在安静的夜里混杂着,王蔻坐在马车内,低头紧紧捏着腿上衣裙。很久很久,她都没这么紧张了,紧张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三年的时间,三年的寻找,她做得仿佛他真的在世,真的等着她去找一般,可事实上,她也只是自己鼓励着自己,心底最深处早已满是惶恐绝望。 何曾想,会有一天,有人来告诉她,有消息了?虽是天天期盼,但却从未真正有信心过,竟没想到这一天真的来了,直到现在,她都觉得是场梦。 “皇上,不如您在车里躺一下吧。”身旁宫女轻声说道,一面帮她放着软垫。 王蔻摇摇头,“不用了,朕睡不着的。”岂只睡不着,她甚至想与银面卫或是侍卫一样坐到马上去,那样可以快一些,也可以一直看着前方的路,看着自己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近。 将至大暑,青州城里,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临到下午,太阳依然强烈。小霜躺到铺了竹簟的床铺上,无聊之余想小睡一下。这长乐坊生意本就不怎么好,至年前县里最贵的地段开了另一家南风馆后生意就更冷清了,对于生意,他不是老板并不多在意,反而觉得如此再舒服不过。只是舒服久了,倒是怪无聊的,连带着钱也少了,小霜算了一下,觉得自己要还完老板的钱还得做到五十岁。不知道等他五十岁了,还有没有人要他陪酒? 想到那情形连自己都觉得好笑,不禁翘了唇角,这才闭了眼睛要睡去。谁知眼睛才闭,门就被敲响了,接着便传来个熟悉的声音:“小霜,小霜,开门。” 门外正是老板,怎么听着这声音像是有点急呢?难道楼下又有人闹事,要他充当打手? “小霜,快开门!”他就多想了一会儿,外门就又敲了起来,小霜这才下床去开了门。金老板一下子冲了进来,不等他说话就交待道:“快,好好收拾收拾,有个大主子。” 小霜看看天色,只见日头正往西行,回头才朝老板问道:“什么大主子?大主子就让小风去么。” “我倒是想让小风去,他比你乖巧多了,可人家点名要你,我这才匆匆过来。别说了,你快点,人家都在房中等着了。”老板说着又催了起来,甚至打开了他房中的衣箱要去给他翻好些的衣服。 小霜却仍是不急,捋了捋胸前的发丝,又问:“那人怎么知道我?我可从来没与什么大主子相好。” “你……”金老板急得满头后,最后才说道:“总之凭我一看就知道这主子来头不小,她手下那些保镖可不是一般人,我能保证今天这事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的,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小霜慢悠悠走到床边,一下子躺了下来,翘起腿道:“那我就不去了,看看会怎样。”没料他身子没躺稳,金老板就冲过来几乎是跪在了床前:“我说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你既在我这儿接客,为什么又闹性子,别忘了你还欠我的钱呢!” 小霜仍是不动,金老板又急着道:“算我这老板求你了,你去乖乖去吧,我不是逗你也不是开玩笑的,今天来的那几人我们是真的惹不起。你说你平时也没这么倔,今天是怎么了?” 小霜看着窗外,这才开口道:“老板你没见太阳都要下山了么?我过去,用不了多久天就黑了,你这不是明摆着让我去陪睡么,我为嘛要去?” “原来你是担心着这个呀!”金老板恍然大悟,忙解释道:“人家也没说要陪过夜的,你就先去看看呗!哎呀,倒是忘了说,这主子是个女人,是个女人啊,这你怕什么!” “女人?”小霜转头看向他,“来逛这院子的女人能是什么好女人?说不定脑满肠肥年纪一大把,还索求无度,那弄不好连小命都搭上,我不去。” “不肥不肥,也不老,她戴了个垂纱的斗笠,我虽没见她的脸,但看过她体形听过她声音,人保证就二十左右,身段好声音也好听,听着就是个大美人!”金老板说着就将他从床上拉起来:“快快快,别磨蹭了,你就去吧,只要你去,我就将你欠的债减一半!” 小霜这才有了反应,看着他回问道:“当真?” 金老板咬了咬牙,点头道:“当真!你见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小霜一时沉默了,似乎犹豫起来,金老板瞅准备时机,立刻从衣箱中翻出身红衣给他穿上。小霜气质属艳中带冷,穿着红色衣服更是加剧了这冷艳,别说,虽然小霜脾气不好侍候,可许多人还就好这一口。 小霜一边由着他给自己披着衣服,一边小声道:“难怪说是大主子,肯定一见面就给了你不少银子吧,要不然你哪里这么大方肯开口减我一半的欠债。” 到看就个。“没有的事。”金老板连忙否认,接着又道:“不过你待会要是侍候好了,弄得那夫人开心,保不准就能给大把的赏钱你!” 小霜睇了他一眼,走出门去。 长乐坊平常接客都在楼下或是楼上各小倌房中,只有一间布置典雅的上房,单供大主顾过来。可长乐坊生意冷清,鲜少有这样的大主顾过来,以至于那上房几乎都没怎么用过,白白浪费时间去打扫了,没想到今天倒还真来了这样的人。至此,小霜不得不承认老板还是有那么点算计的,竟然没把那上房给折了。 长乐坊不大,没经过几个房间便至上房,远远地就看见门外站了七个人,六个男人加一个女人。金老板称那几个男人是保镖,但越走近,小霜越觉得称他们为保镖实在委屈了他们,看他们的气质神色,绝不是一般的保镖打手。还有那女人,看着是丫环,可不只模样是上等,连姿仪也是在这青州城少见的,难怪老板说一看就是大主子,果真是如此。不说别的,就说一个人身边带六个高手,这在青州城可一个都没有。 他走近时,那几个男人脸上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但能觉察出他们的眼神是有所不同的,竟有些惊讶的感觉。那丫环倒没什么,只是低头迎了上来,轻声道:“这边请。”随后走在前面替他开了门,自己站在了门边,待他也走进,才继续带着他上前。 上房内,房门左右各摆了两只花几,起初上面摆着应季的鲜花,后来就弄成布料缠的假花了,现在那假花看着已不如以往鲜艳,却也没有灰尘遍布。房的正中间,摆了道水晶帘子,他透着帘子往前看,只见里面背朝他站着的果真是个女人,看身形倒还真是不错,本以为老板蒙他呢,没想到却是真的。 “夫人,人来了。”丫环门在帘子外说了一句。 帘内竟是久久无声,那人也没回过头来,他依然不知道她是何模样。一会儿,里面才传来声音,听着有些不对,竟像是颤抖着的:“让他进来。” “是,夫人。”丫环一手挑起帘子,侧过头低头道:“请进。” 这丫环,对他倒是客气。小霜看看那丫环,又看看里面的背影,从挑起的帘子下走了进去,然后站定。丫环放了帘子,退到门口带上门,只留了他们两人。 他面前的夫人,依然不回头,不说话。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比刚才还要长,让他都有些受不了了,忍不住开口道:“夫人,夫人要见小霜,是之前认识小霜么?”虽是这样问,他可真是能肯定自己没见过什么大人物。 听见这声音,王蔻立刻回过头来,看着他,陡然间泪水淋淋。 这一下,却让小霜愣住了,站在原地看着她,一动不动。面前的女人真的是个年轻女人,而且还算是绝色,且好看的不只面容,那一份雍容,那一份高贵,青州城内再无人能及。更难得的是虽雍容华贵不容侵犯,可如此看过去竟也不觉得难以靠近,高贵的同时又像个柔情似水的女人,此时看着他哭,更是美得让人心疼,让人怜惜不已。 才想着,面前的女人竟突然冲了过来,一下子扑进了他怀中,双手紧搂着他脖颈,更剧烈地痛哭道:“钟离陌……钟离陌……是你,果真是你……” “钟离陌……”。 “我以为我找不到你了,找了那么久那么久,我以为我会找一辈子……” “你活着,你真的活着……” 她一面哭一面说,一面紧紧往他怀中靠,一双手在他背后摸着他的脖子,摸着他的背,丝毫不矜持更不“手软”,小霜站了良久,终于再次问道:“夫人,你认识我?” 番外 并不卖身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7-25 19:17:39 本章字数:3432 王蔻这才沉默下来,又搂了他一会儿才不情愿地松手从他怀中出来,在他面前抬头看着他,那张脸上此时早已泪痕斑斑。爱蔺畋罅 “你真的什么都忘了?虽然听关远他们说你失去了记忆,可我还以为……你对我,会有一点点印象……”真的忘了么?忘得干干净净? 小霜的看着她,摇了摇头。 王蔻眼底明显的失望,却又马上不见,再次将他抱住,语中哽咽道:“你活着就好,你活着就好……你活着,便是我最大的奢望。” 小霜微微挣扎,发现面前女人用力实在是大,也没有一点肯松手的意思,只好作罢,一动不动由她抱着,问:“莫非,你是我失忆前认识的人?是……我妻子?” 王蔻缓缓松开他,有过一会儿的犹豫:“妻子,妻子……我也不知算不算……”随后她就坚定道:“不过这几年我一直都在找你,也早已决定找到你的第一件事就是与你大婚。你曾说要我与你一起走,我拒绝了,这一直一直是我最后悔的事,特别是,我一直找你,却一直找不到……我总怕上天再也不给我机会了,总怕从此你就真的再也不出现了……钟离陌……”她在他怀中,仰头看着他:“我们现在就回京城去,尽快举办婚礼,尽快,做一对真正的夫妻好不好?” “如此太早了吧,我对我的过去了解并不多,你说的,我也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小霜却是回绝的意思。听见他如此说话,王蔻立刻道:“可你就是钟离陌,就是和我……和我深爱的人,你要怎样才能相信呢?” 小霜想了想,说道:“就没有证据么?” “证据……证据……”王蔻不知道这还能有什么证据,思忖了好一会儿才一惊,立刻拿出身上的玉佩来,“这是你给的……不,是你准备给我的,上面用很小的字刻着你的名字,是个‘陌’字,你便是姓钟离,名陌。” 小霜将那玉佩拿到手中看了眼,随后又看向面前的她,许久才说道:“老板说是在京城运河里救起的我,我想知道我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身受重伤掉到运河里?” 王蔻回道:“你原本,是禁卫府的人。” “禁卫府?”小霜却并不知道,回问了一句,脸上生起疑惑之色。她这才想起他既然连她也忘记,那肯定也是不记得什么禁卫府银面卫的,只好说道:“你是为了我,才被追杀,然后到运河边跳了下去。那时我派人在河里捞了好久,却始终找不到你……本以为会找十年八年,没想到三年多就见到你了……”说着,她又忍不住靠向他怀中。直到此时,她都还是那么想靠近他,闻一闻他身上的气息,摸一摸他的身体,感受到他真实的存在。在搂着他颈子时她突然想了起来,立刻起身说道:“对了,我知道你后颈有颗很小的痣,还有腿上,腿上也有一颗。小腹上原本有道疤的,后来应该是时常用药,那疤淡了许多,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还有你以前武功极高,却有时因任务需要要扮成不会武功的柔弱之人,所以你都是常年戴手套的,以免手上起茧。再加上你以前常用牛乳泡手,所以你的手十分细腻,一点也不像是习武的人。” 小霜下意识低头去看自己的手,果真是柔嫩纤细如女人。其实长乐坊人也时常探讨他以前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脸长得妖媚,手也细腻,因身材的原因穿着衣服看也的确柔弱,脱了衣服却又并不像没力气的样子,感觉上哪种身份都不像。 看完手,小霜又抬起头来看向王蔻,王蔻期待着他能回想起什么来,没想到他却说道:“我们不是夫妻,你知道我身体又知道得这么清楚,我们以前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们……”王蔻有些为难,想了好一会儿才回道:“我们应算是心里爱对方,却不肯说出来,也没办法在一起,等能在一起时,你又不在了。” “我是说,我们未婚,却有肌肤之亲?”小霜开口道。 对着他的目光,王蔻一时脸竟有些发烫起来,微微垂头点了两下。 小霜又问:“那他们叫你夫人,我们又没成亲,你……是谁的夫人?”他略微沉思一会儿,猜测道:“难不成我与你是偷情,而你另有夫婿?” “不是。”王蔻忙回答,而后才说:“我的确是成过亲,可后来我又将他废了,而且与我成亲的就是你。” 小霜看着她,满是不解。夫妻?成亲又分开,分开又相爱,这是个什么关系? 王蔻也知道自己这样说他难以理解,可他们之间又的确不好解释,只得说道:“总之我说的话句句属实,你以前与我的确是相爱至深的。如今我离京不便,要不你与我一起回京,然后我再慢慢将我们以前的事一一告诉你,你若记起或是相信,或者……你觉得你真的是爱我的,再与我大婚好么?” 小霜沉默了起来,盯着她看了良久,突然伸手去解她外面的对襟长衣。 王蔻愣住,随后便心跳悄悄加速起来,哪怕心里其实知道此时此刻他肯定不是那种意思。果然,小霜将她衣服拨开几层后最后将目光放在了她最内里的紫色抹胸上,将外面的衣服再打开些,便更清楚地看到了抹胸上的金线雕纹图案。 纯紫服,除了皇帝和太子,无人敢穿,金雕图案,除了皇帝,又有谁敢绣于衣上? 小霜随后看向她:“你是当今圣上,王蔻?” “是。”王蔻点头。此时才知,他虽是记忆全失了,却依然不改那时的敏锐,竟能想到在她没有有意隐藏的地方看出她身份来,他,还是以前的他。 她抬头道:“三年前你还没出事的时候,我是宣华公主。不知你知不知道当时的宣华公主是废了驸马的,那驸马名叫钟楚,生得妖媚,是京城南风馆的小倌。”却没却么。 “那人,就是我?”小霜问。 “是。”王蔻说道:“你以前说,待我登基,皇夫之位要是你的,后来我登基,我们终于能在一起,你却已不在。我之所以不立皇夫不大婚,甚至不纳男宠不产子嗣,立别人之子来做太子以堵百官之口,就是为了没有负担地空着皇夫之位等你。”。 小霜看着她,并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微微垂头,手也自她身上拿下,她却突然拉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之上,随后踮脚搂过他,贴上他的唇。 他不再爱她不再认识她,可她却是日日夜夜记着他的,此刻对着他,那一腔痴恋,一腔欣喜,竟是无处发泄。 他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在她觉得自己恐怕吓到他,要松开他时他却突然抬手将她抱住,唇舌也立刻朝她席卷而来。 这一次,她欣喜若狂,猜想他是不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将他勾得更紧,舌也更加激烈与他纠缠。 一如继往狂烈,贪恋却难以承受。 直到夜半累极终于在床上平复,她才忍不住在他肩头难抑激动道:“你想起来吗?” “想起什么?”没料到他却如此问,然后此时他的语气却比之前舒缓了许多,那种对于陌生人的疏冷再也不见。 王蔻有些失望,随后小声道:“没想起来那你为什么……”没想起来的话那她对他来说就依然是陌生人,陌生人他还狂烈如此?难不成他在这南风馆里做真小倌做久了,所以……习以为常?想到这些,在见他后她心中第一次出现不舒服的感觉。 在身体交缠之后,小霜对她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此时侧过了身,一手抚着她臂膀道:“你不是说我们原本深爱么?而且早有肌肤之亲,再说我虽不记得相爱的事,但与你欢好……的确畅快。” 王蔻自己也不知道是喜是忧地想起,他以前也是爱纠缠她身体的,要不是后来他那般对她,她恐怕要以为他喜欢的不过是自己这副尚还年轻的躯壳。 “那你这些年是不是时常与人欢好?”面且是男人女人都有?王蔻稍有不畅地想。 小霜却回道:“夫人……嗯,皇上,我虽欠了一身债,却是卖艺不卖身的。你以为我是那么容易侍候人的么?要不是心里有些感觉,就算你是皇上我也不会躺在这里。” “你说,你心里有些感觉?对我?”王蔻立刻问。 小霜就着月光看着她泛着月华的脸庞,点了一下头:“嗯。” “真的?”王蔻立刻侧身搂住他靠向他怀中,“以前你过了那么久才让我看到一些对我的关心,我以为这一次你忘了一切又是要疏离我很久,没想到你真的对我有感觉。陌,你不要叫我皇上,就叫我……蔻儿吧,就算我是全天下的皇上也是你一人的妻子。等你愿意了,我就与你成婚,立你为皇夫,到那时你依然也要把我当妻子。” 小霜缓缓抚着她带了些汗的发丝,许久才倾身吻了一下她的唇,开口道:“明日我便同时回京吧。” —————————————— 不好意思,上午头疼得厉害没更,本来准备中午睡一下再更,结果下午烧得更严重了,去打了针才回来~~然后一拖就拖到这么晚了~~ 另,标题只是个噱头,哈哈哈 番外 君似艳鬼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7-27 19:21:23 本章字数:3306 小霜缓缓抚着她带了些汗的发丝,许久才倾身吻了一下她的唇,开口道:“明日我便同你回京吧。爱蔺畋罅” 他这般柔情,让王蔻心花怒放,甚至觉得他像完全有记忆一般,忍不住问:“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么?” 小霜认真道:“是想不起来,可我知道,我定不是普通人,只是这几年我什么也想不起,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我的过去,所以一直留在这里。现在有你过来说认识我,我自然要随你去我以前待过的地方,看看我能不能想起些什么来。” 自己此时在他心中,也只能算是个说认识他的人吧,而且,有他所说的心中的那一点点对自己的感觉已经很好了,王蔻在心里想,一边将脸贴着他胸膛道:“这几年,你都怎么过的?都是在这里做事么?” “是。我醒过来时,就已在这里,老板说他先前在京城,搬往青州时在运河边看到了我,那时我身上好几处重伤,已是奄奄一息,一时不忍便将我救了起来,又一直让人悉心照料将我治好。见我失去记忆,他便说让我留在这长乐坊里做事,反正他是花了重金才将我救好,我得还他这些钱。我当然知道他并不是一时不忍,而是看见我时发现我竟有几分姿色,也许可以替他撑起青州的生意才决定救的我,要不然他也不会在救我后又花钱找名医消我身上的疤。可那时我无地可去,只好在这儿留下,反正后来我又发现我竟会武,而且比他请的那几个打手好了不只十倍百倍,我真要如何他也奈何不了我,在这长乐坊里我依然能逍遥自在,所以便安心留下。没想到三年多我都不曾想起什么来。” “回京之后,你一定会想起的。那里才是存了你记忆的地方。而且我也知道你的许多事,可以一一说给你听,说不定你就能想起些什么来。” 小霜却是看着她不作声,一会儿竟还起床了,正当她疑惑时他已点上了灯,心里本以为他是要如厕或是其它,没想到他却什么都不做又回到了床上,在床外侧躺下后又盯着她看,一边探究地说道:“长乐坊的客人时常会谈论当今圣上,说圣上年少风流,十七八岁便养了一大园子的男宠;又说圣上手段非凡,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隐藏十多年突然继承了皇位;甚至说先帝死得蹊跷,当今圣上或许是……轼母夺位。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一定不敢相信这传说中的圣上竟是如此模样……” 她正侧躺在他面前,夏日里,薄被只盖至腋下,露了些微酥胸,那胸口之上红迹点点全是他所留,衬着肌肤就如雪地里的芙蓉一样。凸起的锁骨,细长的颈,以及那烛光下的面容,不只绝美,还带着无限娇媚,不是天子,而是让人心旌荡漾的世间尤物。他撑头看她,想去轻抚那光洁脸庞,却又怕毁了眼前景致。 王蔻眼眸中带着水光,如一汪清潭,潭里正映着他的脸,细声开口道:“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模样?” 小霜看着她的模样,甚至有些恍惚起来,喃喃道:“……女人模样。” 她一笑,一双胳膊朝他缠了过来,红唇在他唇边轻启道:“那你喜欢么?” “蔻儿,你不像皇上,你也不像女人,你像游走于半夜,专门要榨干男人精血的艳丽女鬼……”他说着一翻身,将她覆在了身下。 王蔻笑了起来,双腿缠上他的腰,将自己送到他面前:“放心,从以往来看,你是榨不干的。” …… 天明之时,两人才合眼,王蔻却是连着翻了好几下身,让身旁小霜问道:“怎么,睡不着么?”声音低低的,还有些情欲后的余韵。 王蔻眼睫一抬,看着他低声道:“身上太脏,睡着难受。”声音娇娇嫩嫩的,竟有些撒娇的感觉,让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道:“这样说话,是不是还要继续?”说着便伸手过来,王蔻忙拦道:“别了,说话的劲都没了。” 小霜却一手揽着她低声调笑道:“那还有劲叫么?” 王蔻不满地微嘟了唇白他一眼,他却只觉得又被撩了,只因此时竟是无论她做什么动作说什么话都像是娇生娇气在邀请他一样。不过,一夜……无数次,也的确是够了。 笑完,他便认真道:“那就让人弄水进来洗洗再睡?” 未待她点头,他便回头朝外叫了声“来人”,不一定会儿从宫中带来的宫女便走了进来,问皇上有何吩咐。 小霜说道:“去弄桶水来,皇上要沐浴,还有新的被褥也去拿一套来。” “是。” 宫女出去后王蔻便在床上看着他笑,心想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向来霸道,没想到失去记忆做了三年侍候人的事也依然如此。才一夜呢,就对她的人使唤得如此利索了,倒是一点也不认生。想必这长乐坊的老板到后来是后悔了的吧,这人虽生得是个好胚子,却肯定是不听话的,也不会去“屈尊”取乐客人,赚钱指望不上,说不定还有大堆的麻烦。 沐浴,再重新睡到新换的床铺上,明明觉得疲乏,却又精神好得睡不着,总忍不住睁眼看看身旁的他,好不容易闭上眼,却又要想许多事,想着想着又要笑出来。 再次睁眼时,小霜正一脸无奈地看着她,“皇上你究竟要如何?怎会有精神如你这样好的女人?” 小也看王。王蔻笑道:“你没有像我一样失而复得,自然不会明白。”说完她便突然道:“要不我们现在就动身回京吧,我出来得匆忙,朝中之事也扔着,玉竹在宫里定是急死了,总是现在也睡不着。”。 小霜无所谓地挑挑眉:“也可以,反正你在旁边盯着我看我也睡不着。对了,走之前记得替我把欠债还清。” 只是临时才说走的,没想到一进马车才见到里面早已铺了满满的被褥软垫,甚至还有枕头,竟是准备她将车当床使的。定是听见了昨晚房中的动静,知道她整夜未睡才如此的,想到这儿,再回头看看身旁的随她之后进马车的钟离陌,王蔻只觉得自己的脸竟有些微微发烫起来。以往他们见面时间都耗在床上,没想到如今再见依然如此。 又是疲惫一夜,又是吃饱喝足,在柔软马车上待了一会儿终于再撑不住睡着了,也不管马车怎样动荡,竟是睡得昏天暗地什么也不知。 醒来时又是傍晚时分,她躺在马上车连地儿都没挪一下,钟离陌看似早已醒来,披散着头发,斜垮着衣衫,懒散地靠在马车上,看上去竟是十足的媚态。 王蔻看了一会儿,翻身趴在了车板上,忍不住朝他问:“这两年,你真的是不卖身么?” “若是要钱,我那么好的武功还不如去做杀手,怎么会给那些男人来压?”小霜的样子依然懒散。 “那……”王蔻想了想,放低了些声音,继续问:“那你有没有,自愿的,和女人呢?”一边问着,一边想只是问问,反正这两年他也是不记得自己的,又是个十分正常的男人,找女人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她并不会有想法。再说好在他是被留在南风馆,要是在别的地方,只怕是都娶妻生子了,那于她来说才最是不好办。 听见她的问话,小霜这才抬头看向她,想了想,认真道:“没有。” 这答案倒是让王蔻吃惊,不禁质疑道:“怎么可能,不和男人一起我还信,不和女人一起我才不信,你以前就风流快活得很,禁卫府里有个嫣然坊,你是大阁领,单单专门侍候你的女人就数都数不过来,你几乎是夜夜春宵。”以往她不愿对他显露出心中的怨气,现在对着没有记忆的他便将心里的话全说出来了,虽然夸张了些。 没想到小霜却反而疑惑起来,样子还很认真:“真的?我以前很多女人?在遇到你以后也是?” 看见他的认真,王蔻也不夸张了,只是带了些许不悦道:“反正是你自己说的,至于在和我一起后有没有,那我就不知道了。”确实不知道,以前她是打死也不会问他在从竹屋里离开后有没有再找其他女人的……那时想来他肯定会,如今知道他那时对自己的心意,倒是觉得也有可能没有。 小霜点点头,然后下结论道:“应是没有吧。” “你不是不记得了么?怎么会知道没有?”王蔻问。 小霜简单地回:“因为现在也没有。” “那为什么现在没有?” 小霜盯着她看,正当她以为他要给出答案时他却一笑,说道:“这个以后再告诉你。” 王蔻不愿意了,撑起身来凑到了他面前:“为什么要以后?现在不能说?” 话才问出口,外面便传来宫女的声音:“夫人,有客栈,要不要停下歇息一夜再走?” 王蔻心中愉悦,也不像来时那边着急,含着笑意朝外说道:“就歇息一晚吧。” 番外 老牛嫩草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7-28 22:15:31 本章字数:3392 客栈是一家不错的客栈,随同的侍卫开房付账,王蔻与小霜一同上楼,本是一切都十分正常,谁知在二人刚踏上楼梯时下面却传来一声叹息:“这世道……” 晚饭时间还差一点,客栈本是十分平静,这突然来的叹息让王蔻忍不住回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却见正坐在桌边、说这话的中年男子一边看向她这边一低摇着头垂下了目光,而别桌的人竟都往她这边看着,确切地说,是看着她与钟离陌,不只客人,甚至连小二都往这边看着,而柜台后的掌柜则拿眼睛瞪着小二,小二觉察到掌柜的眼神,立刻转头去做事了。爱蔺畋罅 王蔻看看自己,又看看小霜,再想刚才那一句“这世道”,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 南梧虽因女主天下而让女人地位步步提升,然而世人常见富贵之男人身旁依着美艳少女,却少见富贵女人身旁依着俊美少年,像她与钟离陌这样一起的确是要让人感叹一声“这世道。” 王蔻瞧小霜一眼,不禁菀尔,转头又朝上走去。 回房后她便笑道:“又是三年,你怎么看着还比以前年轻了,明明年纪一大把却还像个二十出头的少年,弄得好像我反倒比你年龄大。” 小霜却认真起来,突然问:“什么叫年纪一大把?难道我年纪很大么?” 王蔻饶有兴趣道:“你自己觉得自己是多大年纪?” 小霜老实回答:“在长乐坊时小风他们都猜测我是二十二或二十三,而金老说看我的神态应是不只二十三的,大概有二十五,做打手的丁师傅却说以我的武功来看,没有五十年苦练是不可能的,可我看着又不像是年过花甲之人。所以丁师傅的猜测是我要么得了什么武林秘籍走捷径而练就的武功,要么是同时还身怀驻颜之术。” “你们这位丁师傅倒是有趣,所以他依然是认定你是花甲之年的?”王蔻一边走到床边坐下一边笑道,而后半倚床柱道:“那你自己觉得呢?” 小霜将耳后的头发拉到脸侧来捋了捋,回道:“我觉得,应是二十五。而我会那一身丁师傅觉得五十年才能练就的功夫应该不是我练了五十年,而是我天赋异禀,资质过人。” “不要脸。”王蔻笑着睇他一眼,随后说道:“落入运河那一年你正好二十七。”说完,便玩味地看着他。小霜果然大吃一惊,微张了嘴迟迟没能合拢,“也就是说三年之后,我又大了三岁,如今,已是三十……而立之年了?” 王蔻徐徐开口道:“不是三年,是三年零七个月二十天,将近八个月。” 小霜不由摸了摸自己脸:“不是吧,我这么大年纪了?” 王蔻只是幸灾乐祸笑得轻却十足的得意之色,没料到小霜走过来也坐到床上,往她身旁依偎道:“不过纵使我一大把年纪,还不是能在夫人面前充当个小娈童,说不定过几年别人就要说夫人老牛啃嫩草,‘一树梨花压海棠了’。” 王蔻不悦地推他:“我比你小好几岁,谁老牛啃嫩草,什么‘一树梨花压海棠’!” “好,那是一树海棠压梨花。”说着便一把将她按在了床上,惹得王蔻娇嗔之下对他又是推又是捶极力要翻过身来,小霜却仍如以往一样不可撼动,将她牢牢制在身下,一边揉手下绵软,一边吻上她的颈。 被他一碰,王蔻就服帖下来,直到他又去含她蕊尖才抬手推开他,娇声道:“今早才完,又……” “怎么,一夜就被弄得不行了么?让我看看你是不是欲擒故纵--”说着他便突然抽手探入她腿间,让她惊叫一声,立刻将双腿并腿,扭动着身子要摆脱他的束缚:“做什么啦,谁欲擒故纵了,你走开,我不要,不要……” “还说不是,明明都……”他邪邪笑着,凑到她耳边道:“是不是一见我就想,所以才湿成这样?” 这话彻底羞红了她的脸,更加真心地要从身上推开他以表明自己并不想和他怎样的坚决态度,那力气太小,推在他身上不像推,倒真有些欲擒故纵、欲迎还拒了,让她极为无可奈何,更何况他竟得寸进尺,一边笑着一边手还不老实起来,让她更难为情,立刻松了推他的手,拉了他手腕要将他拿开。 “听说皇上登基三年都无皇夫无男宠无后宫,必定寂寞,而我也是居于长乐坊全是让别人享乐自己委屈,我们俩都是饥渴之人,一夜怎够?”他一面调笑一面开始动手,而她则还想证明自己并不是“欲擒欲纵”并不“饥渴”,所以继续挣扎,以至床上一片旖旎,正是在拉拉扯扯要步入春光之时门外却传来细细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明明到了门口,却又再没有声音。 王蔻觉得来了机会,立刻朝外叫道:“什么事?” 门外果然传来宫女的声音:“夫人,晚饭好了,还有客栈备好了水,也能沐浴了。” “好,要用晚饭也要沐浴的,去准备吧。”王蔻说着便一把推开小霜,一边慢悠悠从床上坐起,一边得意地看着他,一点点将自己的衣衫拉好。” 小霜却也不气馁,也同样得意地笑,一边意味有指地舔了舔唇,一边低声道:“长乐坊里很多客人喜欢在浴桶中共戏鸳鸯,待会小霜就在水中侍候侍候夫人怎样?” “再不老实就把你赶到别的房间里去睡。”王蔻睇他一眼,确认好衣裙都整理好,这才站起身来走到房中间去。 小霜缓缓躺上床,一脸媚态地撑头看着她笑。 王蔻瞥着他这模样,心里止不住感叹如今小倌模样的他比以前的钟离陌看上去更纤柔更无威胁了,可那霸道劲那狠劲却依然不减当年,还有那禽兽模样,比起以前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路回京,她的心都在天空中飘着不曾落下,白日里车中依偎,细数以前的种种替他拾起回忆,夜里总是同样的推拒一番后折腾到半夜,以至有日身旁宫女旁十分谨慎又委婉地告诉她她眼圈有些发黑了,以此旁敲侧击劝她莫太纵欲过度。 那时王蔻是有些难为情的,既而又担心起钟离陌来,只因她虽没听过女人纵欲会怎样,却听过男人纵欲恐怕要什么尽什么亡的,这确实要注意一些。然而他却不依,说什么“水满则溢月满则亏”,节制他要死得更早,又完全与自己所说的三年多没碰女人的事相违背。就宫就她。 至京那一日京中正下雨,有些热的天多了丝凉意很是舒服,王蔻还在马车上时就时时挑了车帘往外看,心心一好,此时再看熟悉的京中景色竟还有了兴趣盎然的感觉。 小霜也看着外面,王蔻见他表情严肃,便在一旁没有吭声,真到他好不容易收回目光时才问:“怎样?想起什么来了吗 ?” 小霜却是摇摇头,回道:“我也是在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来。” 王蔻心中失望,随后又指了指远处露出的宫殿一角道:“你看,那就是皇宫,禁卫府就在皇宫边上,与皇宫只有一墙之隔。你以前常常去见先皇,也常常在夜里偷偷潜到我那里,站在床头吓我。” 小霜皱眉道:“哪里是吓你,明明是冒着性命危险过去与你一夜春宵,再冒着性命危险离开。” 王蔻白他一眼,正欲还嘴,却又见到了以前自己的公主府,便立刻远远指着道:“你看,那就是我以前的府邸,你在那里住过两年,就是做两年卧底监视我的那段时间。那时候,你每日游手好闲,玩鸟买香粉,好像要拼了命的花我的钱一样。对了--”她说着突然回过头来,“你以前说还有些积蓄藏在京城,到底藏在哪儿呢?”。 小霜此时也冷眼了起来:“蔻儿是希望我记得还是不记得呢?” 王蔻立刻道:“自然是记得,我料以你的大胃口,那定是一笔不小的财物,说不定能与前朝巨贪的金库媲美。” 小霜便笑了起来:“别望了我是不记得蔻儿你的,如此你就是希望我连你也不记得却记得自己所藏的金银财宝了?” 王蔻想了想,立刻便垮下了脸:“如此,你还是什么也不记得吧。如若不想起我,你最好什么也别想起。” 小霜笑了笑,看向远处隐隐露出的宫中屋檐,“这样一看就觉得皇宫巍峨,若是进去,定是更加惊叹。” “是啊,本是是巍峨庄重,守卫森严,可你却像进自家后院一般来去自如。今晚回宫了你便穿上一身黑衣在里面避开守卫逛上一圈,说不定就能想起些什么来。” 王蔻说着顺口,却没想到小霜疑惑道:“回宫?我现在进宫做什么?” “进宫去我的后宫做我的男宠呀!”王蔻本没在意,却在玩笑之后突然回过神来,转头道:“你没准备进宫么?” 小霜盯着她看了会儿,然后实言道:“我做皇夫便是我想起过去或是我决定做皇夫之时,我进宫自然只因做皇夫,现在我没有想起什么,也没有想做皇夫,自然不会进宫。” 不好意思,今天临时出了点意外,我八点才回来,所以才拖到这么晚更新~~ 番外 小有惆怅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7-30 20:04:51 本章字数:3395 小霜盯着她看了会儿,然后实言道:“我做皇夫便是我想起过去或是我决定做皇夫之时,我进宫自然只因做皇夫,现在我没有想起什么,也没有想做皇夫,自然不会进宫。爱蔺畋罅” “你……”王蔻看着他,却再说不出什么话来。他的意思是,他既没有想起曾经爱她来,也没有从现在开始爱她而愿意随她进宫?那这些天他还与她如此如胶似漆? 或许,只是不愿这么快而已……换了是她,在什么都不知的情况下突然来个男人说是她所爱之人,要与她成亲,她也不会在短短几天里就答应下来吧。如此想之后,王蔻才对他轻轻一笑,“不进宫也好,你既来京了就在京城好好看看,我让人在京中给你安排个住处,我一有空便出宫来看你。” “好。”小霜说着便别有意味地笑道:“皇上“日”理万机,当然是没时间的,所以只能夜夜春宵了吧,今晚我就开门等着。” “胡说八道,我离京这么久,朝中不知堆压了多少事,晚上肯定是要忙的,才没时间过来。”王蔻含着笑瞪他一眼。小霜却凑到她耳边说道:“你不来我就去逛青楼。”王蔻失了笑,好一会儿才没好气道:“随你!” 将小霜安排好后一行人便匆匆回宫。 怡和殿外一片详和,模样与往常没有任何不同,阵阵埙声从殿内飘出,低沉却并不悲戚,让王蔻听着恍惚觉得自己依然在殿内,岑霏就坐在她身旁听着埙。可她如今不在,里面又为何有埙声呢? 步步往里走,快到门口时远远便见有个小太监朝这边看了眼就跑了进去,不一会儿玉竹就匆匆出来,直往只边迎来,到他们面前未站稳步子就急着开口:“你们可回来了,皇上呢?” 王蔻轻笑道:“看把你急的,人也不看了。”玉竹这才看向前面两位侍卫身后的小侍卫,一见之下大吃一惊,这才知道她竟是扮了侍卫进来的。 “皇上,你可回来了!再不回来奴婢可真瞒不下去了。”玉竹欣喜不已,一边说着一边扶她上台阶往里面走,在上至最后一级时岑霏从里面出来,在她面前跪下:“岑霏见过皇上。” “岑霏快起来吧,不用多礼。”果真是他在里面,初时听着埙时,王蔻就已猜到。别人的埙声听着或许是一个音,而他的她总是能清清楚楚地听出来。 岑霏从地上起身,微垂头道:“皇上平安回来就好。” “岑霏……”王蔻忍不住心中喜悦,以友人心态向他说道:“我找到他了。” 岑霏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她,只见她一身侍卫铁衣,英姿飒爽,没有旅途疲惫,只有满面春风。她笑着,再次说道:“岑霏,我终于找到钟离陌了,这次不是假的,是真的,他真的活着,而且已跟着我到京城了。”。 岑霏脸上浮起轻轻的笑来,低头道:“如此,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恭喜皇上了。” “皇上,皇上离开这些时日,多亏了有岑大人。皇上离京,奴婢只有对外宣称皇上身体不适,没两日就有人质疑了,岑大人刚好也发觉不对劲,奴婢只得对他和盘托出。岑大人便帮奴婢一同隐瞒,一边天天端药到怡和殿放着,一边又制造出皇上还在宫中的假象,再加上丞相大人的帮助,这才撑到了现在。”玉竹在一旁说道。她心知岑霏这些年对王蔻的真心,如今王蔻为钟离陌的失而复得而高兴,出于不忍有意替他说了些话。 岑霏只是淡淡一笑:“只是臣应尽之责任 。皇上长途跋涉,还是快些进去休息吧,朝中定是堆压了不少事,皇上还得养好了精神处理。”让玉竹失望的是他却只当自己是臣,从不去抓住什么好机会,比如现在,两人还未多说话,王蔻还未来得及感谢,他就已开口让她尽快去休息。 他说的是事实,王蔻的确是急着处理朝中的事,这才急着进殿去,临行前只能说一句:“辛苦你了。” 岑霏低头离去,阳光下的身影依如三年前。王蔻看着,心中微有些叹息。 她登基后,便封了他做太乐令。心里烦恼时,会要他到她座旁吹一曲,或者有时也会让他如初见那般吹响树叶,便觉得心情平静许多。 他没有对她说过喜欢她或是爱她,从她为公主,为皇上,他都没说过,甚至没说过一句有违君臣之礼的话,也没提当初进先皇寝宫的原因。 唯一有的,便是那一夜经她挑起的肌肤之亲。常常想,那一夜若不是有宫中守卫的突闯最终会怎样,若是他没有那不明原因的进清心宫侍寝会怎样……想着想着,便一去三年,想着想着,钟离陌也回来,她再没有心思去乱想了。 这一夜,一直忙到午夜才被玉竹劝着放下了笔。王蔻自认自己身为国君却不如母皇那样事事以国事先,如今丢开国事跑出去了将近十天,心中总是不安要尽快将自己丢下的事务补起来,身体却实在支持不了,困得连奏折上的字都要看不清,这才不得已决定歇息。 玉竹本已替她铺好被褥,没想到她却说道:“去叫屠虎来吧,让他送朕出宫。” 玉竹大吃一惊,一会儿才想起王蔻说过钟离陌失了忆不肯进宫,现在就暂住在宫外临时买下的一处房子内,所以她此时是要到那里去? “皇上,现在已是夜深,而且皇上明天还要早朝,要不明天再去吧。” 王蔻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沉默后揉着眼睛依然说道:“朕还是出去吧,明早就回。”说完就往殿外走。 “皇上你……”玉竹还要开口,却见她已出了殿门,这才叹口气,无奈去安排。她没见到钟离陌,但三年前她就不怎么喜欢他,现在依然不喜欢,这人,总是害皇上伤心伤神。 本以为皇上这一次累也不过是累几天的,待堆积事务处理完就好,谁知时间一直过去大将近一月,皇上都累着,不因其他,只是每次忙完朝中事务,还要偷偷出宫去。一出宫便到第二天早上才回,以至于第二天早朝之后又开始废寝忘食的忙,以便下午或是晚上再能出宫去。对此,玉竹十分担心又不解,甚至私下里偷偷问同王蔻一起去过青州的侍卫,以确定王蔻所说的是不是真话,她是不是真的出去见钟离陌。 谁知侍卫却是肯定的答案,玉竹又是不解又是生气,却又拿王蔻无可奈何。 “玉竹,你怎么一副被人欠了钱,要债又要不回的样子呢?” 玉竹抬起头来,只见王瑛正看着她笑,这才回神道:“殿下哪里的话,奴婢什么时候像要债要不回的样子了。” “明明就是,我可看得清清楚楚,不如你说说那人是谁,我给你去讨!” 玉竹不知如何回答,刚好瞥到书案旁王蔻不悦的眼神,这才安心道:“殿下还是别忙着笑奴婢,先看看皇上对殿下的功课有何看法吧。” 王瑛这才想起自己正站在母皇身旁,而她正看着他呈上的功课,立刻便噤声挺直了背。 王蔻从好几张纸里抽出两张来,说道:“回去抄五十遍,然后将最后那一遍拿给朕看。” 王瑛大吃一惊,立刻问道:“为什么?这文章是儿臣自我感觉写的最好的了,母皇为什么要儿臣罚抄?” 王蔻起身走到一排柜子前,拉开抽屉,从里面翻出一张纸来拿着纸又回到书案旁,“你所做的功课母皇都留在这怡和殿中,这是你五个月前的文章,你看看与你现在的那张好?” 王瑛只随便瞟一眼就开口道:“自然是现在的好,现在这篇比以前的都要好。” “朕是说字。” “这……”王瑛支吾了起来,目光在两张纸上移游,看看现在的,又看看以前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回去将现在的文章再誊写五十遍,把自认为最好的拿来,然后再详叙一下字越写越差的原因,五日的时间,你有足够的时间来好好誊写。好了,下去吧,等交文章时朕再说对你此次功课的看法。” 王瑛无话可说,本来因知道了母皇偷偷出宫而准备要求带上自己的计划也不敢再说了,拿了自己的文章踌躇良久,才怏怏出殿去。 便有道没。他一离去,玉竹便一边收拾书案上的功课,一边问道:“皇上又要出去了么?” 王蔻犹豫一下,点点头:“是,晚上再让人往这边上碗芙蓉羹吧。” 玉竹稍稍提醒道:“皇上每日出宫,就算怡和殿里能做各种假象,可宫中却是耳目众多,皇上又身份特殊,怎么能瞒得住?长此下去,奴婢恐怕……” 王蔻也有些为难,不禁叹了口气:“朕知道,可是……” “皇上,他还是不愿进宫来么?就不知皇上每天如此宫里宫外的跑又劳累又是十分不便么?”因对钟离陌积怨已深,玉竹说话间都有些语气不好。 王蔻这一次却没有马上为钟离陌开脱,而是沉默了起来,正当玉竹以为王蔻也要说自己有些忍受不了时她却回道:“无事,朕多出去走走也觉得舒爽。”说完便站起身来开始换上百姓衣服。 番外 得偿所愿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2-8-1 1:47:30 本章字数:11852 出宫,马车一路疾驰。爱蔺畋罅事实上,大多数的时间都是没有机会在外悠闲走动的,总是一出宫就往西边的房子赶。今天虽比平常早了些,可出于习惯,车夫依然是以快速行驶的,她也没有那种心情去交待说慢慢走,她要好好看看京中景色。 钟离陌如今所住的房子是回京当日让人临时买办的,因时间仓促所以也不算特别好,只是离皇宫近些,让她每日过来花的时间不那么多。 从马车上下来时,隔壁富户里打扫的家丁只是淡淡朝这边看了眼就回过头去继续忙他的,并不多将目光在她与马车身上多停留。连续二十多天的时间她都会如此过来,有时是下午,有时是傍晚,有时还是深夜,而有好几天这家丁都是看到了的。第一次看到时他朝这边看了很久,大概是猜测她与屋中年轻的男主人是何关系;第二次又看了很久,因知道她是在这里过夜的,所以几乎都已经确定他们是不正常的关系,眼里有些不屑的味道,到现在,索性习以为常了。 王蔻向来就不四处张望,也不留意,径直走到大门前,却发现门是锁着的。知道他在白日总是会四处游玩的,所以也不吃惊,只是一边站向一旁,一边从袖中拿钥匙,在摸了个空后才想起自己竟没有带这门上的钥匙。这两日她都来得晚,钟离陌都是在的,所以也就忘了钥匙这回事了。倒是她身后的侍卫看出她没带钥匙,便从身上拿出根细铁丝来走到门前,不知怎样捣弄了一下,门就开了。 王蔻笑道:“你身上怎么还时时带着铁丝么?” 侍卫低头道:“回夫人,只是应不时之需。” 王蔻心中欣然,又看了这侍卫一眼才进门去。房中仍如最初搬进来时那样简单,堂上空置的桌椅已布了尘土,卧房中唯一能见着些人气的地方就是床上竹簟上微有凌乱的薄被。她独自一人进房来,轻轻坐上床沿,看着空空静静的房间,突然有些失落。 如此空,证明他平时待在这屋子中的时间少之又少,只是晚上回来过一下夜,如果她不来,他是不是夜晚也不回来了?她在宫中日日想着他,赶着时间来回奔波,可他却在京中游玩得惬意,甚至明知这个时候她可能来了也不见人,失忆后的他,到底有多看重她? 正如此失神着,眼前便出现一重阴影,待她抬起头来他的唇已贴了过来。 “哪里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在一吻结束后,她才怏怏问。小霜捧着她的脸,一边抚着她的唇角一边笑道:“是不是等了很久,对我思念难耐?” 王蔻推开他,白他一眼:“总是没正经,谁对你思念难耐了?” “嗯,自然要不正经,正经了怎么做事?来,让我检查检查是不是又口是心非了。”小霜说着就去解她衣裙,被她一把推开,“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吗,整天就想着这事,当是出钱进了青楼要抓紧时间么?” 小霜竟真停了手,凝神认真想了起来,一会儿才想明白道:“你每天待这么一会儿就走,自然是要抓紧时间,要不然不是又要等明日?” “我又不是专门来和你……”王蔻停了一下才道:“就不能一起做做别的么?” “做什么?”小霜十分疑惑地问。 王蔻便认真道:“坐一坐,说说话,或是去外面一同走走都可以。” 小霜将双臂枕在脑后往床上一躺,朝她笑道:“做的同时也可以坐,还可以说话,至于走走嘛,你又不能见人,万一走着走着碰到朝中大臣了呢?” 王蔻也躺下身来依在他身旁,轻轻开口:“你最近有想起些什么来么?不如就随我进……”话未完,便隐约闻到他身上似有淡淡的余香,那似乎有着依兰花的香味,闻着渐渐便有一种欢愉的感觉。在宫中玉竹为她用的香大多是安神益眠的,这样的香味倒是少,而她也偶然得知京中有不少豪华青楼会在楼里燃香,香料大多是催情助兴的,从而使生意兴隆。 “这床还真是简陋,屋子也是,不如你再让人给我换个地方吧,顺便再配两个下人,这样我也不用每日想吃饭还要跑到外面去。”小霜不知偎在自己颈边的王蔻心中想着什么,看着不怎么入眼的床顶懒懒道。 王蔻问:“京中繁华,你如今又是自由惬意,过得还欢快吧,就没想过要进宫去么?” “宫中能有什么意思,就跟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似的,憋都要憋出病来吧。”说完,小霜似乎觉得不妥,侧头看一眼肩侧的她,又开口道:“如此不也很好么?待我想起你来再作讨论也不迟。” “既没有想起我,也不想与我做夫妻,那为何每日还与我床榻缠绵到半夜?”王蔻突然从床上起身,语气是从未有的生气:“是不是夜里睡女皇,白日里睡妓女,这滋味十分美好?” “妓女?”小霜吃惊于她态度的突然变化,随之也站起身来,正要接着开口,王蔻却道:“既觉得外面好,那就这样待着吧。”说着便转身离去。 “你怎么了,话里都是些什么意思,你说清楚……”小霜跟着追出去,却见她已出门去上马车,才要过去,面前两个侍卫便将未出鞘的佩刀挡在了他面前。 马车马上驶动,两个侍卫也跃上马跟上去,小霜挥挥面前飞舞的尘土,一时不悦,便作罢,甩一甩衣袖回了屋。 果真如金老板所说,女人此物,不可理喻。 按他所想,以王蔻的温柔可人和对他的深沉爱意,第二天定会提早前来,两人缱绻一番又能和好如初的,没想到第二天她却破天荒的没来。 到第三天,第四天,她仍没来。而他已再无心思做别的了,甚至食不知味,寝不安神,时刻听着屋外动静,盼着她突然而来,可她却迟迟不来。 直到第五天,这等待的感觉几乎要把他逼疯,在入四更,确定她这一夜又不会来时他终于再也忍不住,决定潜进皇宫去看看,看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她所说,他果真去翻皇宫的围墙了,只是没有夜行衣穿,也不太想得起以往翻跃进来的情景,只是在潜意识里走的路线竟是十分安全的,那些无人值守或是皇宫守卫看不到的死角他明明不知,却跟着步子到了地方,然后轻而易举地避开守卫一路往前。 然而凭直觉到的地方,却是一片黑灯瞎火,只隐隐看清牌匾上写着“朝晖轩”三个字,丝毫不像是皇上所住的宫殿。 又在宫中兜转几下,实在不知道地方了,小霜只得瞅准个在黑暗之处落单的宫女,飞身而下,一把捏住她的颈。 “说,皇上寝宫在哪儿?” “在……在……” “再不说我便扭断你的脖子!” 宫女的腿完全软了,颤抖了半天才能开口道:“在怡和殿……” 怡和殿中,埙声正响起。王蔻斜卧在榻上,想起今天还有两道折子没看,却又什么也不想做,只是心中烦闷得厉害。 有事不愿做,能睡又不想睡,无奈之际王蔻看看身前吹埙的岑霏,终于出声道:“岑霏,你陪朕出去走走吧。” “是,皇上。” 岑霏便停了埙,站起身来。身旁宫女要去扶王蔻,王蔻却摆了摆手,有气无力道:“不用跟着,有岑霏就好。” 她在前,岑霏在她后侧,两人一起出了怡和殿,朝御花园中走,到一片有水风吹来的荷花池旁,王蔻便停了下来,幽幽开口道:“他活着,却什么都忘了,不愿做皇夫,也不愿进宫。” 岑霏并不开口,她又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朕出尔反尔,贪得无厌?之前明明还说只要他活着,只要他还活着就再无所求,如今他不只活着,还活得好好的,朕却又怨他不和当初一样。” “眼看着他不再如当初不是比找不到更让人伤心么?皇上不悦也是正常的。” “现在,朕都不知该如何才好。”王蔻说着,缓缓坐下身来,也不管地上的草有无湿意。她坐下,岑霏也在她身旁跪坐下来,同样是安静沉默的。 王蔻叹了口气,只觉得身心都疲乏着,忍不住挪了挪身子,将头枕在了他腿上,闭眼道:“南方正闹着旱灾,朕本该一心念着灾民的,却总是为自己的儿女情长之事操心,连朕自己都觉得愧对先祖,愧对黎民……这三年来,朕有哪一日不是想着自己那点情思呢?难怪当初母皇那么不放心朕,的确是要不放心的……” 岑霏看着远方,再次吹起埙来,却是二人第一次见面,他用树叶接应了她的那支曲。王蔻脸上缓缓浮起一抹笑来,仍闭着眼睛安详躺着。 小霜自扑了个空的怡和殿而来,本是不辨方向,却寻着埙声来到了池塘边。原本,只是觉得在皇上休息的寝宫周围响起埙声十分不平常,后来越听,又越觉得这埙声对他来说似乎有种特别的意味,他并不那么喜欢,再接近,便看到了依偎在男人腿上的她。 男人是一身白衣,她是一身紫袍,纵使月色娇好,那身紫袍看着也不明显,倒像是黑色,衬着男人的白衣,竟是一副十分美好的画卷。他对自己有此想法而心中不悦,对她在宫中如此对别人便是不悦,直至心中含着怒看向男人面庞时才猛然一震,脑中倾潮涌来的画面几乎让他跌下树去。 许多许多,曾经他也如此在一棵树上待过,也看见过一对男女,也有过难以遏止的愤怒…… 树林……白衣……草地…… 衣衫遍地…… 呻吟喘息…… 她的脸……还有他的脸…… 她裸露在月光下的肌肤光洁无暇,她分开的腿缠着他的腰,他覆在她身上,将她紧紧拥抱…… 王蔻……宣华……公主…… 伶人……岑……岑……岑霏! “二十日晚,有人看见,你与宣华公主野合,就在此处。” “你要陷害公主……不对,你是要威胁我?” “按我说的话做,宣华公主可安然无事。” …… “明日午时,穿上青衣在百草林弹琴,衣服你明天就能房中看到。到明日,你自会知道该如何做。” …… “岑霏,岑霏的断肠草是你下的对不对?钟离陌,我一忍再忍,可你也别太得寸进尺!” …… “岑霏为什么突然住到了清心宫?” …… “是你做的对不对?” …… 突然间头痛欲裂,突然间心如刀绞,突然间想起有关这男人的一切一切……原来,原来她骗了他,她一边要接他进宫,一边还宫中养着另一个人……他曾将这男人送到了她母亲的身边,可如今她又躺到他怀中了,又与他在草地厮混了…… 小霜紧紧握着手上的树枝,只觉得胸口有什么炸开来一般,那一腔恨意,那一腔怒意,那一腔昔日痛苦与今日痛苦交叠于一起的感觉都让他无以承受,不知不觉间手上再一用劲,硬生生将树树折断,发出“啪”的一声响。 正值岑霏埙声停息时分,夜格外宁静,这一声“啪”声惊动了两人,不只岑霏缓缓朝这边抬头,王蔻也睁眼往这树上看来。 对上岑霏的目光,小霜再也控制不住,突然从树上急速而来,如鹰般袭至岑霏身前,一把掐住他喉咙。 岑霏被提起来,王蔻也站起身来,见到双眼通红的小霜掐着岑霏,立刻大喝道:“钟离陌,你做什么?快放手!”说着便上前去推开他,被推开的小霜立即站定,一掌朝岑霏推去。 王蔻却想也没想就拦在了岑霏身前,厉声道:“钟离陌,你再敢动他!” 小霜的掌在她胸前停下,看着她的脸,愤然转身离去。有听见动静的皇宫守卫跑来拦住他去路,他头也不抬地袭倒身前数人,一掠好几丈远,除少数人外其他守卫立刻跟着追去。 王蔻回头看看咳嗽着的岑霏,见他似是无事,又转眼看一眼远处遭宫中守卫围堵的小霜,立刻跑了过去。 “都住手,他不是刺客!” 王蔻的声音响起,守卫慢慢停下手来站定,目光依然紧紧盯着小霜,直到王蔻再次开口道“都退下”才缓缓后退。 小霜背朝她站着,一声不发地继续往前走去,她则跟着,随着他脚步越来越快,她不得不跑起来,直到与他距离越来越大,她才大声开口道:“你到底是怎么了?” “与你何干?滚,别跟着我!”小霜大吼一声,步子更加快地往御花园不辨方向处走去。眼见他身影越来越远,王蔻立刻也拼命加快脚步,却不慎脚一歪,“啊”地惊叫一声差点摔倒在地,好在急时扶着旁边的树才稳住身子,脚踝疼痛,抬头看远处的小霜,只见他不知何时停下了步子。 小霜只微微侧了侧头,以眼角的余光瞥一眼站在他身后扶着树干的王蔻,又回过头去,紧抿着唇,双手都几乎被自己捏得青筋爆起。 从来没想过自己第一个回忆起的画面居然是这些,也从来没想过还有这被隐瞒的残酷真相,他无法接受脑中遍遍回忆的影像,无法接受她挡在别的男人面前向他喊“再敢动他”,甚至想一走了之,再也不与这女人有任何牵扯,可……想起的,又岂只是那时的草地情形? 还有心中的妒,心中的恨,以及心中的沉重情意,当目睹她与别人欢好时,面对她眼中全是别人的声声质问时,那时他心底的痛竟到如今感知得强烈。是,他想了起来,想起了他最难忘的一幕,也想起了他曾有过的情,钟离陌,他真的是钟离陌。 王蔻看着远处的他,才要再次开口喊他,却见他突然转身朝这边快速走来,一双眼睛泛着寒光,似要将她吞噬一般,让她忍不住要往后退去。 未待她挪动脚步他就逼至她面前,盯着她,一把扣住她下巴狠狠吻住她的唇。 王蔻不能说话不能挣扎,在被他逼得将要窒息之时他突然开始撩她裙子,然后倏地扯下她里间长裤猛地抵进来。 皇宫禁地,处处灯火通明,旁边四处围着时刻戒备的宫廷守卫,王蔻无法相信他竟大胆至此,立刻动手推他。 他不管不顾,一把将她抵在树干上,将她腿往树两侧推去,王蔻无可奈何急切之下一口咬向他的舌。。 钟离陌吃痛,终于松开她的唇,却仍是一脸决绝之意,一只手扣着她的头唇中带血道:“你给不给?” “你疯了,这是皇宫!”王蔻继续推他,却推不动。远处守卫自然是看着这边的一举一动,只是一直犹豫着这是皇上的个人情感纠葛还是皇上的安全问题,隐隐听见王蔻动怒,已经准备前去捉拿那大胆之人了。 钟离陌像没看到远处守卫一样咬着牙开口:“皇宫又怎样,你给不给?” 王蔻看着他眼中的狠意,知道他这一次是铁了心了,却又实在不愿如此出丑,便让步道:“去寝殿。” “在这里!”未料他却重喝。 王蔻也咬牙道:“你再发疯我就叫人来拿你了!” “是吗?”他却冷声道:“又不是没在地上滚过?不是一回生二回熟么,扭捏什么?” “你……”王蔻看着他,突然想起了之前种种。难道……三年前那天晚上的“刺客”……还有那个逼岑霏让母皇看中的人…… “那天晚上,真的是你?其实我也没有……” 未待她说完,钟离陌突然拦腰抱起她往怡和殿走去。 玉竹没想到三年之后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当初的钟离陌,他仍像三年前那样充满杀气,那样可怕,目露寒光地抱着皇上走进怡和殿中来,在她还没从呆滞中反应过来时他就已闯入寝殿,一脚就踢上门将她拦在了外面。 她在外面叫了两声皇上,却不闻回音,不一会儿外面就赶来大批的守卫,站在殿外戒备着低声问她皇上情况如何,她自然也不知,悄声走到寝殿外听了听里面动静,却是阵阵撕裳裂帛声,不一会儿便是某些让人面红心跳之声。 “你们都下去吧,皇上无事。”走出来,玉竹十分正经地对外说。 众守卫左右瞧瞧,心中猜测大概也是无事,便一一退下,至此,怡和殿内外才算安宁,只有某些旖旎声。 月上中天时,声音平息,寝宫中各种布料散落一地,王蔻侧躺在被子下微闭眼一声不发,钟离陌未着被靠在床头,冷着脸亦是沉默,在二人都归于平静时突然开口:“封我做皇夫吧。” 没想到王蔻却回道:“你不是不愿意么?就算了吧,皇夫之位你不做也别有人做。” “你说什么?”这一句却惹怒了钟离陌,让他突然侧过头来,五指插进她发丝里捏紧强迫她将脸转向自己。 王蔻也毫无畏惧盯着他道:“你早就想起来了吧,或许就从未失忆过?装什么失忆如此戏弄我,不是怕我非逼你做皇夫不可么?” 听她这样问,钟离陌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些,松开她头发道:“我没想起来。” “哼。”王蔻冷哼一声,“那你为何记得我与岑霏的事?还有在青州长乐坊时,能在见我第一面就和我上床,又乖乖随我回京?” “你与岑霏的事,是我刚刚才想起来的。至于你……”钟离陌停顿一会儿,又靠向床头道:“我并非对你毫无印象。” “清醒之初,我就隐约觉得自己惦记着什么人,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是什么人,而且那时金老板在我身上发现了块玉佩,我每日看那玉佩,努力想那个我忘记的人,却始终无果,只是后来在玉佩侧边发现了一个‘蔻’字。那时我便猜自己是有妻子或是情人的,而这玉佩是我们的信物。我几乎能肯定这个猜测,却无法再想起更多,不知道上哪里去找她。那时我虽知道当皇圣上名蔻,却完全没在意,也没想到那个有着‘轼母夺位’传闻的圣上就是我要记得的人。”说着,他从身上拿出了玉佩,王蔻看向那本以为早已不知散落于何处的玉佩,只觉得鼻间一阵酸意。 钟离陌看她一眼,接着说道:“第一次想起你来,是在一年后,丁师傅带我去逛青楼。他为我点了个姑娘,说让我开一次荤,我也并未拒绝,后来,后来便想起了你,一上床,就想了起来。那是第一次,你的样子清晰地出现在我脑中。我从妓院出来,一个人在夜里的青州城游荡,拼命的想,却除了那一张脸,仍是想不起别的。所以那天,在长乐内我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是我脑中出现的那个人,在知道你就是当今皇上、名王蔻时更加确定你不只是我脑中出现的人,还是我所带玉佩上刻着的人。你说曾与我是爱我,我也深信不疑。”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也迟迟不进宫?”王蔻立刻问。 钟离陌看向她,回道:“因为我仍是懵懂的,我不想在不确定的情况下任别人摆布,我也下意识地不愿亮出自己的底,所以……” “所以你随我回京却不进宫,你与我在一起却不做皇夫,你只是在观望,直到你真正确定我说的话,或者确定你是该进宫来的?” 钟离陌点头,随即脸上又冷了起来:“果然,你真的隐瞒了许多实情,比如岑霏。” “我和他并没有。” 钟离陌收回目光,冷着脸并不搭理。 王蔻从床上坐起身来,看了他一会儿,倾身躺在了他身侧,一手搂住他的肩小声道:“你想起的只是一部分。那时候你对我极冷,我却爱着你,所以心中痛苦,然后就遇见了岑霏。那天晚上我,我大半是和你置气,小半是一时冲动,所以……可是没过多久就有守卫因追刺客而过来了,现在我才知道那是你安排的。再后来,我与他就少有交集了。” 钟离陌冷声道:“那刚刚你们又是做什么呢?你说我是夜睡女皇日睡妓女,我看你才是日搂伶人夜偎小倌吧。” 王蔻一下子从他身侧起来,争辩道:“你见我们做什么?若不是你迟迟不愿进宫我会心烦去外面走动么?再说日日上外面瞎混的是你,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你倒是说说,这‘瞎混’二字从何而来?” “从你身上的依兰香味而来!什么地方会好端端燃上依兰香,你又如何从这些地方沾上香味来?” “酒楼,是不是去不得?” “酒楼里怎么会用催情香?” “又不是春药,酒楼里如何不能用?” 王蔻气极,背朝他躺下不再说话。 空气再一次凝结,沉默中钟离陌才开口道:“酒楼里有歌舞伎,可你觉得我是会将女色放在眼里的人吗?以前我不敢保证,但自我为小霜以来无论是见你前还是你见后我眼里都没有其他女人,哪怕忘记自己是谁,我也不曾忘记过你!” 王蔻撑起身子,缓缓回头,只见他双眸紧紧盯着自己,那双眼眸里有着浓浓的愤恨,有着到极沉的疼痛,又有着入骨的深情。她突然想起,他几次为她出生入死,她苦苦寻他多年,拼了今生所有的幸运才得已在今日无阻挠地相见,两人却在为什么男人什么女人的事争吵,她之于他,他之于她,到底有多重难道他们自己不明白么? 眼中甚至有些疼痛,她才欲开口,他便一把将拥至面前紧紧深吻,双眸一湿,她将他脖颈抱住,极力与他交缠。 “封我做皇夫。”一吻之后,他松开她在她耳边说。王蔻贴向他怀中,流着泪笑道:“你本就是我的皇夫。” “那个岑霏,你作一个处置吧,不处死就逐出京去,总之不要再让他出现在我面前,要不然下一次我不能保证不亲自动手,除非你能次次挡在他前面。” 王蔻其实早就猜到当初的设局之人,所以心中一直对岑霏有愧,可事到如今她不得不依了钟离陌,便说道:“我让他住到宫外去,然后再为他指一门亲事吧。”即使心中想不出有什么女子能配上他,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便是如此了,毕竟,她也想他此生身旁有一人相伴。 钟离陌心中似是依然不悦,却也不愿再与她争论,只好各让一步,依她。总是她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定要将她身边清理得干干净净! 然而第二日一早,便有太监来上报岑霏留官印离宫的消息,王蔻愣了良久,才想起自己曾特许他可随意出宫,可他却从未出宫过,以至她都忘了他有这特权,如今却是突然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用了。心中的感觉有些难以形容,她回过头来,只见一旁的钟离陌还斜倚在她向来倚着的大椅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似乎在冷眼旁观,又似乎在她脸上找寻什么异常的表情。 王蔻侧过了脸,只淡淡开口道:“下去吧,顺便通传任尚章到御书房候着。” 后面钟离陌却问道:“任尚章,这又是何人?” 王蔻忍不住白他一眼,“不是何人,不过是让他拟册封皇夫的圣旨。” 钟离陌这才勾起唇角轻轻一笑:“这才好,快点下旨,快点大婚,然后本皇夫也好名正言顺等着皇儿出世。” “你明知我……”看到他如些笃定的样子,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明明早已告诉他自己的情况,他却总置之不理,而且还不知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他自己会儿孙满堂。 才说着,外面就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母皇--” 王瑛一开心向来习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一声同样是,在宫女前来通报太子求见时她已听到了好几声母皇。 王蔻看一眼依然闲适的钟离陌,开口道:“传。” “儿臣给母皇请安--”王瑛一进来便跪下身来,才听到王蔻说起来后立刻起身抬起头,一眼望向的是声音传来的方向,便是王蔻,再一眼,就看到了胆敢躺在母皇宝座上的陌生男子。 虽是大惊又大怒,却也知道这定是王蔻默许,王瑛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却依然脸色不好:“母皇,这人是……” 王蔻知道他二人总会有这见面的一天,轻轻道:“这是你将来的父亲,母皇即将册封的皇夫。” “皇夫?”王瑛比之刚才更为吃惊,已忘了去追究即使是皇夫也不能如此大胆的事,只是惊讶于这不曾见过一面的皇夫到底从哪里冒出来。 王蔻知道他的疑惑,解释道:“他就是母皇当年还是公主时招了又废的驸马,钟楚。” “啊,儿臣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儿臣小时常听人提起的美人钟……”话到一半,意识到不对,王瑛立刻闭上了唇,嘿嘿道:“哦,儿臣知道了,知道了。”说罢依然觉得不妥,立跪下身道:“儿臣见过父亲。” 钟离陌缓缓站起身来,细细看着这孩子,这才明白为何王蔻会不顾当年的恩怨,立了他为太子。除了她身体原因、急于堵百官之口原因、王瑛宗室身份的原因,最重要的恐怕是这孩子本身。聪敏机智又极具灵气,的确是难得的可造之才。 “瑛儿的确如你母皇所说一样聪明乖巧。”钟离陌弯下腰来,伸了一只手将他扶起。 王瑛起身道:“母皇说儿臣聪明乖巧么?她前几天还罚儿臣呢!父亲,你会射箭么,不如待会去看儿臣与母皇射箭可好?母皇昨日答应儿臣今天陪儿臣射箭的。” 钟离陌看向王蔻,只见王蔻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明显是早已忘了这事,而刚刚她还说要去拟旨呢。两件事撞上,自然是要捡某个不敢违抗之人的事去做,那就是拟旨了,王蔻正想着如何对王瑛说,却见钟离陌低头道:“我不怎么会射箭,因为射箭不如别的好用。” 王瑛这才不依了,立刻问:“箭怎么不如别的好用了?不如什么好用?” 钟离陌在屋中四周看了看,最后才在门外看到站在两旁的侍卫,上前去抽出其中一人所佩之刀,以十指与大拇指夹着朝大门外看去,王瑛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却只见大门外空无一物,只有只蛾子在飞来飞去。 正看着,钟离陌手中的刀忽地飞出,牢牢钉在了外面的白色栏杆上,而空中已不见了那来来去去的飞蛾。 “这怎么可能!”王瑛不敢相信地立刻跑出去看那刀,却果真发现刀尖与栏杆之前露出了两只翅膀来,他不只刺中了飞蛾、钉上了栏杆,还是正中飞蛾身体中央! 再次抬头,王瑛便是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钟离陌,久久才道:“父亲,你怎会有这样的本事!” 钟离陌轻笑道:“你母皇有事,我待会陪你去射箭可好?那时再慢慢说与你听。” “好好,自然好!父亲的本事可是儿臣从未见到过的!”王瑛大喜。 “那你先在殿外等等,父亲换件衣服就来。” “好,母皇,儿臣先告退了!”王瑛不知多兴奋,又看了钟离陌一眼,这才退了出去。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王蔻不禁道:“你倒是胆大,说好了是钟楚,却又一开始就露出武艺来。” 钟离陌不在意道:“你不是更胆大,我与你这个养子可是有杀父之仇。” 王蔻依然看着外面,良久才道:“我相信,瑛儿不是局限于一己私仇上的人,日后他所关心的,定是江山社稷,黎民百姓。” “好,那我也好好收买收买他,做他的好养父,万一他以后知道真相了,也不好向我这慈祥和蔼又对他情深意重的父亲下手。” 王蔻忍不住笑,也只有他,才能这般无所惧,连这种事都说得这样不在乎。 十月之时,册封大典。新帝以来第一桩喜事,自是办得极其隆重,皇夫钟楚虽身份不雅,但终究是女皇的元配,也得到朝野上下的认同,册封大典便是一片欢庆。 还是清晨时分,怡和殿就已忙开来,宫女们来来往往几乎忙得不可开交,王蔻刚坐下要施完最后的粉黛胃中就一阵不适,忙起身到一旁吐了起来。玉竹看着担心,一边拿水给她嗽口一边抚着她背道:“皇上,不如先歇一歇吧,待这早上的一阵过了再来,反正也不急着。” 王蔻仍含着笑,摇摇头,“没事,不就是吐一下么,每次要吐朕便想起自己竟是真的有孩子了,直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说着便憧憬道:“终于是到这天了,不知他今晚听到这消息会是什么样子。” 玉竹忍不住回道:“奴婢觉得,皇上的这消息,恐怕更惊喜的是皇上自己,皇上自被诊出有孕开始都连着高兴四五天了。” 她这话,实在是说的心里话。王蔻自五天前被好几位太医一起诊出有孕来便天天高兴得满面春风,而且一边高兴一边想着要在大婚之夜将这喜讯告诉皇夫,期待能给他惊喜,可玉竹怎么看怎么觉得,皇夫再如何惊喜也喜不过皇上的,而且皇上日日害喜严重,说不定皇夫早就看出来了,却装着什么也不知道,今晚就算有惊喜,只怕也是演的。 “朕的确是高兴,怎能想到真的会有孕,而且还这么快。”王蔻说着又笑了起来,脸上扑好的白粉再一次升起了褶皱。玉竹不忍打击她,顺着她话道:“是啊,的确是意想不到,皇上白日里还是要忍着些,好在晚上说出来给皇夫一个大大的惊喜。” “皇上……姨母,皇上……姨母--”才说着,便有个粉团似的女娃跑着过来一把抱住王蔻的腿,惊得一旁玉竹立刻急着要把她拉开,生怕她弄脏了王蔻身上的吉服。 随后进来的是含柔,将女娃自她腿上掰下来后便跪下道:“见过皇姐,小嫣无礼,望皇姐恕罪。”一边说着,一边拉女娃也跪下,女娃却并不听她话,笑着朝王蔻道:“皇上……姨母身上好多花花,好漂亮。”这女娃十分有趣,因最初之时含柔教她叫皇上,王蔻却让她直接叫姨母,她不知听谁的,便两相结合,每次都叫皇上姨母,可当初四个字的称呼对她来说又太长,所以都是先叫完皇上再来叫姨母,到现在她能流利说话了也改不了这特殊称呼。而每次王蔻听着都觉得她可爱得紧。 她蹲下身来抚向女娃的头,笑道:“小嫣也很漂亮,今天穿的新衣服也漂亮。” “嘻嘻嘻,母亲也说小嫣漂亮。” 王蔻又是一笑,一边起身一边看向含柔道:“快起来吧,今日不需计较什么礼节。” 含柔起身,依然低着头淡淡道:“恭贺皇姐大婚之喜。” 王蔻半笑半认真道:“前些日子小嫣说别人都有父亲她也要父亲,皇妹其实也应多看看外面风景,及早迎来大婚大喜。” 含柔却仍是语气平淡:“皇妹早已大婚,只是皇妹驸马提早去了。” “那已是过去,皇妹何不看看未来?”王蔻说着便又笑道:“总之待朕这几日忙完后便要替你物色人选了,你可得做好准备。”下蔻也中。 含柔抬起头来看她,不知道她的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假,正欲开口,却发觉身旁已没了人,小嫣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便只是低头道:“皇姐说笑了,臣妹去找小嫣,先行告退。”说着就退了下去。 王蔻看着她,自语道:“朕可并非说笑,无论你是不是还怨朕,朕只望你也能有再露笑颜之时。” 转眼看外面,蓝天白云,秋高气爽,似乎连铺于地上的方砖都有了独特的生气,王蔻看着外面,想着今日身着吉服某人的模样,不觉抚向小腹,脸上又是一抹笑意。 ———————————————————— 番外到此也结束了,熬到两点,终于写完。谢谢亲们一直以来的支持~~江南会不停前进的脚步,努力让自己做得更好。 新文应是小清新暖宠文,全力准备中~~~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